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这是他的软肋。
裘神医看向仍旧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杨裕,“您若忍不住,可同这位壮硕如牛的男子试一试。他能提供给蛊虫更多养分,或许对您的伤害就没那么大了。”
太子:“……”
杨裕:“……”脖子慢慢垂下,不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裕哭唧唧:壮硕如牛是我的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带胡萝卜来看我5瓶;黑屏3瓶;爱你们~
第64章 中毒
顾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面对太子取笑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挠头,“昨天赶路太累了,我平日你也知道,很少贪睡。”
“晓得。”太子蹲下,拿鞋给她穿上。“昨天确实让你累到了,今日我们慢些走。”
“不好,还是快些吧。要先去祭拜舅舅,还要赶到隆山和大家伙儿碰头,哪有时间耽搁?真要是来了刺客,乱起来,你不得腾出时间来坐镇指挥?”
太子刚要应下,就见顾衣手抚上肚子,眉头蹙了蹙,虽然顾衣什么都没说,眉头也很快舒展,可太子到嘴边的话还是变了。
“没关系,我不去也没什么,还是慢慢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两人用了午膳,临走前,顾衣还从裘神医那里买了几味甘甜的草药,让太子嚼着吃。
实在是这里买不到什么果脯糖果之类的甜食,只能先拿这个来将就了。
两人骑着马往山上走,太子注意到,只要马速度一快,顾衣就总是忍不住要摸自己的小腹。
他问顾衣可是不舒服,顾衣只说没什么。
“也不疼,就是有些胀胀的难受,大概是昨天吃的不对。”顾衣笑道,“要是难受,我肯定请神医帮我瞧瞧。我可不是有病会忍着的人。”
太子也一直有留意顾衣神色,确实不像有多难受。
两人到了隆山半山腰的一处庄子前,门口早早有人守着,见他们过来,立马迎上来接过马的缰绳。
“主子,胡将军早早就来等着了。小的让他待在西屋不要出来,免得冲撞了娘娘。”
太子点了点头,带着顾衣往里走。
顾衣一边走,一边看这庄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外面瞧就是个有些年头的旧庄子,连说话的这个门房,模样、穿戴也十分普通。但是一张嘴,顾衣就知道这位牵马绳的门房,不是普通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门房口中的那位胡将军,应该是一位非常年轻却又身经百战的将军,叫胡有斤。
原著中对这位胡有斤的描写,倒是比太子的篇幅还要长。
胡有斤是个军师天才,与男主陆恩不同。陆恩也是带兵的一把好手,但更稳重,而这位胡将军书则更英勇些,最适合当先锋。
书中写到,陆恩还未在明面上投靠太子时,曾与胡有斤有过一战。当时两军人马相差数十倍,陆恩营帐中上上下下都断定胡有斤只敢死守城门,甚至他们还想着三日能攻下城池。
谁知胡有斤偏偏胆子大的很,竟然自己开了城门搞偷袭,以百名勇士毁了陆恩一万车粮草,重创陆恩营帐。
胡将军勇猛无敌,但是运气差点,总是缺银子、缺粮草、缺兵马,打不了痛快的仗。
太子引着她到了一间祠堂,里面只供着两个人——国舅和皇后。
两人磕了头,上了香。太子把自己怀里装着的几色点心,放到了桌上。
能让太子主动交出点心的,世上只有顾衣一人,阴间怕是只有这两位了。
顾衣迟疑问:“母后她……”
皇后外出养病,并未有国丧传出。
“我不知道母后是死是活,应该是活不了。”太子加了把纸钱扔进火盆,“反正先上着香,烧着钱,万一母后死了,在阴间,也不缺钱花。”
顾衣:“……”
太子见她神色奇怪,赶紧找补说,“反正我舅舅是死了的,母后没死,这钱舅舅应该也能花吧。”
“……”
顾衣想捂他的嘴,在灵位面前,能不能少说几句,不怕把人气活了?
“之前听十一说,舅舅为朝廷劳心劳力鞠躬尽瘁,令人敬仰。”
“她骗人的,没人敬仰他,都说他是个傻子。”
顾衣道,“至少我父亲提起来梁国舅,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舅舅确实是个傻子。他明知道父皇不喜欢梁家,不喜欢他,还非要做什么忠臣,提议将朝政大权还给父皇,得罪了众臣。朝堂上下,坐着的,站着的,跪着的,哪一个不恨他?”
顾衣狐疑,“为何舅舅这样,父皇会不喜欢他?”
“父皇还是太子时,我舅舅并不看好他,觉得他太过软弱,城府又深,不会是个明君。但父皇是嫡子,我舅舅即便不喜,也只能奉他为君。”
“不喜欢可以理解,但是舅舅不会说出来了吧?”
太子看向她,叹气,点头,“不但说出来了,还想把母后嫁给别的皇子,不许母后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说自己可以侍奉昏君,但不想要个糊涂姐夫。”
“……”
怪不得被皇帝讨厌。
顾衣不想太子在灵位前说这些,句句都好像在说国舅的坏话,虽然是大实话。
她把话题转向皇后,“那父皇和母后,感情如何,一直不好吗?”
“起初还算相敬如宾,后来嫔妃逐渐多了,母后就失了宠爱。再后来,大抵是相看两厌,所以才对我下了蛊虫。”
顾衣虽然心理早有准备,可听到太子确定的话,还是十分震惊和心痛。
太子却神色淡淡,好像谈的是别人的事。
顾衣瞧他如此这般,更是心疼,当下拍了拍他后背,立下豪言壮志,“什么玩意儿,我帮你推翻他的皇位,让他当太上皇!”
“可我又刚刚得知,他为我种的蛊虫,可以吸走我体内的毒,暂时救我一命。”
“……”
顾衣收回手,在自己腿上蹭了蹭,尴尬道:“那就不让他当太上皇了。等等,毒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道:“毒也是他下的。母后怀我的时候,他一碗一碗喂母后喝下的毒药。”
“……”顾衣有点接不上太子的话。她挠头,跪直,“他到底什么意思,想害自己的妻儿,又后悔了,找了蛊虫来补救?”
“不清楚,他愿意怎么样,随他。”太子又加了把纸钱。
顾衣瞧他的神色,当真是无所谓,大概就是日后少烧一份纸钱的事。
也是,有什么所谓呢。她心疼的是太子会不会难过,关心的是太子还会不会受到皇帝的伤害。如果都是不会,那就没什么了。
祭拜了国舅和皇后,太子要去见那位胡将军,他想让顾衣去旁边的屋子休息。
顾衣想了想,问他:“我能去见见那位胡将军吗?”
她对这位胡将军还挺感兴趣的。
对于她抛头露面的事,太子向来没有过多的干预。当然,前提是她别惹太子吃味。
太子点头,杨裕就将那位胡将军带了进来。
胡将军果然就是胡有斤,看起来刚刚弱冠年纪,生的一双锐利眉目,脚下仿佛踩着风火轮,行动极快。
胡有斤看见顾衣也在,有些惊愕,皱了皱眉,觉得太子谈论大事带个女人在身旁,实在不妥。
他没说出来,但太子心思通透,瞧他的脸色,便知道他心里的意思。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太子妃与本王是一体。”
胡有斤不满,哼唧道:“臣知道,不过臣说的事血腥无比,怕是会吓到娘娘。”
顾衣“哦”了一声,“怎么个血腥法?是为了打胜仗,烧光了敌军的裤子,结果连自己的裤子也没保住,还是挖地道挖到了人家的茅厕,被浇了一身?”
胡有斤惊了,他这些光荣事迹,早对全军下过死令,不许对外多言一字,就连太子,也不可能知道。
太子妃怎么会知道?
他再看太子妃的目光,多了几分小心。
太子懒得同他废话,直接问,“你急着见本王,何事?”
“殿下,臣已经成功策反了许多人,他们都愿意追随殿下。可他们自愿效忠是一回事,臣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总要有所表示才好。眼看着要过年了……”
顾衣看了看窗外刚刚有些泛黄的叶子,分外无语。
“眼看着过年了,兄弟们都得往家里送些银钱,家里安顿好了,兄弟们在外才能豁得出命。”胡有斤把要钱说的理直气壮。
太子蹙眉,一针见血地问他,“朝廷又克扣你们俸禄了?”
胡有斤的理直气壮登时破了气,憨笑道:“还是殿下英明,瞒不过殿下。今年的俸禄,只发了一点,臣实在是同兄弟们交代不过去了,才想着来殿下这里试试。臣知道殿下也穷,但是再穷,也不能穷咱们刀尖上舔血的苦命人吧,许多兄弟家中都揭不开锅了,臣这才厚着脸皮找过来,您看着给点就行。”
“要多少?”太子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
“一个兄弟三两银子就行,您给六万两吧。”胡有斤见太子板着脸,不应话,他有些气馁,商量着说,“要不,给五万两也行,四万也成,总得让兄弟们过个年。”
太子点头,唤杨裕,“开仓库,取六万两银子给他。”
胡有斤大喜,当下就要磕头。
“不必磕了,你随他走一趟,还在京郊呢,速去速回吧。”
别说在京郊,就是在南疆,胡有斤跑断腿,也一定要去。
顾衣却道:“哪用得着跑那么远?”她随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递了一张给胡有斤,“出门在外,没带零钱,给你一张十万两的银票,你都给兄弟们发了吧。”
胡有斤不敢置信!
没带零钱?
随便拿一张就是十万两!
他看太子妃的眼神,在小心的基础上,多了几分尊敬。
他没敢接,见太子点了头,他才颤颤巍巍接了,忙给太子妃磕头,“臣替兄弟们谢娘娘。”
磕完头,还不走。太子问他,还有什么事。
“今年从北疆修了一条大道到皇城,路好走了之后,莫征的心腹慕容录所带的兵马,脚程快的话,到皇城最多两日。一旦莫征造反,那些兵马是个大患,殿下一定要早早防范。”
这一点,太子已然想到,“本王在各地驿站都安排了人。”
“那是明路,怕就怕他们一路杀过来,您的那些人来不及报信。臣手下有许多死士,可以供殿下差使,帮殿下监视动静,只是要给他们寻个隐蔽的地方。”
“甚好。等本王寻个好地方,安排他们过去。”
顾衣听到这儿,同太子咬耳朵,说了她同皇帝要了一百亩地的事。如果大队人马要杀进皇城,必然要路过那里。在那儿种上密密的果树,藏几个人作监视用,绝对没有问题。
“你还真是本王的小福星。”太子捏了捏顾衣的手,对胡有斤说,“太子妃寻了个好地方,你只管把人送来就行。”
胡有斤初见太子妃时的那点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这太子妃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他磕头要走,顾衣又喊住他。
“既然是死士,家里也得先安顿好,我再给你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厚待这些兄弟。”
胡有斤敬畏地看着太子妃,郑重磕头:“多谢娘娘。您如果再给臣十万两,臣立马杀入皇城,助殿下披上龙袍。”
顾衣:“……”十万两就够了?
果然是英勇先锋。是不是原著中,作者要是给足了胡有斤兵马粮草,这位就不会吃败仗,甚至会盖过男主的光环?
太子失笑,踹了胡有斤一脚:“滚吧。跟将士们说,这是秋天的赏银,年前还会有过冬过年的银子。”
胡有斤喜滋滋走了。
杨裕道:“娘娘太大方了。这家伙经常打秋风,他打仗太费银子了,自从跟了殿下,没少要钱。”
“没关系,正好钱多,不怕要。”
杨裕:“!”
从祠堂出来,天色已然暗了几分。这个时辰,太子的仪仗必然已经到了行宫。如果没有刺客,这会太子失踪的消息,估计已经被发现了。
如果有刺客,也早在路上行刺过了。
太子派暗卫快马去前方探查情况,自己仍旧和顾衣慢悠悠骑着马。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万一有什么事,太子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无妨。”什么事,都不如顾衣重要。
顾衣知道他心疼自己,虽然替他焦急,却也心中愉悦,向后靠在太子怀中,看着西边烧红的天空,恨不得永远这样走下去。
如果小说结局能定格多好。
就停在当下。
她的太子可以不当皇帝,她也不必喝什么毒酒,手拉着手,共骑一匹马看夕阳,足矣。
可小说情节又怎么可能只余幸福快乐,没有勾心斗角、你争我抢呢?
暗卫在天色黑透前,赶回来报信。
“果然有刺客,在行宫南十里外的小溪林动的手,您的马车被乱箭齐发,好在马车厚实,里面的人没事。三皇子急坏了,亲自带人去抓刺客,抓了几个回来,自己也受了伤。三皇子已然发现车中坐着的是替身,正派人四处寻您呢。”
杨裕松口气,“没想到刺客会动手那么晚,都快到了行宫才动手,还好咱们有事耽搁了。”
他还曾建议太子就小溪林回到马车里,因为到了行宫门口,就有官员迎接。
要是按照他的计划,太子岂不是要在小溪林,同刺客碰面?
“娘娘,这次属下真的信了,您就是殿下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