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恶劣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终于肯大发慈悲。
恍惚中,江郁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宝蓝色的海,被浪头托起又抛下,良久,最终归于平静,船只沉没,偃旗息鼓地倒塌在她深深的眼睛里。
她冷白的掌心捧着一朵小白花,铃兰的味道充斥其间。
南馥停顿两秒,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唇边隐隐带着笑意。
眼睛适应了黑暗,稍微能看清一点周遭的情形。
江郁瞥见南馥坐在床边收拾地上的湿纸巾,和面红耳赤的他相比,对方衣着整齐,连头发丝儿都规整地别在脑后。
他有点不服气。
行动总是比想法快,江郁从背后扑过去抱住了她,伸手去拽她的衣领。
“嘶……”
南馥猝不及防,她眉眼微微一凛,嘴角抽了下,被他这一下推得身体往前倾,差点摔出去。
虽然很微弱,但江郁还是感觉到了,他碰过去时,她身体不同寻常的紧绷。
“你肩……”
没等他问出话,南馥已经回身抓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人扯进怀里,压着他吻了下去。
这个吻较之刚才,更激烈了几分。
他们贴着彼此的脸,手指和手指纠缠,馥郁的乌木香和铃兰香在室内弥漫,分不清谁更主动。
Alpha的温柔从他鲜艳的唇瓣转移,然后是光洁的额头,和发色一样浅淡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烫得像晚霞般的脸颊,她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他的脸,最后在他的颈侧停驻定格。
时间过得太久,江郁身上的标记已经有些淡了,不仔细嗅,她都闻不出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南馥凝神看着他白皙的后颈,眸色深了深,占有欲作祟,以至于她手上的劲儿都加大了几分:“再做个标记吧?嗯?”
这是极度恶劣的明知故问。
江郁模糊地想着。
今晚南馥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就像以温柔做武器,不厌其烦地榨干他所有的羞耻感,让他在舒适区里浮沉,最好什么也不要思考,心甘情愿被她虏获,被她支配。
“好。”
江郁睫翼颤动,听见自己从喉咙深处叹出一声。
南馥舔了舔牙尖,不再犹豫,捏着他的下颌往旁边拨开,强横地凑上去。
江郁闭上眼,喉结止不住滚动,整个人仿佛浸入了黑暗的汪洋,连一块儿救命的浮木也抓不住,被迫地在她怀里发抖。
他全身都在跟着一点点的升温,鼻尖甚至凝了一滴汗,在他低头之时,悄无声息坠落在干燥的被褥上。
没有发热症状的干扰,南馥丝毫不显着急,甚至抽空安抚性拍了拍他的背脊。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江郁像在这间陌生却蕴着她味道的房间里度过了四季轮回。
朔风在窗外怒吼,红花在肌骨盛开,春水在他身体里流淌,而南馥是跌宕的夏季,哪怕一个眼神,都带着无尽的热意。
隐秘而狭小的空间,馥郁又苍冽的香气。
这些痕迹都像是在说,原来充满蓄意为之的秋实,是这样成熟而美丽的场景。
南馥慢慢抬起了头。
她盯着那个清晰完整的印记满意地看了会儿,然后将还没缓过神的江郁捞了过来。
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逡巡。
少年往日透亮的眸子此刻连焦距都没有,睫毛懒懒半垂,黑漆漆的眼睛泛着雾蒙蒙的水汽,往下是一对漂亮的卧蚕。
南馥心念微动,稍显克制地吻了吻他的眼睛:“累不累?”
江郁极轻地眨了眨眼,随即点了下头。
一个标记而已,就已经将他全身的力气抽干,他不知道该说自己不争气还是南馥的信息素太过强势。
上次处于发情期,他对外界的感知会迟钝不少,所以标记带给他的影响是无知无觉的。
而这回他意识清醒。
被她临时标记时,他才知道对方当初在他分化前夕说的那句“你可能会受不了”,居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就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南馥将人抱起来,“今晚不弄你了。”
江郁已经动都不想动了,累得甚至来不及深究为什么她给他洗了个全套,自己身上却仍然穿得很齐整——哦不,这回外套脱了,里面只剩一件卫衣,这种特别没面子的事。
南馥将他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又拉过被褥给他盖上。
江郁眼睁睁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再次往浴室走去。
水声哗啦,江郁要再不明白她的目的,简直对不起自己年级第一的名号。
他在床上滚了滚,带着些不甘,愤怒地锤了下床。
准备等她洗完澡出来,质问她今晚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做,到底哪里不方便了。
等着等着,困意不期然地席卷而来。
上下眼皮开始不停歇地打架,江郁已经是强弩之末,也不知道南馥在浴室里面干什么,反正到后来他完全撑不住,带着些许不甘,疲惫地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中,床垫陷下去一点儿。
有人从后面搂过他的腰,从她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熟悉好闻的信息素,即使睡着,他的身体本能地承认这是她的Alpha,对其毫不反抗。
江郁循着热源,在她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
翌日,江郁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屋子里飘着淡淡瘦肉粥的香味。
江郁甩了甩蓬乱的头发,神情恍惚地坐起来。
似乎听到动静,外面的人推门而进:“睡醒了?我买了粥,洗漱了吃点热的垫下肚子吧。”
江郁没说话,揉了下眼睛。
南馥站在门口,单手扣着毛巾擦着还有点潮湿的头发,高领毛衣,防贼似的,除了一小截脖子外都遮得严严实实。
昨晚的某些记忆渐渐回笼,江郁一边套衣服,一边微眯着眼盯着她,像在出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南馥掀了掀眼皮,在他面前挥了下手:“想什么呢?”
江郁慢吞吞站起身,面无表情:“在想这么久没见面,女朋友却表现得对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也一点儿也不热情,她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Omega了。”
“……”
南馥挂毛巾的手一顿,回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江郁静止两秒,迎着她的眼神:“说不准。”
“毕竟这些天我也确实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工作,遇到了什么人,”他掰扯得煞有其事,“谁知道呢?”
南馥:“……”
南馥有点拿他没辙,沉默片刻,叹着气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说着,她从旁边衣架挂着的背包里伸手掏了两下,摸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这些天都去干这个了。”
江郁狐疑地看她一眼:“这什么?”
“这里面是还你爸爸的钱,他应该是不待见我的,我就不去他面前凑热闹了,还得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南馥说,“扣税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应该还差点,我再想想办法,先还一部分。”
江郁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
他刚要说真不用还,本来当初那钱就是他逼着她要的,但看着她认真的眼睛,他忽地又有点说不出口。
因为她刻意咬重了“扣税”这两个字。
她在含蓄又清楚地告诉他,这钱是正规渠道来的。
什么工作能在短短半个月内赚五百万?
江郁不敢深想。
对方一句话就堵死了他心底所有的疑问。
这种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烦躁,以至于他紧握那张没有温度的银行卡时,手心却仿佛被灼烧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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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江郁就回去了。
南馥换了身衣服,掐着机关单位上班的时间,然后点了支烟,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烟雾缭绕中,南馥声音很淡,“杨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怎么样,最近有收获吗?”
“有,”南馥眼睑低垂,神情晦暗不明,“三月九号,林先睿让我去打一场表演赛,具体地点没说,但我猜测他应该是和颜汶安接头。”
“太好了!等这两只老狐狸露出尾巴可真他娘的不容易!”男人难掩激动,片刻后,他叮嘱道,“不管是不是,你先好好盯着,我们这边也会立刻部署行动。”
南馥“嗯”了声,就要挂电话。
“等等——”
男人叫住她,语气里多了分郑重:“你也要注意安全,万事命为先,别逞能。”
第62章 视频 给你直播。
江郁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许淮因甚至还没发现他不在家, 只以为他睡懒觉睡过头了。
日光从窗棂照进古朴的江宅。
许淮因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偶尔抬手瞥一眼腕表,犹豫要不要上去叫江郁起床, 江郁有起床气, 他不想起来谁也叫不醒。
没等他做出决定, 便听见了汽车响动的声音,紧接着自家儿子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许淮因看到江郁的身影,有片刻的怔然。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什么, 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你昨晚又跑出去找她了?”
江郁脸上没什么表情, 绕过他往楼上走。
许淮因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压着火气道:“小郁,她是Alpha,而你……总之你们还在念书, 你让她懂点分寸行不行?”
听到这话,江郁稍稍掀了掀眼皮。
他觉得南馥就是太有分寸了。
“她要是真喜欢你, 就该为你着想, 三更半夜约你出去, 能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居心叵测的就不能要,也不知道你到底稀罕她哪点……”
江郁眼神一顿,神情冷淡下去。
“是我去找的她。”他打断许淮因,“是您的儿子死皮赖脸去找的她,这个解释满意吗?”
许淮因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愣了下。
江郁轻笑一声, 笑意却不达眼底:“您也早知道是我追的她,但您恐怕不知道我用什么办法追的吧?”
他拉下衣领,点了点自己的后颈。
上面清晰显现出一个还未长好的牙齿印记。
许淮因瞳孔骤缩。
江郁将衣领整理好, 淡淡道:“爸,您嘴里居心叵测的人,是我。”
许淮因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几欲晕厥,他拉着江郁进了房间,狠狠关上门,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你怎么能让她标记你?!”
“只是临时标记对不对?”他颤抖的双手在江郁身上摸索,语带惊恐,“没有终身标记吧?你告诉爸爸,她有没有终身标记你?!”
江郁沉默片刻:“没有,她拒绝了。”
许淮因陡然松了口气,他捂着胸口平复:“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转念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味来。
怎么他这儿子语气听起来反而还带着些遗憾???
许淮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江郁科普一下终身标记的危险性:“虽然大部分Omega的终身标记是可以洗的,但你腺体受过伤,一切都不好说,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尝试这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且不说江郁现在才多大,老爷子那边虽然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但免不了要过那一关,八字还没一撇就切断自己所有退路,太偏激,也太不可理喻。
“您还不懂我想表达什么吗?”江郁问。
“您应该很喜欢母亲吧?”他和许淮因平视,“这辈子就认定了她,甚至不在乎过程里付出了什么代价。我早就想告诉您了,我也是,”他放低声音,“这辈子我就认定了她是我的Alpha。”
许淮因震惊地看着他,试图再劝:“人生的路还这么长,说不定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喜欢的……”
“不会了,”江郁眼眸漆黑,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有更喜欢的了,我确信。”
“那她呢?”许淮因忍不住瞪他,“你能确信自己的感情,那她能保证不变心吗?小郁,Omega和Alpha是不一样的,Omega生而只能对伴侣保持忠诚,这是生理带来的不公,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慎重选择自己的终生伴侣。”
江郁默然一瞬,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强按进了他的手心:“这就是她的保证。”
他盯着许淮因,认真吐出三个字:“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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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淮因将这场谈话内容撇去一部分之后告诉了江笠。
“现在我真的管不了他了,”许淮因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年纪才多大啊,成天晚上往外跑,夜不归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南馥灌了迷魂药!”
江笠揽过他的肩,好笑道:“十八岁了,年纪也不小了。我在他这个时候,不也认识你了么。”
“那能一样吗?”许淮因说,“我们那时发乎情止于礼,哪里像他们这么荒唐!”
江笠撑了撑金丝边眼镜,轻咳一声,心想那还不是你家里管得太严,没机会荒唐吗。
但这话肯定不能当着许淮因的面儿说。
“孩子已经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事你想拦也未必拦得住,再说,”江笠按着他的肩膀在床边坐下,“你多往好处想想,我们该庆幸小郁现在喜欢的是Alpha,要喜欢的是一个Omega的话,那还不得担心他搞大人家肚子?”
许淮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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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南馥最近还挺闲。
离开学还剩三天,她准备趁着这几天把寒假作业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