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娶大官的女儿。
曾淑简直都要气笑了,于是道:“大官家里也有女孩儿的,不过呢外祖母,这样的女孩儿可不会样样都如您的意。”
“不怕,”田老太太一听便激动道:“只要她爹的官够大,嫁妆也多,那么其他的少那么一两样也不碍事。”
“那就好,”曾淑认真记下,然后又问道:“那除了这长辈亲戚的官衔,外祖母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嫁妆!”
田老太太重重地说了一句,“这嫁妆可不能少,最起码得,得八千两!”
这下子曾淑就没法动笔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母亲,然后就看到母亲扯了扯外祖母的衣袖,小声地道:“娘,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五千两的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八千两了?”
“你懂什么?”
田老太太把袖子扯回来,“这谈嫁妆啊就是谈买卖,咱们得先出一个高价,然后亲家才好往下砍啊。再说了,万一亲家疼爱女儿,二话不说就应了呢?”
“那往少了说岂不是亏了?”
好像有那么几分歪理,曾淑好笑地摇摇头,又记了下来。
“还有吗外祖母?”
“有呢,还有呢!”田老太太乐呵呵地道:“最好是个嫡女,不过如果她爹的官够大庶女也是可以的,咱们不挑拣。还有啊就是要读书识字、孝顺公婆长辈、贤惠大度不要动不动就争风吃醋的,让外人看笑话。”
“当然最最要紧的是,”田老太太强调道:“嫁到了咱们家啊,那就是咱们田家的人了,一切要以夫家为重,做好一个好孙媳妇、好儿媳妇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曾淑一字一字地记了下来,不过一边记她在心里面一边想着,若真的找到了这般好的女子,那可得先拦下来,定给二叔家的三弟倒是不错。
田氏听着也有些为难,“娘,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
田老太太不高兴了,“不是你说的,淑姐儿认识的那什么夫人认识很多人吗?选一选就是了,难道满京城还选不出一位来啊?”
“我不是这意思……”
“我写好了。”
曾淑放下了笔,拿起纸张递给田老太太看,“外祖母,这些就是你说的了,您看看对不对?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我只负责找,可是人家看不看得上二表哥我可不管啊。”
“另外,按照您的意思,首要的就是门第高,嫁妆多,若是前两个合了心意,那么后头那些可就没有全乎的了啊。”
“若真有您说的那般好的,也轮不到咱们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田老太太倒是信心十足,“我二孙儿这么年轻就考中了秀才,人长得也那什么斯文俊秀、仪表堂堂的,人家姑娘不会看不上的。”
既然外祖母没什么意见了,那曾淑就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行了,那我也不打扰外祖母您休息了,这就先回去,过几日有了信儿再过来。”
“好好好,”田老太太亲自送曾淑出门,不忘拍着她的手叮嘱道:“淑姐儿你得上些心啊。”
“知道了外祖母。”曾淑答应着。
“诶,这可巧了。”
不远处,徐嬷嬷亲自打着灯笼来到了客房,看到她们三个笑道:“亲家老太太、大太太,大姑娘你们都在。”
徐嬷嬷问候完之后对曾淑道:“大姑娘,侯爷来了,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侯爷女婿来了?”旁边听到消息的田氏惊讶道。
“哎呦侯爷外甥女婿来了?”田老太太大喜,追问道:“他在哪儿呢?到没到屋子里啊?”
“侯爷,侯爷来了?”
曾淑迟疑着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是啊,”徐嬷嬷自己也有些惊讶,“刚刚才到,这都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在招呼着,大老爷、大爷和二爷也喊人去叫了。”
“侯爷没说是什么事,大姑娘您赶紧去瞧瞧吧。”
曾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是没想到傅永宁这么晚了还会过来的,一时间是又奇怪又担心,觉得难不成侯府出了什么事?
可若真的是侯府出事了,那么他也应该留在侯府主持大局啊。
“淑姐儿,你快去啊!”田氏推了推她。
曾淑回过神来,“好,我马上去,嬷嬷我们先走吧。”
而旁边的田老太太则大声吩咐着丫鬟,让她们去把表少爷和表小姐们喊来,穿得鲜亮些,赶紧的去见一见侯爷。
……
田氏对着傅永宁嘘寒问暖。
“女婿啊,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咦这身打扮你不会是刚从外头回来吧?还真是从外头回来啊,那你用饭了不曾?”
“哎呦连晚膳都没用,这可怎么得了?!”
“莫要把人给饿坏了,”田氏都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下人们,“快快快,钟家的你快去厨房让他们做一大碗面来。”
她吩咐完回过头来又对傅永宁和善道:“我听淑姐儿说你爱吃炖羊肉,正巧今日我让厨房也炖了一锅,留了一些预备着他们哥俩半夜饿肚子呢,如今啊让厨房给你热上,一会儿就能吃了。”
傅永宁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朝田氏做了个揖,“多谢岳母。”
“不用谢,不用谢,”田氏看着他这模样就高兴得很,对旁边的曾淑招招手道:“淑姐儿,哎淑姐儿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她把在邹氏身边的曾淑喊了过来,指着傅永宁道:“你看看侯爷还穿着这一身呢,重不说坐着还不方便,我让人去你大哥那拿一身新衣裳过来你给他换上吧,梳洗过后才好用膳呢。”
“是啊,”邹氏也道:“淑丫头,你快去服侍侯爷换下这一身甲衣,你们两个啊今晚就在家里歇下,明日再回去吧。”
“如今天色已晚,来来回回的也让人揪着心。”
傅永宁再度拱手,“那就麻烦岳祖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田氏在一旁乐呵呵地笑道:“淑姐儿屋子里的被褥都是刚刚新换的,干净着呢。”
“你就当这是在家里头。”
于是把这当做是在家里头的傅永宁,就这么自在地披着头发从内室出来,然后随意地在桌边坐下。
“你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曾淑从侍书端着的托盘上把炖羊肉和小菜放下,再把一个堆得冒尖的面碗放在他的面前,“你见到郭嬷嬷了吗?我给你留了口信。”
“见到了。”
傅永宁拿起筷子,三两口那碗面就下去了一层。
“你尝尝徐嬷嬷腌的这个姜,”曾淑转过桌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指着桌上一碟黑乎乎的小菜道:“我刚刚吃了觉得特别的爽口,你看喜不喜欢,喜欢我们在家里也试着做一做。”
傅永宁夹了一口扔到嘴里,点头道:“还行。”
“是吧,”曾淑絮絮叨叨,“我刚刚吃了满满一碟子,特别的好吃,如今正好是秋天,回去后多腌一些冬天吃面或者是配饭都好。”
正说着,晴雁拿着一个油纸包从里间走出来,看看正在吃面的侯爷,又看看曾淑,然后对着曾淑道:“夫人,奴婢从侯爷的衣裳里头找到了一个油纸包。”
“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曾淑伸出了手,从晴雁手里接过之后放在桌面上一层层打开,“咦,怎么还是热的?香得很,莫不是什么吃食吧?”
她抬头向傅永宁望去,见他吃得头也不抬于是把剩下的那一层油纸打开了,惊喜道:“髓饼!这是你刚刚在来的路上买的吗?”
傅永宁点了点头,伸手将桌上的那一碗炖羊肉都倒到面碗里,再度吃了起来。
曾淑则高兴地用帕子擦干净手,然后拿起一块还热乎着的饼子,正要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上面撕下了一半递给傅永宁,“你也尝尝,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吃不下这许多。”
傅永宁转身随手接过,三两下吃完又继续吃面。
曾淑咬了一口饼子,看他吃得这么的香,于是问道:“这一碗够不够?可要让她们再上一碗?”
傅永宁摇了摇头,“够了。”
曾淑面颊鼓鼓地吃着,看他新换上的这身衣裳背部有些湿,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之前的一个疑问,于是问道:“你从未进过钱姨娘的院子,为什么啊?”
傅永宁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复又低头把面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转身看着曾淑道:“嬷嬷告诉你的?”
“对啊,”曾淑再度咬了一口饼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清澈得很,“嬷嬷说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但其实她长得也是貌美如花的。”
“她是钱家的人。”
傅永宁低头,凑过去把她手里的饼子咬去了一大口,然后才在曾淑瞪圆了的眼睛中嚼了几下咽下去,开口道:“我今日进了她们钱家女儿的门,那明日他们就要让我去为钱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效力了。”
说完了这话后,他道:“广宁侯府,历来只忠于陛下。”
那为什么又会有老夫人和墩哥儿呢?
曾淑顾不得计较他偷吃自己的饼子,正要再问,但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田老太太大声呼喊以及晴雁、侍书等劝说阻拦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我去看看。”曾淑站了起来。
……
院门外面站着的正是曾淑的外祖母田老太太、以及手里拿了文章想要讨教的表哥还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妹们。
曾淑迟疑着问道:“外祖母,你们这是……”
“是淑姐儿啊,诶侯爷外孙女婿呢,难不成这是歇下了?”田老太太探头往亮着灯的屋内张望。
“哎呀你表哥刚才找文章用了些时候,不然早就该过来了。淑姐儿啊,侯爷还没见过你表哥,很应该让他们两个见一见呢。”
田二表哥也道:“是啊表妹,我就是想请侯爷指点一下文章的,但是这两个丫头一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晴雁和侍书拦着才是正确的,因为如今傅永宁都已经换上了寝衣,准备歇息了,并没有什么心思见客,尤其还是这种并不怎么重要的。
“外祖母。”
曾淑上前一步挡在了田老太太身前,道:“还是明日再见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况且如今夜深了,表哥也不好一直待在内院的。不如表哥先回去多准备几篇文章,明日再来吧。”
田老太太不满,“就那么一回儿的功夫,耗不了多少时候的。”
田二表哥也殷切道:“是啊,大表妹。”
不过曾淑还是没有应,反复说了几次,田家几个人见傅永宁的确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又想了想曾淑的话,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神情紧张的田三姑娘和满脸遗憾之色的田四姑娘走了。
曾淑摇摇头,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屋内。
“田老太太也真是的,刚才我和晴雁姐姐都说了侯爷和夫人不便见客,可他们硬是不走。”侍书小声嘟囔着跟在曾淑的身后,“也不想想这里可是内院啊,二门上的那些人也是吃干饭的,这么晚了还让外男进来。”
“好了,不用抱怨了,”曾淑安抚道:“这事我们明日和祖母说一声,这家里的规矩是得紧一紧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踏入了门槛,然后曾淑就发现傅永宁手里正拿着一本眼熟的册子在看,这不是那本写了外祖母心目中孙媳人选的册子吗?
满册子都是自不量力的话语啊。
曾淑脸色微微一红,走过去抓住了册子的上方,扯了扯道:“你别看了,这都是些胡话罢了。”
傅永宁手一松,然后册子就被曾淑抽走了,他微挑眉道:“这就是你今日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原因?”
“是啊。”
曾淑本想一略而过的,但回想起祖母今日的话还是叹息道:“外祖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母亲就说要把二妹妹嫁回田家去。”
“这正巧被春姨娘听见了,再然后二妹妹也就知道了,她们两个吓得不行。又听说祖母和父亲已经同意了,更是慌得六神无主,急急忙忙地派人去寻我。”
曾淑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最后啊,我便答应问一问认识的夫人们,看她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家世好,嫁妆还要多?”
傅永宁指出了曾淑册子里面画了重点的字。
“是啊,”曾淑叹息道:“父辈、或者近亲不得低于六品,然后嫁妆她们想要五千两。这前一个还好,京城别的不多就官多,想要找出个看得上田家的并不难。”
这也是曾淑敢答应下来的原因。
“但是后面一个就要费些心思了,毕竟田家可不打算出什么聘礼,他们打着空手套白狼的心思呢。最要紧的是,也不能找一个心思不正的,不然将来我们家可有得头疼了。”
“所以我想着。”
曾淑畅想道:“最好是找一个性子强硬,能压得住场子的,若是能管住整个田家那就真的再好也没有了。”
说到此处,曾淑突然转头看向傅永宁道:“哎你这边有没有听说哪家有合适的人选啊?我上回去的那个满月宴,他们家就是刚升官没有多久吧?那位将军也很年轻,武将家里升官是不是容易些?”
傅永宁平日里并不关注这些,想了想道:“我让邬荣去打听打听。”
“那你让他打听去,”曾淑高兴道:“可记得要寻那些性格强硬,婚事上比较艰难然后自己本身也愿意的女子啊,合离也是不要紧的,我有办法说服外祖母。田家相较而言并不是一个多好的去处,可别耽误了人家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