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关硕很不满她对未来的构划里没有他,不满他的地位连一只橘猫都不如。结果她十八岁生日,他突然带她来到这样一座院子,提前帮她实现梦想。
她是院子的主人,也是民宿老板娘,基于她平时都在学校里上课也没有管理民宿的经验,所以关硕很周全地聘请了员工打理。一共三间卧室,一楼两个,二楼一个天窗房。一楼的主卧不对外开放,专属她和关硕。而但凡她和关硕过来住,一楼的另外一个房间也不给住人,以免影响她和关硕在主卧里的二人世界。还记得大一那一年的元旦,1月2号晚上她和关硕临时起意又去住,导致不得不将原本已经订了一楼房间的顾客更改订单,免费升级去二楼的星空房。
和关硕分手后,她把这座用来经营民宿的小四合院卖了,那只橘猫则由一直以来代她打理民宿的员工领养走。她不曾再没关注过卖掉以后它被新的主人如何处置。
大门没锁,郭冰倩径直推开门扉。时隔三年再次踏足,她发现它似乎完全保留着从前的模样,包括橘猫。
这里承载她和关硕的很多回忆,她不禁有些恍惚。
他记恨着她的构划里没有她,所以强悍地以他自己的方式进入她的构划,有时候连续多日泡在这里,剪剪花草、看看书、撸撸猫、扫扫地,再和前来住宿的客人聊两句,她几次错觉她和关硕好似真的只是一对寻常的小青年情侣,悉心地共同经营民宿,或许无法大富大贵,但也能在平淡温馨中快快乐乐。
待走近,郭冰倩发现,橘猫只是长得和从前那只很像,并非同一只。
约莫因为见到陌生人,它迅速从院子奔进房子里。
郭冰倩亦如梦方醒,思绪清明地慢慢往里走,跨过门槛,跨入厅内。
关硕就坐在厅内的沙发上,正独自喝着酒。
察觉动静,他望过来,笑得嘲讽:“你能找来,我是不是应该为你还记得这里而高兴?”
说着他朝她遥遥举起他手中的人头马小酒瓶,表示庆祝,随即灌进嘴里。
红色的玻璃瓶身于灯光下恍然加深几分,变成茜色,连他的眼睛都被染成同款的红。
郭冰倩停定在门口,问:“哞哞在哪里?”
关硕勾勾手指:“你过来。”
郭冰倩没动,重新问:“关硕,告诉我,哞哞在哪里?”
关硕似疑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儿子在哪里?”
郭冰倩划清界限道:“哞哞只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
关硕猛然将酒瓶狠狠投掷过来。
猝不及防,郭冰倩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反应过来时,酒瓶已携裹着劲风堪堪掠过她耳边,飞出屋子,飞到外面的院子,惊起剧烈的破碎声。
原本窝在关硕脚边的那只橘猫吓得又飞奔上二楼。
“他身体里有一半流着我的血!”关硕双眸阴厉,剜过来的眼刀似要让和刚摔掉的酒瓶一样碎尸万段。
郭冰倩同样本能地颤一下。平复下急遽加快的心跳,她明知接下来的话他肯定还不爱听,还是撑起嘴角讲出口:“当初是我单方面决定生下他的,所以你没有养育他的义务,不需要负责任。”
关硕问:“所以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她没打算过要告诉我?”
“是。”郭冰倩如实点头,并说,“我会找律师出具证明,别人无法成功举报你遗弃儿童,我们那时候也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你对我始乱终弃。”
“好!很好!”关硕霍然起身,大步走来她跟前,一把揪住她胸口的衣服,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拽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我毫不知情地错失我儿子三年的成长!让我像个蠢货一样肆意辱骂我儿子的出身!让我儿子从小没能享受到父爱小小年纪还得照顾你一个大人的情绪连想爸爸都不敢直接和你说可怜兮兮地自己偷偷找爸爸!现在轮不到你告我始乱终弃!我要告你故意把我儿子藏起来害我们骨肉分离!”
因为他的举动她的脖子被领口勒得生疼,喉咙也有些喘不过气,她被迫踮起脚并抓住他的手臂。闻言郭冰倩怔在他中间的几句话里:“你说哞哞自己偷偷找爸爸?”
“不然你以为他那天为什么会自己跑下楼来找我还主动坐上我的车?!他问我他爸爸是谁!让我带他去见他的爸爸!”现在越往前回忆,关硕越恼火,他目眦欲裂,“你生了他就是这样虐|待他的?!你就是这样当妈妈的?!”
郭冰倩因他的手劲被推了一下,心神恍惚间直接跌坐落地。
她怎么不知道哞哞其实非常好奇亲生父亲是谁?可她能怎么样?她不愿意编个谎言欺骗他,善意的也做不到,久而久之便自然自然选择回避这个话题,只告诉他,等他长大他就知道了。
之前在医院时他撒谎,没有讲清楚他为什么自己下楼,原来是因为这个……
郭冰倩心底绵绵密密地刺痛。
根本不用关硕指责,早在她决定当一个单亲妈妈时,她就清楚,既然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就不可能是个好母亲。
关硕的指责也没错,她的确自私。一直以来,不是哞哞需要她这个妈妈,是她需要哞哞。和关硕分手后,哞哞成了她身边唯剩的亲人。怀孕初期她多次犹豫想打掉,哞哞就在她的犹豫间于她肚子里扎根,她再反悔不得。
“哞哞在哪里?我要见他。”郭冰倩仰头。
关硕眼红如血:“你不可能再见到他。等着我的律师去找你,和你谈抚养权的问题!”
郭冰倩猛地抓住他:“他是我儿子!”
“今天开始不是了!”关硕恶狠狠,“你争不过我的!”
“关硕!”郭冰倩爬起来,“你不要再利用哞哞报复我!”
“别自以为是!我只不过合法要回我自己的儿子!”关硕甩开她的手,“我要弥补他缺失的父爱!”
“可我是他的妈妈!”郭冰倩同样发了狠,“你这样难道就不是自私?!弥补父爱的代价就是让他失去母亲?!你敢!”
关硕好似听进了她的话,并认真思考了一番,桀桀道:“你提醒得对,不能让哞哞找回爸爸的同时反而失去妈妈。我要给他的是完整的家庭。”
郭冰倩首先想到的是他和高婕的婚约,当即强烈反对:“不可以!我不允许其他人成为哞哞的妈妈!只有我才是!你想要儿子你以后可以和高婕再生一个!”
“我不需要再生一个!我的儿子只有哞哞!”关硕暴躁地和她对吼,“我不会娶高婕!”
郭冰倩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平静下来:“那你想怎样?”
关硕的情绪跟着平和不少:“我希望我儿子能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首要的问题是提供给他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庭。他现在回到我这个亲生父亲身边,那么差的是母亲。人选的确只有你这个亲生母亲最适合。这也是你能继续每天见到他的唯一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瞿闻宣:“我怀疑你录视频在婚礼上播放是受到我的启发。”
关硕:“全世界只允许你能在婚礼上播放视频?你申请了专利?我播放视频的婚礼好歹是我自己的,哪像你在别人的婚礼上喧宾夺主。”
瞿闻宣决定不和一个兵痞子比流氓,回家后立刻向章遇宁告状:“媳妇儿!你干儿子的亲爹欺负你干儿子的干爹!”
章遇宁:“……怎么这么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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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之郭冰倩x关硕⑥
话至此, 他的意思昭然。
郭冰倩还是问一句:“你是要我和你结婚?”
关硕严正声明:“别自作多情,我再说一次,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我儿子健康快乐地成长。”
郭冰倩看着他, 未再接茬。
关硕径自走回沙发取走自己的手机:“你慢慢考虑, 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答复。我先回家陪我儿子。”
“带我一起去。”郭冰倩复出声。
关硕瞥她:“等你——”
郭冰倩:“我答应你的条件。”
关硕笃定无论怎样最后她肯定会同意,而现在她答应得比他预计得还要快。
见他不说话,郭冰倩问:“现在能带我一起去见哞哞了吗?”
关硕率先往外走:“跟上。”
半个小时后,郭冰倩随他来到郊区的别墅。
虽然清楚哞哞不会吃什么苦头, 但确认他此时正好端端地看着电视, 郭冰倩还是没忍住眼睛发热。
哞哞见到她,立刻蹬下沙发, 朝她小跑过来,边跑边抽泣。
郭冰倩没忘记他昨天刚拆的线,蹲下来身抱住他的时候小心地避开他的手臂。
扑进她怀里后, 哞哞的抽泣愈发止不住。
关硕皱眉, 很不爽:“说几次了男人不要动不动哭哭哭。”
哞哞搂在她脖子上的手紧了紧,抽泣声亦有意克制。郭冰倩总算明白过来之前哞哞在医院里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哭”。她神情微恻,轻轻拍拍哞哞的背:“没关系哞哞, 妈妈不是告诉过你男孩子也可以哭?‘哭’不代表我们哞哞不坚强。”
“你故意和我对着我是吗?你怎么教的小孩?”关硕愈发不快,他也蹲下身,将哞哞从她怀里拉向他这边, “儿子,听爸爸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哞哞对他分明还有些惧意, 又转身搂住了郭冰倩。
见状关硕愠怒蹭蹭蹭再次飚至最高峰值。如果不是她隐瞒哞哞的身份,哞哞何至于战战兢兢躲着他这个亲生父亲?!
别看婚礼上播放的那个视频里哞哞没有抗拒他,实际上哞哞还是因为之前的事而有些怕他。即便他已经一再告诉哞哞, 他就是他的爸爸。
不过没等关硕冲郭冰倩撒火,先听郭冰倩温声说:“哞哞不怕,哞哞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爸爸在哪儿?你看,现在爸爸回来了。”
郭冰倩指着关硕。
哞哞重新看了看关硕。
关硕立刻道:“我没骗你吧?我都说了你要找的爸爸就是我。”
哞哞问郭冰倩:“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才回来?”
郭冰倩在路上已打过腹稿,解释说:“哞哞还记得在电视里看见过保家卫国的军人叔叔吗?”
哞哞点头,并且整个情绪状态比刚刚好很多:“我也有枪枪!和军人叔叔一样的枪枪!”
关硕闻言记起在南京第一次见到哞哞时,哞哞就是握着把玩具枪拿他当坏人扫射。
郭冰倩紧接着道:“爸爸不在的这几年就是去保家卫国了。爸爸和电视里的军人叔叔一样。爸爸也是军人叔叔。所以爸爸现在才回来。”
哞哞再次看回关硕。这下他眼里的恐惧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好奇地端详关硕。
关硕迫不及待朝哞哞伸出双手:“快喊‘爸爸’。”
哞哞没动弹,又回头看郭冰倩,疑似征询郭冰倩的意见。
郭冰倩摸着哞哞后脑勺松软的头发,鼓励哞哞:“去吧。”
哞哞这才往前走近关硕,难掩雀跃地称呼出声:“爸爸。”
“哈哈哈哈哈!”关硕抑制不住喜悦的狂笑,双手猛地钳住哞哞的咯肢窝,将哞哞腾空高高举起,“老子有儿子了!哈哈哈!结婚算个屁!老子没结婚不照样老婆孩子全有了!儿子还都三岁了!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哞哞明显受到惊吓,郭冰倩想让关硕把孩子放下来,但转瞬又见哞哞笑得特别开心,郭冰倩微微动容,作罢。到底还是父子连心,哞哞这么快就战胜了对关硕的害怕……
关硕愈加肆意妄为,往上抛了两下哞哞,再稳妥地接住。
哞哞的表情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为免关硕再做出更危险的举动,郭冰倩还是出声提醒关硕注意哞哞的伤口。
关硕只好意犹未尽地放下哞哞。
哞哞同样意犹未尽,带着残留的兴奋和郭冰倩说:“榕榕,爸爸好高好大!”
关硕闻言满脸流露出得意:“儿子,听着,你爸我的名字‘硕’,就是‘大’的意思。我不大,谁还大?也没人比我大。哈哈哈哈哈。”
哞哞一知半解地点头。
郭冰倩则站在一旁嘴角抽搐。只因同样的话,关硕同样对她见过,而场景和当下相去甚远……她根本不堪回忆。
抱起哞哞,她说时间不早了,哞哞该洗洗睡觉去。
关硕当即指路:“房间在楼上。”
郭冰倩迟疑:“关硕,很多哞哞的生活用品你这里没有,今晚能不能——”
“不能。”关硕变脸,收起方才的全部正面表情,“要什么我让人去买。想带我儿子离开这里,门儿都没有!”
哞哞瑟缩一下,搂着郭冰倩的脖子埋进郭冰倩颈侧。
明明是他自己又吓到哞哞,关硕反而恶人想告状,咬牙切齿:“邹榕我警告你,别再找借口激怒我让我儿子受伤。”
郭冰倩也不愿意当着哞哞的面和关硕起任何冲突,心平气和辩白:“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我没在找借口,我在很认真地和你商量解决办法。”
关硕:“那你现在说,哞哞需要什么东西?”
郭冰倩:“以后慢慢准备。我给李阿姨打电话,让她先把今晚着急用的东西送过来。”
关硕似乎还是担心她耍花样,愣是考虑了一分钟才同意。
郭冰倩便当着他的面打电话。
和李阿姨交待清楚后,关硕也打电话,找人去接李阿姨整理好的东西,这样李阿姨就不用亲自跑一趟。
郭冰倩感到有些可笑。他难道还担心李阿姨有本事把她和哞哞从他这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