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天行有道
时间:2021-03-21 09:53:27

  程栩刚升起一点“妻管严”的悲哀,就见阮林春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道:“你能来,我很高兴。”
  程栩心里立刻炸开了烟花,面上却仍矜持着,“不是因为我娘给你当正宾,我才懒得出门。”
  阮林春心想这人真是口是心非到一定境界,说句实话有那么难么?见识过阮行止那副伪善的面具,程栩偶然的小傲娇倒不令人讨厌了——说实话,阮林春非常吃这一套。
  她就喜欢可爱的男孩子。
  *
  白锦儿在客栈住了两天,几回逡巡于长亭侯府门外,却始终不敢过去,好容易被她打听出阮林絮在祠堂关禁闭,顿时五内如焚——阮行止平时舍不得动絮儿一根指头,为何这回如此暴怒?他明知道那是他亲生的呀!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白锦儿不敢祈求与生女团聚,但,要她这样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她也做不到,只得辗转托相熟的家仆给阮行止递了封口信,约他出来一见。
  程府的探子做事效率极高,不过半天功夫,阮林春便获悉了准确的日期与地点。
  这日便硬拉着崔氏出门,“娘最近闷得够久了,不如到街上散散心,看看热闹,总好过这样拘着。”
  崔氏自己情绪苦闷,自然没心思走亲访友,而阮行止也是有心防着,让她断了交际——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自己出一遍丑就够了,设若崔氏再到外边胡说,他们阮家还要不要做人?
  其实这个纯粹是他多虑,崔氏再怎么急怒攻心,可大家闺秀的体统摆在那里,注定了她不会和市井泼妇那样争吵,至于家丑外扬,她更顾虑着阮林春跟阮志胤的前程——她自己已对丈夫死心,难道让儿女们做一对离巢的孤雏么?
  连对娘家她都一字未提,难怪阮行止信心满满,笃定崔氏不敢和他诀别,哄个几日便能好了,这才放心大胆地去见旧爱。
  阮林春瞥见母亲眉宇间的愁容,唯有暗叹,幼时的教育真的很能影响一个人,崔氏虽然柔善,可有时候也太优柔寡断了些,瞻前虑后,但凡她少些顾忌,前世也不会忧愤而终,老早跟那对狗男女同归于尽去了。
  逛了大半个西市,两人都有些疲累了,阮林春指着近街一处茶寮,说道:“娘,咱们上去歇歇脚,喝点茶润润喉咙吧。”
  白锦儿真的很懂男人,知道阮行止最爱她什么,哪怕在乡野住了那些年,她也并非放任自己变成一个粗鄙农妇,而是秉承着一以贯之的风雅,连酒馆都嫌俗气,非要选在茶寮碰面。
  这倒方便了阮林春探路——大多数茶寮是没有包厢的,顶多用几架屏风支棱起来,从缝隙里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白锦儿也是胆子大,料定这京中无人识她,然而,今日之后,恐怕她就会出名了。
  阮林春扶着崔氏上楼,对那店小二道:“沏一壶碧螺春来,不用滚热,半温的就行。”
  正要好好寻找那两人于何处落座,挑一个最近的观测点,然而,崔氏的身子却已经僵硬,脚步也一动不动。
  迎着她的视线,阮林春见到阮行止的背影,以及他对面白锦儿柔弱美丽的面孔——真的很好辨认。
  那种沐浴在爱河中的光辉,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看错的。
  用不着阮林春开口,崔氏已知道怎么回事,她并未询问女儿为何带她过来看这一幕,只喃喃道:“原来是她……”
  阮林春诧道:“您见过她?”
  崔氏苦笑,“当然,我还和她说过几句话呢!”
  虽然只是一面,但那个惊鸿一瞥的美貌少妇,却已给她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只是,当时她断乎想象不到,这便是丈夫心心念念的旧爱。
  “……那时候我身怀六甲,住在临街一栋宅子里,原本产期未至,你爹上了官衙,老太太又去了庙里进香,偏偏京中纷传福王之乱,都说贼寇要打到这边来了,我一急,便动了胎气,只得一乘小轿送去对街的和济堂……也是在那里遇见白氏。谁能想到,那样寒苦的日子都过过来了,如今却……”
  当时阮行止还没现在的地位,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阮家也没有这样大的宅邸,与其人仰马翻的折腾,还不如去和济堂——那和济堂原是个前朝御医开的,专为孕妇待产,在京城素有声名,谁知这样严密的地方竟也闹了一回疏误,把两个婴孩身上的铭牌给弄错了,还是后来和济堂面临倒闭,清点昔年卷宗,才发现有这样一桩公案,崔氏立逼着丈夫去乡下将阮林春接回,当时只觉得是个简单的意外,未曾细想,哪晓得里头还有瓜葛呢?
  崔氏冷笑道:“当时我见她孤身一人待产,也没个家人仆婢相随,还贴心安慰了几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话到最后,却是茫然,就算早早知情,难道她能将这女子逼死?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命……
  可想到自己被瞒骗的光阴,与生女的骨肉分离,崔氏又难免暴怒,抓着阮林春的胳膊道:“春儿你说,当年的事会不会是她故意?”
  阮林春太了解崔氏的心情,可她也只能据实相告,轻轻摇头,“不会。”
  原书里也确实是个意外,白锦儿没那种胆量,她犯不上破坏自己在阮行止心目中的形象,亦不敢得罪崔氏的娘家东平伯府,后来原主渐渐长大,发现阮林春与自己面貌格外不同,白锦儿或许有所知觉,但,索性也将错就错下去了。
  白锦儿有私心,但又确实不够“坏”,如果她是个纯粹的坏人,崔氏反而能认为是她故意勾引,铲除这个祸害并继续在府中麻木地生活下去。
  然后,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过证实了,阮行止与白氏早就两情相悦,自己不过是个后来者,她以为曾有过的恩爱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中泡影。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
  崔氏疲倦地拉起阮林春的手,“咱们回去吧。”
  阮林春很意外,“您不想过去看看?”
  还以为会像狗血剧里那样来一场激烈地厮杀呢。
  崔氏摇头,“算了。”
  连愤怒她都觉得白费力气——因为太不值得。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为这一双儿女而活,其他的事,都与她不相干了。
  晚上,阮林春悄悄抱着被子来到崔氏房中,跟母亲同寝,倒不是怕她想不开——虽然也确实有点担心,毕竟崔氏在阮行止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人在万念俱灰之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然而,崔氏并没有任何失态或过激的举动,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春儿,娘想做一件事。”
  阮林春听她语气平稳,不似有轻生之念,方才松了口气,“只要是您的决定,我都支持。”
  “哪怕会影响你的婚事?”崔氏始终顾忌这点。
  阮林春笑道,晃了晃手臂,“您放心,程家开明着呢,他娶我也不是因为家世,真看家世品貌,哪家不比我强得多?”
  崔氏被她轻松的语气逗笑,“也好,那我就放心了。”
  借着淡淡月色,阮林春望见她双目一片清明。
  *
  三月十四日,阮家姊妹的及笄礼如期而至,不但阮林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阮林絮也终于露出笑容——重获自由,她岂会不高兴?
  唯一令她不快的是阮林春的排场比自己阔气许多,程夫人当正宾,程皇后赐下的贴身嬷嬷为执事,还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许怡人担任赞者——虽然是庶出,可许老爷的女儿本就不多,当今那位吏部尚书颇有些年纪,动辄痰迷心窍的,说不定明年许侍郎就可以取而代之呢!
  有这么多达官贵人簇拥着,无怪乎阮林春满面春风,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倒是自己这里门前冷落鞍马稀,跟冰窖一般。
  心情不好,阮林絮对帮她挽发的阮林芳也没脸色,“大姐,你慢点梳,把我给弄痛了。”
  阮林芳沉着脸,心想若非看三叔的面子,她才不要伺候这样娇气讨嫌的姊妹——瞧瞧阮林春乖乖坐着多听话,哪像这个,大好的日子还垮着脸,活跟个讨债鬼似的。
  阮林絮倒不是有意给姐姐脸色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阮林芳上手——胡夫人的头梳得最好,可惜这位正宾偏偏不过来帮忙,反而上蹿下跳奉承起阮林春来,好像那几个梳头娘子全是摆设,没有她会死似的。
  这阮林春到底会什么妖法,才回京半年就建立了这样积极的人脉,和自己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就连崔氏看起来也格外高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时而为女儿弄弄头发,时而又帮她理理衣裳。
  难道崔氏已经不介意那件事了?阮林絮怎么也想不通,她虽不希望娘亲的身份早早曝光,但,能膈应到崔氏母女还是挺好的——她当然知道崔氏对父亲是真爱。
  如今这真爱似乎变得廉价起来,崔氏跟来访的每一个客人都打招呼,唯独不看身边阮行止一眼。
  至于阮行止,他原本捏了一把汗,担心崔氏闹脾气不肯出席,如今见她现身,心里的那块大石才终于放下。
  看来,崔氏的情绪已在渐渐缓和,用不了多久,这府里就能恢复昔日的和平。阮行止想着,嘴角不自禁地上勾,虽然有点对不起锦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等他的官职再上一个台阶,地位稳固,到时再把白氏接回,娇妻美妾,左拥右抱,那才是得意人生呢。
  阮林春望见角落里的程栩,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却还是让她一眼看见——果然啊,有些人在哪里都能发光。
  阮林春稍稍抿唇,露出一点极浅极淡的笑意,大庭广众,她不便同程栩说话,只能这样示意。
  程栩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但是俊脸泛红,身子微晃,连拐杖都快立不住了,可见他已经接收到阮林春的心意。
  他俩的眉目传情没能躲过阮林絮的法眼,阮林絮气得浑身乱颤,心想这一男一女真是不知廉耻,当着宾客的面都敢这样作态——或许那日晚去半个时辰,两人早已做出不才之事。
  早知如此,哪用得着周成辉添乱,直接带人去捉奸便够了。
  阮林絮定定地看了半晌,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阮林春比她进祠堂前更漂亮了一点,整个人更端正秀气了——难道是妆容和那根挽发簪子的功劳?
  然而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簪,自己头上也有。阮林絮想到自己在祠堂跪了大半个月,不但身形消瘦,连脸庞都憔悴不少,哪比得上阮林春娇艳欲滴、一团喜气?
  若是不知情的宾客见了,定然以为她是乡下养大的那个,阮林春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
  如此满腹牢骚,也总算支撑着将礼行完,阮林絮正要回房消气,就听到崔氏四平八稳的嗓音,“诸位且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阮行止有点紧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挑破两女的身份?但,让人知晓春儿是被外室养大的,这对她并没有好处,崔氏很该考虑到女儿的尊严才对。
  幸而崔氏并未提及女儿,只道:“今日当着诸位亲朋故旧的面,我,阮门崔氏,将与三房侯爷和离,万请知悉!”
  阮行止刚舒口气,随即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要在今日与他和离?
  崔氏半点不理会他的震惊,只平静地让人取来纸笔,道:“老爷,请签放妻书吧。”
 
 
第40章 .  和离   这都是前世注定,应有此报。……
  这一出来得突然, 阮行止疑心妻子一时冲动——难道还惦记着白锦儿的事?他不是答应不再跟白氏见面了吗?
  当然这个答应也只是口头答应,日后大不了悄悄的,别让崔氏知道便是了。
  阮行止原以为这段时日做小伏低, 必能让崔氏回心转意,谁知妻子反而更决绝了, 难不成是她察觉了什么?譬如那日茶寮……
  阮行止自己心虚,也顾虑到脸面,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与崔氏争执, 只温存地将纸笔往前一推,“夫人,此事咱们改日再谈。”
  “改日?难道你想我在春儿的婚事上提起, 那只会让你更加丢脸。”崔氏脸面微微发白,但说话的语气却相当镇定, 可见是筹之烂熟的,“老爷,为了彼此的脸面着想, 还是快签了吧。”
  阮行止脸色难看到极致, 倒不认为崔氏此举多么认真,只觉得她这样大庭广众公然发难,实在放肆至极。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即便如此,阮行止也不想与相争,只面朝着宾客,强自露出一抹笑容,“都散了吧,劳烦诸位跑这一趟。”
  有那好事者想留下来看热闹的, 也被府里的管事凶恶瞪住,“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的?”
  阮林春差点笑出声来,可见到现在渣爹还以为崔氏在恃宠生娇威胁他,以为哄一哄就能床头吵架床尾和呢。
  却不知崔氏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认真。
  待得闲杂人等被清除后,阮行止方面向妻子,声音变得冷沉下来,“崔氏,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也太胡闹了,在女儿的及笄礼上求什么放妻书,一大把年纪的人,她不要脸,自己可还要呢!
  崔氏微微瞬目,“你答不答应?”
  阮行止当然不肯答应,没听说哪家孩子都生了大把吵着要和离的,何况他官阶虽不太高,好歹有个侯府爵位,在京中是有脸面的人,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你还在为白氏懊恼?”阮行止声音软和了些,觉得崔氏爱他才会如此,这也正常,只是,男人家三妻四妾乃寻常事,她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得求个鱼死网破呢?
  崔氏平静道:“这是其中原因,但并非全部,我只是厌倦了和你在一起生活,不如求个清净,一别两宽,各自相安。”
  这人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阮行止忍不住笑道:“你以为和离那么容易?”
  虽然有例可援,但真正敢这样做的女子还是少数,尤其似他们这等高门望族。更多的情况,是丈夫随手一张休书将妻子赶去做下堂妇,让她颜面无存——阮行止当然做不到这么绝,但不妨以此要挟崔氏,看她是否舍得?
  崔氏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神色却未改分毫,“我未犯七出,你不能休我,若执意不肯签放妻书,你我就只好对簿公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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