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需要啊,我是相信感情的,也相信有好男人的,我哥,斯野哥,子执哥,沈砚,我爸,他们都是好男人,我就是觉得不太需要。”说着,唐玥偷瞥了他好几眼,犹犹豫豫地说:“我有一回,差点恋爱了。”
盛文修无波无澜的目光里,漾了道波纹,“嗯?”
唐玥长腿前伸,脚尖儿晃啊晃,坦诚地说着,“我一个学长,跟我一样学葡萄牙语的,他平时总气我,也不让着我,反正性格挺恶劣的,后来莫名其妙地跟我表白,说喜欢我好几年了,我仔细琢磨了下,我没觉得自己喜欢他,倒也不烦他,感觉上好像可以试试,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
“没了?”
唐玥紧了下鼻子,“公司辞职了,人间蒸发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伤心了?”
唐玥点头,仍是很坦诚的小模样,又伸出拇指食指,几乎捏合到一起了,比划着,“就伤心了一小小小阵儿。”
盛文修反应得很快,“他叫你玥玥?”
猜,
中了。
就说他做过律师的话,思维一定很快么。
唐玥歪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里有些灼热,“我是个偶尔会认死理的人,如果有人对我表白了,转天人又消失了,我会把他当死了的。”
盛文修若有所思地颔首,“嗯。”
顿了顿,“他叫什么?”
唐玥脑瓜儿呈拨浪鼓状,“不告诉你,你太有能耐了,跟我哥一样,回头就给人家查个底朝天。”
盛文修漫不经心地颔首,心道一个同专业的学长,不告诉他名字,他也能轻松查到。
在古堡里拍了三个小时,唐玥心里惦记着婆婆,就没再继续去博物馆拍,几人就回了酒店。
婆婆休息得还不错的样子,但还是不愿意起来,唐玥隐约觉得婆婆会不会是沉迷于做梦,想再梦到外公,便没硬叫婆婆起来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印度婚礼。
当晚,新郎家人来迎亲的时候,特别热闹,印度音乐响了一路,迎亲队伍边走边跳舞,唐玥和汪晓光俩人看得特别兴奋,迎亲队伍接走新娘一路跳舞回去的时候,俩小姑娘也跟在队伍后边跳。
护花使者崇忻和盛文修跟在俩人身后,一步未离。
印度结婚晚宴,有的是在帐篷里举行,有的是在酒店内厅。
老板家有钱,娶她女儿的男方家里也有钱,是在酒店里举行。
新娘新郎经过了印度传统的仪式后,就是开心的时间,老板瞧见唐玥,主动过来叫她,指着舞台,让她上台。
唐玥大大方方地过去,丝毫不怯场。
手机连上蓝牙,放上伴奏,用英文祝新人新婚幸福后,献唱着经典老歌甜蜜蜜。
盛文修站在人群中间,远远地看着台上的女人。
旗袍穿得优雅又美丽,人美歌甜,每一句甜蜜蜜都渗着蜜。
美得令他移不开视线。
唐玥在台上唱歌时,兼职摄影师的崇忻,在人群最前方录像。
等唐玥一首歌唱完时,他按下停止键。
唐玥下台时,一直在看着盛文修,一边招手一边下台。
没注意到台阶高,一脚踩了空,高跟鞋的鞋跟一崴,整个人向下倒去。
“玥玥!”
离她最近的崇忻下意识冲了上去。
唐玥没倒成,自己踉跄了几步,站稳了。
一动不动地看向崇忻。
崇忻意识到自己刚才喊了什么,倏然停在她一步距离外。
同时,看到唐玥踩空而冲出人群的盛文修,站在崇忻身后,听到了崇忻情急之下喊出的两个字。
唐玥深呼吸着,咬牙切齿着,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下,要优雅,要优雅。
不能咆哮,不能怒喊,不能歇斯底里。
要优雅。
于是,她抬眼,声音轻飘飘的,“麻烦让一下。”
“司家尧。”
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优雅,甚至擦过盛文修的肩膀,走向汪晓光时,仍旧高昂着头,像只高贵的白天鹅,扬着头颅,非常努力的优雅着。
“我回酒店,新开个房间,谁也别打扰我。”她平静地对汪晓光说着。
司家尧,那个在大学里,唐玥的学长。
性格恶劣的,总气她,不让着她,对她表白后,还一走了之的学长。
盛文修听到司家尧这三个字,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些波动。
转身跟上唐玥和汪晓光。
婚宴和酒店不远,步行便到了。
他一直跟在唐玥和汪晓光身后,送她二人安全抵达酒店。
又一直目送着唐玥到她新开的房间。
半小时后,他端着一盒甜点,敲响唐玥的门。
唐玥没说话。
盛文修在门外出声道:“是我。”
顿了顿,他道:“修修哥哥。”
片刻后,门打开了,小姑娘仰着脸,眼睛通红。
他偏头问:“我可以打扰一下你吗?”
唐玥撇了撇嘴,然后说:“你的话,可以。”
第37章 哇哦
房间没开灯, 一片漆黑。
盛文修大步进去,打开灯。
唐玥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了下眼, 别开脑袋,使劲儿的眨着眼睛。
她这才看清楚盛文修手上还端着甜点。
本来没有丝毫胃口的,忽然之间就被诱得唾液分泌得明显增加。
“来, 坐下吃。”
盛文修坐到沙发上,甜品给她在茶几上摆好, “饿了吧?”
刚才晚宴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吃晚餐, 就被叫了上去唱歌, 怕是不大点儿的胃都已经饿瘪了。
唐玥慢腾腾地蹭了过去,十分淑女的坐了个沙发的边儿, 两腿并拢, 微侧到同一方向, 俯身吃蛋糕。
盛文修又拿出本书来,坐在她旁边,一页一页的、优雅又安静的, 看着书。
余光瞥到她旗袍开衩处,几乎露到腿根, 两条雪白的腿,明晃晃的。
比穿超短牛仔裤, 还诱惑着人。
移开视线至书上,但很难聚焦,盛文修喉咙滚了滚, 显然都没读书,只是以均匀的速度翻着页儿而已。
简直就是黄金屋旁边坐着个颜如玉,书成了摆设。
唐玥吃了个甜点,心情好了些,抬头看向盛文修,“修修哥哥,你刚才在门外自称修修哥哥,是在和我撒娇吗?”
盛文修平静地说:“是吧。”
唐玥笑了,撒娇道:“修修哥哥,我还想吃。”
修修哥哥颔首,起身。
五分钟后,又拿回来第二块甜点和一杯藏红花味奶昔,摆在她面前,“吃完这块,不能再吃了。糖太多,对身体不好。”
唐玥又开始默默地吃甜点,盛文修则匀速地翻着书。
第二块甜点下了肚,唐玥轻轻呼出口气,舒服了好多。
乖巧地将两个甜点盒和小叉子收好,放进垃圾箱,然后靠墙而站。
过了两分钟,盛文修没动,唐玥也没动。
唐玥高跟鞋轻轻敲了敲地。
盛文修缓慢抬头,“?”
唐玥漆黑的眼瞠着他,“你是得了失语症吗?都没有话要和我说的吗?”
她觉得盛文修就像深海,百海里以下或者千海里以下的深海,究竟何样,她不明白,看不懂他。
难不成他来就真的只是给她送甜点和看书的么。
盛文修放下书,抬眸,声音如微风拂面,“我在给你信号。”
唐玥懵,“什么信号?”
他凝望着她的目光很深,低醇的嗓音温柔又坚定,“我一直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有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唐玥顿时觉得有股子电流让她浑身都酥麻了一下。
他的温柔,根本让她无法招架。
唐玥鼻子有些发酸,被感动的。
开口时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想要抱抱。”
盛文修轻笑了声,朝她展开手臂,“我在这。”
唐玥一步步走向他,一边心道他可真是太狡猾了,狡猾到她本想借题发挥发个脾气发泄一下,偏就变成了心甘情愿的投向他怀抱。
唐玥单腿跪在沙发上,另一腿也跪了上去,两腿并拢着跪着,两只高跟鞋向后翘着。
抱住盛文修。
像只哈士奇,前爪子搭着盛文修的肩膀,后脚还在沙发上蹬着。
但这是唐玥能想到的最舒服的姿势了,能够将脸埋进他的脖颈,紧紧抱着他。
盛文修越过她肩膀,看向她翘着的臀,吐纳间都是不安生。
小姑娘除了明晃晃的撩人外,还总撩人不自知。
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小朋友一样,他轻声说着,“二哥一直在。”
唐玥默不作声地抱着他。
半晌,轻吸了下鼻子。
盛文修动作微顿,“……你哭了?”
唐玥嗫嚅,“我没有。”
这个拥抱有些久,久到盛文修脖颈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凉。
许久后,唐玥才放开他,仍旧是跪着的姿势,屁股向后,坐到了脚上。
坐下去后,还弹了两下,“我很生气,很愤怒,还很难过。”
“嗯。”盛文修指腹轻擦着她脸上的湿痕,“很多人都处在双重或是多重情绪里,你因为他不告而别生气,因为他隐瞒身份出现在你身边而愤怒,还因为看到他脸上的疤和坏的喉咙难过,这很正常。”
唐玥眨着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你都明白?不怕我还喜欢他么?”
盛文修偏头看着她,目光一阵阵的幽深。
忽的,边脱西装外套,边徐声说着,“他的不告而别,就是你一个隐形的痼疾,他不出现,你便治愈不了。他出现了,你的任何反应,就都是在治愈的过程,这也很正常。”
唐玥看他脱外套的动作已经僵住了。
随即,他敞开外套,给她披上。
从前往后的披上,盖住了她那两颗看起来便沉甸甸的胸。
她没走光啊,干什么呢。
盛文修手指揉捏着她耳垂,声音有些低哑,明明白白被诱惑后的威胁,“你再穿旗袍,我就会做出不正常的事。”
他望着她的目光一阵阵的炽热,仿佛眸子里有瘀血,是极力克制的模样。
唐玥耳朵被他揉捏的又敏感了起来,满面通红地说:“不穿了不穿了。”
他终于缓缓退了回去,拿起书继续翻看着。
这天晚上,盛文修一直陪唐玥陪到了很晚,看到她情绪确实稳定下来后,才离开。
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有误解就沟通,别闷着,另外,”
他垂眉望着她,许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顷刻间起了作用。
唐玥扬起不太开心的小脸,渐渐笑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很快地掠过一吻,“二哥晚安。”
唐玥早上醒得很早,五点多便醒了。
翻开手机,看到汪晓光的微信,说崇忻早上九点的飞机,要走。
唐玥揉着眉心,气不过他又一次的要不告而别,蹬蹬蹬下床,直接去敲崇忻的门。
崇忻似是一夜未睡,她刚敲门,他就打开了门。
唐玥三大防御机制,笑,撒娇,优雅。
一大早上起来,她不想笑,不想撒娇,也不想优雅,推开他的肩膀,径直往里走,走路的步伐有些发飘,一屁股坐到沙发边上,差点没掉地上,咬了下牙,翘起二郎腿。
“司家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给我解释。”
司家尧闭了闭眼,转身去拿出个眼镜盒,递给她眼镜,“没戴眼镜吧。”
唐玥不接,视线没有什么焦点地仰头看他,“你还跟我玩伪装呢?把你这副样子给我收了。”
唐玥始终记得她大一进校园的时候,和许供春是两个学院,分开登记,就是面前这个人给她做的登记。
他抬头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花瓶?”
一个很会损人的学长。
从此梁子就结下了,见面就打架。
司家尧内双,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长相是初恋男神脸。
打篮球的时候,有股子狠劲,性格是外露的嚣张,又很高冷。
走到哪都是焦点。
对她也是很不客气,从来不让着她。
单独补课教她发音的时候,“玥玥,你这发音,农村来的?”
地滑她摔倒的时候,“玥玥,头发长见识短,有胸无脑,这俩词给你发明的吧?”
她被表白的时候,“千金大小姐也敢追,没脑子啊?”
甚至给她送早餐的时候,“吃剩的,给你了。”
反正性格是个很有问题的人,虽然她后来回想他看她时候的目光总是耐心的,只是嘴上不让她,但也绝对不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
崇忻外双,脸上似被烧过,看得出经过一些瘢痕修复手术,并且手术效果不理想,仍旧有疤痕斜在脸上,嗓音嘶哑的,沉默寡言的,对她语带尊重的,温和的,礼貌关心的。
如果不是他脱口而出叫她玥玥,可能她一直都不会发现是他。
他伪装得太好了,唐玥都想给他鼓掌。
唐玥不耐烦地摆手道:“你坐,别让我仰头,我累。”
司家尧没坐,手掏了掏兜,拿出盒烟和打火机,问她,“我抽了?”
唐玥道:“你嗓子还是应该再坏彻底点。”
司家尧没说话,也没听她的,按亮打火机,点燃烟。
他姿势和神态也都变了,倚着门,抽了口烟,吐出个烟圈,和以前一个死样,高冷又慵懒。
“跟你表白第二天,被人泼了硫酸,住院了,醒了以后受不了被毁容,精神出了点问题,想去看看你,路上又遇到车祸,嗓子也哑了,就这样,玥玥,我自尊心都没了,我除了不告而别,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