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暮阿洋
时间:2021-03-22 10:17:58

 
 
第26章 包扎   倘若朕这辈子嫁不了人,丞相大人……
  带血的纱布被解下放在一旁, 清雅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血味,烛光摇曳。
  烛光里,卫玠神色不改, 席地而坐,手掌搭在膝上, 他赤着精壮的上半身,肌肉纹理分明, 肩上的伤口发炎出血。
  萧扶玉坐在他的身前, 微红的鼻尖证明着刚才哭过, 纤手里捏着干净的软帕,轻拭着他流到胸肌的血迹,这软帕烫过热水, 并不凉。
  卫玠不闹也不动,抿着泛白的薄唇,任由萧扶玉为他重新清理伤口,她轻缓地洒上药止血,因痛楚, 他仍不免轻蹙眉目。
  二人距离很近, 近到卫玠为了不想看她,不得不撇开面容, 懊恼自己, 为何他总屈服于她的这种柔情里。
  萧扶玉轻轻拉着纱布, 给他缠着伤口,从身后拉到胸膛前, 近到她像是伸手抱过来,丰盈的雪脯轻蹭到他,柔软触感。
  萧扶玉退下来, 低首系着纱布,轻声开口道:“如果我今日见不到你,我才是会失望。”
  这句话如同水面划过石子,泛起一圈波澜,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卫玠侧过首,身上的伤包扎得干净清爽,萧扶玉指尖捏着纱布的结,缓缓道:“玉坠好像是围场那日丢的,我也是回来后才发现的,我也不知会有人城外暗杀你,好在你受没什么严重的伤。”
  萧扶玉抬眸看他的深眸,抱怨他刚刚的话,“我何时说不欢喜你了,又几时玩弄你了。”
  卫玠喉间微哽,不知如何作答,说出心底的话后总会有些许后悔的,后悔被她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
  萧扶玉是不知晓他有前世记忆,方才冲动时的话难免会引起她心疑,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仍旧困在她身上。
  卫玠轻睨她几眼,白玉簪挽着长发,梳扮尤为清雅,他又移开视线,道:“陛下欢不欢喜,与臣何干。”
  萧扶玉轻轻瘪嘴,“可是你明明就很在乎。”
  “臣不在乎。”卫玠反驳道。
  两人略有僵持,略微沉默。
  卫玠轻蹙着眉头,收敛自己的情绪,他瞥向地面不远处是那被摔碎的玉坠,转移话题,他缓缓道:“那日你同赵千檀走在一起,玉坠莫不是被他拿了去。”
  萧扶玉顿了顿,点首回道:“不是我给的......”
  卫玠又睨她一眼,侧过身拿起檀桌的干净衣衫穿上,因伤口在,他动作幅度不大。
  现在平静后,再细细想来,玉坠会出现在那黑衣男子的衣襟里像故意为之。
  加上近来赵千檀时不时走近皇帝陛下,在千叶林的暗杀即便不成功,也可将背后之人嫁祸于陛下,使他对陛下产生隔阂。
  既然赵千檀故意挑拨离间,说明皇帝陛下此刻心向不是赵家。
  卫玠沉默地系着衣带,今日是他冲动了。
  萧扶玉见他左手不便,伸手系着他的衣带,卫玠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赵千檀应该是有心离间你我,就算我给了他玉坠,而后出现在暗杀你的死士身上,这便够蹊跷了。”
  卫玠没有回话,他应该猜测得到的,明明猜测得到,却定要来到这里质问她,在这种事情上他难有平静,万不可再如此。
  萧扶玉将衣带系好,看他片刻,道:“你就不能多信任我点。”
  卫玠神色掠过几分沉凝,拉开二人的距离,他淡漠道:“臣矢忠不二,自然会尽量做到信任陛下。”
  见他拉开距离,萧扶玉停在原地不动,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房檐外的雨水还在淅沥,房内只有他们二人,略微寂静,地上垫的长褥柔软,还是使得萧扶玉脚尖冰凉。
  萧扶玉把手撑着地垫,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了。”
  她扬唇笑了笑,朝卫玠贴近,道:“你气我和赵千檀接触,于是你便胡思乱想,你吃醋,你当真认为我在做对不起你的事。”
  被说穿心思的卫玠蹙紧眉头,冷道:“既然陛下选择和臣在同艘船上,勿相迎两面是应该的,臣有何好气的。”
  萧扶玉又回到卫玠的身前,伸手抱住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一次感觉到丞相大人如此别扭,虽然以前总是闷闷的。
  “不气,朕只喜欢你一人。”
  卫玠被她这样哄话的语气哽到,他几时要她喜欢了。
  萧扶玉的身子软软地贴着他,单薄的华衫方才还被卫玠扯下过,尤为宽松,轻轻一瞥还见到里头贴身的诃子衣,她像是故意让他瞧见的。
  卫玠的怒气就像打在棉花上,无半点效果,他别开面容,又舍不得推开她。
  萧扶玉坐在他双.腿.前,将他的脸扳回来,道:“朕定做那个一心一意的人,两情相许,绝不负你。”
  听此,卫玠心间一沉,前世她也曾如此说过,他唇角浮上一丝凉薄,“陛下不必说这样的话,多说无益,臣身为男子,难道还需问你负不负情,陛下莫忘了,往后臣也是会成家生子的。”
  “你敢!”萧扶玉竖了眉,“倘若朕这辈子嫁不了人,丞相大人这辈子也别想成家。”
  言罢,萧扶玉扯着卫玠的衣领,使他低下首,如此便吻了上去,香软的舌探入薄唇里,胡乱抚弄,带着她的不快。
  大不了就如此纠缠一辈子,谁也别想好过。
  卫玠眸色微松,回吻她的唇舌,专横地攻占城池,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肌肤细腻。
  他承认说的是气话,事到如今,但他可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她,如若不能有愉悦,那就相互折磨。
  只是两情相许的话,不必再说了,他不爱听。
  一吻落下,两人唇瓣间掠过一丝银线,萧扶玉呼吸微促,本就松垮的衣衫滑落,玉肩白皙,丝毫不掩饰里头的诃子。
  诃子上是京绣梅花,绣得栩栩如生,布料单薄可见不小的轮廓,隐约有两朵尤为娇美可人。
  萧扶玉看着他,卫玠收回目光,好像他们独自相处时,她就没好好穿过衣裳。
  “朕好看吗。”萧扶玉双手撑在身前的地面上,长发垂落,开口道:“卫丞相有朕就够了,还需成什么家。”
  “我......”卫玠轻抿着唇,躁动的心使他没有反驳萧扶玉,大掌搂到她的腰后,伏近她的脖颈。
  萧扶玉在他怀里松一口气,拉好衣口,掩盖了肌肤,用脸颊蹭蹭他的俊脸,“还有伤呢,应好生休息。”
  卫玠微顿,还没尝到口,便被拉开了距离,他静下来与她对视,萧扶玉眉目弯弯,她好像只给他看看。
  夜里细雨未停,宫灯彻夜通明,在外灯火阑珊。
 
 
第27章 碎玉   这种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夜深, 宽敞的寝殿里有微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视线昏暗,龙榻上慢帐半掩, 二人身影相叠。
  萧扶玉双膝跪于榻上,磨得泛起淡淡的红, 青丝垂在身前来回摆荡,看着锦枕上的绣花, 她脑子有些不清醒。
  她也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同他说好好休息, 他却不愿安睡,用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看着她,轻轻蹭着她, 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被他缠得心软,又放不下他的伤势......
  良久之后,一切都结束,萧扶玉无力地趴在被褥里,额边细发微湿, 身旁的人轻抚地了下她的长发, 纤手安然地放在他的掌心里。
  萧扶玉缓过神来,轻轻伸手查看卫玠肩上的纱布, 并没有乱, 只是有些汗湿, 好像都还好。
  卫玠任着她检查,低声道:“没事。”
  萧扶玉眼眶红红的, 是情起时留下的证明,她与他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拉起被褥盖严实。
  寝殿里逐渐恢复平静,萧扶玉小心翼翼地倚着他,全身慵懒得不想再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明明很累,却不想入睡。
  不知出神了多久,萧扶玉心中有些许思酎,忽然轻轻开口,“暗杀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之后需小心点。”
  “嗯。”他的回应没有什么情绪,但还带着略重的气息。
  萧扶玉轻微撑着身子看他,朱唇轻启,“奈何朕手里没有兵权,宫中禁军被太后掌控,诸事不便。”
  身旁的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凝片刻,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萧扶玉趴下来,低声回道:“朕想少些拘系,不能一直都如此被动。”
  正因禁卫军替太后坚岗视察,她不能随意出宫,明面上说禁卫军直隶于皇帝,实则从她登基开始,可调动禁卫军的实权少之又少。
  眼下卫玠受伤,让萧扶玉提心不少,各方势力显然已不再安稳,立后的事已经处理,之后便不可再陷入被动局势。
  像白日在寝宫时,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果然卫玠出了事。
  萧扶玉回想重生带给她的记忆,如今禁卫军这块,她早该动了。
  她轻睨卫玠神色,缓缓道:“禁卫军统领霍方虽向于太后,但二者有离心的。早年霍方曾受过薛家家主恩情,因此才为太后行事,霍方谈不上义胆,但算得上个有原则之人,禁卫军违背隶属帝王的立意,此为大忌,所以心有不甘。”
  猜得没错的话,之前花朝节她不在宫中,禁卫军统领有意提她隐瞒过去向,不然和户部侍郎之子宿醉这种借口,凡是他细致去查,必会发现蹊跷,但霍方不动声色。
  萧扶玉继续道:“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薛家嫡女薛婓然,听闻霍方心许于此,太后却有心将她许给你,想必霍方是心有不满。”
  太后计划春风渡之事和卫玠发生关系的,正是薛婓然。
  而前世太后下令勒死薛婓然,最后被霍方反噬,加上卫玠开启谍网司强势压制,就此落得惨死的下场。
  而薛婓然身为太后的侄孙女,之所以会被太后处死的原因只因发现了太后多年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便是薛太后与戚德海的奸.情,戚德海并非真太监,伴在太后左右多年,二人处心积虑试图掌控大权,奈何与摄政王抗衡不下。
  现下双方眼睛都盯在金羽令上,这次是摄政王对卫玠下手,下次少不了是太后。
  卫玠清隽的面庞上带着余汗,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她说的这样,他自然也知晓,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道:“陛下何时调查的这些。”
  太后身边跟着个戚德海,行事谨慎,即便是知晓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但难得抓到把柄,正因谨慎,太后即便宠爱薛婓然,处死她时,也丝毫没犹豫。
  萧扶玉抿了抿唇,她也不好说是前世记忆,回道:“近来有调查薛婓然的事。”
  卫玠道:“看来陛下想在霍方身上找突破口。”
  萧扶玉顿默着,算是默认了这话,至于赵千檀那边,她会有所留心,赵家既然用了离间计,她断不能再继续与赵千檀维持那少年玩伴的假面。
  别的不说,只怕卫玠容易隔阂她,这家伙总是闷闷的,幸好卫玠今日来找她,若非是一时生怒露了话,估计还得暗暗心生猜忌。
  萧扶玉忽想起什么,道:“薛婓然是不是心仪你?”
  卫玠侧目看她,明眸善睐,柔软的身子半掩于被褥里,他伏上去轻轻吻她的颈侧,“臣怎么知晓。”
  萧扶玉轻轻一哼,又被卫玠的鼻息闹得心一颤,想推他怕动到肩伤,只好将手放在他劲腰上,二人气息亲近。
  等榻上潮热的气氛散去,萧扶玉已然睡沉,纤手轻轻搭在卫玠的胸口,呼吸浅浅。
  翌日醒来,身旁的位置已空,唯有些许余温,萧扶玉在榻上略有失神,什么时候可以睡醒过来,身边也有他。
  苏长瑞领着人来替她更衣时,萧扶玉不免问一句卫玠何时走的,他回道寅时,便不再问去向。
  看向窗外,昨儿下的雨也停了,新抽出的枝丫上雨珠点点,翠绿欲滴。
  ***
  卫玠受伤的事知道的人极少,所以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只是在宣政殿务政的萧扶玉问起他的次数多了些。
  为避嫌,一连两日来,萧扶玉都没将卫玠宣来见她,便将心思扑在奏折文书上。
  早时,雨水已停,天色阴沉。
  龙案上的紫苏汤一口没动,都放得有些凉了,汤碗的一旁放着被摔碎的天青玉坠。
  萧扶玉身着玄金华袍,发饰高束,气质如玉,正坐于龙案前,手中的朱批笔轻动。
  这时殿门之外响起些许脚步声,萧扶玉停下笔动,苏长瑞走到帏帘处躬身:“陛下,赵世子到了。”
  萧扶玉将朱批笔放置砚上,淡然道:“传。”
  不过片刻,那个衣着儒雅的青年行入金殿内,神色自若,来到龙案前行礼,“微臣赵千檀晋见陛下。”
  萧扶玉轻睨着他,赵千檀是她宣来的,时隔几个月,头一次宣他晋见,先前都是他不请自来。
  她随意一笑,道:“近来赵世子在玩些什么。”
  赵千檀道:“近来陛下都勤于朝政了,臣还能玩些什么,无非是字画,通读贤书,改去往日恶习。”
  萧扶玉往椅背靠了靠,以前他二人交好,所以前些日子,她未想彻底和赵家表明立场。
  她道:“京都又开始兴起赌石,朕听闻赵世子赌到几块不错天青玉,羡煞旁人。”
  听见天青玉两个字,赵千檀一顿,回道:“哪里的事,陛下又听人胡言了。”
  “紧张什么,朕不和你拿。”萧扶玉淡淡一笑。
  她从龙椅上起身,轻轻将案上破碎的天青玉坠拈入手中,缓缓走到赵千檀身旁,“前日,朕的一块玉坠摔碎了,朕尤为心爱,便问问世子可识得什么技艺精湛的名匠替朕补补玉。”
  言罢,萧扶玉将手掌展开,碎玉正在手心中,她神色懊恼,眼底却藏着一丝寒意。
  赵千檀轻抿了下唇,她手中的碎玉已然破碎不堪,想要补玉是绝不可能的,言下自然是有别的意思。
  看来他派人暗杀卫玠的事,皇帝已然知晓,不然一块玉坠也不会重新回到她手上,更不用提有意离间二人的事。
  赵千檀回道:“陛下,这玉碎成这样,哪还有补玉一说。”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指尖玩弄着碎玉,“你也知道这玉补不了啊。”
  她移动步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千檀,这种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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