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手触摸在风中飘荡的发丝,又在少女看过来时,悄无声息的收回动作,将外袍重新包裹少女,用袖子在少女脖颈间打个结。
“陛下,走了。”
恢复了些许体力的余晏抱起少女,提起气朝着沼泽奔发而去,鬼谬的身影如在阴翳下的鬼魅,迅速游走。
点着空中吹来的落叶他借力提起,如点水般借势游走。
从他面色逐渐褪色变白安素素就知道他肯定用了极为消耗内力的方法,安素素趴在他的肩头看着他身后不断退后的树木,少年的深红色单衣已经被汗浸湿,散发着蓬勃的热意。
眼看已经看到了沼泽的边缘,余晏眸色一亮,抿着唇又催动着内力,而这时少女的声音从他耳边拂过,“有人。”
在他们刚刚站定的位置不远处,有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手中的物件透过光反射的寒冷的光芒。
安素素知道,那是箭。
嗖的一声长箭迅猛而来,在安素素收缩的瞳孔中放大不断朝她逼近。
余晏咬牙,猛地在半空回旋身子,将脚尖从上半空回旋落下正好踩落于箭矢上腾空而起,如燕子游离展翅而去。
而那银箭则是被一脚踹落入沼泥,片刻的功夫就被吞噬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余晏的轻功是极好的,哪怕是锦瑟在这种境地恐怕都难做到像他这般。
不等安素素细想一只冷箭又袭来,相继还有第二只,第三只。
眼看距离出沼泽相差无几了,余晏的内力已经调动到极致,他身体绷紧,肌肉还带着一丝抖动。
他调整身体,最后从身体强行调动内力急速运行,在距离不断缩短时,身后的三只箭矢也如影随性越拉越紧!
最终在脚刚踏在地上的时候他抱着少女侧身一翻,将第一只箭躲过,左手挑着花枪将第二只箭打入树上,第三只躲闪不及,他将少女抱紧怀中,打算以身硬抗。
这原本便是他脑中计算好的,分毫不差。
这一番耗费掉他太多的内力,再加上时间本身就不够,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他侧眼看去,少女在他肩头安静的卧着,小巧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而手中那把精巧的□□也他肩上搭着。
那第三只箭,早已被少女两发箭弩顶掉。
余晏笑了,他的笑声换来少女的目光,清澈的大眼盯着他,水灵灵的,“笑什么?”
“陛下好箭法!”余晏舔了舔牙床立马夸奖道,不舍的放开手中柔软纤腰,然而他刚一放开少女浑身的乏力差点让他当头摔倒,他这一栽安素素立马扶着他,“小心。”
她也是赌了一把,虽然她的弩加了十字瞄准也练习过,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此高速移动的箭她还是第一次当准心。
虽然第一支箭弩没中,但也好歹第二只中了。
安素素松开余晏,正松一口气,站的远一点,刚想说什么,眼角突然银光一闪而过,嗖的一声,箭矢瞬间划过脸颊,直直穿过身后树木扎入其中,尾羽还在轻颤。
几缕鲜血顺着少女白净的面颊流下,余晏眼眸一缩,立马回头望去。
原来不是三支箭,而是五只。
只是他内力消耗太快竟是没有察觉,然而这箭转眼已经来带少女跟前,他颤抖着指尖挑起花枪竟是晚了一步,那箭矢已直直的本着少女而去。
“陛下!”余晏眼前一黑,他咬牙硬撑,正准备纵身过去却是一下扑倒在地,只听闻一声刺破血肉骨骼的声音响起,他抓紧泥土,手臂的肌肉不停颤抖,他硬撑着支着胳膊。
“陛下,陛下……”别……别这样。
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少年涨得通红的面皮上划过悔意。
他不该一意孤行从这里走,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硬撑着想要支起身体,榨汁性的希望从身体再挤出一丝内力,却不想气血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啊!”这是少女的呼声,他心下焦急,然而眼前昏暗竟是一头昏了过去。
“太傅!!”
临近昏迷余晏听见这两个字,他不禁心下苦涩,原来到这种地步,她的心里竟然也挂记那个狐狸精。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声音。
安素素注意到他这里的状况,但眼下她这也无暇顾及。
安素素满手的鲜血,双手紧紧地压着胸前插着箭矢的伤口上,然而还是不停的渗出鲜血。
“太傅,你说句话。”安素素焦急的看着半卧在她怀中的男子。
那男子一席墨纹锦衫,胸前绽放着血梅,听闻少女的呼唤,他长睫微颤,翻掀茶眸看向少女。
少女脸侧还在缓慢流动着鲜血,那血迹在肤白的小脸上格外的显眼。
他费力的抬起手想将少女的脸侧的血液擦去,然而却在少女脸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陛下……别哭。”
少女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却犹如千斤顶坠入心间。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是我这个预收写的不太好?一个收藏都没有,我脚的挺好玩的啊,(挠头)
第62章 女皇和她的男臣11
安素素浑身满身鲜血,不停的在门前走来走去,一旁的余老将军安慰她,“太傅不会有事的。”
安素素看着手上的血液,一时无话,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她是打算要受点伤的,没想到温知礼竟然会在那个关头冲了出去。
他怎么会在那,谁让他救她的,她最怕欠别人的!
“看你这副样子,哪有一副皇帝该有的样式,赶紧去给哀家把这一身脏衣服换了。”
太后来看到安素素这副模样,皱眉斥责。
然而安素素一脸迷茫的抬头看她,脸上的伤口也暴露出来,“母后,儿臣……”
太后吸气,上前摸着她脸上的伤口,“太医呢,太医还不滚过来给陛下看看!”
安素素摇了摇头,眼下太傅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她也无心打理自己,不过是皮肉伤,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然而看到母后一副差点要晕厥的样子她还是顺从的去换衣服给伤口上了药。
虽说之前锦瑟带人在温知礼晕厥后不久就到达了那里,也及时顺利的回宫,但是她仍旧放心不下。
余晏也是,虽说是脱力晕厥,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过了这么久也没看他醒来。
至于伊慧月?据锦瑟说,在一个深沟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她,现在还在休养。
至于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臭小子也算是没白吃着国家的俸禄,陛下也不用担心他,他呀命硬着呢。”
似乎看出安素素的忧虑,余老将军出声安慰,伸手欲拍其肩膀,这才想起这是陛下,咳嗽一声收回手。
听闻此言,安素素勉强一笑,忽然大门外传来吵闹,安素素不禁疑惑,“何事如此吵闹。”
“不能进,陛下在里面!”宫女拦着少年,然而少年力气忒大,连着一旁的侍卫都挡不住。
“别拦着我,我就是要去见陛下!”余晏语气低沉,神情冷的可怕,发起疯来更是不管不顾。
他身穿白色中衣,连靴子都是一只穿着一没有,只有雪白的袜子。
他也才刚醒也没多久,他被噩梦惊醒,噩梦里太过逼真让他以为现实真的会发生。
噩梦里的他远在边关,听说少女中箭的消息连忙赶回,然而还是连少女最后一眼都没看见,只看到了那一方棺木,和里面安静出奇的少女。
那种恐慌到极致的心塞让他不管不顾来到宫内,路中又听宫女议论那中箭的位置极深,端出几盆血水,听得他更是心惊肉跳。
当下便是一个狠劲一脚踢开门,身后带了好几个拦着他的宫女侍卫一起进入了庭院,这一个抬头就看到了立在门前的少女。
余老将军刚说完余晏,就看余晏一脚踹开门进来,当下额头一跳,又见那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出现在陛下面前,身后又是跟了一连串的人,当场脸色就黑了。
刚想骂一句就见那小子,就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上前一把……一把抱住了陛下。
余老将军指尖一哆嗦,差点一嘴巴子抽上去。
安素素瞪大眼睛,对上那些不可置信的侍卫和宫女。
前者尴尬,后者赶紧低头的低头关门的关门,总之装做没看见。
“陛下,你没事……是我还在梦里吗?”
余晏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随即头顶的一记重击疼的他龇牙咧嘴。
“不是梦,陛下你还活着……”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死了陛下都好好活着。”余老将军赶紧将这丢人玩意从陛下身上拉过来。
然而余晏还是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安素素,那黑眸执着又热烈的色彩让她颇为不适,身上还犹带着少年身上炙热的温度。
“你好点了吗?”安素素轻声问道,然而过了许久也没等到少年回应。
安素素抬眼看去,一截日光落入眼睫,让那眸子如同清池搅了月光,波光粼粼。
“陛下……”少年颤了颤眼睫,心中的焦急害怕担忧惊恐统统融入成一种情绪,他脱开辖制上前一把捧住少女的脸闭眼吻了下去。
当唇与唇相接的时候安素素睁大了眼睛,少年青涩的吻带着浓浓的情绪色彩莽撞又浓烈。
“陛下,太傅的情况……”太医从屋里出来正准备告知,眼一抬看见这种情景顿时哽住了。
听闻太傅安素素眉头一跳,赶忙推开少年回首问道,“太傅怎样。”
“太傅,无忧。”
这话一出安素素松了一口气,她笑出了声,心头的石头可算落了地。
而她的反应落在被她推开的余晏眼里则让他眸光一深,他舔了舔牙床,唇齿满是少女的香气。
他如此挂念她,而她却在挂念那个狐狸精。
刚刚满心满眼都是少女的余晏,眼下也反应了过来,恢复了几分神志,但他也不后悔吻了陛下。
那本是他日夜思想的,就算被旁人所说,那又怎样。
想法刚落他一眼就扫到一旁的神色不明的爷爷,他心下咯噔一下。
刚刚心神都在女皇陛下身上的余晏此时才看到余老将军竟然在这,那岂不是证明……
“臭小子,你……”余老将军刚准备说什么就发现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他眼色幽深,止住了。
然而余晏却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想跑却被余老爷子一把捞住脖领子,“人都丢了,也不妨再丢一会了。”
安素素没看到这喜人的一幕,她走进房内,绕开屏风看到床上合眼面色苍白的温知礼。
明明躺在那里的不应该是他,他为她做的如此多她又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你觉得愧疚吗?”
太后的声音从安素素身后传来,安素素看过去,就见太后带着春桃迈了进来。
估计是刚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安素素下意识的回道:“儿臣不知。”
脸颊上的伤口隐隐还会有些痛感,然而这些痛感比起温知礼身上的伤微不足道。
“如果你觉得愧疚,不如将他纳入皇夫……”
“不可!”安素素反驳的干脆,甚至还没等太后说完就沉声反驳。
“他是太傅,朕的师傅,岂能拿一个皇夫这种贱名当做报恩要挟搪塞于他,再说……”
“太傅不一定愿不愿意。”
安素素看着母后,言辞凌厉的说完,这大概是第一次跟她的母后如此忤逆了。
太后叹口气,摇了摇头。
“臣,愿意。”
平地惊雷一声起,微弱的声音让安素素和太后同时回头看他。
安素素听到他说的话长睫微颤,而那人却支起身子看她,笑的温暖浅淡。
“你说什么。”
安素素问道,眼眸清浅,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满透着温知礼的样子。
他知道少女想要的答案是什么,然而他微垂眸子,轻启唇道:“臣愿意。”
门外咔嚓一声,安素素回头看去,就见余晏面色微沉,黑的沉不见底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床上的温知礼,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极大的煞。
而他手扶住的门槛,竟然被徒手捏碎,将木框硬生生捏紧木框内。
余老将军上前掰开他的手,指尖松开纷纷扬扬撒了一地的木渣。
余晏被硬生生的拽走,然而他视线死死的凝在温知礼身上,他咬了咬牙,心火涌上不顾场合就要出声,被余老爷子捂住嘴一把拖走。
“是老臣管教不利,老臣这就回去好好管教他。”
余老将军打着哈哈将余晏拖下去,然而此刻哪里还有人在意他说什么。
安素素心头一阵纷乱,她皱着眉,看神情便知道很为难。
温知礼一向不做让陛下为难的事情,然而此刻……
温知礼紧抿淡唇,默不作声。
此生,他只为难这一次。
太后目光在二人中转来转去,也不多说什么,抬手拍了拍安素素的肩膀,“素素,有些人想要的跟你想的是不一样的……”
温知礼那人,便是她不说,也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如此也好,不仅她能快点抱上小孙子,肥水也没流入外人田。
摇了摇头太后示意春桃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春桃,去把伊慧月带到哀家寝宫来。”
太后说着,眼眸漫上意味不明的光泽。
门一关,偌大的空间就剩他们二人,以往轻松自在的氛围荡然无存,只想让她逃走,她不自在的别过头,不知道说什么。
床上男人不适的咳嗽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回头看去见男人眉头微蹙,竟是跪坐于床上,血迹透过雪白的中衣渗透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