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魔尊后我死遁了——烈酒浇腰刀
时间:2021-03-20 09:49:08

  谢今爻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好。”
 
 
第42章 (第三更)   他告诉她:“不能……
  日光渐暮, 苏不遮撑着伞,走出殿外。
  殿外的花丛里,苏小花早就等待着他了, 他满脸带笑地扑上来:“猫猫!”
  苏不遮目光落在他和谢今爻有七分相似的面容上, 终究没有甩开小孩黏糊糊的手。
  他俯身,冷淡问道:“怎么样?”
  一旁的阿易瞠目结舌。
  他实在没想到, 主君竟然用个小孩子去试探那位老祖宗。
  他本以为主君已经忘记了那位老祖宗来着。
  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主君竟然露出个笑。
  只是那个笑冷得让阿易打了个寒战。
  苏不遮垂眸, 揉了揉苏小花的脑袋, 在他耳畔低语了什么, 随后苏小花点点头, 化作荧光回到了花朵之中。
  阿易看着撑着伞的主君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来。
  随后主君道:“北茕灯的情劫,打听一下。”
  “是。”阿易垂首。
  *
  谢今爻一大早就听说了魔尊邀请大家今晚一起入宴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 今天一早,苏小花并没有来敲她的窗户。
  谢今爻颇有些无聊地出门,想去寻阿翠, 却没想到走到花圃,半路就碰到个熟悉的身影。
  黑鸦色的伞下, 他微微俯身, 如同玉石一般温凉的手指, 正落在苏小花的脑袋上。
  谢今爻第一个感觉就是新奇。
  他唇角微微弯着, 弧度漂亮。单单是站在那里, 就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人, 实在是很少。
  他身侧的阿易为他撑着伞, 一言不发。
  谢今爻没有打扰三个人的意思,看着苏小花和他玩得开心,也没有再上前, 而是转身就走了。
  她离开的那一瞬,苏小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他有些着急,小肉手抓住了苏不遮的衣襟,急不可耐地小声道:“猫猫,猫猫!”
  词汇量很少的苏小花脸都憋红了。
  苏不遮只是颔首,低声道:“别急。”
  他的目光带着点不明的意味,掠过她的背影。
  “老祖宗出门散步?”阿易提高了声音。
  谢今爻离开的步伐停顿片刻,随后她慢吞吞转过身。
  “是啊。”她点了点头,“魔尊也是?”
  苏不遮定定望了她一阵,忽的露出个笑,随后他开口道:“那老祖宗便随意转转吧。”
  真是阴晴不定啊。谢今爻再度这样想。明明是他主动搭话,也是他主动结束话题。
  看上去是个孤僻的人。
  看见谢今爻的衣摆消失,苏小花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不行的,不能让羊羊走!”
  苏不遮看他着急,冷淡道:“她不是谢小羊。”
  她永远也不会那样冰冷地对待他。
  她是他再冷淡,也会跟上来的谢小羊,她是会为他梳头,给他拥抱的谢小羊。
  她怎么会这样对待他。
  他擦干净手掌上的血痕。
  她是连他的擦伤都会询问的人,怎么会不看他受伤的手一眼。
  “那主君为何要这样反复尝试?”身后传来阿易的声音。
  苏不遮顿了顿。
  “阿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只是这样说。
  主君明明就已经把那位老祖宗当做了谢瑶瑶。阿易几乎可以确定。
  可是为什么他又不承认?
  阿易从未这样希望过那位老祖宗就是谢瑶瑶。
  毕竟在爱里,人只会沉溺,在恨里才会清醒。
  如果她是谢瑶瑶,他不信主君不会恨她,怨她。
  毫不愧疚地将主君留在一百年前的时间中。再度出现,却换了一个身份,毫无感情地对待被自己囚困在时间里永不得前进的人,冷眼旁观他的挣扎,痛苦。
  亦或者,一开始就是欺骗,来到主君的身边就是单纯为了让他更深刻地疼痛。
  像是个以折磨人为乐的愉悦犯一样。
  如果是这样,该多好。
  那么主君不必再为一个长辞人间的人滞留在过去,为窥不破的痴心而痛苦。
  他们都已经默认了谢瑶瑶不会再回来了。世界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死而复生?不可能的,谢瑶瑶,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主君一直保存在身体上的红痕,不过是因为被主君泽被,才能这样充当“谢瑶瑶”的角色罢了。
  但是偏偏谁都不敢对他说,那不是谢瑶瑶。谁知道那会不会是崩溃。
  魔气如同织云一般,迅速覆盖了苏不遮的伤痕,他深碧色的眼眸抬起,随后遥遥望着天际的云。
  他神色太过虚幻,如同一触就破的泡影。
  半晌后,他低声道:“再试一次。”
  就在今晚,再试一次。
  宫殿内觥筹交错,众人皆欢畅痛饮。看得出来签署了和平条约后,修界的众人都放松了不少。
  连一百三十八都喝得压根管不上一旁的谢今爻了。
  酒席中,也唯有谢今爻还维持着清醒。
  她有些困惑地望着这些沉醉在美酒之中的脸庞。
  她在席间,依旧端坐着,仿佛与世人隔绝一般。
  上首,那位漂亮的魔尊,掌心也握着酒杯,一双深碧色的眼睛沉沉郁郁地望着虚空之中某个方向,一言不发。
  接触到她的目光,他如同某种机警又迷糊的猫一样,微微蜷了蜷手指。
  有点可爱。谢今爻默默地想。
  似曾相识。
  就好像在百年前,曾经被这一双眼睛这样注视过一般……
  谢今爻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将掌心的酒杯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随后,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好辣。
  但是莫名觉得舒服。
  她有些晕晕乎乎,摸摸索索拿到了酒壶,再度举起手掌中杯子的时候,又是一饮而尽。
  像是囚困在笼子中的鸟,忽然饮到一滴名为自由的露水。
  自由。
  像是飘起来了一样的自由。
  “别喝了。”冷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昏昏沉沉地抬眼,看到一双翡翠碧的眼睛。
  她费力地思考了很久,露出一个笑。
  那一瞬,强烈的心悸,让他眼眶一红。
  这么像。
  怎么可以这么像。
  他承认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但是他只是想试一试,就只是试一试——
  如果,她还记得他呢?
  “你记不记得,我是谁?”他问。
  她眼睛里像是被揉进了雾气,迷迷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飘摇的灯火,周围的人影,只不过是那双眼睛的陪衬罢了。
  她摇头,缓缓而坚定地开口。
  “不记得。”
  记得太难受了,所以不记得。
  他眼里的光,一瞬熄灭。
  他垂下眼睫,看着她失焦的眼睛:“……是吗。”
  “不记得,不记得。”她只是反反复复地说。
  说罢她又要伸手去摸酒壶。
  他将酒壶举起,放到了一边。
  他告诉她:“不能再喝了,谢小羊。”
  她费力地掀起眼睫,随后问。
  “谢小羊是谁?”
  他怔了怔,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对啊,谢小羊是谁。”
  谢小羊是他给她取的名字。
  而他是她可以丢下的人。
  所以这个名字,不重要,不是吗?
  星河流淌,谢今爻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她胸口发闷,也许这就是那短暂的“自由”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她扶着廊柱,歪倒在地上,徒然望着天上的星星,闭上眼睛,又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每晚都会梦到的眼睛。
  生长着青草的长坡上,他眸子里倒映着好多好多,灿烂的星星。
  我们一起看星星。她想。
  看星星,看星星呀。
  虚空中那双形单影只的眼睛,逐渐渲染出别的轮廓。
  她挥了挥手,随后露出个笑。
  她笑得灿烂得像星星。
  “猫咪,你看,好漂亮。”
  虚幻的影子,露出个微笑,俯身伸出了手,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带着人间烟火气。
  他说:“累了吗?”
  她点点头。
  “困不困?”他又问。
  她再度点点头。
  在睡着的前一秒,她黏糊糊的声音。
  “你在哪里呀……”我怎么找不到你了呢。
  她睡着了。
 
 
第43章 (第一更)   “谢小羊,你回来……
  苏不遮是不会轻易喝醉的人, 他看着她在墨色沉沉的黑夜中离去的背影,眸中清明。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垂下眼眸, 一言不发。
  阿易见他似乎是在沉思, 也没有再说话打扰。
  终究不是的,再像, 也不是。阿易心想。
  阿易叹了口气,随后道:“主君, 回去休息吧。”
  青年雪白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上, 如同枝头抱睡的鸟儿, 难得露出了几分脆弱和哀伤。
  很久没有见到主君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但是这样, 主君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活人了。阿易想。
  他心中有几分复杂。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望着席间闷头大睡的众人, 苏不遮将掌心的酒杯轻轻放下,只听孤寂的“当”一声,他起身, 披上外衫。
  玄色的衣摆绣着金缕花纹,一层层繁复地滚下台阶。
  他嘱咐阿易:“记得将他们都送回去。”
  阿易垂首称:“是。”
  为了今夜这一次试探, 主君将酒窖里存了百年的酒取了出来, 酒香浓醇, 宾客们沉醉其中, 只能让他和随从一个个送回去了。
  “主君, 你去哪里?”望着苏不遮走出殿门, 阿易忙问。
  主君今晚也喝了不少。
  苏不遮没有回头, 只是微微侧过小半张侧脸,淡淡道:“出去走走。”月色星光下,他露出的鼻尖微微带着点萤光, 墨黑的衣袍都像是沾染了露水一般被勾勒出淡淡的光芒轮廓。因此也看上去更少了些烟火气,方才那点让他有了活人气的淡薄哀切,再度消失。
  阿易没来得及说什么,主君的袍角便消失在了门旁。
  阿易苦笑一声,叹口气。
  他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酒壶上。
  酒壶内还残留着薄薄一层酒液的光泽。
  这是魔主亲自酿的酒。用的是无妄花。初入口,馨香扑鼻,恬静淡然,似乎像是甜香的花露。
  但这无妄酒,酒性极烈。
  不过伴随着这一百年的酿酒,魔主再也不会喝醉了。以前的魔主……
  阿易怔了怔。忽然发觉魔主过往的模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擦除,只留下一个鲜明的,孤独的,茕茕独立的单薄剪影。
  而就连剪影,也和他们隔着一道水岸的距离,咫尺之遥,却再触不可及。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
  阿易收敛了思绪,心想,不过魔主左右不过是去了那个地方罢了。
  由他去吧。
  *
  他转过廊角,行走过重重画角楼宇,推开了一扇门。
  那扇门没什么花纹,只是由最普通的木头打造,带着天然的陈旧气息,和周遭连廊柱都雕刻着花纹的宫殿格格不入。
  吱呀一声。青年踏进门。
  窄长的月光一点点铺陈开来。
  月光照耀的正中心,是一件如同白雪的衣裳。云纹舒展,高华圣洁。
  冰凉的指腹一点点珍重地摩挲过那件衣裳。
  他小心翼翼地抚平上头的褶皱,将额头抵在衣袖。
  他低声道。
  “没有战争了。”
  不会再有了,只要有我在。
  多天来和妖界修界谈判,不断修缮条文的疲惫,惘然,似乎在此刻荡然一空。
  他长睫搭在眼睑上,初生的婴儿入睡般,像是脆弱的琉璃人。
  过了一阵,他睁开眼睛,起身点燃了身侧的灯烛。
  这寂寞的一百年,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静静坐在同样陈旧的桌案前,取过一旁的刻刀。
  酒醉的朦胧无法驱散他的专注,他只是一点点旋转着木料,谨慎而耐心地刻画那张容颜。
  木屑掉落,苍白手指间,姑娘的裙摆露出最后一点弧度——
  随后他停下了动作。
  他叹口气。
  随后喃喃自语。
  “错了。”
  他有些茫然地放下刻刀,站起身来,再度拂过那雪白的衣裳,仿佛汲取甘露的枯死植物。
  但是他又很快彷徨地收回手。
  他转身,和整座屋子缓慢对视,随后走出了屋子,再度合上了门。
  地面上的月光,伴随着他合上门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窄,最终,咔哒一声,屋中沉默的事物,吞没在黑暗之中。像是伫立千万年的朽木,沉默地望着千帆飘过。
  红线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情绪,飘到了他的手腕上,抚慰一般盘旋。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红线,露出一个笑:“我没事。”
  接下来,转过游廊,再行过小桥,就可以到达他的寝宫了——
  忽的,脚边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苏不遮这才发觉廊柱下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人。
  黑暗中,那人漆黑而闪亮的眼眸凝望着他,迟疑地一眨。
  苏不遮错愕地望着她慢吞吞起身,月光一点点从她面容,脖颈滑过,如同自淤泥中生长出一朵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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