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张大姑娘
时间:2021-03-15 09:06:46

  刘伸伸,她觉得是八九不离十的人,七七八八的能过下去的人,细枝末节能算个半瞎子,她对他的喜欢,没有喜欢自己更多。
  她吃穿用,说话做事,样样可着自己心意来。
  可是就现在,她真的知道,原来心其实是可以满的,那种满满的胀起来,鼓起来,觉得沉甸甸的,可是又轻盈的不得了,像是鸟儿一样的飞起来,那么快活,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她动了动指尖,捏了下他的手,幸福原来是有味道的,也是有感觉的。
  “你怎么了?”
  伸伸感觉她动,低头看她一眼,又抬眼看前面,路不好走,永远就是只有那一句。
  你怎么了?
  有时候会加上一句,别人从来都没有听到的词,觉得永远都不会从刘伸伸嘴巴里面听到的词语,宝贝。
  “你怎么了,宝贝?”
  这个词儿,西爱听人说过很多,自己也看过很多,她大概一辈子不会说这样的词语,可是有一天,很自然的听到别人嘴巴里面说出来,对自己说的。
  不觉得油腻,不觉得厌烦,你能感受到那种如珠如宝的珍惜,那种疼惜。
  他说这个词儿的时候,总是低沉的,声音带着那种浅浅的温和,就像是夏天的鱼在湖面上吐了个泡泡,漾开了一圈儿小小的涟漪,在你的心里面泛起。
  “我很疼。”
  “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西爱就不说话了。
  如果平时听到这句话,她会发脾气,她要怎么坚持呢?
  最烦别人教自己做事,嘴皮子动动。
  可是她有点理解,也许他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有时候思路跟你不一样,他有时候说要你坚持一下,是真的很关心你,恨不得替你疼,他一直在踩油门。
  男人跟女人,大概思路天生不一样。
  所以大概很多时候,互相难以理解,也最难以确认的一件事情,就是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真爱。
  因为不能确定而焦虑,而困惑,而心神难安。
  大可放宽心一点,因为如果是喜欢,你会感觉到,你会确定,笃信。
  这一段路,不长不短。
  下车的时候,西爱趴在他的背后面,“你知道吗?这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好的路。”
  我跟你,走过我最喜欢的路,即使我们随时可能会死。
  她高啊,伸伸矮,背着她的时候,背不太动,西爱一直往下沉,脚都快到地上去了。
  “你别掉下去了,你往上夹着我的腰。”
  “好。”
  他就小步跑着啊,跑着往棚子里面送。
  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伤员了,担架一架一架的,挤不进去了,外面也都是伤员。
  西爱只能靠着在外面,暮色将临。
  伸伸放她下来,要去拿东西,被西爱拉住,他低下头,听西爱说,“我说,这是我走过最好的路,你知道吗?”
  “我懂,我知道,你意思我都知道,我理解你。”
  说完自己站起来,去拿东西去了,他自己给西爱包扎。
  她大面积擦伤,浑身都不好。
  西爱抿着唇,嘴巴都烂了,破破烂烂的,一有表情就开裂,很疼。
  疼的火辣辣的,钻心。
  可是她觉得自己很美,挺美的。
  第一次觉得刘伸伸这么能了解她,知道她的意思,知道她的浪漫,知道她的心思。
  而不是把这样的话,当耳旁风。
  这句话对西爱来说,很重很重,她希望听的人能听到自己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宝宝,贝贝,有没有人这样喊过你们,然后你们还不觉得反感,那应该就是喜欢了。感谢在2020-12-1816:29:30~2020-12-2000:1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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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里那里有什么吃的呢,生水都不敢喝。
  “西爱,你不能吃这个,太冷了。”
  伸伸挖开一瓶水果罐头,然后给她一口吃,“捂着在嘴里面,热了再咽下去。”
  罐头冰冰凉凉的,大概是梨子的,很甜。
  伸伸拿着罐头在火堆里面烤着,这个是军需品,必须得用火烤着,里面的油脂化了才能吃,不然战士吃了会拉肚子。
  “打完仗了吗?”
  西爱小声问。
  “还没有。”
  “什么时候打完?”
  “天黑前。”
  “我们能赢吗?”
  伸伸给罐头翻面儿,拿着毯子给西爱盖起来,“你盖好了,别冻着了,还冷吗?”
  能赢吗?
  应该能行。
  不行也得行。
  可是耳朵边,都是哀嚎声音,都是护士医生急救的声音。
  西爱自己趴在那里,然后把箱子垫在脑袋下面,“你去忙,帮帮他们吧。”
  “你呢?”
  “我能在这里躺着,我觉得特别舒服。”
  所以,我希望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做能做的事情。
  她能躺在后方的土地上,那种感觉不一样的。
  当她生死难料的时候,她前面没有人挡着的时候,她担惊受怕,每走一步都玩儿命。
  可是现在,她躺在后方,她前面是火线,她在自己人的地盘上,她前面很多很多人在那里玩命。
  西爱就想,其实和平一直都是玩命的。
  你以为的和平,是你自己的和平,你的和平的前面,一定有一群人在那里玩命,在那里流血流泪。
  总是要流血的,不是你就是他,不过有的人勇敢,有的人坚强,自己挺身而出,站在了软弱的人的身前。
  这种感觉,这种感悟,很不一样。
  她没有直面过战争,但是她现在在这一片硝烟弥散的土地上,她在后方相对和平的一个角落里躺着,她才知道,原来前面有人在牺牲在流血。
  旁边有伤员躺着,肠子都出来了,自己捧着,看西爱漆黑分明的眼睛看过来,“你不害怕。”
  西爱拉开罐头,没有筷子,她自己随手折下来两根树枝子,自己用手特别干脆利索的撸一把,把表面的树皮撕掉,“吃吧。”
  递给他。
  那人接过来,“酸菜肉的,你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吃。”
  其实很饿,其实很香,她不吃油脂,不吃肥肉,但是她饿了很多天,她也需要高热量的事物。
  但是她没动,刘伸伸烤热了,油脂都化掉了,冒出来香味,西爱面无表情的掰着压缩饼干,真的很难吃,很硬,咬不动的那种。
  她用小刀自己刮下来粉末,然后泡一碗热水,仰着脖子干了。
  那人吃了罐头,救援兵抬着他往里面走,这是排上号了,去做手术去了。
  罐头瓶子还在地上,已经空了,西爱捡起来,找水,然后洗干净。
  洗不干净,都是油。
  她就用土,然后冲洗好,在那里煮水,一小罐儿。
  去捡柴火。
  护士实在是忙不开,院子里就有人架起来锅,要煮饭了。
  她看很多方便面,等着下锅里面,一个人忙的一直搅拌。
  西爱自己过去,抱着柴火放下,蹲在那里烧火。
  她没有烧过锅,真的。
  王红叶在家,一点儿这样的事情没喊她干过,她就是忙死累死,没让西爱沾过厨房一指头的事情儿。
  锅开了,一滚,还没煮开了,就拿着桶往里面装。
  “还没熟。”
  “等到前面去,就烂了。”
  前线的人得吃饭啊,不能饿着肚子啊,这么冷的天。
  一人手里拿着两个桶,提溜着就走了。
  砰的一声,又是一阵进攻。
  西爱看着锅,她觉得自己应该继续烧水,烧一大锅的水。
  有口热水喝也是好的。
  哪里有那么多干净呢,她洗了一下锅,倒水,然后上面还飘着油花呢。
  摁着头就去烧,然后去捡柴火,一趟一趟儿的。
  烧好了,她就提着桶进屋子里面去,挨个分一碗热水喝。
  然后再烧。
  “还在烧锅呢?”
  从前线回来的只有一个人,提着四个桶,雪白的,大概是锡。
  “嗯,要做饭吗?我可以帮忙。”
  “行,那你烧锅,把罐头打开了,做酸菜汤喝。”
  西爱就低着头烧锅,灶台很简陋,就在角落里面,边上堆着石头,只有一口锅,又是烧水,又是做饭。
  她一罐一罐的打开罐头,很难拉开,她用尽了力气,手给划破了,也没吭声。
  然后把里面的酸菜猪肉倒在盆里,火光映在她脸上。
  她头发是来之前新做过的,要面子爱美,出国也讲排场不丢人。
  现在跟鸡窝一样的,一侧垂下来,打在眼睛上,她用袖子蹭上去,自己微微仰着脸,好教头发到后面去,然后就看见那桶,边上一点接近桶底的地方,有血点子。
  细细点点的。
  她顿了下,垂着头,问,“另一个人呢?”
  “支援去了。”
  “你们是炊事兵吗?”
  “不是。”
  “奥。”
  西爱站起来,把酸菜肉全部倒进去。
  味道一下子就挥发出来了。
  很香很浓。
  “我去捡柴火。”
  她抱不动大的树枝,所以只能捡小的,伸伸回来的时候,找了一圈没看见西爱,最后从后面看着西爱抱着一棵树,一颗不是很小的树,抱在怀里,托着往前走。
  身上脏兮兮的,脸色也有灰色,大概是锅灰。
  “干什么去了?”
  “捡柴火去了。”
  西爱马上给扔下来,那么沉的树干在地上砸的掷地有声。
  然后伸出来自己的手,满委屈的,“你看,我去捡柴火,手都破了,很疼,我抱不动,我快压死了。”
  跟伸伸说,“你来。”
  伸伸就抱起来,给抱到锅台旁边。
  西爱就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你烧锅吧。”
  伸伸就蹲在那里烧锅,一边看着她摊开手,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自己一下午多辛苦,多能干。
  师傅给分饭去了,回来就听西爱在那里小鼻子小眼睛的叽里呱啦,绘声绘色的比划呢,“我起来了,我觉得我不能躺着,我身边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得做点什么呗,然后我就很清晰的给自己定位了。”
  伸伸一下子就扯着嘴笑了,把木头往里面塞了下,好让火舌舔到,对,她定位很准确,就是烧锅。
  因为别的她确实不行,就烧锅轻松还显得人不闲着。
  “我走很远去捡柴火,小的不禁烧,大的我又抱不动,我还要烧水,我太能干了。”
  感叹一句,心满意足,自己觉得自己挺来劲,挺伟大的。
  “对,你能干。”
  伸伸是很认真的说的这句话的,给西爱拿着手帕子擦手。
  “有点脏。”
  那手帕有点脏,挺埋汰的。
  伸伸就起来,去洗洗去了,“洗干净了,就是这样,其实挺干净的。”
  就是洗不出来了,西爱就侧侧脸,意思是脸上也擦擦吧。
  伸伸就顺手给她擦了。
  其实一般男的做不到这样,“你看你娇气的。”
  “我干活了。”
  “嗯,对你干活了。”
  “我能干吧。”
  “能干。”
  然后锅铲刮着锅刺啦一声。
  伸伸一看原来人回来了,不是很好意思,跟人说话,“分完回来了。”
  “嗯,你们赶紧吃。”
  “没事,我自己来。”
  人看了一眼,自己也盛了一饭盒,不怕烫一样的,稀里哗啦的喝,做饭的,哪里能让战士饿着,自己吃呢,没有这样的道理,什么时候大家伙儿都吃上饭了,剩下的他才吃。
  涮锅水也不是没喝过。
  觉得伸伸这人真有意思,新来的记者嘛,大老远的来,说是找老婆的,没想到真找到了,也不好意思多问。
  就是两个事情,他自己端着到一边喝去,跟那下午肠子掉出来的蹲在一起,现在给缝起来了,问题不大,“就两个事情,一个是那刘记者还没看出来,疼老婆,闷不吭声的,人家怎么着那么漂亮老婆呢。”
  “人家怪好的,下午还给我开罐头吃了,自己没吃给我吃的。”
  “那是她不吃五花肉,我都瞧见了,那刘记者就光要的酸菜,肉一点没给那女的,我还问了,这什么人,不吃肉。”
  弄半天是自己不吃肉,地上的那个还怪感激的,觉得西爱让给自己吃的,瞅了那边一眼,看着伸伸在那里掰扯压缩饼干给她泡呢。
  掰不动呗。
  蹲着的继续吸溜,“这二一个呢,这女的给我烧半下午锅,也是不声不响的,我当是内向呢,没想到话忒多,看见人来了,一伸手,哎呦,我手疼。”
  咋那么会什么呢?
  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
  就合着在人家面前少一下午锅,任劳任怨,铁打的一样,到自己丈夫面前,就浑身疼了,真有意思。
  怪事。
  他反正看不明白。
  西爱看着那压缩饼干,是真饿,那五花肉她不吃,但是真香啊。
  看着伸伸吃肉,她不肯说,就看着伸伸。
  伸伸一口塞自己嘴巴里面了。
  西爱就歪着头问,“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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