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
光科大也是名校,虽然高校排名比不上江大,但这边是新建校区,基础建设比江大新很多、也完善许多。除了教学楼、宿舍之类,连会议厅和礼堂都建了两三个。
他们现在在这个礼堂,算是比较小那个,差不多也有舞台剧剧场大小。
最前面是舞台。
第一排放了四套桌椅,都是留给评委老师。
观众席是全套软靠背椅,一排一排,电影院似的,但还是比电影院要稍微简陋一些。
但凡后头有人轻轻拍一下椅背,力量都能传到前面人背脊上。
特别明显。
应曦感觉到动静,条件反射转过头,从两张椅子空隙里望过去。
“……谢采洲?!”
她愣了愣。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这都能找过来。
谢采洲读出她眼神含义,皱起眉头。
只觉得胸口有股气,怎么都发不出去,要把人整个心脏都撑开来才作罢。
他绕了大半个光科大,先去羽毛球馆、再千方百计找到这里,步子太急,走得满头大汗、形象全无不说。好不容易在这么大个地方找到熟悉背影,轻轻和人换了位置坐过来。
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先看到应曦和宋千禾这种亲密无间模样。
大庭广众,两人脸都快贴到一起去了,简直败坏市容。
谢采洲正欲伸手往前阻止。
下一秒。
听到应曦夸别人帅。
“……”
到底哪里帅?
嘴皮子翻得溜有什么用?
他气不过,才去推她椅背,想和她说个明白。
应曦可不知道他这大少爷有什么心理活动,也懒得搭理他。
想到,谢采洲平日最重面子。
必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过激之举。
她平复了一下表情,轻飘飘丢出一句:“谢采洲,你来就来了,有点素质,不要影响别人。”
说完,干脆利落地将头扭了回去。
专注看着舞台,再不理睬他。
谢采洲:“……”
五分钟。
台上,辩论赛已经进行到四辩总结陈词部分。
谢采洲在后头一直没说话,安安静静。
倏地,丢了张纸过来,准确落到应曦手臂上。
应曦本不想看,但又怕他继续骚扰。
只得随手拿起来、扫了一眼。
谢采洲那一手字确实是相当漂亮。
称得上风流潇洒、见字如面。
此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纸笔,匆匆在破烂纸条上写了句话:【曦曦,你觉得打辩论帅吗?我也可以去参加的。】“……”
应曦失语半响。
抬起手,默默将纸条团成一团,随手扔回了椅子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人多,麻烦大家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呀。
谢谢宝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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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辩论结束。
反方顺利获胜。
会场内,掌声在各处响起。
此起彼伏、经久不歇。
算是对这场精彩辩论赛的最好回馈。
待选手和评审老师下台离开之后,观众开始陆陆续续退场。
应曦拉着陈亚亚,同宋千禾一起站起身,准备去后台找丁志明,敲诈他请顿晚饭。
然而,她甫一转身。
还未来得及走出这排座位、穿到走廊。
纤细手腕已经被人从侧面发力、牢牢抓住。
宋千禾余光扫到,当即神色一凛,停下脚步、侧挡在应曦身前,也伸手卡住谢采洲手臂。
声音带着怒意:“你想干什么?”
谢采洲不自觉蹙了蹙眉。
气氛不自觉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男生都是人高马大、面容俊朗。
僵持不过数秒,便成功吸引不少退场观众侧目。
谢采洲冷嗤一声,率先开口:“与你无关。”
宋千禾:“西贝是我的朋友,只要是她的事,通通和我有关。”
“……”
谢采洲眼神里露出一丝杀气。
想到刚刚团成一团、被丢回来的纸条,还有面前这两人亲昵做派。
一旦回忆,就叫人难以释然。
最终。
到底是应曦开口,打断这场对峙,
“谢采洲,你先松手。”
谢采洲没动。
她平静地继续说道:“我们站这里挡路了。”
“曦曦,昨晚的事,我一定要给你解释。”
应曦轻轻“哦”了一声。
思索半晌。
“谢采洲,只要听你说完,你就能不跟着我了是吗?我和朋友还有其他事。”
“……”
应曦叹口气,“那我信你一次,希望你说话算话。”
事实上,撇开欺骗感情这件事不谈。
对于谢采洲这个人,她还是有点滤镜。
应曦知道他对感情不认真,花花公子、坏男孩、浪荡子、痞气难训之类,什么形容词都能用。
但只从人品上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待人接物,甚至可以称得上绅士、有教养,还有点有钱少爷的傲气。很多事,压根不屑去做。
所以才能在学校里吃得开。
再加上聪明帅气、魅力无边,稳稳迷倒一片小姑娘。
谁能想到,这么几天功夫里,谢采洲竟然对她做了一万件怪事。
什么大闹KTV、强迫掳人、传纸条……也得亏他想得出来。
幼稚。
又没品。
应曦只当他过不去心里那关,总归结局自己也没吃什么亏,便懒得同他计较。
“松手。”
接着,她感觉到谢采洲手掌力气松了一些。
肩膀发力、一把将手臂从他手心抽出来。
终于重获自由。
应曦随意扭了扭手腕,面不改色地转过头,同陈亚亚说:“丫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后台找一下丁志明,跟他说让他先去火锅店等着我们呀?你也先去,好不好?我们马上过来。”
起先,陈亚亚表情有点为难。
余光扫到谢采洲那虎视眈眈目光,立马点头应下。
等她从座位另一端绕出去,应曦才转过身。
“走吧。”
谢采洲神情一软。
倏地,又想到什么般,指了指宋千禾,问道:“他呢?”
应曦漫不经心答道:“怕你又反悔、做昨天晚上那种事,影响我后面的活动,宋千禾和我们一起去。”
“……”
“你要说话的话,我会让他走远一点的。实在不行,你就当我找了个保镖吧。”
江城五月,正当雨季。
前有清明雨纷纷,后有入夏黄梅天,将整个五月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三人在里面耽搁许久,离场算是较晚。
走出礼堂。
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地阴暗下来,仿佛雨点马上就要滴落到脸上。
看来,得赶紧解决这件事。
应曦和谢采洲都是第一次来光科大。
只得由宋千禾带路。
他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又大又快,恨不得带他们俩飞去一个、可以说话的安静之地。
不消片刻。
一行人在人工湖边停下。
光科大校园环境很好,假山、湖水、小桥、树林,算得上样样齐全。
宋千禾挑得这位置,离教学楼、宿舍楼和图书馆都有段距离,很少会有人经过。
应曦站在树下,朝着他轻声道过谢。
又说:“你到旁边等我一会儿吧,谢啦。”
宋千禾剜了谢采洲一眼,沉声开口:“应曦……”
应曦摆摆手。
“没事。”
谢采洲在旁边低低哼笑一声。
宋千禾不理他,表情颇有些担忧,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
沿着湖边,走到了三十步之外,站定,遥遥望着这里。
应曦看向谢采洲,淡淡出声:“谢采洲,要说什么,你说吧。”
谢采洲抿着唇,将双手插.进口袋。
表情神态懒懒散散,但偏偏站姿笔挺,显得身形更为颀长。
芝兰玉树。
风华绝代。
折腾这么半天,他仿佛终于回过劲来,又恢复了往日闪闪发光、高不可攀模样。
应曦与他对上视线。
静默一瞬。
谢采洲闷闷开口,说道:“……那个纸条是被人偷偷塞的,我根本不认识她。那天晚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朋友恶作剧而已。曦曦,我昨天就想给你解释,但你走得太快,去你们寝室楼找你,他们说你回家了。等了你一晚上,但是早上老马喊我们去开会,说新项目和实验室的事,所以没能等到你。才拖到现在。你不要误会。”
他条理清晰,声音又十分好听、玉石一样,叫人不自觉就会心生信服感。
应曦轻轻点头,垂着眼,睫毛飞快扇动了两三下。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谢采洲笑起来。
“还有,我说喜欢你,也不是开玩笑。”
这话,在追应曦时,他也曾说过很多次。
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不过如此。
说到底,追求女孩子这回事,本质也都是花言巧语而已。
到底放了几分真心在里头。
只有男人自己心里知道。
“……”
应曦顿了顿,抬起眼、正欲开口。
“啪嗒。”
一滴水倏地打到她脸上。
下雨了。
只顷刻间,雨滴便稀稀落落、开始飞快下坠。
将所有未尽之言挡在唇齿之间。
应曦条件反射将包举过头顶,挡住头发和脸。
远处,宋千禾已经在快步向他们走来。
下一秒。
谢采洲长臂一伸,动作闪电般,将应曦连人带包整个抱起来,密密实实地拢在怀中。
接着,他迈开步子,调转方向。
轻轻松松、大步朝最近大楼方向走去。
一套动作流畅自然,完全不给身后宋千禾一个眼神。
……
好在,雨势不大。
谢采洲速度快,不过两三分钟,就找到了屋檐躲雨。
应曦被他从怀中放下来。
全身都没有沾到水。
倒是谢采洲自己,在细雨中走了几分钟,发丝上挂满了晶莹水珠,衣服也好似泛出一丝潮气。
应曦悄无声息瞟他一眼。
抿抿唇,从书包里摸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
谢采洲勾了勾唇,没说话,只抬手接过纸巾。
气氛沉默下来。
两人视线一同转向前方。
从下雨开始,宋千禾一直跟着他们两人,这会儿,距离这里差不多只有二三十米距离。
他很快就要走到了。
思及此。
应曦终于再次开口,问谢采洲道:“谢采洲,你真的是喜欢上我了吗?”
谢采洲:“当然。”
应曦叹了口气,语速不自觉加快,“其实根本没有。只是你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作祟罢了。”
谢采洲是什么人?
都不需要打听,江大所有人都清楚,他就是个在花丛里打转的男人。
前任有多少、是什么类型、什么人,无需多费心,偶尔看看论坛、听些八卦,自然就能知晓。
应曦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手段收服渣男。
她就是安于现状,喜欢上了就随心所欲、飞蛾扑火地在一起。
亲吻、上.床、做.爱,百无禁忌。只求自己高兴,做自己愿意的事。
瘦伶伶外表下,藏着一颗极为自我的内心。
自然,也不会对谢采洲耍什么手段。
谢采洲又怎么会突如其来地喜欢她呢?
想想就知道,自然是因为,应曦是他恋爱经历里、唯一一个没有为他沉迷发狂的女生。
或者说,她也曾经沉迷过、疯狂过。
只是及时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所以他不知道,才误以为她那么特别、那么有挑战性。
况且,谢采洲之前不也说过么,他不喜欢她这样干瘦的小丫头片子,酷爱应橙那种艳丽明媚长相。前女友也全是那种类型。
审美很难改变。
那就更不存在以貌动心这种可能性了。
甚至,谢采洲要是真喜欢她,还得强行扭曲自己多年审美观。
这可能吗?
应曦轻轻笑了一声。
蓦地抬手,冲着宋千禾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话没有说完,让他先不要靠过来。
她继续说:“你先不要说,听我说。”
谢采洲:“……”
“如果说此刻、你真的有动心的感觉,那也不是为了我。谢采洲,你只是在感情上随心所欲惯了,一直抱着玩乐的心态。于是,爱上了自以为动了真情的自己而已。”
叫应曦来说,谢采洲这种人,哪会轻易明白真心的可贵。
他连谈恋爱都能赌,还能假模假样地追她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