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楚太后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哀家无没事,就是这些日子没歇息好罢了。”
  楚潆情知太后一向好强,此时这样怕是有事,只也不知如何宽慰,便与太后提议,用完晚膳后,陪她去散散。
  太后自是乐意,两人吃完晚膳后,就去慈宁花园里转了一圈。
  “若不是哀家压了你这么多年,你早该嫁人了……”楚太后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你心里可有怨哀家?”
  楚潆惶恐道:“娘娘这是哪儿的话,您这么说,那阿潆成什么了?爹爹与太后娘娘劳心累神,为的不就是守楚家百年昌盛,阿潆乃是楚家女,自幼便知肩上有该挑的胆子,又怎会生怨?”
  楚太后瞧自家的姑娘,自然是怎么瞧怎么舒坦。
  “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有话对你说……”楚太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楚潆笑道:“太后直说便是。”
  楚太后道:“这两日哀家会找机会让你见皇帝一面,你自己把握,若还是不能进宫,哀家亲自出面给你说亲,不会委屈你的。”
  楚潆心里一喜,可想起最近皇帝偏宠一位昭仪的传言,又生出莫名茫然,只柔顺地垂下脑袋,道:“能否进宫伺候陛下,皆是阿潆的命,阿潆一切都听太后的。”
  ——
  天色已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晚膳过后,萧聿前往慈宁宫给陪太后下棋。
  楚太后看着他被滂沱大雨淋湿的袍角,沉吟片刻,落下一白子,道:“三郎。”
  萧聿抬眸。
  楚太后偏头去看窗外,只听芭蕉叶被吹打得噼啪作响。
  默了须臾,楚太后缓缓道:“哀家接你回坤宁宫的那天,也是个风雨天,你淋了一身的雨,是哀家牵着你走回来的……”
  说到这,楚太后同他对视。
  眼前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轮廓渐渐变得柔和,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满身都是雨水的小皇子,
  她们一高一矮,在伞下四目相对。
  他躬身给她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那时他的眼眸里,敬畏有之、感激有之。
  不像如今,威严日盛,气度愈发厚重,目光变得深藏不露,眉间再无喜怒,帝王之态日显。
  萧聿沉声道:“母后都还记得。”
  “怎么会忘呢……”楚太后看着他道:“你回来当晚,全身发热,嘴里一直念着母妃、母妃,哀家守了你整整三个晚上,你才清醒过来。你生母走的早,孟氏又是个刻薄跋扈的性子,让你受不了不少罪,哀家看着,是真心疼……”
  萧聿喉结微动。
  “你自打到坤宁宫起,每日文学武学,从未落下半日,一向严于律己、恪勤匪懈,便是你后来出征打仗,也少有让哀家操心的时候……”楚太后长吁一口气,自顾自道:“这日子一岁岁过去,一晃,竟是快二十年了……”
  闻言,一旁的盛公公压了下嘴角,眼眶一酸。
  这皇宫里看似最讲究规矩,实际根本没有公平二字,不受宠的皇子,一生下来便要学着与圣人做君臣,而非父子。
  陛下十四出宫立府,十八便带兵上了战场,身着厚甲,手拿长剑,在边疆与将士同吃同住,患难与共,去了整整两年,归来时养尊处优的手生了茧,背脊落了疤。可这些苦处,在过去时根本无人问津。
  经年过去,倒是论起情分来了。
  萧聿缓了缓道:“母后的养育之恩,朕一直念在心里,从不敢忘。”
  楚太后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第101章 妻子   “朕怕什么?嗯?”
  “母后养育之恩,朕一直念在心里,从不敢忘。”
  “你的性子向来沉重少言,自打阿菱走后,你就再未踏入后宫半步,哀家担心你,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幸而秦氏入了宫,讨得你喜欢。”楚太后又落一子,缓缓道:“有些话哀家知道陛下不爱听,但帝王后宫并非家事,而是国事,既是国事,便当有纲常规矩要守,哀家总要与你说两句的。”
  萧聿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不置可否。
  楚太后一改平日的专横,语重心长道:
  “自去年大选,秦氏被封六品美人,不到一年的功夫,膝下不仅有了皇子,更是越级封了正三品昭仪,陛下如此专宠秦昭仪,难道不怕招致口舌,乱了人心?后官若是生乱,前朝岂能安泰?哀家有一言想进陛下,陛下不如借着中秋,提一提何淑仪和徐淑仪的位份,一道旨意,三间院子,还能全了何家、徐家在前朝的脸面,陛下何乐而不为?”
  “此事,是朕思虑不周。”萧聿落了一子,不甚在意地应了:“下月中秋,朕就依母后所言,晋何氏、徐氏为四品婕妤。”
  “这便是了。”
  楚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来。
  显见的,上了年纪,才下了那么会棋,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些疲累,楚太后揉了揉额心,就开口唤茶。
  这时,门外的帘子被人打起,楚潆端着黑金描漆盘子依依走了进来:
  “臣女拜见陛下。”
  她着一件青色上襦,下搭鹅黄色百褶裙,衣襟上绣着柳叶,柳叶在跪地时散落地面,格外的清新高雅。
  萧聿瞥了她一眼,楚潆不敢抬头,只觉头顶如受冰霜,寒凉似雪。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皇帝,可每一回见,都觉其帝王之威愈隆,既叫人心折,又叫人胆颤,但听头顶淡淡一声“免礼”,才敢站起。
  楚太后在旁边看着,心底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她家阿潆面子还是太嫩了,不似秦昭仪那百般手段,会讨男人欢心。
  她绕了绕手中的佛珠,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终是道:“阿潆听闻哀家卧病在榻,便自请入了宫,这两日她都在慈宁宫伺候。”
  萧聿嘴角抿直,当那楚家女身影出现在这慈宁宫时,他便知道,今日这一场怕是鸿门宴了。
  他微微颔首:“楚六姑娘仁孝,该赏。”
  楚太后看着楚潆,忽然一笑,紧接着道:“那哀家替她讨个封赏如何?”
  萧聿淡道:“母后直言便是。”
  楚太后知道,天底下没一个当了权的皇帝会喜欢被人安排,不过,此时她却也顾不得了,只道:“说来……阿潆今年也快双十年华,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如就请陛下赐个婚如何?”
  萧聿闻言,抬眸看向楚太后。
  她从来无的不放矢,此前言情分二三,不过是以退为进,为了楚家罢了。
  楚太后却被他眼神看得心中一凛,脸上却还是笑:“陛下以为如何?”
  萧聿慢慢偏过头,对着那切切等候的楚家女道:
  “楚六姑娘才貌双全,又侍母后至孝,朕定会好好替你择一位郎君,此事,朕便应下了。”
  楚潆心中一紧,忙伏下身去:
  “臣女多谢陛下。”
  一局棋毕,萧聿便起身告辞:
  “母后早些休息,朕改日再来陪您。”
  楚太后看了一眼楚潆,楚潆立马会意。
  她一手持羊角灯,一手持伞,默默跟着起身的萧聿往外走,殿外雨声潺潺,一行人无声在殿内行走。楚潆一路将人送出了慈宁宫,在即将出慈宁宫门时,忽然唤:
  “陛下。”
  萧聿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楚潆攥紧了拳头,双眼雾蒙蒙地看着他:“臣女……想留在宫中永远侍奉太后、侍奉陛下,陛下可否成全?”
  夜黑风高,楚家嫡女自荐枕席这种事,只怕说出去都是无人敢信的。
  萧聿眸光一暗,沉声道:“六姑娘今日这话,朕就当没听见。”
  高门贵女的脸皮比纸都薄,皇帝这一句“就当没听见”,已是让她娇靥染红,羞愧万分,恨不得就此钻进地里去,再不见人。
  可楚潆只想赌这一回,也只能赌这一回。
  她放下伞,忽地上前一步,任由大雨瓢泼,湿透的薄衫将双十年华的美好全部勾勒出来,她伸手扯住他袍角,轻轻贴上去,哽咽道:“臣女幼时进宫请安,还曾大着胆子唤过陛下几回三哥哥……臣女不敢奢求陛下念着往日情分……”
  “那就别说。”萧聿推开她,袍袖就无情从女子手中溜出,他一字一句道,“你是太后的亲侄女,朕不会治你御前失仪之罪,但你枉顾礼义廉耻,也是坏了规矩,就跪在这清醒清醒吧。”
  宫人们屏息而立,谁都不敢抬头,盛公公心里鄙夷,一高门贵女,何至于此,眼见皇帝要迈步,忙撑了伞小跑步跟上去,一叠声地喊:
  “陛下,莫淋着雨,损坏龙体。”
  头顶的雨不过须臾,竟又大了许多,打在伞上噼噼啪啪,整个宫殿都仿佛要被水声淹没。
  “陛下,咱回养心殿吗?”
  盛公公问。
  萧聿沉吟片刻:
  “起风了,撤辇,朕回景仁宫。”
  盛公公听罢,连忙冲后面摆了摆手,宫人一齐躬身退下。
  萧聿却拿过盛公公手中的羊角灯,疾步向景仁宫走去,很快便到了景仁宫。
  没有落辇声,没有通报声,竹兰竹心站门口,直接跟萧聿打了个照面,险吓得魂飞魄散,只忙不迭跪下地去,唤一声“陛下”,都来不及知会主子。
  萧聿一把掀起帘拢,径直走进内殿。
  屋内门扉紧闭,烛火摇曳。
  秦昭仪显然刚沐浴过,乌黑柔顺的长发不饰一物,散落在身后。
  她正抱着洗的香香的萧韫穿鞋袜。
  小皇子脚丫白白嫩嫩,秦婈故意握住,用指尖挠了下,惹得萧韫下意识一缩脚丫,生生打了个激灵,然后扯着秦婈喊:“阿娘,痒,痒,放手,放手,哈哈,哈哈……”
  秦婈笑着继续挠他痒痒,一大一小在床上玩成一团,正起劲,就听门口传来低低的一声咳。
  两人闹得正欢,谁也没听见……
  萧聿听着小皇子咯咯咯的笑,又见秦婈笑地那般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他握拳抵唇,又咳了一声。
  这回,榻上的两人都听见了……
  他们循声回头,一见来人,皆是一怔。
  萧韫下意识一缩脚丫,想要起身行礼,孰料秦婈没放,半起的身子像小鸭子一样栽到了榻上。
  “阿娘!”
  他道。
  秦婈这才放了手。
  萧韫脸红成一片,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整理了衣裳,起身下地,拱起手:
  “儿臣给父皇请安。”
  秦婈看着小皇子脑袋上支棱起的一小撮毛,眼睛跟着弯成了天上一轮明月,只是面前目光灼灼,不容忽视,便也跟着下床,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萧聿看着秦婈因玩闹而绯红的脸颊,以及嘴角还未消失的笑意,没说话。
  等了很久没见起的小皇子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道难道空气中有根透明的线、一端扯着父皇,一端扯着阿娘不成?
  萧聿阔步过去,只丢下一句:
  “遮眼。”
  小皇子下意识用十指遮了眼睛,却到底抵不过好奇,悄悄地张开了一点。
  只见刚才还威风的父皇抱着阿娘的细腰,咦,他个子太矮,看不清,就想悄悄挪过去,才挪了一步,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父皇喑哑的声音传来:
  “闭眼。”
  积威之下,萧韫还是乖乖闭了眼,只闭眼前,却是看到地上的影子,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小的依偎在大的里。
  萧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这吻不似平时蛮横的掠夺,倒有种淡淡的流连,秦婈久等不至,睁开眼睛,嘴唇却被衔了住。这回,却是狂风暴雨了,碾弄着,像要将她撕了碎好吞到肚子里,勾缠着,吞咽着,呼吸的没法呼吸。
  秦婈想起还有小短腿在边上,忙捶他,萧韫这才松了松,眼神示意:何事?
  这时,在旁伺候的袁嬷嬷识趣地将小皇子带走,还将一并人都撤走了。
  内室的烛火很快暗了下来。
  窗外暴风骤雨,帐内银河倒泻,滂沱、不歇。
  秦婈只觉得自己是那狂风乱雨里的小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之颠簸。只是这颠簸也不是顺心顺意地颠簸,偏要随那风雨的兴致来,他快时她便只能快,慢时她也只能作细雨。
  雨过,萧聿的掌心覆上秦婈的小腹,指腹来回滑动:
  “过阵子,朕便下旨封你为后。”
  秦婈闻言不由抬眸,当对上萧聿的眼睛时,认真道:“我知晓陛下的心思,但在外人眼里,恩宠太过,反倒不美,而且容易给陛下落个沉湎声色的名声,此事急不得……”
  萧聿却像是对她的小腹着了魔似的,不甚在意道:
  “落便落罢。”
  秦婈不懂他一天天为何那般急,从前他也不是这个性子,叹了口气才道:
  “您瞧瞧我这一年来,分位从七品升至三品,膝下养的皇子也立了太子,家中还获了爵位……秦家那爵位怎么来的,骗骗天下人也就罢了,就朝廷上那些人精,谁心里没数?”
  萧聿未应声。
  “嗯?”
  见他微微出神,秦婈又道:“再加之我兄长还在朝廷做官,他的资历尚浅,若再多个皇后妹妹,陛下就不怕……”
  萧聿太阳穴猛地一跳,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立马抬手钳住那雪白纤细的脖颈,堵了她唇,半晌才抬头:
  “朕怕什么?嗯?”
  晕晕乎乎里,秦婈下意识哼出四字,也不知是外戚干政,还是人心易变,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但也不知为何,这话一吐,倒让他胸口的郁结跟着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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