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阁里知道东家要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整天的路程都替他们想好了,该在哪儿吃饭该去哪些铺面,下午还能去哪儿逛一逛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原本只想出门溜达一圈的三人,愣是到了天黑才回来。
刚回行宫,胤禟就被梁九功亲自请到前边去了。下午的时候康熙就发现儿子带着媳妇和嫂子出门玩去了,胤祺还想方设法的打算继续瞒着,这可把人气得够呛。
偏生胤祺还振振有词,说是出来之前就答应了楚宁让她出去玩的,说什么今儿也得让人玩尽兴了才是,要是真要罚那就罚他好了。儿子这般维护当阿玛的总不能一点脸面也不给,下午便真没让人出门寻去,直到三个人玩累了回来了,这才把胤禟给提溜过去。
谁也没想到一天到晚没个空的皇上会揪着胤禟这点小事不放,“胤祺,要不你再去看看?怎么还没出来啊。”胤禟被康熙叫过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楚宁在自己院子里坐立不安,都要急死了。
“不行,要不你陪我去前边一趟,我自己跟皇阿玛说去。就说今儿是我非让老九陪我出门去看铺子的,跟老九没关系。”等人的时间比平时过得格外慢一些,毕竟做生意这件事从头就是自己拉上的老九,今天在外边玩得忘了时间也是自己的锅,总不能都被九儿一人扛了去吧。
“你就别去了,你真去了老爷子肯定更生气。”胤祺拦住楚宁,“我去看看,你和弟妹等着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边去。
外边众人急得不得了,康熙屋里气氛倒是还好。康熙看着自己一门心思扑在银子赏的儿子,头一回认认真真问了他到底是在做什么生意,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胤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挨骂,却不想竟然没被骂得狗血喷头,“回皇阿玛的话,儿子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儿子觉着怕是到了个裉节上了。若是这回盘算的船队出去能带些好东西回来,说不得往后还能更上层楼,若是不成就只能继续小打小闹着,赚些花头罢了。”
原本还心中忐忑,但说起自己在行的事儿胤禟越说心里边就越定,之前有些瑟缩的样子也全都没了,看得康熙心中多少有些诧异。这个儿子自己从来管的少,他沉迷商贾之事自己也只觉着没出息,但现在看着眼前言之有物心中有底的胤禟,康熙就突然有了旁的打算。
“看看,这几本书能看懂吗。”胤禟在上书房的时候最厉害的就是语言文字上的天赋,从小除了满语蒙语比旁的兄弟学得快学得好,甚至还跟先生学了俄语和英吉利那边的语言文字。
几本大部头被梁九功捧着递给胤禟,胤禟随意翻了两页,“皇阿玛您也别太小瞧了儿子,这不就是老毛子和英吉利那边的书嘛,儿子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就看过了。”
“朕就是想看看你上书房学得东西丢没丢。”书拿在手里胤禟就没了往日在康熙跟前不得志的样子,看着这样的儿子康熙嘴角很是努力的往下压了压才没露出笑模样来,“你在外边怎么折腾朕是管不了了,只不过这回要出海别光顾着陶腾那些黄白之物,若是碰上好点的书册典籍,多带些回来。”
“儿子领命,儿子绝不辜负皇阿玛所托。”这话说出来,自己的生意和船队就算是过了明路,往后再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皇阿玛训斥。“儿子肯定让下边奴才多带些书回来。”
这时候的胤禟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他只想着不就是书嘛,老爷子要他就是拉半船回来也是应当应分的。说不定因为这个老爷子到时候一高兴还能赏自己个一官半爵的,那多划算啊。
胤禟一边做美梦一边从康熙院里走出来,正好撞上来寻人,正等在院门口的胤祺。胤祺再三确定没事了之后,兄弟俩才挺乐呵的往回走。
只不过才刚走到半道上就着急忙慌朝两人跑来的小朝,“主子爷您大喜,刚福晋有些反胃让奴婢去请太医,太医过来一号脉就说是喜脉,您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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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自打楚宁查出有孕之后,在杭州这些日子简直就是横着走。第二天胤祺就专门把手头所有事都推了,又堂堂正正去自家皇阿玛那儿请了假,专门陪楚宁出去玩了两天。
头一天两人先去的灵隐寺,原本楚宁想先去西湖,但架不住胤祺非说都到了杭州不先去灵隐寺显得心不诚,所以必须先去拜一拜菩萨才行。
去的路上楚宁还有心思打趣胤祺,没想到他瞧着百无禁忌的样子竟然这般信佛。原只是玩笑说一句,没想到胤祺竟然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不许楚宁再把这事挂在嘴边说笑。
“我本不信这些,不光不信这个,脸咱们老祖宗的萨满我也从未放在心上。”马车压在石板路上发出碌碌的声儿,又走了一段路胤祺才突然开口,“可有件事,让我不得不信也不敢不信。”
“什么事儿啊。”要说楚宁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有什么从来没变过的爱好,那就是看小说听故事,尤其是志怪故事,一看就能没个完。这会儿听胤祺这么说立马就来了兴致,非缠着他要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都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说了。”楚宁一问,胤祺不知怎的就红了耳朵,他不这样还好,他一这样楚宁那好奇心就更重了,哪里容得他说不说就不说,那架势就差没在马车里撒泼打滚。
“说说说,你别闹了,坐稳当了我就说。”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胤祺哪敢真让她这么闹啊,“就是咱们还没成亲那会儿,太后跟我说了定了你家之后的事。”
胤祺今年不过二十四,正儿八经想起当年却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那时候年纪挨得近的兄弟都在说亲,你家吧家世多少低了些,咱们见过两次我知道往后要娶的福晋是谁,那会儿脑子里就总是乱得很。”
“一次去四哥那儿,四哥正好从他府里佛堂刚出来。那会儿四哥也就是摆个样子,哪有如今这么诚心诚意。偏生那天他就是过去了,我也就那么巧碰了个正着。”胤祺想想那场面就觉着挺好笑,都是十多岁的小爷,哪里静得下心念经拜佛。
“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我也鬼使神差一般的进去了。跪下之后我求的全是希望菩萨保佑爷娶的福晋日后一定要事事都如爷的意,处处都能周全圆满就好。”胤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的往楚宁这边瞟,模样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
“所以呢,这愿到底是如了你还是没有啊。”他这样子自然逃不过楚宁的眼睛,她手指戳在他胸前,“想好了再说,说岔了我可不依。”
嫩白的手指在眼前晃悠,胤祺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是马车晃还是楚宁手指晃,亦或者都没晃只有自己的心在晃而已。“哪里是福晋处处依我的意,分明是我处处依了福晋的意。”
“只不过,还是要多得菩萨偏疼,最后一句没敢说出口的话菩萨偏偏知道了,还如了我的愿。”胤祺说到此处笑得俨然就是一只偷腥的猫儿,但接下来不管楚宁再怎么问,他也不说到底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灵隐寺千百年来屹立不倒,是个寺庙更是一方百姓的信仰。两人进了寺庙之后自有早就备好的客房,但除此之外与旁的香客也就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有一小沙弥跟在二人身后,替北方来的两位贵人解说一二。
“小师傅,天才刚暖和,我看贵寺的师傅都穿得不多,不冷吗。”说是小师傅其实就是个十六七的小孩儿,尤其也许是在寺庙里待久了,面相神情都更显得稚嫩,走在楚宁身边楚宁就忍不住想跟人搭话。
“施主有心了,贫僧和师兄弟们每天都有早课午课,寺院里还有好些杂活要干,不冷的。”小和尚像是没想到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陪着的贵人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再说,再说我们出家人不光修心还要修身,穿这些不少了。”
“不少便好,也是我们打北边来,实在是冬天里冷得怕了才总注意这些。”年轻僧人就是比老和尚要好,脸皮薄些便不会一路非要跟人研究佛理什么的,在寺庙里一路看除了楚宁时不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旁的便没什么了。
众人是躲过了进香人多的时候才进大殿拜菩萨的,香火银子胤祺早早的就给了,但一路过来他见着寺中有一凉亭有些破败,便又另拿出一沓子银票出来,专给寺里修凉亭用。
灵隐寺是大寺,要说达官贵人平时见得不少,但这般阔气的还是少有,银票掏出来胤祺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还是人专门管这一茬的和尚过来仔仔细细数清楚又登记在册,才知道这位贝勒爷又添了一千两有余的香火钱。
就因这个刚诵经完的老住持都过来了一趟,还拉着胤祺的手说等到时候凉亭修葺好了,一定要在凉亭里留下胤祺的名字。听主持这么说胤祺摆摆手示意不用,“方丈,我们都是些俗人,留名不留名的用处不大。只我这福晋如今有了身孕,还请方丈能赐件佛前供奉之物,不拘大小,求个心安而已。”
听过这话老和尚了然的点点头,干脆又转身回去没多久便拿了串佛珠回来了。“这是贫僧常年供在菩萨座下的佛珠,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这些年多少沾染了些佛性,五贝勒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胤祺就是奔着这玩意儿来的,哪里会嫌弃。原本还以为这种大寺里的和尚见多识广银子也不缺,说不得拿什么来糊弄自己,没想到还真能得着好东西。
“原来你还是有备而来呢。”在大殿里上过香两人不再耽误人小师傅的时间,只待着奴才自行在寺庙里到处走走看看。“之前生弘晊的时候都没见你这般上心。”
“那可不一样。以前生弘昇的时候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怕,你生弘晊的时候我也才迷迷糊糊觉着生孩子挺难。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比小时候更瞻前顾后些,生孩子这事啊,一想都直觉着后脊梁骨直冒凉气儿。”
这个孩子没来的时候两人心心念念就是想再添一个孩子,如今孩子到了胤祺又吃不安稳睡不安稳,有时候晚上一想起当年楚宁生弘晊那天的场景,他就愁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比起生孩子,还不如爷领兵再去外边打个仗,心中都没这么慌。”
灵隐寺后山地方大,两人沿着小径没走多久便找了个歇脚的地儿坐下了。这边不比北方,虽说风还有些凉,但吹在脸上都只觉得软软的,闻着山林间的青草味儿,两人都有些不想动弹。
“就为这个你就捐了几千两的香油钱啊,真够可以的。”楚宁虽没管他今儿到底给了多少,但看着寺庙里极殷勤的态度也能猜着七八分。不过虽说这么说,其实她自己跪在大殿请香的时候扔进公德箱的银子也不少。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今儿到底求了什么,怎的求了那么久。”胤祺不在意那些银票,倒是刚刚楚宁一直虔心跪在大殿叩拜,胤祺多少有些好奇她到底求的什么事。
“不告诉你,等往后若是还有机会回来还愿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说。”楚宁以前也跟爸妈一起去过寺庙,那时候自己比胤祺还不信鬼神,跪在佛前其实脑子没什么想头,顶多也就是求一求家宅平安便罢了。
后来莫名其妙到了这儿心中才有了敬畏之心。每次进庙拜佛心中所求都是要是有一天还能让自己再回去就好了。这样的许愿好像成了习惯,从无例外。
但今天格外不同些,人人都说灵隐寺许愿特别灵,跪在蒲团上楚宁竟然有些不敢再求往日所念,自己如今在这儿拥有的羁绊已经太多太多,多得哪怕是想一想回去,都觉得放不下。
“嘿,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爷没跟你说爷许的那愿,感情这就还回来了?”胤祺不知内情只觉着楚宁这是小小的报复自己,“反正你不说爷大概其也能猜到你求的什么,不说就不说吧。”
看着眼前莫名自信的二傻子,楚宁干脆起身往回快走几步把人抛在身后,要不刚刚许的愿怕是立马就要反悔了才好,“不跟你说了,走饿了,我要回去吃斋饭去。”
寺里的斋饭人人都能吃,但也一视同仁没个区别。回到客院自然奴才去斋堂拿饭菜,拿回来的饭菜五个素菜加一个汤都是小朝勉强凑出来的。有一个菜是炸的花生米,小朝装了一大碟子回来,说是要不五个菜瞧着不成样子。
胤祺除了那年在白术那儿就没吃过这般简单的饭,尤其人寺庙还有规矩,斋饭能随意吃但不能浪费,端了多少就得吃多少。这规矩小朝本没放在心上,去拿菜的时候见着花样不多,便每样都端了一大碗回来了。“爷,您和福晋随意吃些,吃不完的有奴婢在呢。”
“不用,今儿本就是来拜菩萨的,总该心诚一些才是。”胤祺看了看桌上的菜,推了俩出去给小朝和顺儿,剩下三菜一汤愣是老老实实的全给吃了。
好在杭州地方好,种出来的米饭香得很,往日是菜就饭,今儿换成饭就菜勉勉强强的倒也真给吃完了。只剩下一盘炸花生米,胤祺没事吃一把没事吃一把的,直到晚上才见底。
等到睡下之后他悄悄的跟楚宁说,这辈子从没把一碗菜吃到这么干净过,撑得实在难受,尤其那花生米他吃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有口酒就好了。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听得楚宁差点肚子都笑疼。
来,是胤祺铁了心要来,还要专门留下吃斋饭听佛经住上一宿才显得心诚。走,也是胤祺着急忙慌的要走,一大清早的早饭都不吃,便领着众人赶紧从庙里出来。
出来之后马车直奔杭州城里,早上起得早,入城还赶上了早市。两人随便找了家铺子坐下,胤祺光是小笼包就要了两笼,更别说旁的小吃炸货和汤水,吃到最后连掌柜的都怕了才停下。
“哎呦,可算是缓过来了。”胤祺最后喝完了碗里的汤,又把最后一小笼包吃了才算停了筷子,“别瞧昨儿吃得多,实在一点油水都没有,半夜爷就饿了。想起来找吃的吧,别说没有就是有恐怕又是那些青菜豆腐豆腐青菜的,爷真吃怕了。”
吃完了饭胤祺又觉得有些吃狠了,两人干脆到了地方便不再坐马车,只悠哉悠哉的逛起西湖来。这时节不比后世,人少景美走上半天也不觉着累。中午找了个地儿吃饭,下午又找了个茶楼喝茶,一直坐到傍晚,两人谁也没提要不要回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