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采洲终于也不再怕丢面子了。
当即，沉沉应了一声。
要不是因为实在担心应曦，他刚刚就会拜托倪珈继续帮忙——但是话传好几道，总归难以叫人安心，多了些波折。
他只想立刻知道应曦的消息、找到她。
然后同她仔细解释纸条那件事。
别的什么都顾不上。
应橙了然点头，“她没有联系我。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又是漫长五分钟。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谢采洲靠在车上，无意识地捻着指尖。
总算，等到消息。
应橙发来微信：【她已经回家了，说明天早上再回来。你不用着急。】谢采洲长长松了口气。
……
折腾了一晚上。
精疲力尽。
谢采洲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凌晨12点多。
江大校园彻底归于寂静。
这条路上，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谢采洲坐进驾驶座上，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尼古丁会刺激中枢神经、会让人上瘾，大脑空白、反应迟钝。
但这回，却是一片清明。
谢采洲素来讨厌上瘾沉迷感。
他傲慢自大惯了，只想做自己全身心的主宰。对于任何事物，都抱有极强的自控力。
素来，女朋友是他追求刺激的一种手段，同烟酒、考试、运动，都没有丝毫分别。对于那些漂亮女孩，要问有没有真心，说法显得好像太渣。只能说，称得上喜欢。
但是同喜欢一幅画、一部电影、一首歌，到底有多大分别。
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分别。
谢采洲从不觉得自己在践踏芳心。
谈恋爱么。
本就是你情我愿。
又没有强迫。
况且，作为一个男朋友，他自认为已经做到极致。陪伴、聊天、牵手、接吻、上.床，亦或是甜言蜜语、纪念日生日礼物、各类惊喜，样样都无需提醒，就能准备妥帖周全。
爱这种事，只要嘴上说出来了，那不就是有么？
所以，在同好友打赌时，他几乎没有丝毫羞愧感。
被人一激，立马爽快应下了赌约。
虽然当中隔了个寒假，战线拉得有些长，但开学再费些心思，不还是轻易拿下了么？
谢采洲对自身魅力很满意。
和应曦交往，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到底是如何发展到此刻这般地步的？是小姑娘扮猪吃老虎、欲擒故纵，才把他一步步套住了吗？
谢采洲这天才大脑，竟然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一支烟抽完。
依旧毫无眉目。
……
已经凌晨一点。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
男寝早就落锁，要是开车回学校旁边那套房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睡过头，错过应曦回校时间。
谢采洲下车，从后备箱翻了个备用电脑出来，放到腿上、开机，将论文备份从云端下下来。
他决定在车里等几个小时。
等到应曦回来。
天光乍破。
闹铃还没有响，应曦已经迷迷糊糊醒过来。
手臂伸长，慢吞吞摸过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微信里躺了好几条未读消息。
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都是来自三人小群，群名叫“西贝千明村”。
丁志明：【西贝西贝！】
丁志明：【呼叫西贝老师！今天有我的辩论赛，诚挚邀请你来我校围观小丁同学的英姿！】丁志明：【如果你嫌江大到江科大距离这两条马路的距离太过遥远的话……】丁志明：【可以委派小宋同学骑车来载你！】
宋千禾：【？】
丁志明：【怎么，你不愿意吗？】
宋千禾：【愿意愿意。】
应曦先浑浑噩噩扫了一眼，顿了顿，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嘴角不自觉挂上笑意。
这个群早在三人高二时就已经建立，只不过，后来应曦去复读，平时很少能碰手机。宋千禾和丁志明也怕影响她学习，再不怎么说话，群就渐渐冷下来。
到应曦考上江大，小群才重新复活。
倒也不再整天胡天海地瞎扯，一般就简短地说些要紧事，或者逢年过节发红包和祝福用。
这会儿，群消息闪动，倒是让应曦心情变得明媚起来。
她坐起身，回忆了一会儿。
再打字：【小丁同学的面子肯定要给。什么时候呢？我看看有没有课。】时间尚早。
宋千禾和丁志明大抵还未醒来，没有回复。
应曦也不着急。
手机锁了屏，下床去洗漱。
徐慧丽和应勇也都还没有起床，她懒得做早饭，去小区外头买了点油条豆花小笼包，一袋袋勾在食指上、拎回家。
等吃过东西、收拾好包。
应勇从主卧走出来。
见到她，问了句：“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应曦笑着点头，“路上堵，这班校车赶不上去的话，下节课会迟到。”
似乎是少见她心情好得这般明显，应勇愣了一下。
好半天，才说：“曦曦，你这刘海太长了，有点挡眼睛，你找时间去修一下吧。小姑娘家家的，看着阴阴郁郁，不好看。”
“知道了爸。”
……
早高峰时间。
出市区的高速果然很堵。
等应曦回到江大，已经九点半还多，离上课时间只剩不到20分钟。
她匆匆忙忙跑回寝室，来不及和陈亚亚打招呼，找书、U盘、还有充电宝之类，齐齐往包里塞。
收拾停当。
两人又一同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坐下。
陈亚亚喘了口气，终于能开口说话。
“曦曦，你昨天怎么回家了啊？不是说和你姐唱歌去了吗？”
应曦漫不经心地答道：“没有，就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赶不回来了，就回家了。”
陈亚亚：“那那个倪珈学姐为什么突然来找你啊？”
他们俩昨天已经通过消息。
但毕竟是微信，详细也没多说。
只是，陈亚亚和应曦从入学就一直玩在一起，倒是不知道她和倪珈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应曦“啊”了一声。
仔细想了想。
确实，她和倪珈最多就是点头之交，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过，怎么会突然来找她呢？
难道应橙那个选歌活动，还得大家凑一起商量商量？
显然不是。
或者，其实是谢采洲拜托倪珈来找她了？
毕竟他们俩看着关系不错……然后倪珈没找着人，他就又去找应橙了？
怪不得。
怪不得应橙会突然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呢。
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也得亏了应橙没告诉她、是谢采洲在找她，要不然，她非得气一会儿才能睡着。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呢。
果然，和玩咖浪子谈恋爱，只有谈的时候才最着迷。
一旦脱离开来，就容易自我怀疑。
应曦有点想笑。
抿了抿唇，千辛万苦地忍住。
陈亚亚还侧着脸看她，见她没有回答，轻轻“嗯”了一声。
她这才说道：“可能，是因为谢采洲想找我吧。昨天我们碰到了，闹得有点不愉快。”
不愉快就算了。
前一秒口口声声说爱上她了，结果还让应橙和倪珈来找她，自己连个影子都没。
做事倒是挺会假手于人。
到底是多要面子、怕丢脸啊？
“……”
陈亚亚推了推眼镜，难以置信，“你俩还在纠缠呢？这都多久了，冬天到春天，马上要入夏了。”
“是啊。”应曦叹息一声，摇摇头，“不说这人了。刚刚我收到丁志明的消息，说下午他们学校有辩论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陈亚亚有点犹豫，“啊……”
应曦笑了笑，撺掇她道：“一起吧，宋千禾是学软件工程的，你不是说考研要跨考计算机嘛，正好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渣得明明白白-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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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事实上,陈亚亚是高考分不够，滑档进了他们这个专业，和应曦基本处于同一状况。
电气自动化这个专业,科目虽难，就业前景却很是吃香。
只是,陈亚亚从高中起就一直想当个码农。
想去大厂拿高薪，奋斗十来年就退休。
按照她学霸程度，本该大一直接开始筹备转专业、来得更加高效便捷。但江大这种名校，里头高考滑铁卢的学霸特别多，所以,学校把转专业要求弄得复杂又变态。
不仅有绩点学分等要求，还有目标专业出勤率等等各种硬性指标规定,且每年名额有限。
就是为了防止大家都计划着，大二转去热门专业。
陈亚亚本身这些专业课程就难、不好拿高绩点。也生怕自己发挥不如别人,沦落到大五再读一年。
干脆直接放眼考研跨考。
就算不甚失败，还能有其他出路。
相比之下，应曦简直是佛系到家。
她对未来没什么规划、也没什么明确目标,安稳毕业，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就算是大功告成。
所以，连被徐慧丽逼着复读、滑档,都没什么怨怼，读就读了呗。
活在当下。
以后事以后再说。
……
陈亚亚推了推眼镜,拍了下应曦手臂,叹气，“你这语气，活像是要拉纤保媒。”
应曦无语凝噎。
“当然不是啦！”
她只是想分享她的朋友而已。
毕竟从小到大,应曦心中认定的、真心的朋友，也就寥寥。在应橙光芒下，哪个朋友能被归到自己这边阵营，是一件需要仔细考量、斟酌、筛选之事。
本来，谢采洲应该也可以。
应曦摇摇头，把奇怪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又问一次：“你去不去呀？”
陈亚亚想了想，轻轻点头，答道：“反正刚考完小测，也没什么事……那就陪你一起吧。”
应曦笑起来，“爱你！”
两人就这般简单约定好了下午行程。
只是，应曦早晨起得太早，脑子迷迷糊糊。微信消息一扫而过，只记了关键信息。
所以，干脆忘了把陈亚亚一起去光科大这件事、告诉宋千禾。
下午三点多。
风清日暖。
宋千禾站在江大大操场边，给应曦发了微信定位，等着她过来。
远远望去，他站姿笔挺、眉眼如画。
就像一棵松一样，沉默又温柔，吸引着周围女孩目光。
应曦已经看了三年，早就习以为常，倒是没有被宋千禾这幅好皮相折服。只是蓦地，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良久。
她一拍大腿，“完了，忘了他骑车来的。”
陈亚亚走在她旁边，闻言，颇有些纳闷地问了句“什么”。
应曦尚未来得及开口。
老远。
宋千禾已经看到她，遥遥招了下手，表情隐隐约约有些松动。
只得先作罢，碰头再说。
应曦拉着陈亚亚手臂，加快脚步，走到宋千禾跟前。
抢在他开口前，先说道：“宋千禾，我叫了丫丫和我们一起去看……咱们一块儿走过去算了。要不然你这车没法带两个人啦。”
她指了指宋千禾停在旁边那辆山地车。
宋千禾向来不会反驳应曦，闷葫芦一样、点点头。
顿了顿，将脚撑踢上去，推着车调转方向，和两个女生并排往前走去。
三人这种组合有点古怪。
陈亚亚一贯社恐害羞，宋千禾也是沉默寡言款，没有丁志明在旁活跃气氛，只得退而求其次、由应曦出马挑起话题。
只可惜，她也不怎么善言辞。
憋了半天，才问道：“丁志明怎么突然去打辩论了？”
三人组都念了理工科专业。
丁志明是光电信息工程。
虽然他平素口条不赖，能言善辩，但总归好像和辩论赛搭不上关系。
听她提问，宋千禾脚步微微一顿，开口解释道：“他大一就去打辩论了，因为想拿校内奖学金，需要一些这种……呃，课外活动奖项。”
应曦了然点头。
又问：“那你呢？”
宋千禾眉眼柔柔散开，语气染上一丝笑意，“我过一阵会去参加ACM。虽然近些年含金量没有以前高了，但是要是能拿奖，我们学校也会发奖金。”
“真好。”
应曦轻叹一句。
所有人都有梦想有目标。
她却什么也没有。
虽然偶尔会缺零花钱，但她性格不够大大方方、习惯了低调安静，找不到合适兼职，便无所谓地作罢。总觉得，节省一点也能过。
对学业这件事，看似努力认真，实则也只是为了顺利毕业而已。
再多就什么都没有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会让应曦在谢采洲身上轻易沦陷、又轻易抽身。
这样不好。
她不能继续这样。
要改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