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齐萧已经渐生怒意。
千岁岁还在嫌弃一身的黏糊糊,谁知田满张口便道:“让我炼炼看是不是真有灵。”
什么?她怎么感觉没好事?
“这世上就没有我炼不化的东西,大师兄让我试试?”摇了摇炼药炉。
千岁岁头立时觉得身体要化了,头昏脑胀晃着两片叶子喊救命:“救命,救命,大师兄救命命……”
田满立时不再晃荡他的炼药炉了。
“真有灵啊?”
齐萧却是眸光黯了黯:“…这是仙尊的宝贝,快还来。”
声音辨不分喜怒。
“仙尊的宝贝啊,哦哦,这就倒出来。”
“取上好的布帛来,擦干净。”齐萧冷声道。
“取布干嘛?一个净尘咒的事……”
“让你取你就取!”
“好好。”田满把炼药炉交到他手里,回丹炉房找上好的布帛。
齐萧盯着炼丹炉里不停甩着叶子和根须的小小植物,面色微沉。
“你刚才喊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噗噗噗,呸~”
千岁岁快崩溃了,为什么泡在灵液里那么舒服,在这黏乎乎的东西里这么难受啊。
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救,救命~”
齐萧立时收紧了手掌,紧张地等着。
“命~”
救命命~
小师妹淘气的时候、胡闹的时候、逗趣的时候总爱这样乱用叠字。
千岁兰吗?
“你叫什么名字?”
千岁岁犹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全身被一笼罩在一个光罩之中,身上的黏液争先恐后逃了出去。
她又变得干干爽爽了。
然后被送到了齐萧的面前,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会说话。”齐萧沉声道:“我听得到。”
千岁岁这才察觉这男人是在跟她说话。
“能,听得到?”
“对,听得到。”
“……”难怪他当初说自己是妖草。
目光乱飘,想着对策。
却没想到齐萧下一刻却是问了个十分私人的问题。
“你是雌是雄?”
“嗯?雌?雄?”
“啧,怎么这么蠢。”看来是他想多了,他家小师妹那么聪明伶俐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这种蠢样子。
“算了,没事了。”
田满也拿了布帛过来。
“嗨,想知道它是雌雄还不简单,”他耳朵特别灵光,伸手往光罩上一探:“扒开来看一看不就行了?”
“扒?扒?扒什么?”千岁岁根须叶子瞬间蜷成一团,将自己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脑子里不停闪过一双手扒着两片叶子,从中间一撕拉……
“啊,不要!救命!”刚才那突然失灵的莫名力量突然出现,在她惶恐恍然间迸发出无穷力量,只见光罩哗啦啦碎成点点星华,散落一地。
紧接着腾空而起,胡乱选了个方向逃窜出去。
“坏了!”齐萧眸色一暗,一个捕捉术过去,竟投了个空。
“剑来!”并指一指背后,宝剑腾空而出。
“哎?哎呀,我,我是不是闯祸了?没开花的时候不就是扒叶子看一下的事?”田满眨眼。
好像有说,那是仙尊的宝贝吧?
他把仙尊的宝贝给吓跑了?这!丢了可如何是好!也赶紧追了过去。
第8章 008 燕星尘 痛不欲生。
六合仙宗今日山门外又热闹起来,只因为某只“狗”又来了。
青云山下,弟子们熙熙攘攘将山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对其指指点点。
其中尤以凌云阁的弟子最多,各个脸上或怒气冲冲,或满脸不屑,或嗤之以鼻。
甚至还有两名弟子手里真牵了恶犬出来与燕星尘相对。
一个说:“宝儿,来,认认你兄弟。”
一个叫:“宝儿别瞎认,你兄弟贝儿在这儿呢。”
两名弟子一唱一和损着燕星尘。
可燕星尘却仿若未闻,面容悲切地跪在山门之外。
没错,就是跪。
一袭白衣的燕星尘五官分明,白皙如玉,一双多情桃花眼不论是上挑还是轻阖,都带着勾人的韵味,不难想象此人神采飞扬时,将牵动多少少女芳心。
可此时,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心甘情愿地跪在山门之外,受尽谩骂和刁难,不由得惹人心怜。
六合仙宗的人该多么狠心才会无视这样凄惨的燕星尘。
谈秋月在一旁着急上火,几次欲上前将人拉走,却次次都会被燕星尘狠狠甩开。
“你只是少年心性,受人利用,何苦一直这样为难自己?他们哪会领你的情,知你的意?”谈秋月边说边怒瞪着六合仙宗的弟子,一双美目满含怒火:“你们失了同门弟子伤心难过,星尘亦失了未婚道侣,难道不知他更心痛吗?”
“呸!”
“呕~”
凌云阁的弟子半般面子都不给她,当场yue给她看。
“什么未婚道侣,别污了我们小师妹的名声!”
“就是,姓燕的就是配个狗,狗都觉得恶心!”
“你们!”谈秋月俏脸气得通红:“不堪入耳,原来六合仙宗的人都是这般粗鄙恶心之人。”
“不比你们,连口恶心的痰都不如。”
“hui~tui~”
弟子们连连起哄。
“星尘,我们走!”谈秋月再受不了这份侮辱硬拉着他要走。
按说,燕星尘身为八荒仙宗的人,和她这个琼华仙宗的人本不该有关系,她也不应管这档子事儿。
但谁让她师尊有意让她和燕星尘结为道侣,一开始还不愿意,接触后一颗芳心就扎在燕星尘身上生了根。
可燕星尘对六合仙宗那个小师妹还有牵挂,非要了断了这桩因果才肯考虑与她结契之事,隔三差五便要来此跪上一跪,谈秋月内心复杂之余又觉得像燕星尘这样有情有义之人,担得起她道侣之名。
不由得对燕星尘更上了几分心。
虽说她对六合仙宗的小师妹也颇为同情,但造化弄人,这里面的对对错错谁又说得清。
“你们便是仗着一条人命咬着不放罢了,”她气愤难当:“听说你们那小师妹也就刚刚筑基,还要让星尘这个元婴天才给她赔命不成?”
燕星尘闻言终于开了口:“只要,能让我再见她一面,便是赔了这条命又如何。”
谈秋月皎如皓月的脸瞬间变了色,她却不忍去怪燕星尘。
都是这些人逼得他,成了如今这模样。
“你们…”她抬头刚要说话,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她的嘴。
谈秋月似乎尝到了一股子草的青涩味,恶心的直犯呕。
“呸呸呸,恶~什么东西?”
捂着嘴跑向一旁。
那东西跌跌撞撞,正好掉到了燕星尘眼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掌心触到根须的那一瞬,那东西却攸然发力逃了出去,而他只来得及拽下一缕白须。
齐萧及时赶到,向来整齐不乱的发丝此时也难免乱了几根发丝,在耳旁微动。
以往别说见到燕星尘,就是听到他的名字齐萧也要眉头皱上一皱,此刻却全然顾不上,目光只追着那作死的小东西。
因怕泄了她已生灵智的秘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唤她,只得暗施法术,一心要将千岁岁擒回来。
千岁岁却是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一股子奇怪的力量,一旦激发出来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操控,现在一言一行全然受着这力量的摆布。
一开始是怕自己被一撕两半,后来是怕被不知名的力量胁迫。
前后左右地猛撞逃窜,竟然连宝贝的根须丢了半截都没察觉到。
心里只想着怎么停下来,还有刚才差点被人碰到她的小腿小屁/股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尽量去控制撞行的方向,绕过面前的人躲去了他的身后。
这样一来,燕星尘和齐萧便成了面对面。
燕星尘面对着他面容越发的悲切:“大师兄……”
“谁是你大师兄,滚开。”
小东西竟然往姓燕的身后躲?看他逮住了怎么处置它。
燕星尘眸色一黯,哑着嗓子又唤:“……齐师兄,”
如预料般换来他更怒的一声:“滚!”
“见不到小师妹最后一面,我是不会罢休的。”燕星尘梗着脖子拦在他面前:“或者让仙尊把她的神魂交出来,我来养!”
边说,他边用力握紧的拳头,作好了应战的准备。
刚才莫名拽下来的半截根须还留在他的指缝间,这样用力一握,燕星尘不自觉地就用了些灵力,将那根须辗碎了大半,微微的黏/腻伴随着某种幻象扑面而来。
他似乎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啊~停下停下,要撞到地上了!啊!疼疼疼,不要再撞了,救命啊~”千岁岁在心里大喊大叫,吓得要命,想要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只得小声默念怕更多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齐萧急着逮住那棵作乱的植物,猛地推开燕星尘,爆出一句粗口:“养你/大/爷!”
急着绕过去就见那蠢蠢的小东西一遍遍往地上猛撞,也不知道停下来,撞上去被弹起来,然后接着撞。
就!特别傻!
连忙施法,几次之后才终于中了一回,将千岁岁成功捕获。
小东西!
他暗暗气恼:怎的这般淘气。
田满扒拉着人群挤过来:“怎么样?逮住了吗?”
众人一愣,大师兄前来不是为了揍燕星尘吗?
“逮什么?”
有大着胆子的弟子凑过来问,被田满一掌推开了:“没你们的事。”
环顾一周,看到茫然失神的燕星尘,一指:“继续骂‘狗’去。”
众弟子满头问号,又不敢追着细问,只得把目光重新投到燕星尘身上。
燕星尘此时却心神俱颤,他见到了,他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那人一如往昔,活力充沛又俏皮可爱,只是为何一遍遍撞地呢?
他忙扑过去,激动道:“岁岁~太好了,你活着,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岁岁,岁岁~”
齐萧一躲闪开了,望着他一脸的怒意:“闭嘴,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燕星尘却仿若未闻,目光一直痴痴地停在他的手上,深情叫着:“岁岁,你应我一声,岁岁~”
千岁岁被逮住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齐萧用法术重新建了个光罩困住了她,她立时觉得那莫名的力量没有了,长舒了一口气。
结果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视线刚探出去就扫到了燕星尘那张白皙如玉的妍丽容颜,却是半点惊艳都没有,而是满目惊吓!
突地一阵心悸,头痛欲裂。
“啊……!”一声惊叫之后竟直直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一声,不少的弟子都听到了,却辨不出方向,因为四面八方全是惊叫的回声。
“出了什么事?”
“哪里来的叫声?”
“这是什么叫声?”
“是什么怪物吗?”
齐萧也脸色突变,一剑刺向燕星尘,逼着他连连后退,直到被看不下去的谈秋月和八荒仙宗的弟子架着离去。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一声又一声,嘶心裂肺地喊着:“不是怪物,岁岁,我的岁岁……”
……
而昏迷之中的千岁岁,却在做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一个声音一直环线着她。
“岁岁?还真是平平无奇的名字呢。”
“哦?姓千?这倒有些趣味了。”
“看你呆头顺脑的,也就长得可爱这一点可取之处了。”
“不若你喜欢我吧,这样我也就能勉为其难罩着你了。”
“为什么有你在的地方,这些花花草草总能生长得很好?”
“你是单木灵根?那你是不是要汲取这些植物的生机转换成灵力来修行?”
“不是吗?那很好。”
“可是他们说你是。”
“你根本不是什么极品天灵根,而是妖灵,有你在修真界的灵草仙药只会日渐消亡。”
“只有毁了你的灵根,将被你妖力禁锢的生机才能得到释放,这些灵草仙药才能恢复以往的无限灵力。”
“它们才能获救,修真界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只有……”
“岁岁,你忍忍……”
“放心,只是灵根,不会伤你性命的。”
“一下,一下就好……”
“啊!”疼,好疼,好疼啊~
千岁岁很害怕,比在福利院时,大半夜孤身一人去厕所害怕多了。
那时候她披着衣服听着呼啸风声,只要脚下跑得够快,那些恐惧就能被抛之脑后,可此刻的惊恐和疼痛却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