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我将清漾送到主殿了。”穆祀问:“你准备如何处置?”
  南柚抬起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像是觉得奇怪,又带着不甚明晰的惊讶意味,她问:“穆祀,你今夜前来,是什么意思?”
  穆祀用帕子擦了擦手,而后与她对视,他语调平静地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南柚摇头,“我不是圣人,我猜不透所有人的想法和意图。”
  “我也不想去猜。”她眼眸明澈,“你告诉我吧。”
  “右右,我承认,走到这一步,我已不够纯粹。”穆祀眼角往下,“我做不到完全的舍利重义,每件事,每个举动,我考虑的,是利益,是未来能够获得的好处,是天族的未来。”
  “清漾如此,花界如此。”
  南柚捏了捏手中薄薄的纸张,道:“而你今日所为,违背了这套利益原则。”
  穆祀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指骨搭在桌沿,瘦削寡白,瞳色极深。
  “右右,我还没无情无义到,她伤害你的证据已摆在我的案桌上,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她交换条件,助她登顶。”
  “我从来不自诩好人,但应允过的承诺,不会改变。”
  穆祀起身,虚虚地抱了小姑娘一下。
  南柚没有推开他。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南柚坐在椅子上,闭眼,脑海中的影像急速倒退。
  她知道穆祀的那句“应允过的承诺”指的是什么。
  他曾说,待他成长起来之后,无人能在他跟前伤害她。
  所以,她入深渊,音讯全无,他跟进来了。
  所以,她被荼鼠掳去,他强开重瞳之力,放弃蛊雕,也要救她。
  可前世呢。
  她永远记得书中那句“南柚身死,天君穆祀为清漾善后”。
  一句善后,足以令她对一个人的期待化为死灰。
  书中现实,错了哪一步,她无从得知。
  穆祀突然的转变,她无法全然相信。
 
 
第43章 血脉
  清漾被送回主殿的消息,在第二日就传遍了三族,有人去打听了缘由,而天族那边也未曾遮掩,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在第二日早上就已闹得极大。
  南柚起来的时候,汕恒和乌鱼均与她提了此事。
  “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她?”乌鱼问。
  南柚抿了一口热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白嫩的小脸上,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
  她身边蹲着硕大的异兽,黄金瞳纯正,气息逼人,它觉得有些无聊,但又想陪着南柚,便用肉乎乎的前掌陪荼鼠玩游戏。
  小荼鼠卷成一个球,狻猊用爪子将它抛来抛去,满屋子乱蹿,偏偏被当球踢的荼鼠还挺开心,两个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丝毫不理会房里多出来的两人。
  南柚无奈地看了它们一眼,坦言道:“不是我说如何,便能如何她的。”
  “这件事,还是得看父君的意思。”
  乌鱼冷哼了一声,恨恨道:“此女心肠歹毒,若不给些教训,日后还不知会起什么样的心思。”
  自从听说了这件事,汕恒皱着的眉就没消下去过,他接着乌鱼的话,道:“现在不止我们这边,妖族也得到了消息,我们进来前,少妖君便已将情况如实转告给妖主和妖族统领,现在,想必王君和夫人都得知了此事。”
  南柚点头,手指在袖中闪着细碎光亮的留音珠上顿了顿。
  “已经知道了。”
  乌鱼与汕恒对视一眼,问:“王君是什么意思?”
  南柚垂着眸,又抿了一口热茶,语气无辜,言语诚实:“我没与他们联系。”
  两人眼里便都泛出疼惜之意来。
  她毕竟才那么大,身为星女,被一个臣下之女如此暗算,而清漾能走到这一步,星主的宠爱毫无疑问是主因,此时此刻,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现在是谁在看守她?”半晌,南柚抬眸,问。
  “月匀在守着,少妖君身边的从侍也在。”
  南柚点了下头,说:“等下我去看看她。”
  两次前脚出去,流芫后脚就钻进了主殿。
  “我今早得到这个消息,可开心死了。”流芫眼睛都发着光,她伸手想去摸狻猊的头,被它灵巧躲过,它嗷地低吼了一声,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神情冷淡,眼神凌厉。
  “兽君,果真不凡。”流芫也不在意,她收回了手,接着方才的话道:“这样,我觉得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干脆先将她弄死,来个先斩后奏,不过一个臣下之女,意图伤害未来的少星君,赐死她都算是给她体面了。”
  流芫管的牢狱里,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消亡,她看惯了这些,话说得也是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说实话,这一夜,南柚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她实在不想跟清漾耗着拖下去了。
  但这种想法,最终还是被她打消了。
  她确实还有诸多顾虑。
  不得不说,星主和那些跟横镀交好的重臣,对清漾确实是百般喜爱,诸般宽纵。诸系皇族子弟才有资格留下的灵魄灯,他们也为清漾特意做了一盏,这就意味着,即便是肉体消亡,千年之内,只要寻到了合适的肉身,她也能重返人世,届时,修为全无,那些老怪物,还不知道得如何心疼。
  她倒成了过错的那一方。
  如此一来,她的先斩后奏,便成了急于杀人灭口,那份密报,说白了也只是穆祀调查的结果,他们并未亲自入深渊,真假全凭一个信与不信。
  南柚伸出手掌,小荼鼠小小的眼睛亮了亮,抱着爪子跳到了她的手上。
  “放心吧。”南柚将手掌伸过去,让眼馋许久的流芫摸了摸荼鼠银丝一样的毛发,道:“要她死,没那么容易,但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也不少。”
  流芫像模像样地用手托着脸颊叹了口气,道:“你父君与母亲,太过保护你了。”
  “你父君让你参与政事,教你为君之道,用人之道,却根本不让你接触权力之下的那层泥沼,你从小没经历过这些,将来,可怎么掌权呢。”
  “自古以来,权力都是建立在铁血手腕之上的,王位上坐着的,从来不是纯善者。”
  说到最后,她的神情已经认真起来,“你瞧瞧我,瞧瞧大哥哥,再瞧瞧天族的太子,哪个似你这样手不沾血,对谁都抱有一份善心的?”
  南柚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她捧着荼鼠,愣了一下,又很快回神:“我知道的。”
  有些话点到为止,流芫也不过多提及,她看着威风凛凛盘踞在一侧的巨兽,连着惊叹了好几声,但没敢再伸出手去摸一摸。
  她走之后,南柚抚了抚狻猊的脊背,站起身,笑着道:“走吧,带你去收些好处。”
  狻猊一听说有好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长长的尾巴像是甩在空气中的鞭子,带起一阵猎猎风声。
  清漾被关在一间破落的偏房里,没有南柚的命令,无人敢对她动刑,但她自己心里不好受,因而南柚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满目憔悴,脸色苍白,蜷着腿缩在一个陈旧的柜子后面,存在感低得可怜。
  月匀嘴里叼着一根海草,模样嚣张又懒散,他对清漾没半分好感,现在狐假虎威,一刻不停地吓唬她。
  “姑娘。”见南柚来了,月匀才终于站起了身,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让了出来。
  自从渡了雷劫,月匀的容貌变化极大,不再是当初的小萝卜头,个子一天蹿得比一天高,现在看起来,跟流焜流钰一样年龄大小,行事也显得稳重起来。
  南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格外落魄的清漾身上,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寒意,“孚祗呢?”
  月匀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月匀,你下去吧。”半空中,孚祗悄无声息现出身形,少年玉冠束发,清隽如兰,他眼神落在南柚身上,话却是对月匀说的。
  偏房狭小,狻猊不得不变小了身体从门口挤进来,现在不情不愿地趴在地上,小狗一样,毫无气势可言,它有些不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尾巴左右甩着,带着显而易见的催促意味。
  南柚嘴唇翕动:“东西带回来了吗?”
  孚祗颔首,从空间戒里拿出了一团被光晕围绕着的精血,里面异象连连,有光莲坠落,有浮云升起,有仙乐吟奏。
  角落里,清漾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感应,她缓慢抬眸,在见到那光团的时候,眼里仅剩的光亮便如风中的萤火,蓦的消散熄灭了。
  什么她都可以辩解。
  但,她父亲的精血,容不得她说半句喊冤的话。
  如果,她真没有那份心,她带着亡父残留下来的精血进深渊做什么呢?
  “孚祗夜行万里,绕半个万仞城,将你撒在狻猊洞穴禁制上横镀的精血收了回来,你觉得他速度如何?可比汛龟快些?”南柚踱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精致的小脸如玉一样莹白水润。
  清漾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是事情败露之后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有人让我杀了你。”南柚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地开口。
  清漾的嘴唇干裂,流了半夜的眼泪,现在,眼周的肌肤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每吐出一个字,就针扎似的疼一下,“你若是想杀我,直接动手就是,何须坐在这同我白说这么多。”
  “你倒是比我想的有骨气一些。”南柚笑了一声,小小的人坐在椅子上,并不显得违和,而是莫名压下来一股气势,“你放心,我不杀你。”
  “我等你慢慢编织好理由与借口,去同我父君和你那些伯父们解释。”南柚扬了扬手中那团精血,语气轻快:“连求情卖可怜的话我都替你整理好了,到时候,将你爹扯出来,发个誓,博个同情,并且委委屈屈掉几滴眼泪,我想,事情也不会闹大。”
  “外面皆传我被养得娇纵不知理,无容人之量,脾气性子不好,然而这次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伤心生气得连我父君母亲都不理了,却还是顾念着昔日横镀的面子,留了你性命,是不是显得很懂事,叫人挑不出错处?”
  南柚小脸上闪过跃跃欲试的神色,她转身,问孚祗:“她想害狻猊性命,而我有宽恕之德,只取她两道血脉,可还算仁慈?”
  她说什么,做什么,在孚祗的眼中,都无甚差别。
  “姑娘心善。”少年的声音清和悦耳,夸她的时候,嘴角隐有笑意。
  清漾踉跄着挣扎起来。
  她的血脉,不容有失。
  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倚仗。
  “孚祗,你来。”南柚下巴抬高了些。
  少年的衣角像是蹁跹的灵蝶,他的动作十分利落干脆,寡白的指骨像是挣脱不开的禁锢,清漾凄厉的惨叫声在结界中回荡,渐渐变成模糊而痛楚的闷哼,进气多出气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样,整个人顺着墙角滑落,烂成了一滩泥。
  半晌,他收手,颀长的身子遮盖住流光与血污,他转身,修长的手掌中,两团血色的丝线相互缠绕,金色光芒隐现,南柚眼皮跳动了下,低声道:“居然真是皇族血脉。”
  狻猊硕大的脑袋拱进两人之间,得了南柚纵容的眼神,嗷呜一声伸出舌头将那两团丝线扫进了唇舌间,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似的,满足地眯了眯眼。
  强抽血脉,对施法之人的消耗也大,孚祗连夜去往第七层收集横镀的精血,本就疲累,现在脸色白得像是纸张,南柚看得有些心疼,她不想在这多待,侧身想看一眼清漾,却被孚祗抱了一下。
  少年身上的气味十分好闻,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姑娘,是臣不好,臣疏忽大意了。”
 
 
第44章 巨门
  南柚任由流言疯长,清漾被强抽血脉一事,也并未刻意控制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外界之人的耳中。
  当日,南柚腰上系着的留音珠亮了不知道多少次。
  夜里,南柚躺在荼鼠主殿的床榻上,帷幔飘飞,会发光的小鱼成群结队游进来,点点的橘色光亮像是汇聚在了一起,在冰冷的深海中,变得温暖而熨帖起来。
  那颗小小的珠子再次亮了起来。
  南柚用锦被蒙住头,在榻上滚了一圈,犹豫半晌后,指尖还是蓄起了些微灵力,轻轻地点在了留音珠上。
  “右右。”那边很快传来一道婉约的女声,带着浓郁的担忧意味,“母亲听了你舅舅传来的消息,狻猊可无恙?你自己可有受影响?”
  听到是她,南柚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唇,慢慢地回:“狻猊没事,我也没事,母亲不必牵挂。”
  “你身子这样,母亲如何不担心。”流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问起她许多事情,在万仞城的遭遇,以及一路的收获,跟大家的关系等,南柚渐渐的也打开了话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闲聊,慢慢的来了些许困意。
  “右右。”流枘唤了她一声,道:“你父君想跟你说说话。”
  南柚心里咯噔一声,方才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她脑袋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叫了一声父君。
  星主问:“身体怎么样了?”
  南柚回答得异常冷淡,她就干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右右。”星主才开了个头,南柚就放下了手里的留音珠,她问:“父君,你不会是想问清漾的情况吧?”
  果不其然,那边沉默了一会。
  “我真想不明白。”南柚伸手擦了擦眼尾,“狻猊出事,母亲第一时间来问我,问它情况,生怕我受了欺负受了伤,父君却什么也不曾过问,第一时间想的,只是清漾如何?”
  “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清漾是?”
  这两句质问,落在星主的耳里,便化为了愧疚的利刃,一刻不停地往身上剜,他蓦地顿了一下,眼里闪过浓烈而复杂的挣扎之意,最后,也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道:“留住她的性命,带回来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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