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工会小辣椒——秋十八
时间:2021-03-22 10:16:31

  “不行!不能报案!金招娣跟他是一伙的!”陈福叫了起来。
  何如月心新中一动,想起金招娣清秀的脸、和新怨屈的样子,她似乎对两个男人都新失望透了,不像是跟任何一个人一伙的。
  而且,平心新而论,单从外表来说,这两个男人都新配不上金招娣。
  何如月觉得,不能只新听陈福一面之辞,这事要听听金招娣怎么说。
  “陈福,我就这么跟你说。只新要你没强迫别人,那薛细苟告到天边去,也告不赢。不要小看我们警察同志的办案水平。而且……”
  何如月打量他一下,笑了,“人家闹这么难看,就图你五十块钱?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新我话摞这儿!别说五十块,我五毛都新不会给新!他薛细苟要是真的去公安局报案,我也有话说,我可提前就在新何干事这儿汇报了,何干事你必须保我平安!”
  这责任,哗一下甩给新了何如月。
  这老司机倒是精得很。
  何如月也不急,淡淡地道:“我又不是菩萨,还保你平安。倒是你,如果真是强迫人家,趁早坦白,要真被别人告了,公安局抓进去,现在新可是严打,什么后果不好说。”
  “我没有!”陈福吼。
  “既然这么确定,那不管薛细苟要五十,还是要五毛,你都新别给新就是,让他去报案吧。”
  “狗日的!”陈福恨恨地骂,“跟金招娣那个贱女人合起来玩我!”
  “我会去了解情况的。你先回车队去好好工作。”
  陈福骂骂咧咧地走新了,何如月松了一口气,对丰峻道:“幸好有你在新,否则又是一顿胡搅蛮缠。”
  丰峻却深深地望她一眼,“不容易”三个字终究没有出口。
  送走新丰峻,何如月给新热处理车间打了个电话,问金招娣在新不在新。
  车间主新任接的电话,一听是工会何干事,态度十分客气:“在新干活呢,我叫她去你那儿?”
  “不用了,我马上过来找她。”何如月想了想,又问,“打听下呢,金招娣平常在新车间工作情况怎么样?”
  车间主新任心新里也知道所为新何事,语气中颇有些鄙夷:“干活倒还算勤快,人也是麻利的,就是作风不行啊。”
  作风。
  这年头新,“作风”二字,足以逼死新一个人。
  何如月笑道:“这个再慢慢了解,我先了解些侧面的。”
  车间主新任一拍脑袋,终于找到了一个“侧面”:“她文新化新水平倒还可以,是高中生。”
  果然没看错,金招娣是有点与新众不同。厂里的一线工人普遍都新是高小或初中,还是打折扣的那种,高中生都新能算“知识分子”了。
  “好的,谢谢主新任,我知道了。”
  何如月挂了电话,决定去问问苏伊若。她要全面地了解一下金招娣。
  苏伊若的反应,却和新车间主新任完全不同。
  “金招娣啊……”苏伊若一提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道,“一幅好牌打烂掉。”
  “怎么说?”
  “她高中生啊,文新化新水平可以的,就是这辈子遇人不淑。家里成分本来就不好,还被前面的男朋友抛弃,人人都新知道她跟前面的男人那个过的。然后就匆匆忙忙嫁了薛细苟,姓薛的有什么好,除了家里根正新苗红穷到嗒嗒底,别的一无是处。”
  其实新苏伊若出身也不好,但苏伊若骄矜,并没有因此而找个“大老粗”嫁了,而是坚持原则,嫁了一位知识分子。当然,后来这位知识分子因为新某些特殊原因,死新在新了西北。
  但在新苏伊若看来,宁愿丈夫死新掉,也不愿嫁给新和新自己完全不相衬的人。
  这是个人选择,就算何如月心新里亦不赞同,但也从苏伊若的描述中,听出金招娣几分可怜来。
  何如月道:“刚刚陈福又来闹了,说薛细苟威胁他,我想,每回都新和新稀泥也不是这办法,他们这事总得解决才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苏伊若语重心新长,“黄主新席这么任劳任怨十几年,也没能让所有人满意。如月你也尽力就好,别给新自己太大压力啊。”
  “嗯,我知道,谢谢苏阿姨。”
  有时候何如月宁愿跟苏伊若说、跟徐秀英说,也不想把困难跟父母说。在新后世是这样,在新这里,她还是这样。
  所有的孩子,慢慢都新会学会报喜不报忧,这是孩子对父母深沉的爱。
  …
  热处理车间门新口,金招娣居然已经站在新一棵树下等何如月。一见何如月远远地过去,局促得手都新不知道往哪儿放。
  何如月一眼就看到她额头新上的疤痕。
  疤痕颜色很深,而金招娣皮肤挺白,显得疤痕格外歪歪扭扭的难看。
  “何干事,主新任说你找我。”金招娣不敢抬头新。
  何如月环顾四周,看到树下靠墙水泥砌的花坛:“咱们坐那儿去聊聊吧。”何如月语气轻松,像是来找金招娣拉家常一般。
  金招娣见何如月穿得挺新,就更紧张了,竟然一言不发转身就回车间去了。
  这是什么招数?何如月没看懂。
  愣了数秒,正新要跟进去,却见金招娣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递给新何如月:“何干事你垫着,别把裙子弄脏了。”
  就一张,她自己却不垫。
  何如月心新中一动。这女人的确不是苦出身,她知道人家的讲究。
  “谢谢。”何如月笑吟吟地接过报纸,沿着中缝一撕两半,递一半给新金招娣,“你也垫着。”
  这细微的关怀居然打动了金招娣,她头新一低,怕何如月看到自己的失态,径直走新到花坛边坐下。
  “你是疤痕体质吗?”何如月望着她的额头新。
  金招娣没听懂:“什么疤痕体质?”
  “就是身上哪儿碰破了,疤痕不容易好,过后还特别明显。”何如月解释。
  “那是有点。”金招娣低声说着,弯伸拉起裤腿,雪白的小腿上有巴掌大一片疤痕,“你看,我小时候调皮,爬树摔的,到现在新还很明显。”
  “看不出来,你还很皮啊。”何如月故意不说来意,跟她扯着家常闲话,“我听厂里人说,你家早年是读书人家,我以为新你从小只新爱读书呢。”
  金招娣略略有些出神,像是想起了多年前那些美好的岁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终究,她还是回到现实新,眼中刚有些光芒,瞬间又黯了。
  “读书人家的小孩也一样会爬树的。就像读书人家的小孩也会叫招娣的。”
  “呃……哈哈。”何如月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起来。
  这个金招娣,果然是有点内心新的。何如月再次确定,她和新那两个男人都新不配。
  “金同志,你性格挺好的,怎么上次那么冲动啊。”她指指金招娣额头新上的疤痕。
  金招娣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何事。她低着头新,两只新手交叉着,反复捏着自己的手指:“命不好,性格慢慢也就不会好了。”
  见她有些松动,没之前局促,何如月放心新了些。
  “我来找你,是因为新陈福刚刚又去工会闹了。”
  金招娣手指一僵,整个人都新呆住,明明之前还坐得端正新,这会儿渐渐地萎了下去。
  “这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当我是破鞋,批评我好了……”金招娣低声道。
  “这是气话。”何如月打断她,“我们要解决事情,不要说气话。”
  “解决不了。这是我的命。”
  看她一脸听天由命的样子,何如月也是恨铁不成钢。但又不能直接喷,看上去金招娣承受力不是很强的样子,喷得狠了,可别起了逆反心新理,不跟她掏心新窝子了。
  何如月道:“命一半,运一半,命在新天,运在新自己。”
  金招娣瞥她:“大学学的?”
  “嗯?”
  金招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生不逢时,不然我也可以读大学的。”
  “都新恢复高考好几年了,现在新你也可以考啊。”何如月道,“机运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它来了,你却不去抓住,还要怪自己命不好,就没有道理呢。”
  金招娣轻笑一声:“我还能考?别做梦了。”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新现了呢。”何如月借用了一句后世的“名言”。果然,一下子把金招娣给新说愣了。
  半晌,金招娣叹息着摇了摇头新:“算了,我没那么大雄心新。我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没指望了。”
  “你多大?”何如月问。
  “三十。”
  何如月暗暗惊心新。金招娣看上去远比她的实新际年龄大,她以为新她起码三十五朝上,原来才将将三十,也不过比自己大了八岁而已。
  “三十,哈哈,我都新不想叫你金同志了,我叫你金姐姐吧!或者招娣姐姐?”
  金招娣有点不好意思:“你还小丫头新呢,这么叫,怪怪的。”
  何如月仰头新,望着头新顶微风吹动的树叶,感新叹:“姐姐你才三十岁啊,这么美好的年纪,后面还有大把光阴,你居然说自己人生就这样了,我要是老天爷,我都新放弃你了,不想帮你了。”
  “美好?”金招娣以为新她在新开自己玩笑。她的人生只新在新十五岁以前和新“美好”沾过边,后来这个字眼就从她的字典里抠掉了。
  “姐姐,我跟你说实新话。陈福来闹,说你和新你丈夫……也就是薛细苟,合伙起来勒索他……”
  “什么!”金招娣豁地站起,难以置信。
  何如月拉下她,将她按回报纸上:“我,何如月,一个字都新不信。我不信姐姐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金招娣气得满脸通红。
  “但是陈福说,薛细苟是当着车队所有人面前说的,我虽还没有去车队核实新,但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在新这一点上撒谎。如果要组织替你们把这个事好好解决,只新怕你得将实新情跟我说说清楚。”
  “你要听什么实新情?”金招娣有点激动,“实新情就是我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和新薛细苟用这个事去勒索别人。”
  “但薛细苟会。”
  金招娣顿时呆掉。的确,薛细苟会。她是没脸但其实新要脸,薛细苟却是没脸也不要脸。
  何如月轻拍她的手:“姐姐也不要太着急。你听我给新你分析。薛细苟去找陈福,说要五十元封口费,否则就去报案,说陈福强奸。陈福不服气,闹到工会,说你们俩个是你情我愿。”
  金招娣目瞪口呆,半晌,眼里蓄出了眼泪,低头新忍住,咬牙道:“这两个,全是贱男人!”
  谁说不是呢。早在新金招娣自寻短见,两个男人却没一个伸手时,何如月就看出来了,这两个,都新是贱男人无疑。
  可这话得金招娣自己说,何如月不能说。
  “姐姐你有苦衷可以跟我说。咱们都新是女人,总能相互理解些。你把实新情告诉我,万一薛细苟真的去诬告,我们工会也不至于太被动。”
  何如月拉着金招娣的手,只新觉得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似乎内心新在新激烈地交战着。
  良久,金招娣颤声道:“都新不是真的。他们说都新不是真的。陈福没有强暴我,但是,我也并非情愿……”
  “那姐姐告诉我。如果陈福不是东西,他也应该受到惩罚。”
  或许是何如月帮公安局破案的名声太响,鼓舞了金招娣,她犹豫半天,终于还是低声道:“何干事,你还是小丫头新,有些事……你也不一定能理解的。”
  何如月柔声道:“我读过大学,我都新懂性窒息。并不一定要自己经历了才能懂,只新要心新中有一份悲天悯人的念头新在新,就可以理解。”
  一滴眼泪落在新何如月手上,金招娣缓缓地、却是鼓足了勇气:“陈福……偷看我洗澡。我也不知道他会趁着薛细苟不在新家,偷偷地扒我家墙根偷看。我……大腿根上有颗痣,他就威胁我,说我要是不让他亲,他就出去说我和新他好上了,睡过了……”
  何如月惊道:“姐姐,你不会就因为新这个,真的从了他吧!”
  金招娣恨恨地捏着手指:“我就是软弱,我怕他去跟薛细苟说。我就……其实新我心新里不愿意的……”
  “姐姐你糊涂啊!薛细苟是你丈夫,你就跟她坦白说,他还会不信你吗?现在新好了,弄假成真,你怎么也洗刷不了。姐姐啊!”
  何如月是真气了、真急了。这个金招娣,居然被陈福那样的人,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就给新哄骗上了。
  她能不生气嘛。
  却没想到,金招娣凄然一笑:“薛细苟是我丈夫,但他根本不会信我的。我嫁给新他时,全世界都新知道我不是完璧,他说他不介意,我很感新激,不顾家人反对嫁给新他。可其实新他介意的……”
  金招娣抬起手:“人家都新说我不怕热,大夏天也是长衣长裤,连裤腿都新从不挽起,说着说着,大家都新当真了……”
  何如月这才想起,似乎真的是这样,两次见到金招娣,都新是长袖长裤,不像是夏天的打扮,也让她和新车间里的其他女工显然格格不入。
  一双胳膊伸到了何如月跟前。
  金招娣终于挽起了袖子。
  何如月惊呆了。金招娣一双雪白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痕,一片盖着一片,触目惊心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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