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脸绷得死紧,口腔里的每颗牙都紧紧的咬着。
好半晌,她松了牙,感觉到脸绷得生疼,“被谁泼的?”
司家尧单手掐灭了烟,“见义勇为,被个精神病泼的。”
唐玥没戴眼镜,看不清他脸上的疤,但看他的轮廓,一如当年。
仰着头,她语气仍凉,“那你这次怎么回事,为什么来找我。”
“听说侦探公司派人跟踪你,担心你。”
“你真在印度做代购?”
“没有,骗你的,在做葡萄牙语翻译,顺便到处旅行,我对印度的了解都是在晓光看的那本书上扒下来的,我那本书都要翻烂了,我伪装成这样也不容易,你把眼镜戴上,你看看我这张毁容的脸,我也不指望你心疼我了,你就可怜可怜我,玥玥,别生气了。”
司家尧这一席话如同捣了蜂窝,唐玥的愤怒如蜂子飞扑向他。
她起身走向他,没了优雅,只有愤怒,“司家尧你先是不告而别,又来把我耍得团团转,到现在你还要用你毁容的脸跟我说让我别生气,你就一点没意识到你曾经伤了我吗?你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让我可怜你?我唐玥在你眼里是个傻逼吗?!”
司家尧却很平静,打火机一下下的打亮,再吹灭,“因为我没指着你原谅我,你喜欢盛文修吧,我护你到这里就到终点了,一会儿我九点的飞机,就当作没重逢,你回国后就好好跟盛文修谈恋爱吧,忘了我。”
唐玥被司家尧这态度气得已经眼睛通红,从眼底蓄出了泪,“你转身说走就走,就想让我心里就这么憋着一口气是么,憋一辈子?”
司家尧眼里一阵风暴掠过,“是啊,你就忘不了我了,哪怕心里是气,也不错。”
“你就不希望我过得好?”
司家尧眸光闪了闪,叹道:“算了,我和你说对不起,过去的对不起,还有现在的对不起,你心里别有气了,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唐玥被司家尧反复的脾气给气得有些发抖,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门方拉开,正对上门外正抬手要敲门的盛文修。
唐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有些发怔,“二哥。”
盛文修没有多余的话,抬手便将她搂入怀,抬眸看向司家尧。
他眸光深处一片冷漠。
司家尧换上了崇忻的表情和气场,温和疏离的。
“盛总,您来问我侦探公司的事么,我说过,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对她出手。”
“另外,您不用对我有敌意,我一会儿九点的飞机就走了。”
盛文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搂着唐玥离开。
三小时后,司家尧登上飞机,飞离印度。
盛文修将唐玥带进他的房间,咔哒一声,关上门。
第38章 晨吻
唐玥还处在茫茫然的状态。
身体已经被盛文修逼到墙边, 呆愣愣地看他俯身下来。
随着他的接近,唐玥闻到了好闻的剃须膏的味道。
盛文修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困住她, 俯身弯腰,视线与她相平,深深地看着她。
他目光幽深如海, 望不到底。
海面平静无波,海面下似乎涌动着波涛骇浪。
唐玥觉得口干舌燥, 后背贴着的蓝墙一片冰凉,又觉得前面一阵火热, 心里还一阵阵的心跳加速。
她咽了下口水, 慌慌张张的,发出一道不太合时宜的问好, “morning?”
他长睫轻点了下, 唇边似乎勾起了笑, “嗯,早上好。”
嗓音温和好听,宛若古典浪漫的奏鸣曲里的抒情乐章, 旋律动听。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啊。
这种似深情凝视又似无言逼问的壁咚,她完全无力招架, 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惶恐。
盛文修喉结轻动了下,目光从她漂亮的眼睛移到她的粉唇, 轻张着唇。
唐玥却突然比他先开口,噼里啪啦开始结巴自爆,“二二二哥, 我是今天早上去他房间的,不是昨晚去的。我就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以及为什么又来找我,他态度不好,还不跟我道歉,我就有些难受和生气,那个,就夺门而出么,就就就碰到你了,你别误会……”
盛文修头埋进她脖颈间,缓缓笑开。
声音从他胸腔发出,传至她耳旁,失笑的笑声,逐次成为惬意的笑声。
唐玥顿觉耳朵发烫。
干嘛啊,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呢,笑什么嘛。
“我没误会。”
他贴着她的脖颈说着,嘴唇儿擦过她细嫩的肌肤,好似在他亲吻间,流泻出这四个字。
门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是她受伤的眼睛。
因为看出她被伤了,所以有种无法遏抑的愤怒,亟欲释放,强忍着没有在她面前没有使用暴力,回到房间后,只想安慰她,又怕出口时控制不住暴戾的情绪吓到她,强压着怒意,想缓声哄她,她却抢先开了口。
在听到她唯恐他误会的焦急解释后,他所有的愤怒,轰然碎了。
“我心疼你。”
他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着。
可是,你心疼司家尧。
盛文修心里这样想着。
唐玥已经被耳边他炽热的吐息搞得脸颊脑门都发烫了。
还有他说的心疼她,她的心都烫了。
他在和她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总是带着丝丝点点的令她心跳的情调。
双手在身侧,无处可放,无意识地抬手抓他的衬衫。
好巧不巧的,正勾上了他的扣子。
一扯,扣子扯开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盛文修低声笑着,“我不介意。”
虽是喜欢看她又紧张又怂的样子,盛文修还是微微直起了身,“还喜欢他?”
唐玥忙摇头。
“我把他找回来?”
她摇头。
“生他的气?”
她点头。
“心疼他?”
点头。
“喜欢我吗?”
“啊,”被套路的唐玥抬起头来,果然就看见他嘴角噙着笑,她脸一红,别开脸,“我,我家助理喜欢你。”
他含笑不语,就那么看着她,看她粉嫩的毛茸茸的耳朵逐渐发红,嘴唇也逐渐渗血的红。
数秒后,他说:“嗯,我家助理也喜欢你。”
靠得近了,空气开始稀薄,呼吸困难,仿佛一座火焰山压下来,周身气息炽热滚烫。
他衣襟被扯得敞了开,有肌肉从里面向外迸发。
就在他的唇要贴上她时,她猛地抬手捂住嘴,“我没刷牙。”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倒是停下了。
却头一偏,转而去含住她的耳廓。
唐玥呼吸登时一滞,不自觉地再次抓住他的衬衫。
“唐玥,”他贴着她的耳,轻声唤着她,“唐玥。”
轻得若蜻蜓点水,又激起了水面的波动。
他轻唤着,嘴边又深深吮吸着她的肌肤。
从耳至脖颈,每一寸含吻得虔诚,连他舌尖儿都在舔舐亲吻。
唐玥仰着头,闭着眼,呼吸一阵阵的急促,半张着嘴努力呼吸。
房间里墙面深蓝,灯色金黄,仿佛在黄昏下的蓝天里,广袤的旷野,他深深地吻她的肌肤。
忽的,他重重一吮。
“嗯……”唐玥声音一抖,从嗓子里泄出了阵无意识的呻|吟。
猛地清醒过来,唐玥捂住嘴,眼里是惊奇的慌张,“我我我没刷牙,也也也没洗澡。”
盛文修抬起头来,眼里还有未褪去的欲色,“那你亲我一下。”
唐玥对没刷牙这件事誓死坚持,拨浪鼓似的摇头。
盛文修不言语了,再次俯身。
唐玥忙道:“晚上的晚上的好不好?”
盛文修停下了,含笑的眸子紧锁着她,“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唐玥抓着他的衬衫,整个人撞了上去。
脑门贴着他胸膛,羞耻感爆棚地嘀咕着,“晚上的……”
盛文修在唐玥脖颈上吮出了吻痕,甚是满意,俩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走在前的盛文修风度翩翩,后边儿的唐玥垂着脑袋瓜儿像个贼,又刚好碰见出来吃早餐的余婉琴和汪晓光。
余婉琴&汪晓光:“哇哦。”
又同时看到了唐玥脖子上的吻痕:“哎哟喂——”
摄影师孟樊影走了,兼职摄影师的助理也走了,没办法拍照了,唐玥只得再次停工。
汪晓光和婆婆俩人不知道崇忻为什么走,唐玥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就跟俩人说了崇忻是她学长的事。
余婉琴责怪地看了眼他大外孙子,“小修,这是你的不对了,是不是你把情敌赶走的?人家一路上没少照顾小月亮,连我这老婆子都照顾到了,你怎么能把人家给赶走呢?”
唐玥忙要解释不是的,盛文修却眼神示意她没关系。
诚恳地对他外婆说:“嗯,我的错。”
盛文修这么一说,余婉琴反倒是没有要训的话了。
汪晓光这才慢了好几拍地小声问唐玥,“玥姐,你知道他伪装身份接近你后,是什么感觉?”
唐玥想起来汪晓光和她学长了,认真地说:“虽然能理解,但还是很生气,晓光妹妹,你千万别拖到他发现了你才去坦白。”
汪晓光紧着眉头,恐惧和担心交织着。
最后,她还是摇了头,“不敢坦白。”
唐玥也不逼她,知道她为什么自卑和不自信,只能抱抱她给她安慰。
司家尧走的很利落,账本留下了,钱也留下了,最开始唐玥给了他多少钱,他就留下了多少钱。
唐玥看着有些生气,一路上被他照顾着,最后从吃到住又都是他买单,气得一阵阵的难受。
不声不响,非亲非故,不告而别,见义勇为,乔装耍她,这些词汇不停地往她脑子里跳。
唐玥去退房的时候,站在前台等查房,气得直发呆。
盛文修站在不远转角处,半个人隐在前后,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小姑娘为司家尧发呆。
他垂了垂眼,转身离开。
给侦探公司的老板打电话。
助理发来的侦探公司老板他认识,早几年他就是通过这家侦探公司找过人。
盛文修倚着屋顶的蓝栅,眺望整个蓝城,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嗓音轻飘飘的,“傅老板,我是盛文修。”
傅淮之沉默了五秒,“神珠婆婆的男朋友是你?我们公司绝对不会泄露委托人的信息,但是当年你委托我找人,我没找到,欠你个人情,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这花钱查她的人姓司,这是我能让到的最大底线。”
这通电话,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按下挂断键。
姓司。
盛文修棕眸眯起,一道狭细的缝间,闪过万千情绪。
蓝城天气很好,适合散步。
婆婆的状态好了些,估计是一天到晚睡了好几觉也没再梦到外公,只得作罢,便起意去散步。
一幢幢的蓝房子之间,宽度连一辆车都难开进去,午餐过后,三位年轻人便在蓝房子间陪婆婆散心。
唐玥本来要挽余婉琴的胳膊,陪她一起走。
余婉琴笑着把她推开,“去去,找自己的窝去。”
牵着汪晓光的手走了。
唐玥喵呜了一声,转身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窝。
盛文修轻笑了声,揉了下她脑袋,勾住她肩膀,走在婆婆和汪晓光身后。
唐玥和他小声说着话,“你是只对你外婆的责备不解释,还是对谁都不解释啊?”
盛文修低眉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对我误解了,我会解释。”
唐玥抿嘴笑了,“哦。”
小姑娘的笑容又美又艳丽,很多时候,他都想将她变小,收拢在他的衣袖内,好似他就能跟着一起好心情。
他没说,他不和外婆解释,是因为外婆不会胡思乱想。
她则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不少,会胡思乱想,还会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蓝城焦特布尔的古董很出名,小街小巷里,有些卖古董的小店。
街上还有印度大爷在用前苏联产的照相机给游客拍照,是个很有历史的小城了。
四人没什么事,便随意的进店里面走走看看。
婆婆在看披肩,盛文修陪着做翻译。
这边,唐玥看到一个挺好玩的建筑部件,上前去问。
卖东西的是黝黑的印度男人,和唐玥支支吾吾地说着瘪嘴的英文。
他平时应该是说印地语,但是印度语也分地区,唐玥不是很能听懂。
不过却听到了fifty thousand,换算人民币,不到五千元,这也太贵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一句说是有二百年历史了,唐玥顿时觉得不贵了。
她问了两遍能不能便宜,印度人大摇头说不行,她就没再还价,就要付钱。
正在她将钱递出去时,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她。
盛文修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身后,“等一下。”
“怎么了?”
他赏玩着那个小建筑品,“印度有规定,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古董不能出口。”
“带不上飞机啊?”
盛文修轻睇了她一眼,“你哥和你嫂子都是干古董的,你爸还爱好古董,你一点都不懂?”
唐玥被鄙视了,必须鄙视回去,撇嘴道:“凸。”
唐玥边乐边摇头,“没什么。”
盛文修知道小姑娘腹诽她呢,揉了下她脑袋瓜儿,“是说这是仿的,不是真品。”
唐玥瞠目结舌,“啊。”
盛文修手指扣了扣旁边柜台里的宝石,“你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