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张大姑娘
时间:2021-03-15 09:06:46

  刘江就坐在那里没动。
  看着刘凤气冲冲的走了。
  站在那里很久,到底是没起来。
  刘凤给呕得慌,老话儿说的好,跟王红叶说话,“谁养的谁亲,我养大的孩子我知道,他爸爸都差点儿事,更何况是当后妈的了。”
  “就跟西爱一样的,你看她去很多年不回来,可是你看这不是还有音信吗?”
  “刘姐,实在不舒服,去医院看看去吧,我陪着您去。”
  王红叶就不能提起来西爱,提起来就要哭一会儿,眼泪丝丝的看着刘凤,看她给刘江气的心口疼,想着别气坏了。
  刘凤自己起来了,头也晕,胸口也闷得慌,脑袋里面炸了一样的,喘不上来气儿,“不用你,医院我那边都是熟人,我自己去方便。”
  自己就去了。
  遇到以前的同事聊几句,结果就看见宛如了,她跟上去。
  结果心里面就拔凉拔凉的,“怀孕了啊?”
  “是啊,瞧着你怎么不是高兴是样儿啊,那不是你弟妹?”
  说话的是妇产科医生,刘凤人家是医院退休的,医院里面的人都认识,也认识宛如,刘凤给带着来治病来着,那宛如生病了,刘凤都是陪着来医院的。
  她熟人多啊。
  结果宛如这次自己来,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一问,竟然是怀孕了,刘凤脸上就跟刷了浆糊一样的,黏黏糊糊的恶心,在风里面吹的又干巴巴的,“高兴,我当然高兴,我高兴傻了。”
  说完就出去了。
  她什么病啊?
  她现在浑身都好了,舒坦了。
  头也不晕了,胸口也不闷了,浑身都是劲儿。
  她得好好活着啊,眼看着宛如怀孕了,这刘江也帮衬不上孩子,伸伸要是回来了,还能有个立足的地儿没有?
  家里就没有孩子立足的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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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去举报我
  刘凤在家就跟宋振华合计,“伸伸这孩子,你得给安排一下,不安排不行了,宛如怀孕了,这以后伸伸要是回来了,只怕是不好。”
  宋振华端着碗吃饭,吃东西很快,一大口一大口的,像是往嘴里面倒的一样,刘凤看的眼睛疼,家里父子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么吃饭的,你刚吃几口呢,人家就扔下饭碗吃饱了,败兴不败兴啊。
  “安排到哪里去,还小,上学最好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军校的话虽然说是好安排,我确实是不想要他走这条路,能去清华就最好了。”
  “我给安排。”
  宋振华放下碗,说这么三个字就走了。
  家里吃什么呢,就是中午剩饭,做了个酱油拌饭,又有一个青菜汤,不过炒饭里面有一点火腿,那是宋振华的战友给送来的一点呢。
  他说给安排,就是给安排。
  刘凤就放心了。
  刘江回家的时候,宛如就做几个菜,还倒了酒,“你要当爸爸了,我去医院检查,怀孕了。”
  刘江愣了一下,从灯光里面看着她,“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孩子很大了,她一直瞒着的,就是为了孩子大一点。
  “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以为我这么大年纪了,月经也不调理,没想到竟然怀孕了。”宛如笑了笑,看着他的脸色,“不高兴吗?”
  “高兴,有孩子了能不高兴吗?”
  刘江笑了笑,陪着一起吃饭散步,对她点点头,“你先回去,我去单位一趟,我今天发的粮票给落在办公室去了,我去拿回来,顺便去买罐头给你吃去。”
  “那行,你早点去,少买点就行。”
  看着刘江走了,她自己去了鱼摊上,从后院儿进去的,那边有人等着了,背对着她,“说了?”
  “说了。”
  “很好,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了,下一步我们就要感化他,慢慢的瓦解他的意志力,成为我们当中的一份子。”
  又缓缓地扭过头来看着宛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吧?”
  在漆黑夜色里,像是一只鬼魅,立在墙根那里,影子投影在白墙上,黑黢黢的吓人,“孩子只是一个工具,我们要做的,是要刘江帮我们做事,他现如今的位置,刚刚上去,接触的都是核心,我们要转变策略,拉着他一起。”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心思,不啊哟忘记你的代号,你不是什么贤妻良母,我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一句话,你是我们党国,最优秀的特工。”
  “如果出问题了,你知道后果的,你的父母他们,都在那边呢,明白吗?”
  “明白,请放心。”
  宛如答一句,出门离开,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到家里,把门关上,靠着门,才缓缓的吐出来一口气。
  闭着眼睛,贴在门上,后背上全是汗。
  她打开灯,环顾着家里的一点一滴,黄色的吊灯,格子的桌布,上面一台黑色的收音机,餐桌上没吃完的剩饭,厨房里面似乎还带着一点烟火气儿,沙发的套上面有一点水,是前几天喝水撒上去的,还没有来得及洗。
  以及,她的肚子里,已经这么大的孩子了。
  已经显怀了。
  她瞒不住了。
  之前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跟刘江是分开的,那时候其实就是已经怀孕了。
  她有时候一直在想,人是机器吗?
  人真的可以,成为一台机器吗?
  她没看到,刘江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没两天,刘凤打电话给刘江,“伸伸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姐夫办好了,现在就等着他打火车票回来了。”
  刘江挂了电话,抿着唇。
  脸色很差劲很差劲。
  当初跟宛如认识,是他转业回来,他每天都去市场里面买菜,也经常去买鱼。
  第一次见宛如的时候,鱼店人少,正好得闲,她在柜台上,捧着一本书在那里读。
  他站在跟前了,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看了一下,读的是俄语原文。
  他看不太懂,俄语学的少,在外面学英语的时候多。
  聊了几句,后来就熟悉了。
  再后来,天津卫莫家走了,莫云云也走了。
  他觉得宛如很好。
  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日子过得真像样儿。
  是的,像样。
  他想着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哭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朝夕相处的人,真心喜欢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不对劲呢。
  他是军人出身的,而且还是保密部门的。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就不对劲,再后来就慢慢的开始察觉,开始怀疑,开始追踪了。
  他不能要伸伸回来,因为他解决不掉这个事情。
  人遇到的难事,他一辈子遇到的难事,再难也不过就是现在了。
  宛如在家里做衣服呢,小孩子的衣服,她一辈子没有孩子,很喜欢小孩子了,小孙在家里做客,看到刘江回来笑了笑,“刘叔叔好。”
  “好,在家里吃饭吧。”
  “不了,我刚好来送菜的,家里的菜这时候多,给大家送一些来。”小孙这些年,人瘦的很了,这些孩子里面,没成想他是最享福的了。
  孙寡妇一个人拉扯俩孩子,一儿一女的,她没什么收入,就只有一点儿老本,全靠着一手种菜的手艺,养活大了俩孩子,小孙现在上学出来了,学校里面给发粮票,他念书好,肯用功的很。
  人家看两遍记住的,他记不住,就看四遍,看十遍,自己也不觉得是个事儿,脑子好用不好用的,使劲用就是了。
  一心就扑在学习上了。
  他不吃饭,宛如也不留,只摆饭给刘江吃,“今天市场上的鱼多,我拿了一条回来炖汤喝,看你最近脸色不好,多喝点汤。”
  刘江端着碗,要喝,却顿住,他头上,现在已经见零星白发了,缓缓的说一句,“你如果为了他好,就不要再联系了。”
  宛如抬眸,水扇一般的睫毛抬起,宛如台上曲终人散,幕布缓缓席卷。
  那一瞬间,两人对视,恍如台上台下,周围漆黑一片。
  宛如突然记起来那一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读的是俄语版的《骆驼祥子》,里面有一句话,这世间的真话本来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没有胭脂的年代,女儿的脸只为情郎红,课后阿里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自己心里面笑,胭脂对于一些人来说,用不用的,脸都不会变,比如现在的她,微笑,“什么意思呢,小孙跟伸伸一起长大的,来往也算是正常,不算是什么事儿吧?”
  “你知道要我说出来吗?”刘江深深的看着她,看到她的眼睛里,“宛如?”
  “你说的是什么呀,这么严肃,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她依旧笑着。
  像是不懂一样,台上人唱着悲欢离合戏,可是戏开唱了,便不能断,一曲到终了。
  她的就是一出木偶戏,后面千丝万缕的线牵着她的胳膊腿儿,不听话的,就换下一只木偶。
  刘江却攥起来拳头,紧紧的抿着唇,突然红了眼圈,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咬着牙,“你,是特务,是不是?”
  “是不是啊,宛如?”虽然问,却笃定,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声声崔人泪。
  桌子上的汤碗打翻,泼落一地的鱼汤,变冷凝固,成为了腥。
  碎片在地上翻转,割破一切。
  宛如只觉得砰的一声巨响,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只看见他站在自己眼前,像是塞了好几团棉花一样的,远远近近的传来衣物的摩挲声。
  她张嘴想说话,却像是灵魂被钉在了地面上,多想飞走啊,多想飘在天上啊,她这么多年,无数次的,都想消失,永远的消失。
  可是人生的路,就好像是越走越窄,越走越危险了,终于有一天回不了头了,山太高也爬不上去了,可是下不来了。
  只能跳下去,她抖动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拉着他的手,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刘江哭的无声,仰着脸看着头顶。
  是,她是。
  她瞒不住,刘江一定有证据了。
  她也不想说谎了,她这一辈子,说了无数的慌,够了。
  “我求求你,求求你,”她哭着求他,“那边还有我的亲人,我的父母都在那边,他们过得很好很好,我求求你,我自己来解决这个事情可以吗?”
  “你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啊宛如,你死了都救不了他们的。”
  刘江想着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留在这边多少年的了,当年辽沈战役的时候,大量的人直接原地隐藏了,有的成了平民百姓,隐姓埋名的活着,有的不甘心,整日里做着复辟的美梦。
  他无力的拍着桌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死心呢,现在的日子多好啊,你们怎么就看不到呢。”
  “你对我单位的事情向来关心,对我的行踪一再的追问,我但凡出差,你必定前后罗列清楚是不是?”
  “我没有,我对你没有恶意,开始或许有打算,但是后来,我便再也没有了。”
  宛如渐渐冷静,她并非铁石心肠,“我很纠结,一直都很纠结,所以才会有马脚露出来给你发现。”
  “刘江,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事情,我来解决,不会牵连你。”
  刘江豁然站起来,“你不要做傻事,宛如你是良善的人,我不会看错人,我希望你能回头,给自己一个机会,行不行啊?”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哀求,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国,他接受的教育还有经历家庭背景这些,都不会要他去包庇宛如的,他想很久很久,可是还是不会被宛如策反的。
  “人都会错,可以改。”
  宛如笑了,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落泪了,人怎么能单纯成这样呢,她是良善之辈?
  她良善吗?
  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务啊。
  手底下有过多少人命的。
  她做过很多很多的暗杀,给我们的建设有很多很多的破坏,也搜集了很多很多的情报。
  她对整个世界都坏,可是就对着小孙好,就对着刘江下不去手。
  无数次的,她有很多很多机会,可以把刘江卖了,从他身上套取国家一级机密,没有那么困难的对她来说,可是她没动,她有点理解安会计了。
  理解为什么安会计当年,单独的要小孙出去了,人非草木,都有情。
  “刘江,你去举报我,知道吗?”
  “你亲自去,拿着证据,举报我。”
  她这辈子,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啊?
  她喜欢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小孙爸爸,那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一个是刘江,“你知道吗?我开始不喜欢你,就一个当兵的呗,人傻的不行,没见过几个女人,也不知道女的怎么耍心眼,我要跟你在一起,很轻而易举的。”
  “我利用你的责任心,假装自己很善良,其实我不善良,我杀过人,都是好人吧他们,死在我手里的。”
  “可是结婚了,你对我很好,你这人——”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这人,跟暖水瓶一样,外面看着是铁皮的冷冰冰的,可是时间长了,才知道里面暖,里面是热腾腾的。”
  “我跟你说的事儿,你都能给我办了,我说家里煤块没了,你就去搬,我发现你这人耐心真足,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一点一点试探你的底线。”
  “可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没看到底线在哪里,我要你做什么,你还是做什么,家里的活儿外面的活儿,只要喊你你都干,我发现,你这人,刘江啊,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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