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早醒来,卫玠赤.裸着身躯睡在她身旁,入眼的就是他那张倾世般的五官,那时萧扶玉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就把卫玠给踹下床了。
他醒来与她四目相对,眉眼深邃有神,最后慌张地穿上衣物,试着与她解释,却被她赶出了宫殿。
之后在朝堂上见到卫玠,萧扶玉就脸热,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况且卫玠这张脸,百看不厌。
久而久之,她和卫玠的关系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她承认她的确有点馋他的身子。
萧扶玉也不知对卫玠是怎样的感情,总之习惯他的存在,她也想利用他为自己夺权。
不久之后她怀孕了,一朝皇帝居然怀了臣子的孩子。
卫玠似乎很高兴,萧扶玉想留下孩子,但并不想给他,她说她需要个太子,所以孩子得姓萧,他答应得很痛快,萧扶玉些许的意外。
随着小腹渐渐隆起,萧扶玉称病离开京都,生下一子,而后交于皇后抚养。
萧扶玉休养好身子,回到朝中时,卫玠已手握金羽令,重启谍网司,从太后手里夺回监察司。
为了避嫌,她没怎么让卫玠见过孩子,他也总搂着她说:“再等等,会团聚的。”
他的话,萧扶玉没有细想,听过之后便忘了。
与周国的战役中,摄政王死于卫玠的设计,由此掌控武官军权,在谍阁的帮助下,屡战屡胜,击退周国军队,他彻底做到了权倾朝野。
正因摄政王赵衍的败落,使得她开始忌惮卫玠,百姓拥戴于他,称他为明月武神,威名远大过她这个皇帝。
越是如此,萧扶玉对卫玠的猜忌越是浓重,她从来就看不懂他要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满足,把权力都抓在手里,可皇帝是她啊。
卫玠是重瞳子,帝王圣贤相,他有能力谋反,只怕有一天会被他反噬,这便是他的罪。
都说自古帝王与情字无缘,萧扶玉信了,在他人的蛊惑下,她试图夺取他手里的金羽令,仅此而已。
所以她利用卫玠的感情,与赵千檀设计骗他赶往梧州,卫玠竟未怀疑过她半分,奔赴千里而来。
念及情义,她从未想过杀他,怎知赵千檀擅作主张将卫玠射杀。
最后卫玠死于梧州。
萧扶玉整个人是怔怔的,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很难过,冲着赵千檀大发雷霆,要治他的罪。
赵千檀却笑着她:“明明陛下才是主导者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回到京都,谍阁,财权,军权只直属于她,卫玠调动的,她亦能调动。
在他留下的那本《治世要志》,萧扶玉总算知晓卫玠所要何物,他早就准备好向世人公布,嘉朝的皇帝是女子。
他要的是她以女子的身份称帝,而非一辈子都扮做男装,还要这朝中凡是有才能之人,不论男女皆可为官。
但若想称女帝,唯有权倾朝野,教天下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见书中字迹,萧扶玉泪流不止,悔恨当初,那并非是谋逆之臣,他乃国士无双。
情深意重,两心相许,定不负深情。
这句话是她骗了他。
第4章 推辞
回到花灯节这晚,如歌楼台阑干断裂,萧扶玉拽着卫玠一同落水,然后她高烧昏迷一晚。
华贵的龙榻上,萧扶玉喝着宫女喂来的汤药,细细想着昨夜之事,阑干怎会平白无辜的断裂。
萧扶玉渐渐蹙起了眉,开口道:“昨夜卫丞相同朕落水之后,还去了哪?”
听她又问起卫玠,苏长瑞站在一旁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最厌于卫丞相吗,昨儿夜里愣是呓语他一晚上。”
“额......”萧扶玉微噎,身边的宫女把药碗给端走。
“奴才有命人去请他,不过人没来。”苏长瑞躬着身又道:“后头,太后有派人请卫丞相去慈心宫。”
“他去了慈心宫?!”萧扶玉瞳仁微张,连咳好几声。
前世上元节,卫玠就是在慈心宫中的春风渡。
所谓春风渡,乃为合欢秘药,单在酒里参一味,能使酒更为醇甜,可相安无事,但喝过酒之人闻到用作安神的鸢尾香时,便会浑身燥热,情.欲难灭。
在场之人都喝过九酝春酒,但唯有卫玠在慈心宫染了鸢尾香。
当时朝内两势鼎立,太后薛家,摄政王两者不分上下,而初露头角的卫玠处于中立,皆不靠拢。
太后有意拉拢卫玠,他却不为所动,才有意设局,让他与薛婓然在慈心宫行周公之礼,薛婓然正是太后的侄孙女。
到时一夜过后,即便是卫玠再想保持中立,碍于名利、道义不得不娶薛婓然,从而倾向太后一党。
不过太后没想到的是卫玠身怀武艺,趁不中药未深时,便从慈心宫逃出来,却误打误撞来到了玄华宫,那晚他满身的鸢尾檀香,把醉得迷糊的萧扶玉迷了心智。
这一次卫玠没来玄华宫,只怕是与别的女子一夜春风,万朵花开了。
萧扶玉想到此,心都哽塞了,咳得话都说不上来,姝容泛起苍白来,“快去慈心宫…把卫玠给朕带回来。”
“陛下莫急。”苏长瑞轻拍她的背顺气,宫女梨雅看眼色连忙去倒水。
苏长瑞解释道:“昨夜儿卫丞相落水后寒得厉害,身体抱恙,哪还去得了慈心宫,听闻是回了相府。”
萧扶玉一顿,喝水缓了缓后,悬着的心安了下来,又对着苏长瑞恼道:“下次说话,说干净点。”
苏长瑞连连点头,“是是是,奴才遵命。”
萧扶玉靠回龙榻,看来因为落水,太后在慈心宫设的局没有得逞,这楼台的阑干断得还算好的,虽说她受了点寒,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扶玉看向苏长瑞,缓缓道:“朕想见卫玠,你带些赏赐,替朕去相府瞧瞧。”
苏长瑞听言,躬身行礼,“是。”
苏长瑞走后,宫女便伺候着萧扶玉又歇下来,着了寒身子还是有些虚的,一早上头都有些昏沉。
宫里宫外都在忙着把昨日爆竹残骸给清理干净,殿里烧着炭火,暖洋洋的。
因带着病,萧扶玉在榻上很容易困乏,莫约过了一个时辰,苏长瑞总算是从城南的相府回来了。
萧扶玉抱着软枕,撑着困意没睡着,只听苏长瑞来到跟前道:“回陛下,卫丞相似乎病得比您还严重些,卧床难起,相府的管家说得可悬乎了,奴才都没能见到人。”
萧扶玉当即消了不少困意,不应该啊,印象里这家伙没那么体弱啊,她探身道:“要不朕亲自看看他,还好歹也是连累他落水的。”
苏长瑞将她按住,“陛下您这身子还弱着呢,外头风大,还需多休息,况且您不能随意出宫。”
萧扶玉不满地啧了一声,谁说当皇帝好的,连出宫都要被限制,而且还是她这样的皇帝。
接着苏长瑞又继续说:“您要是又高烧起来,奴才可就是大罪过了,陛下龙体要紧,待过些天,奴才再去请卫丞相。”
见他唠叨,萧扶玉摆手打断他,“行了行了。”
言罢,她就转身趴在榻上,叹息一声,不再理睬苏长瑞。
......
病下后,萧扶玉一连几天没有上朝,但这朝中许多事由不得她作主,摄政王主持朝政,她上不上朝都没多大用处。
回想此前,卫玠总压着她去宣室殿批改奏折,过目大小事务,或者读习政书,一副铁面无情的模样。
萧扶玉便会对此不满,躲他跟躲贼似的,不过这一次,卫玠也好几天没有上朝,也没来逼她批奏折。
风寒好了不少后,萧扶玉又让苏长瑞去相府召卫玠,谁知又被相府以病推辞,她思来想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故意的吧。
萧扶玉便对苏长瑞吩咐道:“带句话过去,那日在池水里朕与他可是四目相对。”
“额...”苏长瑞有些迟疑,“陛下……”
萧扶玉扬唇道:“他会明白朕的意思的。”
他的重瞳,到如今还无人知晓呢,除了她。
苏长瑞回一声是,便拱手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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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相府,暖阳和煦,先前檐上的薄雪也都已化尽。
近已开春,庭院里的草木发着枝芽,按薛太后的意思,礼部想来是开始着手准备给皇帝陛下选秀的事,最重要的还是要选出合适的皇后。
书斋帷帘后,一拢淡青衣衫的卫玠席地而坐,眼覆白布,面容清隽,他挺拔的身形前是一张茶案,沏好的两杯碧螺春冒起热气。
杨望舒身着宝蓝色劲装,席地跪坐于不远处,抬眸便是卫丞相的容颜,清冷且孤傲,这样的气场会使人难以靠近,即便是案上已为她沏好茶水,她却未曾伸手端茶。
卫丞相眼盲,即便是她看着他,也不会被察觉吧。
杨望舒微微低眸,道:“开春选秀,劳烦卫丞相,若此事能成,往后我听候丞相差遣。”
卫玠神色依旧,声音清沉,“杨小姐自幼习武,英姿飒爽,怎甘愿入宫?”
杨望舒默了片刻,道:“我自有原因,就当是为了荣华富贵。”
卫玠平淡道:“陛下心不在后宫,即便是入宫也难有宠爱。”
“这无妨,还望丞相大人为望舒举荐。”杨望舒作揖行礼。
卫玠没有回应,书斋中渐渐平静下来,清风吹来,地板上的书被吹翻了页。
半刻之后,杨望舒步伐轻缓地离开了书斋。
帷帘轻轻吹动,卫玠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兵部侍郎之女杨望舒,前世开春选秀时,也曾来找过他,不过未能入宫为妃。
此时,走廊上响起较快的步伐声,相府的袁管家越过帷帘来到卫玠身后,开口道:“大人,陛下又命苏公公来相府了。”
卫玠神色淡漠,未有回应。
接着袁管家又道:“陛下说上元节夜在池水中,大人对陛下行了有违礼节的事,还说与大人四目相对。”
卫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容色有些微妙的阴沉。
违礼之事,四目相对,这是威胁呐。
第5章 笼络?
宫女皆候在宣室殿外间,檀色的帏幔垂落,里头的暖炉炭火阑珊,散了些正月里的寒气。
萧扶玉身着玄金色华袍半靠于罗汉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看。她眉目精致,玉冠束发,好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但这五官里总透过一股阴柔,细皮嫩肉得不像话。
礼部尚书陆旭文多看了两眼皇帝,又垂下眼眸,“选秀的章程,摄政王已掌过眼,让臣拿过来给陛下瞧瞧有什么地方还不合心意的。”
过了这个年头,陛下就已年满十八,是该立一位皇后了,皇嗣本就极为薄弱,着急也是应当的。
萧扶玉微抬眼皮,写的是选秀中较为看重的官臣女子,还有部分章程,密密麻麻的。
后宫空虚三年,这一年她的确开始了选秀,乃为年前薛太后所安排,打着为了皇室子孙延绵的名义,实则为了拿下皇后之位,更好的执掌六宫。
没有什么比在皇帝枕边安插亲信,更方便监视于她了。
但萧扶玉是个女子,更没有什么磨镜之好,后宫三千不如一个卫丞相呢,前世还给她留了个种,说起来她都想儿子了。
萧扶玉不免淡笑了一声,想想卫玠忠臣义士,绝世无双,私底下却是她的弄臣。
底下的陆尚书听到笑声,略带疑惑地看着她,“陛下?”
萧扶玉瞥他一眼,很快便收了笑意,将章程折子放在一旁的檀桌上,“朕若能自己定下皇后之位的人选,那便合心意了。”
陆尚书顿了一下,道:“陛下这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萧扶玉没有搭腔,她身份特殊,这皇后之位必须得是自己人,以便打理六宫,不让太后插手。
这样的人选不好安排,不过前世的确有,是南伯侯之女唐柒柒,这南伯侯曾是先帝的心腹,在京都颇有威望,却素来淡泊名利,已多年不入朝政,既不是太后一党,更不与摄政王为盟。
唐柒柒正是奉南伯侯之命入宫为妃,此女论身份地位,论品性才气,皆为上佳,不少世家女子都输于她。
萧扶玉趁此便非要定下唐柒柒为后,太后碍于南伯侯坐镇,不得不松口,这也就解决了萧扶玉的燃眉之急。
那时她还曾想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竟请得动京都南伯侯。不过今生算是想明白了,卫玠的父亲年少时与南伯侯乃为至交,而后因为变故相互走远,这无非是卫玠的手笔。
陆尚书浅笑道:“陛下可莫害羞,这上头若真有您心仪的女子,臣也好为陛下打点打点。”
他瞧着桌上的折子,心道陛下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还是会不好意思的,也不知是哪家女子。
“你这老家伙可真好闲事,朕心仪的,你还不一定能送来呢。”萧扶玉靠回榻案,姿态慵懒,桃花眼微挑,摆摆手道:“退下去吧。”
陆尚书不好在追问,连道了几声是,躬身退出宫殿。
正这时,苏长瑞低着脑袋入殿来,与陆尚书越过,在暖炉旁停下行礼,“陛下,卫丞相到。”
见到苏长瑞,萧扶玉眸色微亮,扬起唇角,“宣进来。”
卫玠果然知道来见她了。
萧扶玉坐起身姿,只听殿外响起有条不紊的步伐声和盲杖撑地声,她闻声看着殿门。
白绸覆眼的卫玠越过门槛,青白的衣袍衬得他的身形颀长挺拔,一如往昔的纤尘不染,清雅淡然。
萧扶玉略微探身,带一抹笑意,看着他走到殿中来,明明是个盲者,举止却有条有序的。
候在殿内的宫女皆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与上次在花灯宴召见他时不一样,前世记忆涌现后,卫玠死后的数年里,她都无法释怀,思念成疾,这叫她如何不想见他呢。
萧扶玉开了口,“卫丞相。”
明殿里,卫玠并没有马上回应,单手覆眉眼,轻轻一拉,白色的绸布拉了下来,一双墨玉般的深眸露出来,为他的容颜增添许多光彩。
卫玠漠然地对她相视一眼,拱手行礼,“臣卫玠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