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给她写了一部分比较费笔的,还剩下一些,她准备自己做。
她先拿出来一张物理卷子,物理是她的弱项,写完会做的题后,放在旁边的手机依然毫无动静。
以往这个点儿,江郁早给她发信息了。
南馥抿了抿唇,收回思绪,咬着笔杆开始解最后几道大题,然后半小时又过去了,她废了好几张也没解出来,手机也安安静静。
这下就再没了做题的心思。
想了想,她滑开手机屏幕,给江郁拨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谁知响了十来秒,被对面啪的一下挂断。
“……”
南馥盯着手机,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想发消息问他是不是有事,手机却再度冷不丁地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南馥唇边勾起浅浅弧度,很快接起来。
画面摇摇晃晃一阵后,逐渐稳定。
对方的摄像头对着一张宽阔的床,上面铺着柔软的羽绒被,后面是双层白纱窗帘,他没关窗,窗帘被风鼓动,轻轻晃动。
紧接着江郁的半个身子才出现在镜头里。
他还穿着早上的衬衫,此时解开了两颗纽扣,平直锁骨上因着弯身动作而凹陷下去的小涡愈发明显。
少年直视着摄像头,鸦羽般的睫毛下,眼睛透彻得像朝露一样。
“在干什么?”江郁弯了弯唇,笑容极具欺诈性。
南馥被这个笑瘆了下,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做题呢,”她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边说,“有几道不会的,想请教一下你。”
江郁在书桌前坐下,样子很随意:“可以啊,你说。”
南馥将题干念了一遍,江郁甚至没拿草稿纸,就开始和她讲起了步骤。
听完,南馥不由啧了声:“我做题像上刑场,你做题跟喝汤一样,人与人之前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江郁:“这题我都做过了,记得。”
“不愧是我们郁哥,”南馥真诚地说,“刚才我俩是脑子的内容有差别,现在容量也有差别了。”
江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发现你今晚很上道啊。”
“毕竟身为郁吹群的一员,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南馥强调道,“我是一个合格的粉丝。”
江郁:“心虚啦?”
南馥眼皮一跳,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否认:“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心虚什么?”
江郁:“真没有?”
南馥坚持:“没有。”
“行,”江郁见她死鸭子嘴硬,冷笑道,“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南馥回忆了下,迟疑地问:“哪件?”
“广播室,你问我要什么奖励,”江郁提醒她,“我说要你听我一次话,我现在想好让你做什么了,你答应么?”
南馥没由来的产生一种危机感,但江郁眼神黑沉沉的,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你不会反悔了吧?”江郁挑了挑眉梢,“敢情之前都哄我的?”
“……没有。”
南馥无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我答应,你说吧。”
江郁用手肘撑着脑袋,眯了眯眼睛,掀唇道:“今晚不准挂视频,也不准摸自己。”
前面那句还能理解,后面那句就挺匪夷所思。
没等南馥想明白,画面忽然一阵抖动,江郁拿了手机站起身。
“你去哪儿?”南馥问。
江郁瞥了手机一眼:“洗澡。”
南馥:“?”
“给你直播洗澡,”江郁将镜头拉近,嘴唇湿润,声音又轻又软,“看不看?”末了又补充了句:“不看也得看。”
南馥:“……”
她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提那两个要求了。
“做不做得到?”江郁像昨天被她逼问一样,非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南馥错愕又无奈,好一会儿,才用手扶了下额头,哑着嗓子道:“做得到……吧。”
为了防止镜头被热气氤氲模糊,江郁没冲淋浴,衣服一件一件往下丢,走过来大摇大摆地调整了下手机的位置后,两条笔直紧实的长腿就朝浴缸里迈了进去。
南馥第一次有点痛恨对方的手机摄像头为什么能这么高清。
江郁皮肤在热水的浸泡下白得近乎透明,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膝盖下来,像两把小勾子一样,连唇线的弧度都完美得毫无瑕疵,再往下……
再往下南馥不敢看了。
她呼吸有些不稳,莫名想起昨晚他被亲得眼睛嘴唇都发红的模样。
越想脑子里越像聚了一团火在自燃。
“难受么?”江郁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个躺姿,动作大喇喇的,毫不避讳,“昨晚我也这么难受来着,憋了一晚上,明知道你不对劲,却只能被迫睡觉,第二天早上还没能好好问你,又被你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南馥无言以对。
“没话说了么,那你就好好看,好好学。”江郁薄薄的肌理随着水温而升温,带得整个眼尾都染上了红色,他在水里灵活得像一尾鱼,眼神却狡黠得仿佛跃动的星光,“这次我自己来,以后……”
他细长的眼尾往上翘,水波潋滟,声音低低的:“换你帮我洗。”
南馥小腹一紧,心跳都慢了两拍。
缓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点了支烟。
她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人像江郁这样,勾引人无师自通,又欠揍又欠.操的?
第63章 网吧 等你回来
新学期伊始。
各科老师都在加紧走完高三的教材, 榆叶梅褪去了红艳外衣,春色悄无声息坠进校园。
渐到三月份,开学也就刚过去半个月。
学校安排了一场开学的摸底考试, 周五考完, 南馥收拾书包时看了眼日历。
正好下周一就是三月九号。
南馥想了想, 捏着书包带子的手一顿,而后偏头对江郁道:“今天下午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想去办公室找泰罗请个假。”
“请假?”江郁皱了皱眉,“你下周有什么事吗?”
“嗯, ”南馥点点头, “需要出一趟门。”
江郁猛地抬起头, 直直看着她。
南馥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口一紧,目光躲闪片刻,思考着该怎么和他说。
林先睿和颜汶安很少碰面,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做着各自的伪装,没多少人知道, 颜汶安才是金岭会所背后实际的掌权人, 两人利用各种娱乐行业违规操作, 将非法所得的钱通过虚假交易等方式转为合法经营的收入。
不止如此,祝向美在国外开设空壳公司为他们汇入海外账户的大量资金做掩护,同时以投资形式维持颜氏企业表面的运营。
整条犯罪链之缜密,以至于榕城市局经侦大队早有所怀疑,却迟迟未能找到关键性证据,案件一度停滞不前。
上辈子为了混入金岭会所, 南馥练了整整四年的拳,后来经侦队的杨队找上了她,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长期线人, 深入内部,收集证据。
杨队的出现对当时彷如无头苍蝇般的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做梦都想颜汶安接受法律的制裁。
虽然这辈子她将时间线提前了不少,但她早已摸清楚,在每个赛季的格斗赛之后,林先睿都会和颜汶安秘密见面。
毕竟那场“表演赛”于他们来说才是重头戏。
这些事她现在没法儿和江郁说,可要是什么也不说突然消失,以江郁的个性,只怕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儿,南馥眼神愈发柔和了些,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下周一有个任务,是我一直想做的,未了的心愿。”
江郁闻言,抿着唇,不自觉地收紧双手。
这是南馥头一次用上了“任务”两个字,什么工作需要用到“任务”这两个字,似乎屈指可数。
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她,但最后江郁问出口的却是:“危险吗?”
南馥愣了愣。
对方冷静得让她惊讶,迟疑一瞬,她点了点头:“也就一般般的程度吧,你别担心,我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话是真的,这次能不能拿到证据还两说,但上辈子走过的老路,总不会这么快就露了马脚。
江郁勉强扯了扯嘴角。
带有危险性的任务,让他不担心怎么可能。
南馥不想将气氛搞得这么沉重,这会儿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她飞快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道:“等任务成功,我会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和你说清楚,绝不瞒你。”
“那你多久回来?”江郁问。
南馥看上去心情还挺不错:“最迟周三吧,快的话周二应该就可以。”
“好吧。”
江郁和她一起往外走:“那我等你回来。”
听到这话,南馥脚步稍稍一顿,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上辈子她和江郁之间不算告别的告别。
那时,他好像也说过这句话。
但她却没能再回去见他。
南馥的视线落在旁边人身上,日光为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
她提了提唇角,郑重地答。
“好。”
-
周一上课,南馥的座位已经空了。
老师讲的知识点江郁都提前学过,这会儿愈发没了精神,压根专注不了,满脑子都在想关于她的事。
“这道题班上有同学解出来了吗?”罗泰说,“如果没人的话,我们照例请江郁同学作为代表解一下。江郁,来,你起立说说。”
他喊了一遍,发现江郁没反应。
罗泰皱皱眉,再次道:“江郁。”
这时,沈嘉用手肘顶了顶江郁的课桌,小声提醒道:“郁哥,泰罗叫你呢。”
被这么一震,江郁才如梦初醒,他慢吞吞站起身,看了眼黑板上那道虽然难但明显在他水平之内的化学题,破天荒地没了解题思路。
他在座位上站了半晌,还是罗泰看他实在心不在焉,叹着气让人坐下了。
周漾和沈嘉相视一眼,无声交流。
他们几乎可以确信,江郁这是相思病犯了。
两个母胎solo虽然不懂为什么南馥只是请个假而已,江郁就能这样魂不守舍,但他们见不得他这么颓丧的样子,于是一致决定带江郁去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
下课后。
借着上厕所的间隙,周漾兴奋道:“郁哥,今晚玫瑰网吧办了个csgo的比赛,咱们班抽到和一中的打,我,还有沈嘉,胡文都参加,你去不去?咱们仨合体,保证把一中那群狗崽子打得哭爹喊娘。”
“不想去。”江郁根本没心情参加这些,“你们去玩儿吧,拿个好名次,别丢人。”
“你不去那我们完全没胜算啊,”周漾说,“一中那几个贼猛,枪法很准,没你打狙,我们都不知道掩护谁。”
江郁嗤笑:“你们组比赛,连个打狙的都找不到?”
“那不都没你强吗哥,”周漾嘿嘿一笑,而后瞄了眼四周,“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这么积极,是因为赢下这比赛的奖品,玫瑰网吧的老板宣称,谁拿冠军他就把他家姑娘的微信给谁,你应该见过那姑娘的,特别好看,是我的菜。”
江郁睨了他一眼。
“郁哥,”周漾拱了拱手,朝他行了个礼,“兄弟能不能在毕业之前幸福一次就靠你了。”
江郁被他这滑稽样逗笑,松了口:“几点的比赛?”
周漾比了个冲锋的手势:“晚自习下课,直奔玫瑰网吧。”
九点多,晚自习终于下课。
玫瑰网吧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就在一中和七中的中间。
双方到场的时间都差不多。
胡文去开了四台并排的机子。
自打他成为南馥的儿子后,反而阴差阳错勉强能和江郁说上几句话了,对此他愈发对南馥感激,甚至恨不得每日一拜。
之前和沈嘉的过节,也好好道过了歉。
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高中生,沈嘉不想轻易就接受,整了他好几回两人才冰释前嫌。
胡文嬉皮笑脸:“三位爷,这边请。”
撇除那张嘴,他性格和周漾挺合拍,两人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一中的就坐在他们对面,其中一个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的男生见到这情形,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讥诮:“这奴才当得可真得劲。”
胡文脸色一僵。
他跟一中的经常能在网吧碰见,换做以往他早一拳打过去了,但今天江郁在,他不太好惹事。
于是闷着头当没听见。
几人登了游戏账号,互相邀请进了房间。
慢慢的,在看到胡文的ID时,江郁微微眯了眯眼。
胡文受南馥的影响很深,深到游戏ID都改成了南馥相关,他最开始的ID是“南馥是我爹”。
后来南馥和江郁的恋情被论坛实锤,他又将ID改成了“击剑之王南馥是我爹”。
但ID用久了也会腻,在经过一个寒假后,乍然见到南馥的英姿,他再次被折服,脑子一热,鬼使神差改了个“南馥草窝”的ID。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心血来潮的ID有朝一日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江郁看见。
胡文被江郁阴沉的眼神一瞥,浑身一哆嗦:“郁哥别生气,我改!我立刻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