猪八戒和沙和尚挑担牵马,大圣前头探路,黛玉背篓里背着自己要用的东西,她身体好些了,走路时灵力运转周身,脚上疤痕掉了,也没再磨出茧子。
“这山真不错!”
八戒扛着担子,也没挡着他的玩心,乐颠颠的跑在山花间。
正值人间五月,杜鹃花漫山遍野,木槿花、蓬莱紫随风摇曳。
头顶是蓝湛湛的天,耳侧虫鸣鸟叫,风轻云淡,黛玉看见有什么草药的种子,便都先收拢到袋子里,打算留着用息壤栽种。
猴头撇了一把柳,编织成一个环,上头插满花,带在头上,又摘了一把,所到之处,花瓣都得遭殃。
花草遇到了猴子,是真的倒霉。
黛玉就忍不住要开口,那猴头却直接把花环带来她头上。
“小师弟,带着遮凉,省得一会儿你头晕。”
头顶一片清凉,花香怡人,黛玉扶了扶花环,话出口就变成谢谢大师兄了。
算了,黛玉失笑一声,唉,天气是真好。
三藏勒马回头,“徒弟们,别玩了,我们是去取经的,不是游山玩水的。”
沙悟净挑着担,劝道,“难得没有妖怪,天气又好,师父不如也下来走走。”
他话音刚落,那边猪八戒一下跳起来,“啊呀,山坡上怎么会有个人!”
沙悟净问,“死的还是活的?”
草丛里躺着一个中年壮汉,旁边一把砍柴刀,几捆松木倒在一边。
八戒听到了呼噜呼噜的打鼾声,用耙子耙了两下,笑道,“比俺老猪都能睡,睡在这儿,指不定要被狼给吃啰去。”
除了黛玉,连沙悟净都放下担子过去看。
“醒醒!醒醒!你媳妇生了!”猪八戒又耙了两下,“怪哉,这般大动静都不醒!”
三藏道,“想是病倒了。”
黛玉上前,给把了脉,看不出有什么病,朝大师兄摇摇头。
大圣也来看,半响道,“怪哉!”
三藏起了慈悲心,“八戒,你把他放到马上,我们沿途问问,可是哪家村子丢的人。”
沙悟净和八戒两人把汉子搬上马,柴火也给捡了,一路往山下走。
整一个洼地远看像是一条江水,近了才发现是迷雾将两侧山脉间的谷地全都罩了起来,隐约可以看见村庄房舍。
八戒拍腿笑,“是有山庄,咱们背了这汉子下山,他家人定感谢我们,与我们斋饭吃哩!”
村子是真的,雾海却是有些古怪,大圣念了几次口诀,要叫土地山神出来,都没有动静,飞到云头上一看,那云瀑已经往这边翻滚过来了。
田舍里零星两三个人,也是昏迷不醒。
山道上一条线泾渭分明,这边是朗朗晴天,对面被烟尘迷雾笼罩着,村子口也有人倒在地上。
连三藏都看出不对劲了,惶惶然不敢前进一步,“这妖气甚重,挡着西去的路,为师怎么过去呀。”
大圣安抚道,“莫慌,莫慌,俺老孙太上老君八卦炉里待过,这点雾算不了什么,待老孙进去看看!”
他全然不惧,金箍棒也没拿出来,一下闯进去,走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站不稳,栽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醉酒了一样踉跄了两步,噗通倒在地上,再没动静了。
“大师兄/徒弟/猴哥!”
黛玉心焦,迈出去一步又硬生生止住。
八戒拎了耙子冲进去想把猴哥拉出来,进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下就扯出呼声来。
“徒弟/二师兄!”
黛玉:“!”
“大师兄,二师兄!”
“三师兄,别去——”
沙悟净喊着人,拎着降魔杖冲进去,黛玉眼看着猴子能挣扎一下,他俩腿还在外面就倒了。
黛玉:“!!”
“悟净!徒弟们!”
三藏喊了一声,踉跄着站不稳,看着眼前的迷雾,直接就晕了。
“!!!”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让人眼前发黑!
黛玉定定神,四下看了看,根本无人可求救,在外面用布条堵住口鼻,不放心又掐了一个诀,灵力结出了一个壁罩,罩着脑袋,深呼吸几次,屏息冲进去,想先把大师兄先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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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菩萨要挺住
花果山上栽种满了仙桃果树,树茂参天,颗颗挂果,熟透的桃子又红又甜,桃林里遍地开着野花,山花烂漫,湛蓝的天空上,云朵洁白无瑕,清晨的阳光洒在嫩绿的青草地上,蝴蝶,蜻蜓,松鼠,小动物们欢快地玩耍着。
“孩儿们!快出来!我回来了!”
“大王!是大王回来了!”
猴子跳下云头,在青草地上蹿跃,看到小猴子一窝一窝地从水帘洞里窜出来,开心得直翻跟头,“回来了!回来了!”
“喔!喔!大王回来了!”
小猴子们围着他直跳跃,“大王爷爷!我们好想你呀!”
大圣抱起只猴崽子,架在肩膀上,哈哈笑着往水帘洞飞去,猴儿们看大王飞的高,欢呼着拍手,“大王好厉害!”
猴子白天在花果山和猴崽子们嬉戏玩耍,傍晚天黑就歇息在水帘洞中,好不自在快活!
小猴们采摘了山花做茶酿酒,桃子成熟了,一篮子一篮子送进了水帘洞。
猴子吃桃,只捡着桃尖尖吃,吃着又找了个袋子来,捡着好的桃子往兜里装。
小左使吱吱问,“咱们花果山四季如春,日日都有新鲜桃子吃,大王不要存,明日咱们还吃新鲜桃!”
悟空笑道,“是看这桃子生得好,吃着甜,想摘着一些,送去给俺师父吃哩,师父给俺起了个名字叫孙悟空,教俺本事,好似很久不见了,想他老人家啦!”
小左使就过来帮着捡好吃的果子,吱吱道,“那大王看完祖师爷爷,要快快回来呀!”
“一定!一定!”
悟空拾捡了好大一袋桃果,一个筋斗云翻到了西牛贺洲,寻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背着袋子乐颠颠下了云头,喊道,“师父!师兄师弟们!悟空来也!”
后又想起,师门前不得喧哗,悟空又喔喔着收了声音。
瑶台之下,那祖师正和师兄师弟们讲禅教道,大圣便也不打扰,跳到石阶上,蹲坐在一旁认真听着,一颗石头心里浸注的都是喜悦和开心,好像好久没有听到师父的教学教诲了!
猴子喜不自胜,几乎手舞足蹈。
菩提祖师讲完了一道,见是徒弟来了,笑道,“你这毛猴,近前来,我看看!”
“师父!”
悟空跳过去,菩提上下打量着他,“长胖了一些,为师且问你,出去可有作恶?”
悟空连连摇头,“不曾作恶,悟空不是恶人,只是挣得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名号!”
祖师面露慈爱,“那就好,走了这许久,你这回回家来干甚?”
来给师父送桃子。
可师父不是将他逐出师门了么,不允许他提起师父的名号,也不允许他回方寸山,也不再见他么?
这不是真的。
悟空骤然醒悟,他是着了妖怪的道,陷入了幻境,是幻境,不是真的,师父师弟们还等着他救命!
祖师样貌庄严,神态慈和地注视着他,悟空虽是知晓这是幻境,却也跪下叩拜了四拜,说了声祖师安好。
祖师连同周遭的静室幽居,师兄弟们的欢笑声,彩色云光的仙山一道散去。
“师父……”
大圣睁眼,一下跳将起来,思及梦中的花果山和菩提祖师,不由眼眶湿润。
“嘿嘿哈,哈哈嘿。”
“八戒!”
大圣跃起来,发觉八戒和沙师弟小师弟几乎都躺在一个地方,一家子整整齐齐,全都昏迷不醒,师父和小白龙在远一些的地方,挨个推过,都全无反应。
这里头师父面带惊叹欢喜,八戒则时不时发出一阵傻笑,口水直流,沙师弟面色平静,小师弟则眉头紧蹙,眼角带着湿痕,唇角还流出了血丝来,气息微弱。
“小师弟!小师弟!林黛玉!醒醒,你只是做噩梦了!”
根本喊不醒!
“………!”
托梦和入梦倒也没什么难的,关键是怕他入梦时,有歹人醒来,谋财害命。
大圣往土地庙和城隍庙走了一圈,果见山神土地全都睡死过去,再往西边走,路上逐渐有了尸体白骨,大概是睡梦中,一睡不起,就这样死了。
这迷雾还在往东边蔓延,不知还要祸害多少性命。
大圣心里着急,思量那得道的菩萨,五蕴皆空,无欲无求,想必不会被幻境所迷,定能解了这困局。
大圣先把师父师弟们都背到了一个山洞里,先去了一趟小须弥山,请了灵吉菩萨来,一则看看能不能帮忙捉妖怪,二则看护师父师弟们,他好入梦把师父师弟们拉出来。
灵吉菩萨本是要去南海赴赏莲会,被大圣截住,听其说的古怪,便跟着来看了。
到了杜鹃山时,那迷雾已多蔓出三四里地去,大圣指着山脉道,“我说菩萨,下界生灵涂炭,你还有心情赏莲花,这妖怪可不得了,几个村子的人都着了道了,再远一些的地方,死不少了。”
灵吉菩萨面色沉凝,掐算不出,“待贫道下去看看。”
大圣拱手道,“有劳,这妖魔鬼怪,完全看不出踪迹,菩萨可要小心。”
“大圣放心。”
灵吉菩萨,落下云头,四处走着,探寻妖怪的气息。
大圣见他好端端的,抚掌笑道,“好,好,菩萨果然能挺住——”
“不好,这是——”
灵吉菩萨抚着额头,靠着一棵树蹲下来,盘腿坐好,还没说完这是什么,就闭上了眼睛。
大圣原以为他是在掐算妖怪的来历,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凑近喊了两声,又推了一把,不见动静,知是中招了,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好歹你也把话说完再睡!
“…………!”
大圣只好把他也拖到山洞里,催动口诀,先进了小师弟的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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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逍遥又自在
大圣蹲在石狮子上,手搭凉蓬,看匾额上五个字。
敕造荣国府。
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钟鸣鼎食,诗书翰墨。
大圣往里头飞了一圈,数百间屋子,园林迭次,放眼望去,数不清的人,完全找不到小师弟在哪里。
北边有一座披红挂彩的院舍。
没有宴请什么宾客,也没有吹吹打打,但窗棂上贴着红色的窗花,丫鬟婢子进进出出,人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说着吉利的话。
大圣拜师学艺前,也曾游历人间数年,知道是这府里有人刚成了亲。
大圣往这欢喜的院子里绕了一回,见新娘子不是小师弟后,打算直接找人问一问。
外院墙脚下一婢女,抹泪悄声道,“早先林姑娘来,单就问了宝二爷一句话,问他怎生病了,宝二爷答一句为林姑娘病了,两人再不言语,对坐痴看着,二奶奶这一出,真是要害死三个人了。”
旁边更年幼的推了她一把,“快别说了,交代了不许提林姑娘,没得漏了嘴,惹出大乱子来。”
大圣外间比照着个姑娘的模样变了身,又进了院子,拉过方才那个偷抹泪的小姑娘,塞了一锭银子,问道,“请教这位姑娘,荣国府上可是有个叫林黛玉的?”
雪雁听问,吃惊不已,连眼泪都忘擦了,“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大圣眼睛咕噜噜转,笑道,“发了癔症,一时间记不起来了,你与我细细说来,他怎么了,是何来历,眼下住在何处?”
刚才还见三小姐从表姑娘屋子里来,想是平素里关系好,伤怀癫狂了,雪雁自己伤心,便也不瞒她,一边引着她往潇湘馆走,一边细细说了一遍,“我家姑娘原是姑苏人,先祖曾世袭列侯,林老爷是前科探花,任扬州巡盐御史,林夫人是荣国府老祖宗的女儿,独有我家姑娘一个,疼爱如珍宝,只不过好人不长存,老爷夫人去得早,姑娘从小寄养在这里,无依无靠无有倚仗,虽是满腹诗书才学高筑,却半点用处也无,亲事无人做主,这便被磋磨死了。”
雪雁多嘴说了后头两句,就有些怯怯的,看三小姐面上没有责备,才略略安心了些。
大圣若有所思,难怪师父面上有些不愉,不必言,小师弟也能理会得到,这一年来,吃了许多苦,也从不诉说抱怨一声,原先学骑马,摔了无数次,也只会去远一些的地方,抱着小白龙哭一哭,哭过以后继续学,是不肯在师父师兄弟面前,落下一滴泪的。
原是生在这样礼教森严的门阀侯府,又自小孤苦无依寄人篱下,生怕被轻看,才有了一幅敏感心肠。
大圣又问,“成亲的事又怎么了,新郎是谁,我刚才看了,新娘子不是林姑娘。”
那不是王夫人和老太太看不上林姑娘,宝玉狠心么?
这话雪雁却是不敢和探春说的,呐呐道,“新郎是府里的宝贝心尖尖,新娘是薛姨妈家的,三小姐您还是请个大夫看看罢。”
走了小半个时辰,左绕右绕,前头院子热闹的丝竹声渐渐远了,一路见不着人,也越来越幽静。
雪雁眼里还有泪,“前头绕过青石小路,便是姑娘的住处了,三小姐你去看看我家小姐罢,雪雁就送到这里了。”
“好,好,多谢多谢。”
雪雁虽觉三小姐今日很是异常,但也无暇顾及,服了服身体,怯怯求道,“三小姐切莫在前头提起林姑娘的事,免得漏了风声,惹出祸来,雪雁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