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低着头,跟了上去。
走出陈府的后花园,丝竹之声渐远,灯光渐暗,戚婵的脚步慢了下来。
李玄瑾又走了几步,背后没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头,便见戚婵目光复杂看着他。
李玄瑾停下脚步。
戚婵前走两步,到了李玄瑾身边后,停下脚步,笑了笑,“殿下的艳福可真不浅,京城里有美艳勾魂的洛如郡主,若县也有温婉动人的云寒姑娘。”
李玄瑾看了看戚婵,低声解释,“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直接拒绝了她们。”
戚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被她这样看着,李玄瑾忽然沉声问:“沈沐舌灿莲花,你和他相处很开心吧?”
冷不丁李玄瑾提起沈沐,戚婵微怔,怔愣之后,她点点头,“沈公子口齿伶俐,幽默活泼,和他相处,甚是喜悦。”
李玄瑾眼神顿时沉了沉。
“怎么啦,殿下,不是你问的问题吗?”戚婵用茫然的神态问。
李玄瑾深吸了口气,然后他转身抬脚往外走。
只刚走了一步,袖子就被人抓住了,李玄瑾侧过头,戚婵眸中带笑,“殿下,你吃醋了?”
李玄瑾盯着她,不吭声。
“好啦,别生气啦。”戚婵踮脚,双手环住他的肩,“就算他机灵活泼,把我哄得再开心,但也不及和殿下在一起的快乐的十之一二,哪怕殿下什么都不说。”
她望着他的眼,目光灼灼。
李玄瑾的唇往上翘了下,很快,他又放平,语气低沉,“走吧,我们回县衙。”
戚婵松开手,正准备跟着李玄瑾继续往前。
这个时候,侧方隐约传来一道议论声,“这位五殿下还真是不近女色。”
他们两人现在刚刚走出后花园,到了月洞门后,如今的谈话声却在月洞门前,两人脚步登时停下,不在往外。
没等李玄瑾出声,那道声音刚落下,另外一道带着酒气的声音响起,“是啊,战时不用美色是为了不乱军心,如今山匪已除,诸多将士都去松快松快了,这位五殿下竟然舍得拒绝如此美貌的女郎。”
粗粝点的声音应和一声,又疑惑道,“你说,五殿下是不是有隐疾?”
这话出口,有片刻宁静,然后粗粝的嗓音道,“不会吧?”
话落,他语气复杂,“不过对正常男子来说,长时间不沾女色,应该会憋得慌,五殿下的确奇怪。”
“算了算了,五殿下的事不是我们这末等小将能议论的。”
“走吧走吧。”
两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李玄瑾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戚婵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她轻咬贝齿,好奇地问,“殿下,我知道你没有隐疾,但你有没有憋得慌?”
李玄瑾眉梢狠狠一动,“戚婵!”
戚婵唔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李玄瑾的脖颈上,“殿下,阿婵是在关心的身体啊。”
“你一个姑娘家,该关心的不是这个。”李玄瑾后退一步道,说完,他往前走,“回府。”
戚婵觑了觑李玄瑾的面色,微微靠近了他一点,“好了好了,殿下,不生气了,我们回去。”说罢,她握住他的手,“你旗开得胜,阿婵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李玄瑾闻言,侧眸看了下戚婵。
戚婵温顺地笑了下。
两个人回到县衙已是亥时,不算早,但也不算晚,戚婵带着李玄瑾进了她的房间,示意他坐下。他坐下后,戚婵转身,打开床头酸枝梨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然后走到李玄瑾的面前。
李玄瑾目光凝在上面,“这是……”
“喜服。”戚婵浅浅一笑。
李玄瑾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戚婵把这身衣服塞进李玄瑾的怀里,“这是前几日我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本是店家的镇店之宝,但被我给买下了,我想了下,我还没见过殿下穿红衣的样子呢。”
“殿下能穿给我看看吗?”她语气里带着期待。
李玄瑾目光久久凝在这件喜服上。
戚婵轻轻扯了扯他衣袖,洁白的贝齿轻咬唇瓣,“殿下,一件衣服都不愿还给我看吗?”
李玄瑾看了看她,道:“好。”
戚婵眸色微喜,“那殿下在这儿换吧,我去隔壁把脸洗一下。”
她为了扮小厮,脸上涂抹了很多脂粉,想早点洗干净,十分正常,李玄瑾嗯了一声。戚婵离开房间后,李玄瑾伸手将这件喜服打开,比起盛京喜服的庄严华美,这件衣服布料轻薄,上面用银线绣若县本地的月神纹。
男子服饰换起来迅速,不过半盏茶,李玄瑾便换好了衣服。
这个时候,戚婵还没回来,李玄瑾在房间里等她,因为女郎换衣卸妆是要比男子慢。
他约莫等了半刻钟,门外传来脚步声,李玄瑾拿着茶杯转过头,然后眼神不由愣住了。
戚婵推门进来,她合上门,见李玄瑾还立在原地,轻轻地笑了下,“好看吗?”
她身上穿着和李玄瑾一样的喜服,不过她的是嫁衣,嫁衣裙摆层层叠叠,像是一朵堆叠而开的芙蕖,腰间是织金红线锦带,勾勒出她不看盈盈一握的腰肢。
她脸上的铅粉已被洗净,此时不染粉黛,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这样的白穿着芍药般的红,美的惊心动魄。
李玄瑾眸色暗了几分,“阿婵。”
戚婵应了声,她目光在李玄瑾身上转了一圈,“殿下穿这身衣服果然很好看。”
说罢,她指了只指床边的罗汉榻,轻声道:“殿下坐。”
李玄瑾眼睫轻垂,遮住黑眸里的幽色,坐在了罗汉榻上。
刚坐下,就有一具香软的身体靠近了他,李玄瑾忽地起身伸手,掐住了戚婵的腰,将人拉坐在他的膝上。
他动作又快又猛,戚婵只觉得眼前一晃,就坐在了李玄瑾的膝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红唇就被人吻住了。
两个人亲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戚婵主动的,除了那一次李玄瑾被戚婵逼急了,将她压在床上外,这是李玄瑾第一次主动亲戚婵,戚婵不由愣了下,但愣完之后,戚婵环住李玄瑾的脖子,回应起来。
夜色已经深了,窗外只剩下风过树梢沙沙声。
而烛光明亮的女郎闺房里,只有暧昧的低喘和啧啧的水声。
许久之后,戚婵的唇被□□得通红,男人才微微松开她,他盯着她有些红肿的唇,呼吸粗重不堪,“阿婵,你必须得起来了。”
“我……”戚婵双颊嫣红,雾眸迷蒙,闻言,她动了下,但腿根碰到男人那个位置,她身体微微僵了下。
她头往后,对着李玄瑾眨了眨眼。
李玄瑾深吸口气,双手掐住戚婵纤腰,准备将人抱起来。
只是手刚环在她腰上,女郎忽地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
“阿婵。”李玄瑾喘息声越发粗重。
这个时候,耳边被女郎微热的唇瓣轻轻擦过,她微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殿下,你可以不忍的,我愿意的。”
第65章 她的爱(三)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
李玄瑾浑身一僵, 过了半天后,他呼吸屏住,他把她抱开。
与此同时, 戚婵环住李玄瑾脖颈的力道更紧。
李玄瑾的眼尾泛红,眼神中清醒即将丧失, 但他依旧克制地道:“阿婵,松开。”
戚婵微微抬眸, 眸光水波潋滟, 映照出李玄瑾的面庞, 她轻声问,“殿下, 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 就要考虑她喜欢什么吗?”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说完话,她泛着热意的手先落在脸上,然后渐渐往下滑下去,眼神却依旧落在他脸颊上, 目光炙热浓烈,一如她这个人,每次在他面前都有一股飞蛾扑火的勇气,那股勇气想让李玄瑾抛掉所有现实的掣肘,不管不顾地拥有她。
诚如她所说,她喜欢他,他亦喜欢她, 竟然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做让彼此快乐的事。
想着间,女郎的手轻轻一扯, 他镶金红边腰带忽地松开。
李玄瑾瞳仁微缩,忽地一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他闭了闭眼,眼再睁开时,他就摇了摇头,“不可以,阿婵。”
戚婵却不是被他说一句不可以就能打发的人,“你难道不想吗?”
李玄瑾对上她的眼睛,沉默半刻,说:“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的。”
戚婵低下头,轻轻地笑了声,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但这件事是可以的。”话罢,她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舔了一下。
酥痒温湿的触感传来,李玄瑾心跳几乎都到嗓子眼了。
但他很快理智过来,双手掐紧了戚婵的腰,戚婵只觉得腰上一紧,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双脚就落在了地面上。
而李玄瑾也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让亲密的两人顿时拉开了距离,戚婵不由看向李玄瑾。
她此时杏眸泅红水润,像含着凌凌波光。樱唇粉嫩娇艳,像是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饱满多汁,诱人采撷□□。
李玄瑾只看了她一眼,就侧过头,往后退了半步,“我先出去了。”
只是才走了两步,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似乎想要拉住他的手腕,但手腕上的布料轻滑,她的手便他的手臂滑过,落在他的掌背,然后反手扣紧他的手掌。
细嫩的触感像是一阵火,像是猛地一下将好不容易扑灭的大火燃烧起来。
他一僵,慢慢转过头。
戚婵勾了下唇,“殿下,你不是想我乖乖留在京城外吗?你答应我睡你我就同意。”
这股火本来被他死死抑在了眼底深处,不可窥见。但这句话就像是新的火引,哪怕只是星星一点,也蹭的一下,再度将他整个人点燃了。
而这时,戚婵踮起了脚尖,她的视线快和李玄瑾持平了,能让他更好地看清她眸底的坚定,“我不会后悔的,我喜欢殿下,我想要和殿下在一起。”
那一把火已经烧沸了全身,如今留有的理智,不过是垂死挣扎,而这句话,不啻于往熊熊烈火上浇了一壶烈酒,腾地一下,四肢百骸都烧了起来。
而此时,戚婵侧过脸,她唇角在他的下颚轻轻滑过,最后落到了他的紧抿的薄唇上。
而这一瞬,理智在他的眼底彻底消失。
戚婵知道李玄瑾喜欢自己,或者可以说是爱自己,她也知道李玄瑾压抑谨慎的性子,怕是勾引他很难成功,但是戚婵是有信心的,他对她的喜欢比她对他多太多了,而情爱这种东西是不能自控的。
毕竟若是他能控制住他喜欢谁,不喜欢谁,现在两人不会有耳鬓厮磨。
而当现在,戚婵更是深刻地证实了这一点,没有克制隐忍到无动于衷的性子,只有不够他毁灭理智的感情而已。
头上的发簪不知何时掉落,乌发铺满了枕头,她薄唇轻咬,本就被欺负得红唇的唇更像是一颗即将糜烂的水蜜桃,颓艳靡丽。
一层布料被扔在床帐之外,但这个时候,男人的动作好像停了下来,戚婵抬起眼,就见李玄瑾忽地扯过旁边的被褥,把她露在外面的皮肤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她微微一怔,茫然地叫了声“ 殿下”。
她的嗓子就像是曼陀花酿的酒中浸泡了数年,张唇就有股蛊惑人心的味道。李玄瑾眼睫微垂,再次问道:“阿婵,你真的想好了?”
戚婵这才明白为什么李玄瑾会停下,她笑着反问,“不然呢?”
这一句话险些让极力控制的男子再度理智尽失 ,李玄闭了闭眼,他侧过头,过了片刻,他回头,双眸定定地看着戚婵,道,“阿婵,我给你两日时间,你再想想。 ”
话一出,李玄瑾猛地翻身下床,捡起衣物,大步往门口走去。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如今情热是戚婵自然是愿意同自己的亲密,但若是有一天,情淡了,而且他也死在了夺嫡的过程中,阿婵会不会后悔?
就算不后悔,她没了清白,她的处境会是如何?世人对此可是极为看中。李玄瑾强迫自己想以后,一时欢愉固然痛快,但可能只活在一时的欢愉中。
但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戚婵有些气恼的声音,“李玄瑾,你要是现在离开,不会有下次了。”
戚婵是真的是有些生气,他浑身炙热若铁,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她不由得怀疑起她对李玄瑾的吸引力,难不成她还没他的理智重要。
李玄瑾提醒自己别回头,但脚尖就像是从地面的生长而出,令他无法动弹,他忍不住回了下头。
就是这一下头,他看见戚婵的唇动了,她坐在锦帐堆中,目光执拗,“哪怕只能有片刻的欢愉,我也愿意。”
李玄瑾回过眸看见她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输了,而这句话,更是砰的一声,关在心里的猛兽出了笼,理智的弦啪啪断裂。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
屋外好似下起了一阵疾风骤雨,窗牖青瓦被这场雨弄得哐当作响。而此时,房间里的人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飘荡的灵魂有了归处,空寂的胸腔被一团柔软所填满。
戚婵醒过来的时候,她先动了一下腿,然后身体传来一阵酸疼,她愣了愣,自从去年开始,她就打拳习武强身,等阿萍来了威远侯府后,还跟着她学了一些招式。
现在的她,看似纤弱单薄,但其实能撂倒一两个不曾习武的壮年男子,因为身体变好,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酸疼的时候。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瞳仁。
她怔了下,同时,此刻李玄瑾见她醒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想着间,就见李玄瑾伸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
戚婵一僵。
她身上的衣服是一切结束后,他替她穿上的,夏日亵衣轻薄柔软,而半夜里,两个人肌肤相贴。
李玄瑾深吸了口气,头抵住她的额头,语气沙哑地道:“我不碰你,只是这样抱一抱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