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的手还搭在门把上,闻言,果然看见被碾压成垃圾的玫瑰花,扬起地嘴角彻底僵住,她连忙道:“这花是我自己买的。”
江如秋面色不变,“哦。”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他都不信,随后,问道:“还吃吗?”
乔月摇头,拧拧门把,“我、我打不开。”
“想出去?”他问道。
“......嗯,需要买点东西。”
江如秋朝着她走来。
乔月有些紧张,莫名的,她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在门上再无退路,这才停住。
她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江如秋对她依旧很好,甚至好的跟以前无二,可他的某些行为却让她浑身战栗,是惧怕导致的。
以前他也会看她的手机,可是从不会像昨夜那样给她压迫感,就好像......
她已经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他看向她的眼睛里,分明有失望,还有被他狠狠压抑住的毁灭欲。
以前,乔月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江如秋的双眼,因为那里面,无论何时何地,盛着的永远都是对她满溢的爱意。现在却只剩下阴翳,还有许多说不清但是让她想要逃离的情绪。
她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如秋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将她揽到了怀里,另一只手握在门把上,弯腰,黑眸沉沉跟她对视,瞧见她眼底来不及遮掩的惊慌,忽然扯起嘴角,“你怕我。”
“我没有。”她嘴上反驳。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我、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不敢看你。”她忽然想起,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心虚什么?这样想着,她抬起头。
江如秋笑出了声,面容嘲讽。
“......没做错事情,”他嗤笑着重复一遍,声音冷冷,“我再问你一遍,何之安是谁。”
乔月瞬间瞪大眼睛。
江如秋站在她的面前,弯着腰,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他的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则握着她背后抵住的门把,将她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
浓郁的血腥充斥。
猩红逐渐漫上男人漆黑的眼珠,上面血丝满布,盛着足够压垮他所有理智的嫉妒。
“你现在工作的画室,是何之安开的,我昨天问你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你教的学生,才十岁......骗我很好玩是不是?”
他的头越来越低,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比他的温度还要低,裹着冰般。
“你最近几天的通话记录,都有他,我问你他是谁,你不说实话,为什么?如果你们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撒谎,给他编造另外的身份,除非......”
他冷笑一声,眼珠越来越红,有血珠在里面打转。
“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你说他是你妈给你介绍的心理医生,有心理医生会殷勤的给病人介绍工作,还顺路送她回家?”
“那玫瑰花的意思你心知肚明,你却说是你自己买的,你以前从来不会自己买,结果现在倒是变得快。”
他的额头抵在了她的上,眼底的狠厉与疯狂袒露无疑。
“乔月,你骗我。”
他张口,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想出去?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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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出去了。
可是现在是白天,他没办法跟着她。
他听到了她跟她妈妈打的电话,对面担心她出现心理问题,找的心理医生。
心理问题?
他嗤笑一声,那是她太爱他了。
他的乔乔,爱他爱到他死了也不会离开他、忘记他。这才是他的好乔乔。
他从白天等到了中午,又到了下午,他挠心挠肺地等着,终于嗅到了她的气息,再也等不及,他去了楼道,等着她,跟着她,看着她因为自己的靠近惊恐无措,而他却因为她身上染上别人的气息而嫉妒愤怒......
她开始外出。
她找到了工作。
那个叫莫如谦的男人跟她打的每一个电话,他都在旁边听着。
他说,他有一个朋友,叫何之安,今年大四,开了个画室,需要老师。
不要答应他!不可以!
江如秋在心里呐喊,甚至恨不能上前,将她的手机捏碎,斩断她与别人的联系,不,应该是斩断她与除他以外,任何人的联系!
可惜她没听,她听不到他心底的渴求。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是她只能依赖自己,最好只跟他说话,只看他,只爱他,除了他,她谁也不能爱。
一如大学期间,他虽与她隔着大洋,分隔两端,但依旧掌握她的所有信息,她一整天做了什么。
费尽心机毁掉她所有的兼职以及,她身边出现的人。
除他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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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只是想出去找一下那晚遇见的老婆婆,她既然能看出她身边有邪物跟随,或许有办法将他留住呢?
除此之外,乔月还想去买点阴物烧给江如秋。
家里的东西他虽然能够碰的到摸得到,但是如医药品,涂在他的伤口上没有任何的效果,又如能让她果腹的食物,对他也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他已经体会不到饥饿的感觉了。
她把这些说给江如秋,又解释她跟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撒谎只是怕他知道了生气,可男人什么也听不进去,甚至毫不顾忌她畏寒的身体,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你这样抱我我不舒服,你先松开。”乔月挣扎了下。
男人从背后拥着她,大手虽然苍白,却有力得很,只一只就将她禁锢在怀里动不了分毫。
他将她抱去了沙发。
他用棉签按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乔月本来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小块血痕,很深,还有一圈乌黑的牙印,渗出血丝。
他咬得狠,狠极了。
“那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舒服。”他并没有变换姿势。用棉签消完毒,盯着明显会留疤的脖子,露出笑意。
“你怎么抱我都不舒服。”
“你再说一遍。”他沉眸盯她。
江如秋跟她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他身上的血已经将她也染红了,虽然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可是这样一直被他抱着,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原样!
呼吸间全都是血腥味,本来还有点恶心的,现在已经开始适应了。
乔月斟酌了一下,道:“知道你死的时候,我一度也想跟着你去了,你对我很好,好到连着我活下去的念头都带走了,我好久都没有出过家门,甚至白天连阳光也不适应,这些你是知道的,你就在我身边,肯定都看到了。”
“你之前问我的那些话,我都跟你解释过,一个只是朋友,另一个只是老板,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我的手机你也翻过,我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你能自己判断。”
“江如秋,你相信我。”
江如秋在她说话的时候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侧眸盯着她的眼睛。
“我相信你说的话,”他回应道,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松开,亲眼看着女人身上的米白毛衫染成红色,被眼睫挡住的眼底,漾开灼人的爱意,他埋进她的发间,狠吸了口她身上的气息,喟叹道:“乔乔,你好香,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乔月躲了一下,又被他按进怀里。
“你相信我,就让我出去。你脖子上的伤总要治疗的,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她放软了声音哄道:“我想出去,是给你买药啊。”
“我知道乔乔关心我,”他笑着回答,乔月跟他说了她要出去的原因后,他就不生气了。
他也知道是他想多了,可是那又怎样?他就是嫉妒,他就是小心眼,心眼小到只要想到乔乔会跟别的男人说话,他就浑身难受。
“脖子上的伤没事的,不需要上药。”
......这算什么?不让她出门?
乔月气得瞪眼。
“你不让我出门,你......你难不成想要把我一直关在家里吗?”乔月推了推男人的头,皱眉问道。
江如秋默了一会儿,“不可以吗?”
“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语气强硬。他将乔月翻了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认真道:“这里只有我们,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了。”
乔月一直看着他,在想他是说的真话还是吓唬人的话,可男人满脸认真,说完后还笑着问她:“这样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想想就很美好,乔乔一定也喜欢的。”
乔月沉默,许久后,叹口气,道:“江如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语气充满好奇。
“你以前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满足我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江如秋打断了她的话:“第一次见我?乔乔你知道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笑了一声。
眼底疯狂肆虐。
“是把你关起来啊。”
第12章 年少(1) 受伤的漂亮少年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
那时是深夜。
僻静的巷里传来几声压抑的粗喘。
周围人影全无,路边灯光时明时暗,渐渐被黑夜吞噬。
乔月侧着身。
她的后背被冷汗擦湿,紧贴在冬夜冰凉的砖墙上,低低地喘着气,不敢弄出其他声响,人还处在惊愣中。
今天晚上她心情不好,在床上辗转许久实在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到外面走走,没想到就碰上了刚才那一幕。
咒骂声、击打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她甚至还听见了重物的钝响,以及刀刃入肉的声响......
她没敢走近,甚至双腿无力,连往回跑的力气都没了,幸亏这附近黑,路灯也是坏的,她倚着墙壁,加上黑色的外衣,不仔细看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她虽然是跟着母亲改嫁到这里的,但到底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里的人也认了个全,那两个行凶的人她知道。
男的叫蒋胜,女的叫叶梅,是夫妻。
两个人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无赖,赌博喝酒样样都干,借钱不还更是常有的事。
乔月家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本着与周围打好关系的原则,还借给过他们一笔钱,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没有正经的活计,有好几次乔月放学经过他们家门口时,总能听到□□的嬉笑或者粗俗的咒骂声。
她还听过邻居的小孩说过,这两个人碰见落单的学生就恐吓要钱,坏得很。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子大到行凶。
这附近废弃的房屋居多,人迹罕至,加上昨夜下过一场大雪,道路不好走,格外地静,白天都不见一个人,更别提深更半夜了。
他们却挑这个地方下手。
乔月刚才躲在外面也听了个大概。
被打的那人长期为他们提供钱财,听描述是个学生,这几日拿的钱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便被拖到无人的角落殴打,以求得到更多的金钱。
可刚才,蒋胜跟叶梅匆忙跑出,步伐不稳。
乔月猜测,应该是他们把人打死了,害怕,所以才逃了。
这个地方,就算死了人也不一定会被发现。毕竟许多人都不在这附近住了,只留下一座座空壳。
乔月不想惹事,等着心跳平复了些,转身往回走,随后,她听到了距离不远处,若有若无地喘息声。
她的步伐稍顿,纠结起来。
她刚才一直躲在外面,巷子里的动静全落在耳中,尚处在惊骇中,又是个胆小怕事的,理智上知道要离开这里,当作没有看见,可是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
她没有纠结过长时间,叹了口气,将手机灯光调到最大,转身迈进了巷中。
......就、就去看一眼。
她深呼口气,轻声:“你......还好吗?”
入眼是一片血泊,在灯光的照耀下红得刺眼,那人坐在旁边,一只腿曲起踩着混合着鲜血的冰水,另一只脚直伸着,他眯眼看过来,一只手放在眼上半挡着强光。
他的碎发湿了,不知道是染了血水还是雪,软塌塌地贴在额上,五官在强光的照探下精致得无可挑剔,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疼痛直抓人心。
他打量着走来的人,随后将手放下去,额头上的伤口露了出来,血珠沿着他的脸侧滚落。
他的嘴巴微张,应该是想要说什么话,却扯到了嘴角的淤青,疼得嘶了一声。
乔月忙回神,把手机低了低,她开始后悔没早点过来看看。
她走近几步,看着满地的血,不知所措,又发现一把刀子正躺在正中时,更是僵住了。
“对、对不起,他们打你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但是我、我不敢出来,你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我送你去医院。”乔月难掩愧疚,语气真诚。
少年摇摇头,没说话。
察觉到他的冷漠,乔月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这件事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能力见义勇为,可看着少年坐在血泊里的模样,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她咬住唇,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他忽然出声:“地上的血不是我的。”
乔月有些怔住,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啊?”
“不用去医院。”
“那怎么行呢!”她下意识地反驳,只因方才少年被打的过程太凶狠了,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拳头的声响。
眼前这人身上全是伤口,别的先不说,他额头上已经破了洞,乔月猜测应该是被重物撞击的,他虽然用手捂上,可是指缝仍然能看到渗出的血。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可是今夜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少年的旁边就不想走动,尤其是看到他捂着额头,颤巍巍地起身,瘸着腿往外走......
地上冰雪未化,路面打滑严重。
乔月不甘心,又道:“你不想去医院,好歹去药房买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