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新皇能让她安安稳稳在宫中爽一辈子。
不过……
初岚问:“我就这么留在宫中,是不是不太合礼节?你们陛下要封我一个职位吗?”
白麓睁大眼,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问问。”
当晚,初岚睡觉时,总感觉腹中隐隐有气息流动。
她索性起床,拽了一张纸写:
“今日,吃太多,肚子胀气更严重了。奇怪的是,好像我的力气变大了。”
第二日,初岚接到圣旨,两眼发懵。
白麓解释了一下,就是昨日初岚一提,白麓就去问中庭,中庭请见陛下后,就给她封了一个宝林。
初岚:“……”
新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的意思是,挂名女官,实际游手好闲。
但她环视紫乡宫主殿,默默把这话咽了下去。
能住这么豪华宫殿的女官,怕是没有。
另一边。
御书房。
两个蓝衣内侍见齐君搁下笔,上前道:“陛下怕是不知道,御花园的昙花今夜就要开了。”
齐君看了他一眼:“储秀宫就在御花园旁边,是太傅同你提的?”
内侍被说破了,笑呵呵道:“您也该选妃了……”
齐君知晓太傅此人,定会安排一位姑娘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借机搭话。
他揉揉额角:“前朝那位平岚公主,确定要留在宫中?”
“中庭已经下了宝林的册封。”内侍道。
见天色已晚,齐君起身,出了御书房。
当初他为何留了那位平岚公主一命,还送她去紫乡宫?
或许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有些事,他都记不清了。
御花园。
月色正好,初岚坐在椅子上,恰瓜子,一边和白麓聊天,一边等着昙花开。
“你看那边是谁?”初岚眯起眼。
白麓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枝叶扶疏,一位衣妆清雅,身姿婀娜的姑娘立于其间,她轻嗅花苞,似是也在等昙花开放。
“那是储秀宫的姑娘,前朝幽帝薨了,陛下还没来得及让她们走。”
初岚敷衍地笑了笑:“她才十五六岁吧?那可真倒霉。”
这些姑娘估计不能走了。新皇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打进宫,不继承几个前朝美人,封建制度下长大的男性估计觉得很亏吧。
白麓一听,暗中打量她的神色,随即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人。您若是出宫……”
初岚:“哈哈哈别啊,你想,在宫中不好么?出宫能这么开心么?”
话音一落,她肚子里又有一股气,在隐隐流动。
但初岚早就习惯了,继续道:“而且陛下特别忙,还不黏人。万一再长得很好看,你还能免费观赏美人。”
白麓吓得赶快按住初岚的手。
她见初岚两眼发光,叹了口气:“其实,陛下虽然生得容颜无双,但十几年来从未近女色,您不要报太大期望……”
初岚战术后仰:“什么?你是说陛下中看不中用?”
白麓吓得直接捂住初岚的嘴:“不是这个意思!!”
初岚心中无比舒畅,拍开她的手,感叹道:“太好了,陛下居然不行,我正需要这样的夫君。”
她一抬眼,只见白麓僵在原地,纹丝不动,冷汗从她头顶滴落。
初岚:“?”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月下,九印龙纹章的锦服隐隐流光,一张美到令人失语的脸,一双如墨黑眸。
而美人面无表情,背后跟着两个蓝衣内侍。
初岚:“。”
好家伙,果然很好看。
齐君长睫微动:“……”
他转过身,同一个蓝衣内侍道:“这是太傅送来的人?”
内侍头都不敢抬了:“回、回陛下,这是前平岚公主,现居紫乡宫的宝林。”
齐君再度看过去,初岚深吸一口气,挤出惨烈的微笑:“嗨……夫君?”
第72章 噗噗
此话一出, 众人皆陷入难言的沉默。
月色流动,清风摇曳,齐君一动不动看着初岚, 正当初岚以为她要出师未捷身先死时,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吟:
“见过陛下?”
初岚两眼一亮, 快让她看看,是哪位好姐妹,替她解了围?
初岚歪头看去, 那姑娘衣妆清雅,正是花园另一边来赏昙花的姑娘。
不待她开口, 内侍先鞠躬道:“陛下, 这是太傅家的表外孙女,何碧霓。”
“平身。”齐君看了她一眼,落座。
好家伙,初岚心中直呼好家伙。
现在齐君有两位姑娘陪场了, 这就是古代帝王的待遇吗?
酸了酸了。
小小的圆桌,初岚坐一端,齐君在对面, 二人正对着。
她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幸福中,根本没注意,何碧霓品级低,却没向她行礼。
“妾为陛下斟茶。”何碧霓款款来到桌边。
初岚猛地起身, 握住壶柄,笑道:“怎么能让你斟茶呢,你快来坐。”
何碧霓怔怔望着她:“可陛下还未开口呢……”
初岚心中猛地一跳。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宫斗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接下来就是齐君怒斥她不懂规矩,何碧霓刷了脸熟。
初岚倒吸一口凉气, 捏紧壶柄,她的咸鱼生活还能继续吗?
——咔嚓。
响动清脆,初岚猛地低头,刹那间几人目光都移向声音来源。
只见壶柄被捏成等长的八节,横截面平整,如刀削过,正躺在她手心。
……这幅身体居然自带绝世武功?!
初岚尴尬抬头:“抱歉,不小心激动了。白麓,麻烦换个壶。”
何碧霓呆呆看着,咽了咽,默默坐下来,没敢再说话。
齐君却眼含笑意,看向初岚:“你喜欢昙花?”
初岚正拎着一只鸡爪吃:“还行吧,就是觉得,这种只开一次的东西值得凑个热闹。”
她话音刚落,何碧霓微笑道:“古人有诗云,香飘月下如疑雨,影落杯边似觉春。昙花乃月下美人,怎能让人不喜呢?”
初岚惊叹不已,何碧霓准备了好多,今后一定是宫斗大手子。
她附和道:“说得好,昙花乃月下美人,就像陛下一般。”
“……”
齐君食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看着初岚,分不清喜怒。
而何碧霓,裂开了。
她深深看了初岚一眼,仿佛在警告,不要再接她的话。
初岚啃完了鸡爪,又补了句:“能开长一点就更好了。”
“。”
何碧霓脸色发白:“万万不可这样讲。陛下的容颜还能似昙花一夜开落?”
初岚沉思片刻,一抬眼,和齐君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她问:“陛下,男人的美貌易逝,你人到中年后还会努力保养,不会放纵的,对吧?”
齐君:“……”
何碧霓:“。”
齐君莞尔:“我记得有种昙花花期长,于春夏月夜开放,双生并蒂,开放时——”
说到此处,他忽然一顿。
何碧霓趁机吹彩虹屁:“陛下竟如此博学多识。”
初岚蹙眉:“——开放时,花间升起满山遍野的星子?”
何碧霓:“这世间哪有花开着,会升起星子啊。”
初岚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她刚刚顺口就冒出这句话了。但想一想,世间哪里有这种昙花,她以前策划的游戏里……好像也没有啊。
初岚看向齐君,齐君也神色凝重,眉头微蹙。
这时,忽然有内侍惊呼:“陛下,昙花开了。”
只见亭中前后,洁白的昙花瓣尖颤动,鸟鸣不传,清风缄默,暗香浮动,花影袭人。
初岚撑着下巴,静静欣赏。
花就如美人,看就行了。
“陛下。”何碧霓忽然起身,“妾愿为陛下献舞一支。”
月光披在她身上,为她眉宇平添几分缥缈。
有人要跳舞当然好,初岚正准备鼓掌,齐君道:“不必。”
“?”初岚猛地扭头。
齐君淡淡道:“挡着昙花了。”
初岚:“。”
何碧霓:“……”
这话一出口,何碧霓一张小脸泫然欲泣,找了个借口就起身离去。
徒留初岚和齐君二人,坐在亭中。
“唉。”初岚长叹一口气,“陛下,你刚才那么一说,是个姑娘都受不了。”
闻言,齐君忽然看过来:“那又如何?”
初岚撇嘴,“行吧,你是陛下,这么说无所谓。你要是个平平无奇的美男子,这么说话,是会注孤生的。”
齐君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都不在意,你为何会想这么多?”
初岚一顿。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你别误会。”初岚揉揉太阳穴,“我自从见到你,就总感觉,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齐君指尖一顿,呼吸放轻了。
“哪里?”
初岚摇头:“不知道,我记性不太好,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我们之前的关系,比现在要近一些。”
比如虽然齐君是一国之君,但她同他讲话时,却不会感到拘谨,甚至说着说着敬语全丢到脑后了。
齐君沉默片刻,唇角渐渐弯起:“这就是你叫我夫君的原因?”
“。”
初岚:“朋友,再见!”
她刚一站起身,就听齐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其实——”
初岚扭头,见昙花掩映,齐君眉宇间也存着些许迷惘。
“其实,我也有相同的感受。”他眸光闪动,一字一句道。
初岚微微睁大眼。
香浮云里月,春夜不言。
初岚只踌躇了一瞬,便信了齐君所言。
毕竟她刚才一顿口嗨,被齐君听见,他毫无怒意,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说一句,还坐下来同她一起赏花。
“……”初岚又坐了回去,对花陷入沉思。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是穿越大礼包,上天送老婆?
初岚鼓起勇气,迅速瞄了一眼齐君的脸,然后深吸一口气。
她可以,她绝对可以。
哪怕齐君不太行。
初岚借撑下巴的名义,捂住嘴,努力笑得不太明显。
闷闷的声音从指间传出来:“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齐君一顿,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预感。
就听初岚道:“再说了,就算你真嗯……不良于行,也没关系,我比较看重人品和脸。”
哗。
齐君茶盏一抖,差点洒出来。
他深呼吸:“……第一次知道,不良于行是这么用的。”
初岚站起身,轻轻甩着胳膊,流览过丛丛昙花,语气轻快:“放心,今后你还会知道更多。”
闻言,齐君笑意攀上眼角眉梢。
“好。”
——
初岚走后,齐君又在亭中坐了一会儿,待到内侍前来,提醒他子时已到,齐君才起身。
那内侍小心翼翼:“陛下,您,觉得岚宝林如何?”
齐君停下脚步:“嗯?”
内侍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下:“奴僭越了,只是在想,陛下后宫空置,不如加封一个婕妤?”
齐君道好。
待到第二日,初岚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时,就听外面传圣旨到。
她接了旨,瞅着黄锦朱字许久。
白麓面色激动:“恭喜岚婕妤。”
初岚终于明白过来。
豁,她好像升官了?
但即便升官了,发财了,一堆堆流光溢彩的环佩珠钗送进宫,也不影响初岚咸鱼的本性。
她依然吃了睡,睡了逛,还揪着白麓给她几本书。
当然不是为了学习。
只是认了字,就能看话本了。
这一晚,不知为何,天空电闪雷鸣。
初岚写完日记,就缩进了被窝里。
她睡前暗中嘀咕。
这么响的雷,是谁要渡劫了。
……
“岚婕妤昨夜烧了整整一宿,今晨才退烧。”
彼时初岚正窝在屋子里看书,就听宫门口通传声响彻云霄。
白麓紧张道:“陛下来了,您要不要出去接驾?”
初岚烧了一整晚,半点都不想动。
“不去。”
白麓咽了咽,默默坐下来。
片刻后,齐君进来了,外头正下雨,他的鬓角略有湿意。按理来说,一国之君走到哪里都是前拥后簇,内侍们举个伞,能遮得天光不见。
初岚抽出柜子间的锦帕,嗖的丢过去。
啪一下,落在齐君手中,接得极准。
初岚笑了:“做什么走得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