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乌合之宴
时间:2021-03-18 10:18:22

  正好两个人离得远了,也有了足够的空间和思考时间。
  齐嫣打开信。
  这大概是谢青郁这辈子写过最直白露骨的东西。
  齐嫣看完了,脸上的五官都皱起来了。
  谢青郁要跟她谈感情?
  这可难办了,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爱。
  她最近是演技退化了吗?被谢青郁看出来并不爱他了?不应该啊,她自觉看谢青郁的眼神是经过精密测量的,一看就很深情。
  卫澧对鲜卑出兵,此事算得上十年里最大的事件。
  鲜卑称霸北部多年,赵星列在的时候,尚且能与其抗衡一瞬,但终究棋差一招,落得个粉身碎骨。
  所有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们并不想掺和其中。
  若是卫澧能将鲜卑拿下,那不止北方,便是在天下都奠定了说一不二的地位。
  于他们最好的结果,是平州与鲜卑两败俱伤,他们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鲜卑王旧疾难愈,这些年却始终不肯放权给儿子,以致如今病体沉疴,还将鲜卑的军政大权尽数收在手里。
  鲜卑丞相愈发老态,他忍不住怨道,“早劝阻大王,卫澧不除,必成心头大患。”
  “为今之计,只有派王子们迎战了,好让他们知道,我们能杀死赵星列,也能杀死赵星列的女婿。”
  鲜卑王绿眸污浊,生机寥寥,他当年自负,觉得赵星列又不是卫澧的亲父亲,必定不会为赵星列开罪于他的,时至今日,竟是养虎为患。
  任谁也想不到,当真会有人敢碰他们这块儿硬骨头。
  卫澧早在八九年前,战法十分凶猛残忍,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这些年却逐渐趋于平稳,甚至有些时候显得保守。
  人有牵挂的时候,就格外惜命。
  卫澧是二月走的,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两方俱是草黄马不肥,对峙几乎陷入僵持。
  谢青郁于三月赶到驰援,才将这微妙的平衡打破。
  “呦,这不是兄长嘛,好多年不见了,听说你儿子都四岁了?”晚饭时候炊烟袅袅,卫澧趴在栅栏上,朝对面阵营吹了个口哨,折了枝狗尾巴草咬着,吊儿郎当调笑对面的谢青郁。
  谢青郁成家后,他们两方也就逢年过节有节礼上的往来了吗,毕竟关系有点儿特殊,得避嫌。
  谢青郁一身白色战袍都已经灰扑扑了,他用刷马的刷子拎着衣裳扫着灰,冷不丁抬眼瞥卫澧一眼,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是一点儿都不稳重。
  他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终究没忍住,开口问,“你头发是掉的很厉害吗?我有管脱发的方子,侧柏叶三十克、桑叶三十克、生姜少许,人参叶少许煮开洗头……”
  卫澧的头发,比四五年前见的时候明显少了。
  谢青郁眉头紧蹙,忍不住忧心,这年纪轻轻的就秃头,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栀栀。
  卫澧脸色一青,呸了一声,把口里的狗尾巴草吐掉,骂骂咧咧,“你才要秃了,你全家都要秃了。”
 
 
第137章 总要给你带点儿东西……
  春天万物复苏,连孩子都长得飞快。
  老人道,二十三,窜一窜,赵羲姮觉得自己好像蹿了一寸那么高,虽然离她想要的极高挑身高差了一些,但也很满足了。
  栀栀在新家的桂树上用匕首画了一道一道的,用来记录自己的身高,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今天的自己有没有比昨天的高。
  赵羲姮暗暗笑话她,怎么能用活树来记录身高呢?但她坏心眼儿的没有拆穿。
  昨夜一场春雨,桂树的枝丫一夜之间茂盛起来,像是骤然披上了翠绿的新装。
  栀栀连头也顾不得梳,颠颠跑出去,站在树下比量自己的身高。
  她拿手一量,小包子脸就皱起来了,觉得自己可能是比量错了,又动手量了量。
  没错,她现在碰不到昨天刻的那道线了。
  “阿娘!我变矮了!”她赶紧大声叫嚷起来。
  她还从未听说过,有人长高之后还会变矮的!
  赵涂林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着长高高,好在卫澧回来后吓他一跳。赵羲姮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她听着栀栀着急的喊声差点笑出声,但还是与她一道,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什么?怎么会变矮呢?”
  栀栀见着她,好像见到了倚靠,满脸焦急地把赵羲姮拽过来,“就是矮了,昨天我的划痕在这儿,今天往上挪了一点点。”
  赵羲姮蹲下身子,刮刮她的鼻尖,有些懊丧,“那可怎么办呦?我们栀栀没长个儿反倒变矮了,你阿耶回来肯定会笑话你的。”
  才不要阿耶笑话。
  栀栀头一次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怎么办呀?”
  “可是我们栀栀长个儿,树也会长个儿的。”赵羲姮跟她解释,“树在春天会长得格外快,栀栀当然追不上它了。而且把树划得一道一道的多不好看,以后我们站在墙边量身高好不好?”
  栀栀皱了皱鼻子,“阿娘你是不是一直等着看我笑话? ”
  ……
  赵羲姮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
  栀栀才不信呢,原来她最喜欢的阿娘,其实和她阿耶一个德行,她谁都不要喜欢了。
  赵羲姮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栀栀的注意力,“那我们收拾收拾,去海边儿玩儿好不好?”
  青州不比平州,五月已经很热了,要穿着单薄的纱衣才略感凉爽。
  这时候去海边吹吹风再舒服不过了,趁着低潮的时候能捡到好多贝壳海货,还有些漂亮的小石头。
  “好呀!”栀栀拍手跳起来,她年纪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她打小儿就生活在不咸,不咸不靠海,天气又冷,哪里能捡贝壳吹海风?
  赵羲姮用米粒大的珍珠串给栀栀绑了两个简单的小揪揪,两个人戴上防晒的斗笠便出门了。
  栀栀牵着赵羲姮的手,在软软的沙滩上踩出一串又一串小脚印。
  她蹲在沙滩上,挑了一堆漂亮的石头,从里面挑出来最漂亮的三个,指给赵羲姮看。
  “最大的这个是阿耶,第二大的是阿娘,最小的就是栀栀啦!到时候把它们放进一个匣子里,它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栀栀最后一句话说得羞答答,扭扭捏捏小脸通红。
  齐嫣原本还担心谢青郁回来要跟她谈谈,她自觉没什么好谈的,巴望着他在外面久一点。
  谢青郁很争气,如齐嫣所愿,同卫澧一去就是两年,两人期间连信都没传过多少次。
  使者来信,战事大捷,不日便可班师回城。
  齐嫣焦急起来,期盼谢青郁早就忘了当年临行前写的信。
  但随着得胜消息的传来,与之协同的是个噩耗。
  与鲜卑最后一战中,谢青郁身负重伤,俨然气息奄奄,他硬要魂归故土,如今吊着一口气,被送回了雍州。
  齐嫣初闻这消息,手脚发凉,吓得连杯子都掉在地上了。
  她是很不想谢青郁死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也是个很好的父亲。
  若谢青郁现在死了,玉麟年幼难当重任,难保他们母子不会受人欺辱。
  谢青郁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一股血腥味儿,面如金纸,若非还有喘气还有心跳,齐嫣都要以为他死了。
  她这人向来没心没肺,见此景状,都不免掉了两滴眼泪。
  随之回来的军医悄悄乜她一眼,沉痛道,“主公命悬一线,尔等尽力了,现在若是悉心调养,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就看天意了。”
  “是还能活的意思?”齐嫣擦擦眼泪,惊愕问道。
  “只有很小的几率。”军医低着头,显得更加沉重。
  齐嫣定了定心神,不是死定了就好,努努力,说不定就救回来了呢。
  她重金悬赏,召集天下所有名医来为谢青郁医治。
  齐嫣一走,躺在床上的谢青郁咳嗽了两声,喷出一口血,虽是虚弱,却不像个随时要死了的人,他倚在床边,捂着心口,凝眉惨笑,“这法子好使吗?”
  军医赶紧把他摁下去,“那可不好使砸的?”他竖起个大拇指,“我们主公追媳妇儿那可是最有一套了,听他的准没错。”
  “而且大舅子你怕啥,本来实打实就是受伤了,顶多我们就是夸大了一丢丢。快躺下。”
  谢青郁伤势虽不到命悬一线的地步,也的确颇重,需要休息,于是乖乖躺下,脑海中回想起最后一战的场景。
  他替卫澧挡了一箭,箭上带着倒刺,他自幼还没受过这等创伤疼痛,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于是死死抓住床前卫澧的手,几乎是托孤了,“还请你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孩子……”他真是遗憾啊,说好了要回去后跟齐嫣好好谈谈,结果就不争气地命丧于此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了前有什么遗憾都想说道说道,省的憋在心里带下去难受,“我好像喜欢齐嫣,但我还没跟她说,她并不喜欢我的样子……”
  谢青郁说完这些话,静默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竟然还有力气还没死,又道,“我说的生发方子,你记得要继续用,我看成效还是很显著的……”
  卫澧眼神中有惊诧和一点点感动,听他说完这些,连忙招手,“快,趁着伤口还没愈合,赶紧把他送回雍州去!”
  谢青郁原本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闻他丧良心的话,一下子坐起来瞪大了眼睛。
  卫澧凑过去,对他小声耳语,“你就这样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那样……”他拍拍谢青郁的肩膀,“回头被发现了,你就把事儿全推我身上,反正你当时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我的主意。”
  就当是报答了。
  谢青郁似懂非懂,就这么一路被人抬回来了。
  卫澧这次亲自将战场打扫干净,没有给如往常一样给鲜卑王剃光头,而是将他的头砍下来,装在匣子里,快马送去青州给赵羲姮。
  剃光头真是便宜他了。
  他将这两年里,所有的家书都收拢出来,竟然有满满一箱子,然后命人小心押送,又把鲜卑四分之一的土地割给了雍州。
  毕竟他也不是个畜生,谢青郁跟他耗了两年,什么都不求,他实在没什么脸半点儿好处都不给这个大舅子。
  时值寒冬腊月,北境大雪漫天,风卷冰刃,两步之内都难以视物,天地皆融为一片苍茫白色,凶煞凌厉,催人心碎。
  冰天雪地,各行各业都停工整顿了。
  自平州开办女学,各个郡县的女学也纷纷开花结果,遍布各处,青州自然也有。
  栀栀八岁已经是女学的正经学生了,每天早卯时上学,未时下学。
  这些天雪太大,已经波及到青州,自然学是上不成了。
  她这两年里抽条的很快,像是鲜嫩的柳枝,遇风便长,可见长大了必定很高挑。
  性格又霸道不听人教训,周围集结了一帮子或大或小的学生,活脱脱个山大王模样,赵羲姮自己小时候就不怎么乖,当然也不会用淑女的那一套来要求栀栀。
  况且栀栀长得和卫澧越发相似,她一闹一动,就好像是上天刻意要她肆意幸福,来圆满卫澧缺失的童年。又好像是重活一遍的卫澧,只是性别不同了,一点点快乐地长大。
  卫澧缺失的幸福,由这个孩子来完成。
  赵羲姮抱着她,窝在琉璃窗边看外面落雪纷纷,手里捧着热糖水。
  栀栀爱喝甜水,不爱喝茶。
  桂树上层层叠叠压着雪,还有一条一条的冰凌。
  咯吱咯吱的沉闷声响从院子里传来,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树后逐渐清晰起来,只是风雪料峭,依旧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栀栀直起身子,突然爬了起来,指着窗外,“啊!”了一声。
  卫澧临走前,她是没想到他会走那么久的,不然肯定会跟他好好说说话,告别什么的。
  赵羲姮心鼓噪地飞快,越紧张越激动,面色却意外地平静,只是手有些不听使唤,又软又颤,耳边嗡嗡作响。
  她穿上鞋,将大衣的扣子一个一个系上,最后一个,却总是手抖系不上。
  她推门出去,那个黑影更加接近了。
  男人手里握着一束梅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几欲摧折,“回来总要带点儿东西给你。”
 
 
第138章 
  他一张口,呛了一嘴的寒风,肺腑都窜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梅枝上仅存的几朵花,颤颤巍巍被风吹跑了,卫澧抱着光秃秃的梅枝,尴尬朝赵羲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没了。”
  两年不见,他没第一时间回来见她们。
  他想让赵羲姮高兴,却不知道送什么给她好,于是去青州下折了几枝梅花,但风雪太大,等他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吹没了七七八八。
  赵羲姮见到最后一朵红梅,被风抛起,那一片红杂在白中,不知道飘到何处去。
  “都没了也很漂亮。”赵羲姮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闷声闷气扑上去抱住他。
  他回来就好。
  这么久不在一起,她有时候总梦到卫澧出事,她掐了一把他的腰,还是硬邦邦的,问,“疼吗?”
  卫澧呲了呲牙,“你掐我干什么?怎么不疼的?”
  “我怕是梦啊,掐你一把看看疼不疼。”赵羲姮依旧把脸埋在他胸口。
  卫澧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就不能掐你自己?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舍得?”
  “唔……都奔三十的人了,你好意思跟我一个二十多的小姑娘计较吗?”赵羲姮在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蹭干。
  “二十八二十八!不是三十!差一天都不是三十!”卫澧强硬为自己辩驳。
  两个人一张口,还是熟悉的味儿。
  卫澧觉得两个人在风口里呛风实在不对劲儿,拉着她往门里走。
  栀栀揪着衣摆,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他们。
  卫澧走的时候,她才六岁,就算赵羲姮经常同她提起,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卫澧在她的心里,早就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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