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提着剑,灰眸冷冽看着他,“你偷了陛下东西。”
“我偷陛下什么了!”余晏咬了咬牙嗤声,他今天去可是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到,更别提偷什么。
“陛下的肚兜,是不是你拿走的。”锦瑟冷硬着脸问着,然而再过冷硬的字眼说出来这段话也……
余晏怔住了,月光下他的脸颊在银面下不显示颜色,而他自己却知道那诡异漫上的绯红。
“你怎么知道、不是!凭什么说是我偷得!”
余晏硬声反驳,他舔了舔牙尖,开始曲解:“身为统领,你连陛下这种私密的事情都知道,你是不是对陛下不怀好意?”
“谬言。”锦瑟划着长剑,步步逼近踏步而来,如冰霜的面颊不动如山,只想把这个冒犯陛下的贼打死。
然而余晏眼尖,他看到了对方一衣襟上冒出熟悉的油纸,计划从心而生。
他故意上前跟锦瑟交缠,引导他大幅度开合,脚尖一转,他折过一支树枝与他交缠,故意在左肩露出破绽,等那长剑乘胜追击,他立马扭身树枝一挑,那物件便落入他手中。
他立马攥紧,抵了抵牙膛,随意说着:“我倒要看看你随身携带这么久的东西是什么宝贝。”
长剑冷光袭来,他倾身躲过,不慎被斩落一截发丝,然而他丝毫不在意,反而在锦瑟愈发冷凝的目光下将油纸迅速拆开,当即愣住。
那是一个已经看不出来是糖葫芦的糖葫芦。
干瘪的山楂勉强还保持原样,不过要不是他记忆力比较不错,真认不出来这黑索索的一串能叫糖葫芦。
看到最上面糖葫芦明显缺口余晏一怔,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
他抬眼去看锦瑟,却看不到锦瑟有任何情绪变化,他一边躲着锦瑟的攻击一边举着手里那个发霉的糖葫芦问道:“你怎么揣个这么个玩意?”
堂堂禁卫军统领竟然携带陛下曾经咬过一口的糖葫芦,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也对陛下……
然而没等他多想,那人又多又凶猛的攻击铺天盖地袭来。
直到余晏拿手里的糖葫芦去抵挡那长剑的攻击,凌厉的风声戛然而止,剑刃停在糖葫芦前一寸。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吧。”
余晏将糖葫芦收了回去,银面下的薄唇挂着玩味的笑意。
锦瑟看他一眼,收回长剑,“免谈。”
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多说。
余晏耸了耸肩,看了看天色,“好吧,那就到此为止。”
他将油纸重新包裹上糖葫芦,然后奔着一个方向用力扔去,他朝着相反的方向逃之夭夭。
果然如他所料,锦瑟仅仅迟疑了一秒就去接那随风急速掉落的糖葫芦。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陛下的魅力,还是为锦瑟感到悲哀,不过他跟锦瑟可是不一样,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这般想着,时间很快过了一周。
安素素跟伊慧月在路上散步,一番日常的姐妹情深后,伊慧月问道:“陛下,我有个请求。”
安素素眸光微闪,她轻笑:“什么请求?”
伊慧月笑的害羞,宛如邻家小女孩般娇羞:“陛下明知故问!”
这些日她算是在安素素面前刷足了对余晏的好感,一举突破了五十大关,直逼着六十去。
余晏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以往那般冷漠,偶尔还能搭上一句话,问候几句。
只要突破了这六十,这个男人的心就死心塌地的留在她身上,将军的这一块权她就拿到了。
安素素默不作声的问道:“你是说,你想跟余小将军……?”
“陛下!”伊慧月害羞的打了下安素素,然后又悄声细语道:“陛下可以把我的意思转交给余小将军吗?”
“陛下说的话,肯定比我更有说服力,我的幸福可就交在你手里啦~”她轻轻摇着安素素的手臂撒着娇,安素素唇角微勾,“好啊。”
伊慧月唇角暗勾,看着安素素的视线带了一丝怜悯,而安素素……
一个时辰后,余晏来到安素素的寝宫,此时他改了以往红袍的风格,一身墨绿长衫少了几分少年的果断多了几分沉稳。
他撩开下摆,静静地半跪在地上,微低着头,盯着眼前浅金色的小鞋,包裹着少女娇小的脚丫,看上去精致漂亮。
他沉默不语,紧盯的目光逐渐深沉。
“慧月说,希望你能娶她。”
长驱直入,安素素干脆直接挑开明的说,余晏微抬头,这几日略长的黑发遮住了眉,细碎的发丝间那双眸子闪过野性的光。
“陛下以为呢?”余晏舔了舔牙尖,轻声反问。
几日前少女找到他,希望他可以配合一下伊慧月,在跟伊慧月在一起的时候就想一些喜欢的东西,尽量不要有负面的情绪。
他看着少女诚挚的大眼睛一时心软应了,如今又是这种开局。
他实在是,很难不去揣测少女的目的……如果是想为她的好朋友牺牲他。
他不敢想他能做出什么来。
单单只凭想象心火就已经冲到脑袋,叫嚣着将这个可恶的女人压在身下,让她知道,他心里的到底是谁。
“做做样子?装做跟她示好就可以,不需要很久,今晚之前就可以了。”
安素素说着,看着余晏浅笑着,实则心里也带了一丝忐忑,毕竟要别人做这种事挺过分的,尤其这个人是余晏。
余晏从地上站起,他拍拍下衣摆,几步靠近少女,“要臣做这种事,臣是不是应该跟陛下要一些赏赐。”
空气明显弥漫一股不对劲的氛围,尤其是男人那眸子,黑亮幽冷。
凑近了安素素才发现余晏似乎瘦了,少年本就削瘦的面颊弧度更加的冷薄,此刻唇角微微扯着笑的模样反而带了几分冷厉。
“你想要什么?”安素素身子向后靠着,紧紧地靠着椅子背绷着,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上几分紧张。
现在的余晏怪怪的,安素素看见就觉得心里怵得慌,不自觉想要离他远一点。
她越靠后,余晏越靠前,不一会,他便微弯着腰肢凑近了坐在椅子上的小女人,指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拇指印在那娇艳欲滴的唇上,他视线凝在少女的唇上,轻声道:“不如陛下让臣亲一口?”
安素素瞪大眼睛,只觉唇上那拇指烫人的紧,“你放开……”
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抵于唇上的拇指陷进去了一点,软嫩舌尖触及到那指腹,登时余晏目光更加幽深。
对上少女抗拒惊慌的神情他撤回手捻了捻指尖,喉结一动,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安素素,伸出舌尖将指腹轻舔,哑声低语,“陛下的味道,好甜。”
这羞耻的台词惊得安素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这男人看起来还很不对劲的样子,随时都有变态的可能。
她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身子,然而她唯一能起身的来源被这个男人堵得结结实实,而这个男人此时正用着虎狼之光看着她。
眼看他目光幽深的盯着她,越发危险,身子也一点点向她凑近。
安素素的身子已经紧贴椅子背上不能再后退了,她绷直脊背努力避开男人凑过来的身子。
呼吸喷洒互相交融,鼻息彼此交错的瞬间,男人闭上眸子轻阖眼睑,双手按在女人的椅子背上,矮着头颅凑过去,捕捉那近在迟尺红唇。
安素素抬手按在他胸膛,梗着脖子拒绝他靠近,“小将军你冷静冷静。”
男人握住她的小手,分开指尖与她十指交握,喉间囔语:“陛下乖,就亲一下~”
这是一下不一下的问题吗!
安素素无奈,送出去的手抽不回来,被男人攥的死紧,而男人唇已经寻摸到她的唇上,对于少女紧抿唇瓣的动作不满,他微微睁开眸子黑的幽深,用另一只手捏着娇小的下巴强迫她双唇微启。
安素素动蹬踹着小脚,被男人双腿一夹动弹不得。
对于少女不能反抗的动作余晏很满意,他重新低头覆在少女微启的唇上,还没等更进一步动作,空气传来波动,他敏锐的转身指尖一夹,侧头看去,是铜板。
趁着这个空档安素素赶紧跑出去,迎面当头撞入一人怀里,那素白锦雅的袖袍覆于她身,将她揽入怀中,“陛下可还好?”
修长的指尖轻揉她额头,听这落花如茶的声音安素素就知道是温知礼,她当即好像找到救星般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肢,一头扎进他的胸膛,没脸面对这种事实。
她怎么好像无意中开启了一种奇怪的模式,怎么办这不是她想的。
不是说好了余晏想跟温知礼交朋友吗!
【不,那都是你以为的。】
温知礼一僵,随即又软了身子,对上余晏黑沉沉的目光,手轻抚着怀里少女的脊背,垂眸轻哄道:“陛下没事了,不用怕。”
这刺眼的一幕刺激的余晏舔了舔牙关,嘴里还残留少女香甜的味道也止不住他心里暴躁之感,他压了压眉,“陛下!”
温知礼抬眼看他,暖眸如茶转凉几分,“小将军冒犯陛下,陛下打算怎么惩治他。”
余晏也看向在狐狸精里缩的极为安静的少女,一点都不像在他怀里那般抗拒。
“不如给他五十大板如何?”温知礼轻声建议,余晏却丝毫动容都没有。
别说五十,就算是一百,他也丝毫不会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悔。
安素素闻言连忙从温知礼怀里出来,“不行不行。”
打坏了怎么办,今晚还得用他美男计。
因着她的维护,余晏死沉沉的心中又看见一丝亮光,他抬眼看向少女,原本酸涩揉乱成一团的心颇为好受了一点。
安素素也转眼看向余晏,对上他薄红的唇还是有些别扭,但是她找他们二人来本来就有事,只好将那一丝别扭略过。
拉着二人入座,她讲了自己的计划,二人均沉默,“陛下为何要如此做?”
温知礼不解,他皱着眉,而余晏更别说了,刚见到光的心脏又烂的稀碎。
安素素沉吟,“想给慧月个惊喜,今天她生辰。”
随便瞎编个理由,总不能说那女人今晚有行动要搞她吧?
她也安排了锦瑟在暗中守着,从根上来说根本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而此刻找到余晏则是让她放弃警惕心,乖乖落入她的陷阱。
一切想得都很好,直到夜幕降临。
一切都如她想的进行,伊慧月以为的悄悄行动其实都被锦瑟纳入了眼底,他转着手里的糖葫芦,站在屋檐上悄无声息的围观。
温知礼装做睡着,本着安素素说的不管听到外面什么动静都不管。
而安素素……
等她睁眼的时候她一脸懵逼,眼前一片黑暗,四肢好像被什么束缚,一动就发出喀啦的声响。
好像是……锁链?
她明明在屋内等着伊慧月去,怎么一睁眼睛就落到这种地步了,难不成她被伊慧月抓住了?
她的挣扎仿佛惊扰了床前人,眼前一暗,随即重现光明,这才看清那让她世界不清晰的东西是个黑色的锦缎。
而床前的男人将锦缎随手塞进胸前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安素素随之意识到,好像天亮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安素素动了动胳膊,带动锁链发出声响,她侧头看去,果然是锁链,在拴住她手腕脚腕的地方用厚厚的绸缎包裹住,并没有让她感觉疼痛。
“余晏!你在做什么!”安素素想要挣扎起床却是不能,本来还能等着看戏的她如今好戏都看不成,也不知道如今伊慧月怎样了。
“陛下……”余晏轻唤着,凑上去吻在少女蜷缩的指尖,微凉的唇瓣带来一丝酥麻的触感。
唇离开时他轻声道:“陛下还在担心那个女人吗?她一直都对陛下不怀好意,陛下却对她如此好,根本一点也不值得。”他凑上去轻轻吻着少女的额头,黑眸微眯,带着异常的迷恋。
这个女人,绑起来就是他的。
而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庞大的脚步声音带着地都微微的颤抖,而余晏却冷静的异常反而觉得这些人的速度太慢了。
他趁着昨夜所有人都在忙碌,将少女带到这处偏僻的庄子,同时在皇宫街头洒满了纸张,以至于早上起来的人都知道皇宫丢了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被银面偷走了去。
而皇宫内马上就爆出陛下不见了。
群众纷纷诧异,“这贼如此嚣张,竟然连女皇都掠走。”
温知礼知道这个消息后生平第一次失去了笑意,立马点了一万禁卫军出皇宫。
“嚣张贼子,还不把陛下交出来饶你不死!”
屋外传来冷硬的喊声,而余晏不动声色,无动于衷,他挑着少女腕子上的锁链,轻声问道:“陛下,还记得许诺臣的那一愿吗?”
安素素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说这种话,难道他不害怕吗?如果他的身份被拆穿了,不光他的将军做不了了,也会连累余老将军。
“只要陛下许臣,能做陛下的皇夫,臣就将这锁链解开。”
他淡淡的说着话,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安素素。
安素素:……我还有权利说不吗?
“如果陛下不愿意,臣宁愿死在这里。”他垂眉,少年朝气蓬勃的面容此刻诡异的平静。
他不愿如梦中一般失去她,终身镇守边关。
如果身边无她,他便不如不活。
安素素见他这般,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太傅,那贼子真的在里面吗?”禁卫军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问着那白音锦绣的男子。
温知礼瞥了一眼一旁的张恒宫,“在等一会。”
锦瑟举起弓箭,瞄准屋内,只要谁敢露出一头,他便立马击毙。
片刻后,门扉有了动静,众卫兵严守以待,只见那大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出现纤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