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怎么不回来的稍微早一点呢?不说别的,至少回到我们两个成亲之前,不过看你前世想方设法都没能搅和了这场婚礼,这一世恐怕也同样不能,干脆就回到你落水之时吧,你放心,这一回我保证不救你。也不对,落水时你庶妹都嫁过去了,要不直接更彻底一些,回到你与他结婚当日,你不再算计你的庶妹嫁入王府,自己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这不就一劳永逸了?”
“你说你有这么多好机会可以选择,怎么就选择了我们两个洞房花烛之日呢?从今往后,不论如何,说出去你都曾是我谢嵇的妻子了,还怎么旧梦重温呢?”
谢嵇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宁潇。
却见女人慢慢,慢慢就收起了自己鞭子,沉默地看了他半响,这才忽的嗤笑了声,缓缓向他走近,直到走到他的面前,这才左右打量了下他,“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聒噪。再说……”
“谁说我成了你谢嵇的妻子就没法跟端王重温旧梦呢?上辈子我都做了你的妻子那么多年了,后来还不是想怎么温就怎么温……”
宁潇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站在她面前的谢嵇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戾色,随即想都没想地一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转身就将她一把按在了两人身后的圆桌上。一瞬间桌上的酒菜,原本要撒在床上的花生桂圆帘子红枣之类的在这样的撞击下,瞬间就哗啦啦地洒落了一地。
“你敢!”
男人双眼红得似血,手指不由自主地便使上了劲。
就在这时,那些个原本等在屋外的一众嬷嬷丫鬟们一听到屋子里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立马互相看了一眼,惊慌之下,一帮人想都没想地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
却不想等他们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
早已掀了红盖头的自家小姐满脸通红地举着自己的酒杯正要与坐在她对面,同样面带笑意的姑爷喝交杯酒,一见她们冲了进来,就立马转头诧异地看了过来。
“周嬷嬷,画眉,喜鹊,你们怎么进来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见状,宁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无措。
而原先还坐在她对面的新姑爷闻言也皱着眉头,走到了小姐的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同样一脸担忧。
明亮的烛光之下,身着喜服的两人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叫人看着,好不羡慕。
谁也看不出没过多久之前,两人还正剑拔弩张着。
见状,在门外听到响声担心以他们家小姐的暴脾气会出什么事才冲进来的周嬷嬷等人,全都尴尬地站在了门口,然后在两人询问的眼神当中,这才连连告罪,又都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前,他们还在心里不断腹诽着怎么回事?明明上花轿之前自家小姐还哭着喊着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不要嫁那等人品低劣的登徒子,说着拿起笸箩里的金剪刀就要剪下自己的头发,后来还是侯爷想办法叫人直接给小姐灌了迷药,扶上了花轿,就为了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拜完天地。
临出门前,他们这些下人还被千叮咛万嘱咐着一定要看稳了小姐,千万不能让她闹出大事来。
到时败坏了名声事小,真的惹怒了陛下才是要命的大事。
而上辈子的宁潇昏昏沉沉的拜完堂之后又是怎么做的呢?
那简直就是生命不止,作死不歇。
时不时就要闹腾点事情出来,然后就被御史谏到了皇帝面前,直接就告宁安侯一个教女无方,害得宁安侯与侯夫人因为这女儿天天在外人面前毫无颜面不说,连原先侯府的其他妹妹都差点没因为她而议不上亲,要不是后来的端王妃,也就是那位被她算计代她嫁入王府的庶妹依靠自己在优异的表现拉回了点分,恐怕宁安侯府的名声都要被她一个人败光了。
总结来说,原宁潇那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了的熊孩子,大是大非她有,可小错误小毛病多如牛毛,简直就是人际交往当中最不讨人喜欢的那种人。
而这一边见周嬷嬷等人退了出去,原先还粘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就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立马就互相分了开来。
一人立在屏风前,另一人则站到了喜床前,互相瞪着对方。
直到,谢嵇轻嗤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配合我?怎么了?重活一世终于发现上辈子的你有多惹人厌烦,这辈子直接就装上了贤良淑德的范儿?只可惜,装得了外表,装不了内心。”
闻言,露出了一副并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来的宁潇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就开始慢慢拆起头上的首饰来。
透过梳妆镜,她边拆边朝身后的谢嵇看了过去。
“我劝你还是少说的这些惹怒我的话,否则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你之所以会愿意跟我假装完全就是为了你的祖母,爹娘,甚至是兄弟姐妹,让他们这辈子少为你担点心,烦点神。同样我也是为了我的爹娘、姐妹,我的名声好点,他们也能好过一些,我与你恩恩爱爱,不说别人,至少我的娘亲不会一直为我担忧挂心。”
说着,宁潇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起来。
可不怼她浑身都不自在的谢嵇,来到桌旁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未举起就冷笑了笑,“我看还不止如此吧,你的名声好了,也是为了与你的老情人重温旧梦得更加方便吧?上辈子我在颍川可不止一次听人说你……这个宠妃不如皇后端庄大气,明明是个嫡出,却如此上不得台面,这辈子你的名声好了,不是不能跟你那个庶妹争一争皇后的……”
“啪!”
男人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残影便立马从他的眼前闪过,不是宁潇的鞭子还能是什么。
而她的目标正是他手中的酒杯。
这边的谢嵇酒都还未入口,便直接就漏了一手的酒水。
“你……”
谢嵇猛地站了起来。
“说话你听不懂,那么我只好做给你看了,这下总懂了吧?”拆掉了所有首饰的宁潇,披散着头发就转过身来,捏着手里的鞭子,轻抖了下。
“以后外面,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这个房间里,井水不犯河水。我睡床,你睡榻。”
宁潇用鞭子点了点。
“凭什么你睡床?”
谢嵇不杠不舒服。
“首先,我是女子,还是你的妻子,你要是做得出让我睡榻的事……”
“我做得出,你睡榻。”
谢嵇毫不犹豫。
宁潇:“……”
她闭了闭眼,用力地吸了口气,便再次开了口,“其次,你想睡床,先问问我的鞭子它答应不答应。”
“我还未问,你怎么知道它不答应。”
听到这,宁潇直接就举起了自己的鞭子放到自己的鼻前,声音格外平实地回了句,“我不答应。”
然后放下鞭子,认真地朝谢嵇看了过来,“你看,它说它不答应。”
谢嵇:“……”
什么它不答应,不是明明是你说的吗?怎么就它不答应了?
可眼看着宁潇已经上了床,他便压下了还想与她辩驳的心思,气呼呼地上了榻。
两人一躺下,才对视了一眼。
“哼!”
动作一致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直到转过了身——
谢嵇这才收起自己所有的刻薄,表情怔怔的。
宁潇则挑了下眉,地狱模式都被她打开了缺口,啧,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第41章 重生首辅大佬(三) 【一更】……
鸡鸣三声,晨光初照。
已经差不多有足足二十年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的谢嵇蓦地惊醒了过来,飞速坐起身,他的眼神便警惕地开始四处逡巡了起来,略显迷茫的视线直到扫到了某位正躺在床上酣眠的娇艳少女时,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
足足看了她半响,男子这才抬起手拍了怕自己的额头,轻吁了口气。
他忘了,他已经回来了,昨晚则是他与宁潇的洞房花烛夜。呵,尽管两个人都变了,但跟上辈子没变的是,两人的这一夜依旧没有圆房。
才想到这里,他便忽然注意到有两道人影在他们的门前晃来晃去的,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晃悠个不停的人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就在房门上笃笃笃地试探性的一连敲了三声。
然后小丫头画眉的声音便细细弱弱地响了起来,“小……夫人、姑爷可醒了?该起了……”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原先还歪在床上熟睡的宁潇一下就睁开了眼,与谢嵇对了一眼,一秒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动了起来。
谢嵇那边快速将软榻整理整齐,宁潇这边则边注意着谢嵇那边的动静,边从床上起来假装含糊地回答着等在外头的丫鬟婆子们,“唔,知道了……”
然后见谢嵇收拾好了自己的软榻,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刚想开口让他们进来。
不料谢嵇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宁潇眨了眨眼,随后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柄匕首,手起刀落,一下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手上渗出的血珠毫不犹豫地便擦到了垫褥之上。
见他这么一番操作,宁潇蓦地瞪圆了眼,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快速浮上了一团红,伸手就在面前男人的腰上用力掐了一记。
男人虽瘦,可腰却十分的精瘦,宁潇这一掐,根本就没掐到什么不错,人还差点没因为手上掐了个空的缘故,脚下一滑跌进谢嵇的怀中。
“看夫人这投怀送抱的架势,该不是对我这样的解决方式有什么异议吧?还是说你更想亲自……”
因为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的缘故,他低头在宁潇的耳边这么暧昧地一说完,眼看着宁潇又要伸手去抽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长鞭,男人迅速跳了开来,将破了的手指背到了身后,他便立马高声地对外说道,“进来!”
说完,他看着宁潇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唇角高高扬起。
下一秒,门被打开,周嬷嬷领着昨晚他们见过的那两个名叫画眉和喜鹊的两个小丫头打起帘子就走了进来。
小丫鬟们端着热水毛巾等物什,周嬷嬷则在进来的一瞬间,眼睛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见除了喜床一片凌乱,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暗暗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就往床边走去,一掀开被子,看见了那一抹红,眼中便瞬间闪过了一丝暗喜与激动。
就在这时,看清楚了周嬷嬷这个微笑表情的宁潇看着谢嵇对她不着痕迹地一挑眉,见两个小丫头们还要帮他穿衣服,便立马红着脸迎了上来,“我来吧。”
“多谢夫人。”
谢嵇笑着说道,眼神缱绻而温柔。
“相公不客气。”
宁潇的脸更红了,然后趁着给他穿衣的过程便硬是在他的身上掐了好几把,而且每回都只掐那一点点肉,疼得谢嵇的眼角抽搐了好几回,可唇上的笑容却始终不变。
穿好了衣服,他见宁潇要梳妆,便连投桃报李道,“娘子帮我穿衣,不如我就帮娘子画眉吧?”
“不劳烦相公了,一会别耽搁了敬茶……”宁潇的小心脏微微一抖。
“帮娘子画眉怎么算是耽搁呢?”谢嵇笑着眼神示意了下她,房间里可是还有其他三人在呢,还要不要装恩爱了?
“你……”
宁潇刚想反驳,却见周嬷嬷等人俱都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便硬是挤出了个笑来,“那就劳烦相公了……”
而等谢嵇靠近了之后,她的嘴唇未动,威胁的话却低低地响了起来,“你敢给我乱画,我一会敬茶就敢给你出幺蛾子,你信不信?”
闻言,谢嵇挑了下眉,同样嘴唇未动,压低了声音回道,“我没你那么虚伪,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说帮你画眉就是帮你画眉,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这样最好……”
宁潇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小下巴,直接就将一张脂粉未施的清丽小脸送到了谢嵇的手下。
见状,谢嵇从一旁的梳妆盒里拿起了眉笔,便凑了上去。
越凑越近,两人的心跳声也渐渐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明明上辈子成亲多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从未有过这样亲密亲近的时刻。
真正心意相通了之后,端王却造反了,新皇直接就被他弄死了不说。谢嵇这边带着幼主东躲西藏,天天刀光剑影,颠沛流离不说,还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宁潇那边则深陷后宫,尔虞我诈,为了保全自己,夜晚甚至连熟睡都不敢,可也只活了短短三年,留下无数引人遐想的传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谢嵇深吸了口气,仔细端详了下宁潇的眉,便认真地给她画了起来。
两道眉都画完了,两人的动作都没有变化,神情也有些发怔。
要不是被喜鹊等人提醒着他们该去敬茶了,恐怕两人还不知道要楞到什么时候呢!
回过神来的宁潇急忙忙地转过身就对着一侧的铜镜就开始看起自己的眉来,不得不承认,脑子好使的人干什么都行,就连眉毛画得都格外好看秀美。
宁潇脸颊微微泛红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看她这小女儿情态,一旁的谢嵇莫名其妙忽然就回想起上一世他在颍川听到的一则传闻来,也是跟画眉有关,据说是登基为帝的君亦则曾为了帮她画眉,好几次都硬生生地推迟了早朝的时间,算是直接就坐实了她宠妃之名。在此之后有关于宁潇容貌的形容天底下也不知道多了多少的版本,有说狐妖转世的,有说九天玄女的,等等等。唯一让大家达成共识的便是,她,他曾经的妻子,宁潇,传闻过后直接就坐实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不然也不会使得君王对再嫁之身的她这么迷恋。
想到这,谢嵇忽然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的紧,看着宁潇这一脸兴奋的小样子,讽刺的话不过脑子地压下了声音就说出了口,“还照?我都说我没你那么虚伪不会动手脚,你听不懂是不是?还在胡看什么,难道是在比较?是了是了,我画的眉怎么可能比得上你的陛下呢?他可是专门为了帮你画眉而迟了早朝呢,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你都比得上历史上的那些绝色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