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乌合之宴
时间:2021-03-18 10:18:22

  她真的挺难受的,她阿耶死在战场上了,而他所守卫的这块儿土地,在他死后不到十年成了碎片。
  那他死是为了什么?他死的有什么意义?既然结局都是这样了,他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他若是自私一点点,做个高居庙堂的泥胎皇帝,或许长命百岁。
  她低着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偏激太自私了。
  谁又能预料到大周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呢?又不是神仙。她阿耶做的是对的,她阿耶是个英雄。阿耶不会后悔他所做的一切决定,他说,他从决定站上战场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打算活着。
  但只要他活着一日,大周的边境便安宁一日,大周的女子,也不用去和亲,大周的每一分钱,都不会以纳贡的方式流入别的国家,他做的很棒,真的特别棒!
  但她现在真的好难受。
  眼泪落在舆图上,氤氲开了墨渍,模糊一片。
  卫澧看着掉上眼泪的舆图,心里莫名有点儿噎,“赵羲姮……”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顺和帝连带着他那两个儿子,哪一个都不是个当皇帝的好材料,而其中那些造反的藩王,大部分都是世袭盘踞的,根基深厚。
  赵星列在的时候,压得住藩王,甚至狂傲的觉得并不足为惧,但不是所有皇帝都是赵星列。
  赵羲姮没抬头,只是小声说,“我想我阿耶了。”
  她有点儿小聪明,但这点儿小聪明自保行,再多就不能了,她看着这样的地图,觉得很无力。
  她在平州安逸了几个月,甚至都快忘了,外面到底是怎样混乱了。
  赵羲姮从小没什么大志,赵星列也没强迫她必须成为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一切由着她高兴就好。她现在头一次想,若是当初她勤练武艺,学习治国,是不是还能抗一抗。
  版图一分崩,就肯定又要打仗,一打仗,就又要死人。可死的人不是对外开疆守土,是大周内部窝里斗。如果诸侯中有个有明君之象的还好,如果没有,那便是无休止的战争。
  卫澧沉默了一会儿,语调高昂,“没事儿,我还有口气儿,你就死不了。”
  按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赵羲姮这个亡国公主,大概是当的妥妥的了。
  赵羲姮现在不需要人安慰,所有的安慰都是无用的,如果卫澧说,“没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赵羲姮会有种沉在水底下,没人拉她一把的无力感。
  但卫澧用很轻快的语气说,“没事儿,只要我还有口气儿,你就死不了。”
  她便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
  卫澧也就这点好了,他说话从来不说虚的,都是踏踏实实的。
  赵羲姮这时候,想同他多说几句话了,她擦擦眼泪,难得矫情点儿,“可是会打仗,会死人。”
  “哦。”卫澧点头,“可是大周在成为大周之前,也是打仗死人才把疆土合并的。我昨晚看《三国志》,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祖宗已经立国快一百年了,你叔他不行,就只能顺应规律了。”
  “可是谁会成为新的一统天下的霸主?他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赵羲姮说了点儿自己都觉得没用的话。
  卫澧这个没法回答她,他顺嘴秃噜出去,“反正不能是你那俩表哥。”
  虽然赵羲姮知道这个事实,但卫澧这么直言不讳说出来,她还是有点儿堵得慌,她转过身去,“那我不跟你说话了。”
  卫澧这次没嘴欠,“那你睡会儿?”
  “睡不着?”
  “那你出去玩?”他说出来就后悔了,出去玩什么玩,他不说把她关一辈子来着嘛。
  “不去,外面冷,暖和时候满地都是泥水,沾裙子上不好看。”赵羲姮道,她看完了舆图,心里就是不舒服。
  当初把小桃送走的时候,她寻思她叔早晚守不住国土,还跟小桃说呢,“你若见着有明君之象的,传信给我安安心。”
  才不到半年,一语成谶。
  她跟她阿耶有时候还挺像的,就一张嘴灵,还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赵羲姮其实并不在意那高居庙堂上的到底是不是赵家的人,她只是希望将来一统四海的,能和她阿耶一样,是个好天子。
  她斜眼瞥了瞥卫澧,但很显然,这个人肯定不是卫澧,虽然他占据的平州挺大的。
  “主公,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赵羲姮抱着软枕问他。
  如今的局势,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要来打你了,按照卫澧这个狗脾气,将来没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他。
  他要是不争,估摸着就得被别人打死,他要是争,但实际上他在赵羲姮心里还不是个好的君主人选。
  卫澧还在想,赵羲姮原来一直不愿意出门,就这点儿原因,冷不丁被她一问,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闲闲往后一倚,漫不经心道,“我懒得打仗,就等死呗,谁杀了我谁算。”
  赵羲姮鼓了鼓腮帮子,就不该问他,老狗比,死了拉倒。
  只听见卫澧随后又道,“当然,我临死之前得先把你掐死,咱俩生同衾死同穴,不能跑了你。”
  赵羲姮浑身一颤,打量他神色,说得十分认真,不似作伪。
  淦,亏她还觉得卫澧挺靠谱。
  卫澧别等着人来杀他了,他现在立马暴毙吧。
  赵羲姮躺在小榻上翻了个身,装作睡觉,不理他了。要是卫澧真有临死的一天,她肯定先爬墙跑,不跑等卫澧掐死她?
  得了,她现在名义上的娘家分崩离析,快成亡国公主了,卫澧这狗比将来肯定更随便搓揉她了,说不定明天就娶十个八个小老婆气她。
  赵羲姮想着想着真就睡着了,醒来时候,卫澧已经不在。
  侍女拿了个小口袋给她,“夫人,主公临走前留给您的。”
  赵羲姮掂了掂,里头窸窸窣窣的,像是装了大米。
  她打开一看,是一包种子。
  赵羲姮抬头,“???”
  卫澧这是什么意思?
  她扒拉扒拉,这里头种子也不一样,有玉米的,有花生的,还有些不认识的。
  一个个晶莹饱满,圆润非常。
  “主公说您若是闲着没事儿,院子里给您开了块儿地,就去种地,种子里头有苞米、茄子、辣椒、还有棒槌的。”
  “啥?啥棒槌?”赵羲姮坐直身子。
  “就是人参。”
  赵羲姮眉一皱,别的她都听过,人参?种人参?卫澧是看她快亡国了,让她种参卖来偿还她前一阵花的钱?
  她还没成亡国公主呢,卫澧就敢指使她去种地,她要真成亡国公主了,卫澧还不得把她当丫鬟使唤?
  她没等到卫澧娶十个八个小老婆气她,而是等到了卫澧让她种地。
  更生气了!
  男人啊,一张嘴就是骗人的!前几个月跟鬼迷心窍了似的说,“我会对你好。”“随便买。”现在本性暴露了!我呸!
  她把装种子的袋子往小几上一扔,不去!
  在榻上滚了几圈儿,她抬头问,“人参能种出来?”
  侍女摇摇头,“看运气。”一般是种不出来的。
  她没打击赵羲姮,种人参不是把种子撒下就行,一般参农种参是买提前培育好的参苗,夫人金尊玉贵的,连苞米估计都没种过,一上来就这么难的让她种人参,恐怕太为难了。
  赵羲姮看侍女的眼神,也知道大概率是种不出来,但是人一般都是贱皮子,赵羲姮不觉得自己例外。
  “不行,我得研究研究。”她把种子捡起来了。
 
 
第40章 吻戏真难写
  赵羲姮将妆奁台上的东西推开一部分,将种子全都倒在妆奁台上,然后一份一份分拣出来,然后用装口脂的盒子一份一份装好。
  其中红彤彤的,像是红豆一样的种子就是人参种子。
  “你们会种吗?”她问那些侍女,侍女们纷纷摇头。
  别的还行,但人参她们真不行。
  像苞米茄子、辣椒之类的,是家家户户都种的,但人参却不是,整个平州也就几个地方有参农种植人参,不咸倒是算一个。
  “那你们去藏书阁,找些关于种植的书籍来。”赵羲姮吩咐她们去,她拿了自己的信物给她们作为凭证。
  既然想要种参,就不能光凭着一股莽劲儿随手种了,那不是糟蹋东西吗,回头什么都种不出来,还白费力气。
  藏书阁中大多都是兵法、诗词、游记等,像这等关于农业的书倒是不常见,毕竟原本的镇北王他也不种地,也并不关心平州的农业,只一心扑在享乐上。
  侍女找了半天,也才只找到了七八本,其中关于人参种植的,更是寥寥无几,书面封皮锃新,一看就是没有人翻阅过。
  赵羲姮闲着也是闲着,有些事儿越想越闹心,干脆一心扑在人参的种植上,去研究书籍。
  “夫人,成衣铺的掌柜说这个月上了新的料子,特意拿来跟您瞧瞧,若您有看中的,就拿来裁衣裳。”侍女撩起帘子,小声站在赵羲姮身边回禀。
  “不了,让他走吧。”赵羲姮头也没抬。
  她衣裳前几个月做的,还够用,做多了回头长个儿的话又要浪费了。
  自打前几个月她一掷千金,山下那些掌柜但凡有了什么新货都要遣人送上来问她要不要。
  卫澧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偶尔撒两次得了,天天往外撒她心疼钱。
  “是。”侍女打了帘子走出去要将人送走。
  赵羲姮忽然叫住她,“等等。”
  “你去将主公柜子里那身白色的衣裳取出来。”
  卫澧所有衣裳里也就一身白的,是赵羲姮前几个月让人帮他做的,他穿着不搭,便也没怎么上身。
  “让人照着这身衣裳的长,肩宽多做出来两寸。捡些黑的红的布料来做,做五身。”赵羲姮嘱咐下去。
  上次看他穿着肩那儿就有点儿窄。
  人应下,转身要走,赵羲姮又把人叫回来,“宽一寸半罢。”
  两寸好像有点儿宽了,回头卫澧穿着邋遢,说不好背后还得嘟囔她。
  他也是,一天天白天不见人影,谁家做衣裳铺qing长子半夜摸上山来给他量身。
  卫澧晌午回去一趟,见赵羲姮额头上的包不但没有消失,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势头,傍晚顺路去了药房,买了罐跌打损伤的药膏。
  掌柜的哆哆嗦嗦将药膏递过去,卫澧闻了闻,有点儿嫌弃。
  味儿还挺冲的。
  “好用?”
  “好用,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抹上之后一晚上就好了。”
  卫澧勉强相信,转身的时候看见药房正中央,摆放着一卷卷轴。
  “你们家镇店的?”卫澧指指。
  掌柜点头,“是。”
  卫澧难不成还能看上这玩意?
  “我买下了。”卫澧从腰间抠了块儿金子,随手抛出,只耳尖一处泛红。
  “有点儿多……”掌柜还没说完,就见卫澧拿着卷轴走了,利落的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挠挠头,卫澧花一块儿金子买这东西做什么?大街上都是,一文钱一张呢。
  卫澧回到家的时候,难得有些喘,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看得痛快多了。
  将画像往桌上一摊,飞快的展开。
  须发皆白的老人,头裹布巾,脚踏在山石之间,背后背着个大药篓,药篓中装满了药材,左手药锄,右手药材,慈眉善目。
  卫澧吊起来的心扑通落到了查干湖里。
  他把画像卷卷,随手找了个地方一插,他花了块儿金子买了张李时珍画像……
  想看的看不成,卫澧揣着药去给赵羲姮送药了。
  只见赵羲姮坐在妆奁台边儿上,台上堆着一摞书,她平日里宝贵的胭脂水粉都让路了。
  她手里捧着一本,正聚精会神在看。
  卫澧凑过去,封皮上赫然写着《四季农时》。
  看这破东西看得聚精会神,连他进来都不曾发觉。
  他用药瓶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羲姮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抬头扫了他一眼,复又将头低下,继续看书。
  “给你的。”卫澧又敲了敲桌面。
  “哦,谢谢,你放着就行。”赵羲姮头也没抬。
  “你都不看这是什么?”卫澧将她手中的书按倒。
  “药膏嘛qing长,一股子药味儿都飘出来了。”
  她要是涂的话早就涂了,家里也有,卫澧这个狗比脑仁就一点点,压根儿不记得,又买了回来。但她不乐意涂,抹的额头上黏腻腻的,有时候发丝落下来又粘头发,味道还不好闻,反正包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药膏你不用?头上肿着好看?”他语气不善,把药膏往她面前一推,赵羲姮介意她额头上的包介意的不得了,连妆奁台上的镜子现在都用布包上了。
  卫澧像是见不得她舒心,将镜子上的布一边掀开,赵羲姮明晃晃看见她那青里透紫的额头,原本白嫩嫩的皮肤肿的吓人,不好看极了。
  “不想涂,麻烦。”
  她手忙脚乱赶紧把布又扬在镜子上,然后瞋了卫澧一眼。也不知道她额头上的包是谁撞出来的,罪魁祸首倒是皮糙肉厚半点儿事都没有。
  原本是想剜的,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含蓄一些。
  但事实证明,能瞪人就瞪人,能剜人就剜人,千万不要含蓄。
  赵羲姮眼波含水,眼睫颤巍巍的浓密纤长,眼尾微微上挑,瞋那一眼都风情万种,卫澧莫名觉得浑身像是被细细的雷电击过一样,尤其是心脏,酥酥麻麻的,喉咙也发干发紧。
  挂在镜子上的绒布没挂稳,吧嗒一下掉下来,将两个人的身影倒影的清清楚楚。
  卫澧抿了抿嘴角,敛眸,控制着不让自己手忙脚乱,将装药膏的小罐子旋开,手指有些发抖,重重按在药膏上,抠了一小块儿,然后放在手掌心搓搓化开,成亮晶晶的油状。
  赵羲姮看着就觉得闷得慌,她晚上都是用这种油状的东西糊在嘴上防止嘴唇皴皮的,“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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