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沈言礼开口,语气不紧不慢的。
盛蔷刚想舒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到他补充,“也就全程吧。”
“………”
女孩颊边泛晕,鬓角处的乌发被磋磨得乱糟糟的。
偶尔有几根炸出来,中间的弧度迸起,弯落在她雪白的颈子里。
她皮肤娇嫩,这会儿半边脸已然压出几道红红的痕迹。
顿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的盛蔷开了口,“那我全程这样,你一直没睡吗?”
沈言礼语气缓慢,“你觉得我睡没睡。”
顿了顿,像是要验证这番说辞那般,沈言礼胳膊抬起,明晰指骨朝着自己的肩侧点了两点。
盛蔷自然也看到了,顺着沈言礼的动作抬眼朝着他那边望。
果不其然,他肩侧的衣衫边泛着褶皱,横亘着平行弄起一道又一道的印子。
看上去就是压了很久的模样。
只是……再怎么着,她的脑袋也不是什么铅球地雷之类的东西吧。
偏偏沈言礼一副他肩膀很酸的样子。
盛蔷还没反应,复又听到沈言礼懒洋洋地开了口。
“盛蔷,这儿都是你留下来的印子。”
第25章 Your World 身后的人笼罩过……
沈言礼话落, 尾音像是以往那般长长地拖曳着。
盛蔷没开口,原本在他俩后一排的叶京寒却是将视线探了过来。
还有一会儿巴士就要到航大了,他没在座位上坐着, 半躬着腰,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以免有所遗漏。
叶京寒平日里喜静,一向不爱掺和这些事儿,就连这两天遇到的那些, 他也只是径自眼观鼻鼻观心, 没有询问过多。
可眼下——又是喊了盛蔷, 又是什么留不留印子的,内容上着实有些……
听到沈言礼的那句话, 叶京寒再也没能做到像是之前那般不闻不问, 他的目光直晃晃地落在前排的两人身上,不加掩饰。
这样的话语本就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偏偏沈言礼还将限定词弄在了她身上。
盛蔷见他望过来,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复又咽了进去。
怎么解释都好像有些不对劲。
难道要说……她确实是睡出了那样的印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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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论及某位全程当了她“枕头”的事例,盛蔷这回倒是没再理人, 有点理直气壮的意味在。
回到绣铺后院的时候,已然是快接近下午了。
盛蔷手腕绕上去揉着自己的肩颈, 偏过头来缓缓按压。
宁远雪正好准备去之前周末的家教, 出了房间门, 看到盛蔷回来,停下来问她, “你落枕了?”
“……没有吧。”她单纯是因为之前在车上压太久了,脖颈那块儿还有些梗,得活动活动开来才好, 不然现下血液不流畅,连带着揉捏的时候泛起一阵浅浅的麻意。
想了想,盛蔷补充解释,“我刚刚在回来的车上补了一觉。”
宁远雪没再多问,“嗯”了声淡淡应着,又顺带和她说了下,“我先去华荫那边,回来之后和你说下之后的安排。”
华荫就是之前宁远雪之前做家教的高档小区,除却这些,偶有的时刻他还会去便利店打小时工。
他提的事应该是之后代课的具体安排,航大过阵子会放小长假,宁远雪那时候不在。
盛蔷知晓他要去忙,点了点头,连忙摆摆手,“可以啊,你先去,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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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山之行后,盛蔷难得的小感冒了。
大概山间晚风格外凛然,她挨了冻,回来的时候也没做好防护,自然而然就中招了。
不过好在也没维持几天。
感冒好的那天,恰好逢迎盛蔷上体育课。
京淮航大的校际选修是整个学校打乱来安排的,任意报名便是。体育课便在校际选修的范围内,一周统共有两节,一节是班级统一上的常规体育课,还有一节则是任意选择的项目体育课。
有关于项目方面,她没选健美操舞剑亦或者是打太极之类的,选了个网球,和上铅球课的应桃分开来。
今天上的就是常规体育课,以学院班级来划分,体育老师按照空乘学院的制度管理要求,上来就锻炼形体,顺带让大家跑了三圈。
按照计划,今天在操场上还有负重来回跑的训练,以此让空乘专业的学生更好地增强抗压体质。
奈何天公不作美,很快就飘起了雨。
秋天的雨湿重且寒,冷不丁地往小腿肚钻,刻入骨髓那般。
刚跑完步,女生们身子都是松软的,要是淋了雨肯定不大好。
体育老师望着愈下愈大的秋雨,也没继续,吹了下口哨,“今天下雨,那就自由活动吧,大家跟我去体育馆。”
女生们听了兴奋起来,不管怎样,从小到大只要是体育课,好像能够在这个时候进行自由活动,反倒是比下课还要来得自由快活些。
应桃拉着盛蔷快速地加入走向体育馆的队伍之中,“哈哈哈哈我可真太高兴了,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天吧蔷妹。”
盛蔷感冒稍好,还稍稍带了点鼻音。
跑完步以后鼻腔略通了气,但是大概空气里杂质比较多,连带着她的应声都嗡嗡的,“好呀。”
这会儿的体育馆很是热闹。
因为这场突降而来的秋雨,不少在这个点上体育课的学生都被老师领着带过来,作自由活动。
相比外面秋季的寂寥,内里的体育场馆却是响声震天而来。
室内篮球场的嘭然,羽毛球网边围观着叽喳的人,还有在垫子上做仰卧起坐的学生。
不过要说最热闹的,还要属坐在观测台座位上的一群女生。
都在观战场上的篮球赛,时不时放出加油助威亦或者是呐喊的尖叫。
一时之间,整个体育馆宛若烧沸的水炉,汩汩地往外吐着蒸腾而起的泡泡。
盛蔷本来想往篮球场那边眺望,奈何在周遭堵着的人也很多,半个影都觑不见。
她干脆转头去问应桃,“今天是有比赛吗?”
不然为什么这么热闹?
平日里专门去看球赛的人也多,或许今天是在室内的缘故,盛蔷觉得地板几乎都要被震得掀起来。
应桃也好奇,她踮脚后也看不到,随手揪了个路过的女生询问。
“你说那边啊,航天工程学院在打篮球,他们基地那边不能试飞,这会儿就自由活动。”
应桃听了唉唉两声,“怪不得呢。”
盛蔷和她还没走到一旁的观台座,复又被老师喊了回去。
原因无他,有的班级比较严苛,没要求做自由活动,分散着复又在角落里集合,做一些老师要求的准备动作。
原本盛蔷她们的体育老师悠哉悠哉地任由学生们去,到了眼下他观摩了会儿,到底还是让大家集合。
“不占用你们太多时间,把之前练的那套动作再做两遍,剩余时间都给你们自由活动好不好?”
此话一出,当即响起一片哀嚎。
一套动作下来起码要五六分钟,两套还得了,一节课下来本身也没多长时间。
不过哀嚎归哀嚎,大家还是认命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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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叙中场休息,本来在仰头喝水,不知道视线撂向了哪边,顺带着揪了把一旁的沈言礼,“你看,那是不是空乘学院的啊。”
沈言礼懒懒掀起眼皮,目光直落下去。
空乘学院在做她们特有的训练操,周边儿也围了不少人。
盛蔷在队伍的侧方,动作不急不缓,乌发由着弧度震荡的原因,往两边扩开落在肩侧。
馆外天气乌沉,馆内开了大片的照明灯。
衬得女孩瓷肌雪肤,非常得惹眼。
周遭也随之围了越来越多的人。
到了结束后,一道身影走了过去,低头正在和盛蔷说些什么。
肖叙看到此,眸光微微一顿,“盛蔷和宁远雪怎么回事儿啊?”
沈言礼看了两眼,却是径自说道,“她没男朋友。”
“你又知道了?”肖叙狐疑地盯了他两眼,“可我听说宁远雪和盛蔷住一起啊,难道就只是个拼院子的房客?”
沈言礼这会儿将视线抛向他,“哪儿来的听说。”
“好吧不是听说,是我亲自看到的,总行了吧?”肖叙说着,干脆上了航大的论坛去搜,有关这方面总该有些提示。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始搜索,一旁走过几个人,嘴里时不时地调笑着。
虽说体育馆内十分吵闹,但因着离得近,说话的内容也直截了当地传入耳中,清晰又明了。
何方舟今天也在体育馆打篮球,这会儿倒是和沈言礼那帮人分开,两边的人隔着不同的球场在打,分别占据着两厢的位置,互不干扰,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这般也有缘由,何方舟之前那几回也确实是被整怕了。
眼下他旁边的人目光从空乘学院那边落回来,嘻嘻哈哈地笑,“还别说,真挺漂亮,要我说,最好看的还是校花。”
说着,那人怼了怼何方舟的肩膀,“欸,你要不去追追试试看?”
何方舟目光顺延着抛过去,落在盛蔷身上,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
那人见他往那边看,语气里更是怂恿,“身段不错吧,江南那边的妞儿,就是看起来挺纯。”
“纯?”何方舟听了这个字眼,不屑地笑了声,目光变得肆意吗,“空乘学院出来的,能有多纯?私下里不定得有多骚,信不信老子过几天就把她拿下,把她给弄得服服帖帖,到时候到了床上——”
何方舟话音还没落,眼角飞过来一道黑影,径自朝着脸侧飞过来。
他下意识拿手挡,却是迟了。
重物砸在他的鼻梁上,狠狠地怼住,复又落在地面上,弹跳着向上飞出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何方舟被这股劲砸得直直往后退,顺带着膝盖一弯,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声堪比炸雷,惹得在近处的人都驻足回首,朝着声源望了过来。
“艹,谁他妈搞的——”钻心的痛传来,鼻梁那处火辣辣地烧起,何方舟恼羞成怒,半抬起眼往前方看。
看到来人后,他心虚地愣了愣。
沈言礼就站在那儿,视线沉沉地捱过来。
嘴边勾着,目光却很冷。
“你说谁搞的。”
他几步上前,拎起何方舟的衣领,将他拽起来,照着对方的脸,一拳利落且精准,直直地挥了下去。
体育馆倏然变得混乱起来。
劝解声夹着闷哼的不满声——
顺带夹杂着“别打了别打了”之类的惊呼。
这样大的动静,理所应当地引起老师的注意,纷纷拔腿往那边狂奔,“那边干什么呢?!”
盛蔷之前刚和宁远雪聊了会儿天。
他正好也是体育课。
眼下,她也被那般的声响吸引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应桃倒是看完热闹回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颇有些后怕,“天哪挤死我了挤死我了。”
盛蔷揪住她,问了下,“那边怎么回事?什么打不打的?”
应桃双眼锃亮,“好刺激啊!沈言礼和何方舟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盛蔷暗自思忖,目光随之往那边聚焦。
奈何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地卷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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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体育馆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上了论坛。
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两人为什么打了起来。
有人说是积怨已久,有人说是何方舟率先挑衅,还有人说是沈言礼顽劣惯了,想打就打。
最后有在场在体育课的学生出来答疑解惑——好像是何方舟在那边嘴贱,说些下流的话。
此言一出,惹出不少诈尸了的学生,纷纷问到底怎么回事。
知情人表示他当时只是路过,再多的就没听到。
讨论纷纷,大家都不明所以。
但有一点统一的——那就是打得好打得妙!
何方舟仗着自家亲戚是副校长,平时没少做些作威作福的事儿。
之前进了局子扣押,副校长得知以后,严厉地训诫了他一番。
但好景不长,他之后还是老样子。
虽说没再做太出格的事,但依旧不自知,惹人厌烦。
盛蔷当然也知晓了这件事。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闹大……
她冥冥之中觉得,沈言礼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但问候的话语在即,盛蔷还是觉得算了。
他的事,她总不好过问太多。
到了周五,盛蔷和应桃照例去上公选课——机械与模型。
今天的地点不是以往的大教室,被韩束教授定在了航天工程学院楼的实验模拟室,那里的设备先进,讲课效果比较直观。
他亲自用动态三维图作演示,向学生展示如何运用空间感触的思维来在脑内成型之后的设计。
到了这会儿,盛蔷总算见到了「体育馆打人事件」的主人公。
沈言礼照旧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皮相,就是额前眉骨那儿,贴了个创可贴。
应该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她座位原本就是在他旁边,眼下换成了实验模拟室,一排只有四个位置,两人近乎是捱着。
再加上应桃和程也望的加入,四人刚好自成一团。
察觉到了盛蔷自上课以来的打量,沈言礼转眼看她,“还要看多久?”
盛蔷被他这番话堵得什么话噎了两噎。
复又转头去看老教授演示动态模型。
她这样以后,就真的没再看他。
沈言礼扔了笔,往后慵懒地靠在座椅的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