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前段时间吴桂苑经常来她这里找茬,弄得她压根不想回家。
直到后来逼得沈舒梨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吴桂苑投资的公司老底都给掀开,把亏空摆在她面前,才能暂时平息她的气焰。
此时沈舒梨还是心绪有些难以平静。
昨晚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因为酒精而变得模糊,一幕幕画面没有顺序地闯入她的脑子。她想起昨天晚上谢沽的笑,在光线微弱的轿车里,借着一点点月光,他笑得是那样的干净,笑意在眸中打转儿,像深不见底的桃花潭。
画面一转,她又想起自己抓住黄子瑜袖子的样子……
真是该死。
沈舒梨本来想跟黄子瑜发条消息解释一下的,可是将聊天界面打开,她又觉得还能解释什么呢?说她喝得太多乱说胡话,还是说她就算是喝醉了也无法忘记谢沽这个名字。
手机在手里握了许久。
最后,一声震动从手心里飘出来。
黄子瑜【醒了吗?】
黄子瑜【舒梨姐姐。】
沈舒梨走到后院里,秋日的阳光烘烤在身上,四肢百骸都仿佛舒展开了。沈舒梨眯着眼,犹豫了片刻,最后手指还是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沈舒梨【在工作了。】
沈舒梨以为这段对话就此终止,没想到黄子瑜立刻发过来了一个视频,封面是他穿着赛车服,胳膊里面接着赛车头盔,一脸笑意地看向镜头。
黄子瑜【我帅不帅!】
沈舒梨的手指在空中凝滞了。
她想起谢沽穿着赛车服的样子,那天他出现在派对上,是何等的引人注意。
可那也已经是四年后谢沽的样子了。
此时的黄子瑜,就像是高中时候的谢沽,他穿着赛车服的样子,就像是当时的谢沽。穿起来可能没那么合身,动作还有些许青涩,可能也会露出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带着自信的神情。
一时间,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
她真的错过了好多。
沈舒梨点开视频,是黄子瑜坐上赛车然后开出去的整个过程。
“沈舒梨——”
真是想到谁就听见了谁的声音。
沈舒梨家后院的栅栏很高,一般人都看不见她后院的全景,而谢沽的头刚刚好能够超过栅栏。以至于沈舒梨刚刚一抬头,就能够和谢沽的眼神对视上。
“干什么?”
想到昨晚的事情,沈舒梨还有点底气不足。
“有东西给你。”谢沽说完,直接迈开步子,没等沈舒梨回复,“门口等你。”
沈舒梨不知道谢沽的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只能半信半疑地出了别墅。她推开门,起初没有看到谢沽,于是向着两边张望——
下一秒,她差点撞入谢沽的胸膛。
扑面而来一股清香。
谢沽怀里抱着一捧黄白相间的菊花,此时正是秋菊盛放的时候,每朵菊花都开得饱满华贵。
“你干什么?”沈舒梨不懂谢沽这阵仗。
谢沽挑眉,语气懒懒散散,一副痞子模样:“——来给我自己上坟。”
“……”
沈舒梨差点背过气去,最后咬着牙骂道:“你脑子有病吗……”
“哦,昨晚要是某位弟弟替我挡道,今天差点就真上坟了。”谢沽戏谑道。
沈舒梨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这简直是她人生最大的一个污点。她伸出手,指着谢沽的鼻子,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你——”
谢沽突然凑近,又鼻尖抵着沈舒梨的手指。
冰冷的指腹,触碰到他温暖的皮肤。
沈舒梨似触电般的收回手指,躲闪开谢沽灼灼的眼神。
就在沈舒梨躲闪的那一瞬间,她听到头顶传来幽幽的声音,尾音旖旎又暧昧——
“哎。”
谢沽悠悠地叹气。
“沈舒梨,都四年了。”
谢沽扬起得意洋洋的笑,他的笑声清朗,搅乱一江春水。
“我感觉你还是拒绝不了我的脸啊。”
第34章 花匠【一更】
“我感觉你还是拒绝不了我的脸啊。”
望着谢沽眼里明晃晃的笑意, 沈舒梨那一瞬间感觉又被拉回了曾经的岁月里。
那个时候的她放肆地贪恋着谢沽身上一切吸引她的地方。她想要把谢沽整个人占为己有,不管不顾地去缠着他,追着他, 爱着他的日子。
仔细端详谢沽那张脸。
比起曾经的少年意气,他的魅力更加内敛, 原本还带着稚嫩的轮廓也更加明晰,下颌角逐渐成了一条毫不拖泥带水的射线。如果说原本的他是一颗夜明珠,在黑夜里绽放着光芒, 可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块曜石。
“是又怎么样吧?”沈舒梨双手环绕于胸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双明媚的眼眸再次对上谢沽的视线,“确实是挺喜欢的。”
沈舒梨朝谢沽逼近,这次轮到她来进攻了。
她伸出手, 抓住谢沽的领子。沈舒梨微微垂下眼帘,眼神从谢沽的锁骨处扫过,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心仪的艺术品。
“不止是脸。”沈舒梨重新抬起眼眸, 眼神灼灼,声音暧昧, “其实吧……”
她舔了一下嘴唇。
“身子也还不错。”沈舒梨说道,她揪住谢沽领子的那只手摩挲着他的领口, 柔软的指腹从他光滑的纽扣上擦过。
“可惜了。”沈舒梨轻声道, “还是昨天那件少颗扣子的好看。”
“沈舒梨。”谢沽被沈舒梨这样揪着领子, 两个人的距离更加近, 以至于沈舒梨对谢沽说的每句话,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喷在谢沽的脖子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你别勾我。”谢沽说道。
沈舒梨笑了一声,踮起脚, 整张脸离谢沽更近。
此时,清晨的阳光中都氤氲起暧昧的气息,两个人的鼻尖只剩下不到一拳的距离。谢沽垂下眼,此时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沈舒梨的唇。
她的唇向来好看得出众。
天生带着通透的粉嫩,兼具肉感的同时唇峰的起伏也极具女人味,像个小饺子。
谢沽微微俯身……
几乎就要凑到一起……
“——谢沽,你想得挺美。”沈舒梨突然发力,揪住谢沽衣领的手向外用力,将谢沽推了出去。
当沈舒梨松开手的那一刻,谢沽差一点没站稳。
趁着这个时候,沈舒梨从谢沽的手上将那束菊花扯了过来,抱在怀里,转身就闭门谢客,只留下声音:
“坟我帮你上了!”
沈舒梨离开的速度极快,让谢沽都来不及把剩下的话说完。
而正在客厅里玩手机的李妍见沈舒梨出门以后半天没动静,起身准备到门口来一探究竟,就看到沈舒梨一个人背靠在门上,手上还抱着一捧菊花。
“你去买花了?”李妍一脸意外的表情,“你跑回来的吗?”
“跑?”沈舒梨不解。
“不是吗?”李妍并不清楚情况,一脸茫然地说道,“你整张脸都跑红了啊。”
“……”沈舒梨立刻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真的热了起来。
“你没跑吗?那你干什么了……”
“——跑了跑了。”沈舒梨赶紧顺着李妍的话说下去,趁着李妍还没有起疑心,沈舒梨已经抱着那捧菊花溜进了房间里面。
沈舒梨就把那束菊花丢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自己一个人跑进房间里,她坐在镜子前面,才发现自己的脸真的红了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谢沽到底是在干什么,原本她已经平静的心海又一次翻起了浪。
接下来的几天,沈舒梨都在用工作来填满自己,不去想谢沽的事情。
可两个人毕竟住在一个小区里面,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鬼一般,每当沈舒梨的心底已经把他这个人放下的时候,他却又再次出现在面前。
沈舒梨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他。
《极速向前》的第二期播出了,不过第二期的内容并不需要他们评委什么事情,主要讲述的是四位艺人与飞行嘉宾一起练车的日常。
有了这一期的缓冲,原本粉丝激动的心情也被平复了不少。
但节目总归是需要热度和营销,于是底下的评论又出现了新的风向——
【想念R神的第一天,馋他的完美身材了。】
【啊啊啊什么垃圾剪辑什么垃圾进度条!请问什么时候可以看Roy飙车一次!】
【赛车粉,看这个节目就是为了R神,请问下一期有R神吗?没就不看了。】
【想念穿赛车服的帅哥哥了,节目组搞快点!】
【R神有微博吗!想去微博舔颜!】
沈舒梨看到这条评论,不禁笑了出来。
谁能想到,表面一副不近人情的R神实则用着一个那么可爱的微博号。
沈舒梨再次点开谢沽沽(*▽*)这个号。
这几天她没上微博,都没发现谢沽竟然还开了沈舒梨超话!甚至还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小主持人!
有人在超话里还艾特谢沽——
沈舒梨勇敢飞:@谢沽沽(*▽*) 兄弟,为什么你可以跟我女神互关!
沈舒梨点开底下的评论——
谢沽沽(*▽*):我用美色蛊惑了她。
沈舒梨:……
底下跟了好几条回复,都以为谢沽是在开玩笑,一水的哈哈哈哈哈。
只有沈舒梨心底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不要脸。
-
《急速向前》下一期的录制时间也已经出来了,就在谢老爷子所举行的酒会后的头一天。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距离酒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想到谢明源那天晚上跟他说的话,谢沽可以预想到,到了酒会当天谢老鬼必然会撮合谢明源和沈舒梨,而沈舒梨那个利益熏心的父亲必然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不管谢老鬼曾经干过多少风流韵事,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位,就算是过世了,他也没有再娶的想法。也就是说,比起谢沽,谢明源才是谢老鬼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
不论谢明源有没有心思去继承谢氏,和他联姻,就是一只手握着了谢胜的脉搏。
这个时候,谢沽正在办公室里面看文件的时候,突然有人将他办公室的门推开。
“我的好弟弟,想我了没有呀?”
谢明源仍旧是一副游戏人生的模样,一进门就直接靠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条腿吊儿郎当地悬在空中。
“来干什么?”谢沽问道。
谢明源伸了个懒腰,散漫地说道:“不能来看看你吗?就这么不欢迎哥哥来给你送温暖?”
说完,谢明源才晃晃悠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谢沽的办公室。
谢沽的办公室十分的简洁,从他接手公司到现在,都没有进行任何的装饰,整个办公室看下来,甚至嗅不出任何一点这间办公室主人的性格。
“你办公室有吃的吗,我昨天真的是一晚上没睡,快要饿死了。”谢明源坐到谢沽的旁边,问道。
“要吃出去吃。”谢沽扯了扯嘴角,调侃道:“你现在看起来更像吃饱撑着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几年还锻炼出了幽默感!”谢明源一把揽住谢沽的肩膀,他大笑几声,凑近谢沽的耳朵,原本以为他只是过来插科打诨,可接下来谢明源突然又骤然压低声音——
“我跟你说过,别离沈舒梨太近。”
话音落,谢沽才真的抬起眼,看向谢明源。
“你别以为我爸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急转直下,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压抑,仿佛被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喉咙。
“你应该清楚,我爸想要控制的东西,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干扰而打退堂鼓。”谢明源说道。
时间拉回四年前。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雨夜,谢沽刚刚从网吧出来,手机上还有沈舒梨的消息,却突然被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架住,粗暴地塞进了车厢里,直接送到谢家老宅。
望着坐在高处的那个男人,他几乎代表着最高的权力,而他谢沽只不过是一只随时就能清除掉的污渍。
那天,他浑身被雨灌得湿透,冰冷的风几乎刺骨。
“你他妈要干什么!”
谢沽浑身戾气,他双眼血红,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经过刚刚一系列激烈的挣扎,谢沽的衣领已经被撕开了一条裂口。
“谢沽,你看过春天的花吗?”高处的男人突兀地问道。
“有话直说。”
谢沽并没有回答谢胜的问题,他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一身傲骨从未有过屈从。
但他知道,是自己冒然沾染了最高贵的那朵梨花。
“你知道花要好看,需要什么吗?”谢胜继续问道。
谢沽一双眼瞪得充血,也不回复谢胜一个字。偌大的房间陷入了可以杀人的死寂。
“——需要一个配得上的花匠。”谢胜揭晓答案。
“谢沽,你僭越了。”
那个时候谢沽并不知道谢胜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直到这几天他才真的明白——原来早在那个时候,谢胜就已经为谢明源铺好了未来的路。
又或者说是,在他晚年的开拓版图上,找到下一个突破点:联姻。
回此时压抑的办公室,谢明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对于谢沽他并没有任何的仇恨,甚至他还挺喜欢这个不受管束,喜欢硬着来的年轻人。
“谢沽,你也知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和你搞什么兄弟争抢女人的事儿,劝你纯属出于好心。”谢明源说道,“我跟你说,明天就是酒会,不要让局面太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