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原剧情,想来李绫跟她未来夫郎的感情定然会少去许多波折。
夏季午后阳光透过窗纸,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投下暖融融的斑驳窗影。
贺眠坐在那儿被晒的有些昏昏欲睡,不由双手虚环着林芽的腰,将头歪靠在他身上,舒舒服服的轻阖上眼皮,听他轻声细语的读贺父跟大家寄来的信,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初她刚穿来的时候,想的全是怎么躲避原剧情,为自己为贺家苟出一条活路,完全没想过她还能像今天这样活的肆意自在光芒闪耀。
“芽芽。”贺眠快睡着了,含糊不清的喊他。
林芽闻声侧头看她,眉眼温柔,轻轻的“嗯?”了一声。
贺眠笑,蹭了蹭他的脖颈,“有你真好。”
若不是因为有林芽,她怕是不会踏出那个小院。
若不是因为有林芽,她可能不会想起来跟沈蓉笙这个原书女主碰一碰。
若不是因为有林芽,她也不会有那份必须考中贡士的决心,因为她得帮芽芽找父母呢。
只有她出息了,芽芽才不用依靠别人。
贺眠想要给林芽最好的,只要别人有的,芽芽都不能少了。
林芽极少听贺眠说情话,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眼里的笑意才慢慢荡开,一圈推着一圈荡到心底,轻轻拨动那根柔软的心弦。
“芽儿也觉得,有姐姐真好。”林芽额头抵着贺眠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他将信放在身侧,伸手拉过贺眠的手将她掌心贴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往后靠在她怀里轻声说,“也庆幸芽儿遇到的是姐姐。”
“什么幸?”贺眠没听清,睁开惺忪的眼睛抬头问他。林芽却是不肯再说,哪怕被她挠痒痒都是抿唇摇头。
两个人在软榻上又闹了一会儿。
时间就在这种日常生活中慢慢度过,林芽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他的孕期反应不甚明显,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太闹腾。
林芽甚是欣慰的摸着肚子说怀的是个乖宝宝。
可能也因为他这边情况比较好,所以朝廷临近年关又给贺眠派了新的任务
去户部帮忙。
户部可是朝廷的钱袋子,每年最忙的时候也就是年底。
皇上这时候让她去户部,意味着对她的看重,以及足够的信任。
毕竟就贺眠那个性格,指望她跟别人结党营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别期待她将来会被什么人拉拢,想都不用想。
正因为太了解她了,皇上用的特别放心,而且她算学了得,朝廷想借贺眠把算学的用处普及下去。
原本众人觉得算学就只能用来算账,将来最多当个账房,没有更好的前途。
可贺眠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算学不仅能用来算账,还能用来修桥。
正在大家以为算学也就只能修修桥的时候,年底贺眠又去户部帮忙清点国库去了,开春后还参与了税制改革。
众人这才恍然,算学的用处,好像真的很广啊。
跟上次去工部不同,这回得知贺眠过来,户部众人没有一个说轻视她的,更别提有人使绊子。
户部侍郎跟贺眠说,“我们早就听说您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我们全力配合。”
人家贺眠先不提她那状元的身份,单说上回去工部办差,那叫一个漂亮,事后还出了本书,听说销量还不错。
就这样的新贵,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脉有人脉,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想着给她添麻烦。
人啊,还是要足够优秀,等你优秀到一定地步,别人对你便不再是眼红和嫉妒,而是钦佩跟仰慕。
贺眠略显矜持的表示,就像她这种就行。
因为户部配合,贺眠这趟任务依旧圆满完成,事后邹大学士还让她写了篇工作总结,交给皇上跟户部尚书点评。
户部尚书看见贺眠那篇总结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诧之色,抬头跟坐在龙椅上的人说,“贺学士虽说才去户部数月,可对户部的了解远超过部分户部内部官员。”
表面看上去贺眠是去算账的,其实她顺带着了解了一下户部究竟如何运转。
皇上听她这么说,才缓缓点头,面上并无半分惊讶,好像在她心里,贺眠就该做到这步似的,“有了你这番话,才算她是真正的完成任务。”
户部尚书从皇上的话里听出来些许深意,但没敢细想,只低头把贺眠的文章又看了一遍,准备以此为模板去考考她手下的那群官员。
贺眠结束“外派”工作,从户部回到翰林院的时候都快五月份了,她回来就跟邹大学士告了一个月的长假,说要回家陪夫郎待产。
芽芽胆小又娇气,万一生孩子那天她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邹大学士跟皇上请示了一下,得到她的首肯才给贺眠放假。
其实府里一切沈翎已经准备妥当,从生产用的屋子到经验丰富的接生公,全都安排好了,根本用不着贺眠。可她就是不放心,不陪在林芽身边整个人都踏实不下来。
贺眠明明自己紧张,却狗的不行,不管对外还是对内都说是林芽离不开她,她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
没办法,她就是愿意疼他。
林芽对此笑而不语。
要生那天,林芽肚子发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吃完饭他就觉得肚子坠痛,根本直不起腰。
贺眠反应迅速,像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先是把他抱起待产房,然后迅速通知众人过来。
她在心里逐条清点要做的事情,生怕露了哪一项。
像这么不自信就怕自己哪里没做好的样子,贺眠是极少有的。
林芽缓过那股子疼劲后就好受了不少,侧头看着蹲在床前指挥众人的贺眠,笑了下,伸手用手背擦掉她额头上的细汗,软声说,“芽儿真的好喜欢姐姐,喜欢到了骨子里。”
这才几月份,贺眠生生出了一头的汗。
“这话你先留着。”贺眠捂住林芽的嘴,表情难得严肃,“像这种话,要都等生完了才能说。”
看贺眠神色,这些对于她来说好像是某种忌讳,林芽虽然没听说过,但还是眨巴眼睛无声的点点头。
其实林芽孕期里身体养的很好,孩子个头也不是特别大,按理说应该挺好生的,但因为他这是头胎,所以时间难免长了点。
林芽生产的时候,贺眠全程陪在他身边,提着口气恨不得替他使劲,全程眼睛都不敢眨巴。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屋里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父女平安。
贺眠这才卸去浑身力气,四肢疲软,跌坐在地上,刚才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绷的发疼发紧的心,总算是缓缓落回肚子里,慢慢松开。
屋里忙来忙去,都在围着刚出生的孩子说话,贺眠就只盯着床上的林芽。
她坐着往前挪了两步,牵动身上衣服,贺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连中衣都湿透了。
躺着的林芽比她还像个汗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贺眠趴在床边,摸着林芽满是汗水的脸,笑的有些傻,轻轻喊他,“芽芽。”
林芽筋疲力尽,脸贴在贺眠掌心里,见她张口,还以为她是想说孩子的事情,谁知道贺眠嘿了一声,眼睛明亮目露期待,小小声说,“你现在可以说喜欢我了。”
现在想怎么说都行,千万不要克制那份想对她表达爱意的冲动。
林毫无冲动芽,“……”
周氏将孩子包裹好,轻手轻脚的放在这对小妻夫面前,柔声问,“可曾决定叫什么吗?”
之前贺眠也拟了不少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她看看这个觉得不错,想想那个也很好听,纠结了许久,到最后都没定下来。
这会儿看着襁褓里的女儿,贺眠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脸都皱巴了起来。
芽芽这是给她生了个猴子吗?
虽然有些丑,但毕竟是芽芽生的,是两人爱的结晶,将来肯定能变好看。
贺眠自我安慰一通,才觉得好受一点。
她想了想,临时舍弃掉之前起过的所有名字,抬眸跟林芽说,“不如叫贺画吧,小名棉花。”
林芽疑惑的看着她,“棉花?”
贺眠屈指轻轻剐蹭了一下小棉花的脸蛋,语气轻快,“眠花芽开出来的花,棉花。”
有眠,有芽,还有花,一家三口,足以。
第106章
尽管周氏不止一次的告诉贺眠跟林芽,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么丑,可贺眠还是觉得心里有落差。
怎么她爹娘长得那么好看,她就不知道学着点呢?
你看芽芽,贺父说当年林父刚捡到他的时候,林芽长得可白皙干净了,就跟个粉白团子似的。
再看看小棉花,那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就跟蒸的一锅白面馒头里没发酵好的那个一样,灰不拉几缩成一团。
一家三口,就她最丑。
“崽啊,你争点气。”贺眠指腹轻蹭贺画的小脸,长声叹息,“你得对得起娘给你起的名字啊。”
你可是朵小棉花,不是个小窝头。
“孩子刚睡着,你别把她给弄醒了。”周氏抱着裹在襁褓里的贺画躲开贺眠的魔爪,反驳说,“谁说钰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这么好看?”
林芽刚出生的时候跟贺画简直一模一样,周氏当时的反应也没比贺眠好到哪里去,基本上是看一眼就要哭一回,觉得这下老爷子更不喜欢他跟孩子了。
好在林芽一天一个模样,等过了几个月,就吃的白皙粉嫩。
周氏因为自身经验,这会儿对贺画很有信心。也可能是隔代亲,他怎么看贺画怎么觉得好看。
“芽芽以前也是这样?”贺眠惊诧的扭头看向半靠在床上喝鸡汤的林芽。
对方没注意听这父女两人说话,见贺眠看过来,疑惑的撩起眼睫看她,眉眼精致,眸光明亮,泪痣勾人。
贺眠倒抽了口气,捂着胸口,揉了两把,心里痒痒的。怎么芽芽生完孩子,变得更招人喜欢了呢。
“要不我抱抱?”贺眠重拾希望,满怀母爱的伸手从周氏怀里接过贺画。
小孩子身子软,没有脖子支撑不起来脑袋,所以抱的时候要把她的头枕在臂弯里轻柔的托着,不能闪到。
贺眠头回干这么精细的事情,动作跟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直挺挺的捧着孩子,就像端着个盘子。
贺画舒不舒服贺眠不知道,反正她这个当娘的是端的挺累的。
周氏帮她不断的调整抱姿,学了半盏茶的功夫,贺眠才学会怎么抱崽。
“好轻,好香,好软。”贺眠抱着贺画给林芽看,眉眼得意,说的话跟刚才截然不同,“不愧是小棉花。”
小孩子刚出生都很嗜睡,几乎从早睡到晚,得过上几天才会跟人互动。
等到满月的时候,贺画那张小脸已经完全不像刚出生时那么皱巴,圆润的小脸白里透粉,跟个小雪团子似的,肉嘟嘟的。
要是贺眠自己看,还真分辨不出孩子眼睛鼻子嘴巴像谁,可贺家妻夫过来后却很肯定的说眼睛像贺眠,嘴巴跟鼻子都像林芽。
两口子赶路从莲花县过来,林芽生完的第二天才到,还将徐氏给贺画做的衣服送了过来。
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做了两套。
林芽摸着手里的小衣服,上面的针线又密又细,看出来徐氏是用了不少功夫,“他们怎么没来?”
“来了,只不过我们先过来的,你徐叔跟贺盼先去了趟他母亲那里,过两天才能到,不耽误咱们画儿的满月酒。”贺父稀罕的抱着小孙女,美的眉眼带笑,忍不住给贺母看,“瞧瞧多像眠儿小时候。”
贺眠坐在旁边,听了这话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内心排斥。
这会儿的贺画还丑着呢,贺眠有些不想承认她长得像自己。
可现在贺画满月了,那张皱巴的小脸慢慢张开,现在看起来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莹润有弹性。
一双明亮的眼睛巴巴的睁着,好奇的看着围在身边的人,要是有人拿手指逗她,还会咧开嘴咯咯的笑,手脚乱蹬,可爱的紧。
贺眠算是亲眼见证了女儿慢慢变得好看,否则都要以为自家崽儿被人给她偷偷换了。
虽然之前的小猴子有点丑,可到底是亲生的,再加上这一个月里贺眠看着喂奶看着换尿布,醒来跟睡前都会看两眼,慢慢养出了感情。
其实父母并非是孩子刚出生就会跟她拥有浓密的亲情,而是在这种日常养育中才建立的。
今天贺画满月,沈府办了酒宴,只请了很亲近的人,不像之前广发请帖,势要把低调贯彻到底。
外头娄夫子跟娄夫郎以及娄允和他妻主都过来了,包括曹欣郁跟陆霖。
贺眠将穿上大红衣服的贺画抱出去给大家看。
贺画也不怕人,大眼睛左右看着这些脸生的人,嘴里吐着泡泡。
“小棉花。”娄允没忍住上前两步轻手轻脚的把贺画抱在怀里。
他出嫁后第一年就有了身孕,也是生了个女儿,这会儿已经一岁了,正被他妻主抱着,歪头好奇的看着自己爹爹怀里的小宝宝。
娄允伸手逗贺画开心,跟旁边的娄夫子说,“祖母您看呐,跟芽芽长得多像,将来定是京中少年的梦中人。”
只要性格不像贺眠,到时候想要嫁过来的怕是要排队了。
“光看这眉眼我就知道,她长大后定然不比贺眠差。”娄夫子满脸笑意,连连点头。
贺眠在旁边骄傲的不行,见贺画开始扁嘴哼唧了,就伸手把她接过来,熟练的拍拍哄哄,她又这么安静下来。
娄夫郎看着这一幕不由夸贺眠,说她抱孩子抱的有模有样,看来是好好学了。
寻常女人在孩子小的时候能抱个一两回就已经算是上心了,大多数都是直接交给夫郎跟下人,偶尔心情好了过来逗两下,心情不好根本不耐烦听见孩子哭。
像贺眠这样的,极少见。
怪不得刚才他看林芽面容红润,状态好的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人,想来是有人宠着疼着,没什么烦心事。
“抱孩子还用学吗?”陆霖站在旁边,收起扇子随手插在后腰带里,撸起袖子,探头过来,“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