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她要轻——岁听
时间:2021-03-23 09:45:51

  温思允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对。
  她轻轻扯了一下林姝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姨,你怎么啦?”
  林姝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盈满眼眶的眼泪落在温思允的手上。
  她强扯出一个笑。
  “允允啊,小姨跟你说件事儿。”
  温思允向前了一步,过去抱住她:“好的,小姨,你先别难过。”
  林姝紧紧地抱住她,说话几乎失声:“允允,爸爸妈妈……”
  等了好久才等到下半句。
  “都没了……”
  温思允愣住了,环住林姝的双手滑落下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伸出食指指向自己,讷讷地问:“你是说,我?……我的爸爸妈妈吗?”
  林姝没再回答,只是不受控制地哭。
  温思允表情僵住,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空气中的粒子仿佛变成一根一根细小但尖锐的针,随着每一次呼吸刺进喉咙,扎出血来。
  温思允觉得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几乎要窒息。
  甚至现在回忆起来的时候,心脏都还是疼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爸爸妈妈是真的都死了。
  林姝带着她去了警察局验了DNA,又带着她回了老家奚城。
  接着,一堆又一堆的人来拜访哭丧,一堆又一堆的人来参加葬礼,一堆又一堆的人,用怜悯和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温思允觉得自己像一只木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接受着游客们的参观。
  心脏也快不跳了。
  温瀚永和林姝的尸体被大火烧到完全看不出模样,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是完好的。温思允是在葬礼上才看见全尸。
  当时,林婧捂住了她的眼睛。
  可是温思允后来还是偷偷看了一眼。
  身体被寿衣遮住,只露出焦黑色的头颅,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褶皱,根本分不清五官,甚至不需要被入殓师化妆,模样连白骨都不如。
  温思允生理性地想呕吐。
  她很想去警察局大声质问那些人,凭什么就能断定这是她的爸爸妈妈。
  温思允拦在正和宾客交谈的林姝面前,指着那两具尸体,皱着眉头郑重地诘问:“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林姝本来还勉强是笑着的,听到她的话,就又开始止不住地哭。
  这哭声像是会传染一样,没过多久,所有宾客们都开始哭,哀声成片。
  温思允看着那两张床被推进火化炉。
  后来,温瀚永和林婧真的就再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59章 第五十九吻 挂着吧,我还没抱够。……
  温思允的父母走得太过突然, 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半个字的遗言。
  转瞬之间,一个完美的家庭只剩下一个她。
  简直是无妄之灾。
  温思允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她每天活得像个傀儡。
  林姝甚至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天天在家里陪她, 就怕她想不开。
  作为一个单身母亲,林姝又要养温思允又要养曹逸音,还有房贷背在身上,长期这样下去, 不是办法。
  温思允很懂事, 也出乎意料的坚强。她向林姝一遍又一遍地保证自己不会出事, 过段时间就重新回去上学。
  只是,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 温思允已经完全没有心思谈恋爱。
  这本来就是学校里禁止的事情, 她也不想给林姝找麻烦,于是选择和邢周分手。
  渐渐从生活的阴翳中走出来以后, 温思允的性格较之从前变了很多。
  她的消费观也从最初的对钱没概念,变成了后来的仔细地抱着记账本过日子。
  她不是不想邢周的,也不是不想跟他复合。
  两人的过去太过美好,甚至, 除了林姝和曹逸音以外,邢周便是和她最最亲近的人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温思允觉得, 她和邢周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
  她见到他的时候, 甚至会觉得自卑,不单是钱这方面的原因。
  邢周向来是像阳光一样的少年, 但是温思允却从云端掉下来,深深地陷进了生活的泥潭里。
  她好像只能仰望他,而不能和他并肩。
  温思允不敢见他, 不敢回他的消息,她怕他因为之前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而恨自己,更怕他已经忘记自己。
  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保持距离,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
  讲这些事的时候,温思允全程都忍住了没有哭,把眼眶里的眼泪通通倒回去。
  她说完以后过了好久,面前的少年也只是竭力地抱着自己,一字未语,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血骨里。
  从前,在想明白温思允和自己分手可能是有苦衷以后,邢周思考过很多种可能性。父母生意失败、负债累累之类的种种,甚至,连豪门里抱错孩子、发现温思允是个养了十几年的假千金这种理由,都在他脑子里存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邢周怎么也没想到。现实会那么残忍。
  温思允对家庭的依赖感本就很强,更何况一下子失去双亲,换谁都没办法接受。
  也难怪她害怕坐飞机。
  难怪她变得怕黑、变得容易做噩梦。
  很难想象她这些年里都经历了什么。
  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被强迫着变得现实又坚强。
  邢周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到软处,钝钝地疼。
  除了抱紧她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安慰。
  而除了心疼以外,也有气愤。
  气她没有早点儿告诉自己,更气自己当时没能陪在她身边。
  温思允被他箍得有些呼吸困难,轻轻喊了他一声。
  “粥粥?”
  “温思允,”邢周说话的嗓音嘶哑,温思允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和你一起扛的啊?”
  “唔……”
  温思允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被他很用力地重新摁回去。
  邢周:“你就笃定了我会因为这种事儿嫌弃你是不是,嗯?”
  温思允懵懵的,从语气中推断,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
  她低着眼睛道了个歉:“对不起,我……”
  邢周终于放开她。
  温思允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眼角泛着红色。
  “现在道歉晚了。”
  邢周凝视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语气很低很沉。
  仔细分辨,还带着点颤抖的意味。
  他近乎于虔诚地吻住她,嗓音缓慢而破碎。
  “——拿你的下半辈子来还吧。”
  ……
  温思允昨晚是和邢周在同一个房间里睡的。
  准确地说,是和邢周在同一张床上,被他抱着睡的。
  另一间被邢周铺好床的客卧只营业了几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再也不会营业了。
  毕竟邢周每晚都会赖在温思允的床上要抱抱。
  ……
  少年的肩膀宽厚、胸膛温热,贴在自己后背的时候,还能听见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给人以十足的安全感。
  除去先前那段噩梦,昨晚应该是温思允近几年来睡得最最安稳的一夜。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温思允被邢周的闹铃叫醒。
  朦胧之间,感受到睡在身边的人爬起来亲了亲她。
  被窝鼓动几下,而后便没了动静。
  温思允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回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邢周这时候正在学校里上课,但她在新海苑的东西却早就被他打包好了,成箱地放在客厅里。
  温思允洗漱完毕,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收到邢周发来的“粥温在电饭煲里”的消息。
  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温思允莫名有一种自己正在坐月子的错觉。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到厨房里盛出一碗皮蛋粥来喝。
  简单吃过早午饭以后,温思允把客厅里堆着的东西整理到屋子里。
  几乎所有东西都全部变成了双份。
  Ice Bear和Grizzly的拖鞋一起摆在鞋柜里、白色的牙杯和深蓝色的牙杯并排放在洗手台上、短裙和西裤混着挂在衣架上。很有家的感觉。
  温思允把家里打扫和整理了一番,又到所有地方“参观”了一遍,简直没有一处不满意。
  和喜欢的人同居是一件好快乐的事。
  快乐地一起出门去上课,快乐地一起回家,快乐地一起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邢周在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陋习,两人各方面都很合拍。因为分别有自己的工作,他们平时也都会给彼此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
  邢周直播的时候需要用餐厅,温思允就窝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
  温思允做寄拍单的时候在客卧,邢周也不会过来打扰她。
  除了要被邢周按着头吃饭以外,温思允觉得一切都美妙极了。
  除了晚上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总是容易擦枪走火以外,邢周觉得一切都美妙极了。
  当然,要是细究起来的话,擦枪走火也不失为一种心甘情愿的美妙。
  ……
  眨眼之间,暑假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
  温思允不急着回奚城,邢周也在这儿陪着她。
  李城那边每个月都固定有至少一次的货品上新,Ever也要准备七夕节活动的宣传图。温思允准备在C市待到七月中下旬、把Ever的硬照拍完再回去,等到八月初在D市和邢周一起过完七夕后回来,继续给李城打工。
  夏天的衣服轻薄,暑假回家比寒假轻松许多。
  两人同样乘坐了同一班高铁,但这次,邢周先随着温思允回了一趟奚城,一起看望她的爸爸妈妈。
  扫过墓后,温思允在车站把邢周送上车、曹逸音来接温思允回家。
  曹逸音利用这个暑假的时间在附近找了一份短期工,自己赚些零花钱;而林姝没有暑假,每天也都要到公司上班。这样一来,白天的家里,只剩下温思允一个人。
  她和厨房是此生无缘了,但好歹能主动承担一些买菜和做家务的活儿。
  D市虽然地理位置靠北,但夏季依旧酷热难耐。
  温思允躲着太阳,每天起大早、全副武装地到菜市场里买菜,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都还是被晒到蔫巴巴。
  这天,蔫巴巴的温思允坐在定向电风扇前面擦汗。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和还在睡梦里的邢周发消息。
  一条“我到家了”刚发出去,顶部就弹出来一条微博推送。
  她目光扫到“孙洪洋”几个字,点进去看详情。
  新闻开头第一句便是“孙洪洋宣布Chess品牌正式破产”。
  底下罗列了一些法律条文、事件叙述与解析。
  公司破产原本是一件程序很繁琐的事,但或许是因为孙洪洋的做派已然引起公愤,在舆论的强力监督之下,前后仅花费一个多月,就完成了破产清算。
  破产后,Chess公司的楼宇搬空,全国各地的Chess工厂全部停工、机器变卖,除了一些卖家仓库中还未来得及销售出去的存货以外,Chess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几乎是以一己之扳倒整家企业的季优也再没出现过。
  听说她家里的债务还欠着一些,但数额不大,她去了不知哪个小城镇上,隐姓埋名地生活。
  温思允叹了口气,只觉世事唏嘘。
  ——
  很快就到了七夕前一天。
  温思允计划着明天早上坐车到D市和邢周一起过节。
  当然,想是一回事,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晚饭时,温思允坐在餐桌前,把背挺得直直的,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小姨。”
  林姝问:“怎么了?”
  “我明天要回学校,”温思允缓缓说,“已经和老板商量好时间了。”
  工作原因,温思允寒暑假能在家待着的日子向来不长,林姝舍不得也没办法,只嘱咐道:“别太辛苦了。”
  温思允应下。
  三人又安静地吃了会儿饭。
  曹逸音忽然猛地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嘴角还挂着两粒米。
  “我去!”
  “明天不是七夕吗?”
  “姐,你不会是借口工作,然后趁机去找我姐夫过七夕节吧?”
  “妈耶!!那你住哪儿啊?他家??”
  温思允:“……”
  我求求你闭嘴吧。
  温思允觉得自己但凡沉不住气一点儿,刚才就会被他套出话来。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换上一幅疑惑的表情,声情并茂地演他。
  “啊?”
  “是吗?”
  “明天居然是七夕节吗??”
  曹逸音:“……”
  曹逸音:“姐,你的演技未免也太浮夸了。”
  林姝闻言,伸长手臂,绕过去扇了一把曹逸音的头。
  曹逸音吃痛地叫了一声,温思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举一动之间,家庭地位立显。
  身处食物链底端的曹逸音委屈地瘪着嘴,不说话了。
  温思允这才开口,避重就轻地解释道:“小姨,我真的有工作。”
  林姝接话很快:“小姨知道的,你别听你弟弟瞎扯。”
  “不过啊,”林姝又笑着说,“要是真的去跟男朋友过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思允觉得脸热,小声说了句“我吃饱了”,迅速溜回房间整理东西。
  门外很快传来曹逸音咋咋呼呼又得意洋洋的声音。
  “妈,你看!”
  “我就说姐肯定是要跑去谈恋爱!!”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