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是拿了C位，梁郁的心情却相当郁闷。
林最看到江叶在门口，走过去问她：“怎么，来刺探敌情？”
“差不多吧，就想来看你们练到哪儿了。”
江叶往里看了一眼，说，“诶，沈知意怎么在这组？”
刚刚选part的时候她没怎么注意，光顾着看两首歌的part了，所以等到所有人选完才发现自己捡漏到了一号主唱位。
刚才在组内分part的时候她也没多想，根本没意识到一共就两组，沈知意不在她们那肯定就在林最这儿。
但现在这么一看。
沈知意的风格来唱rap词多的歌，好像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协调。
林最说：“她是被换过来的，本来确实选的你们那首歌。”
江叶很为她遗憾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
“这组有我和梁郁都在，绝对带得动她。”
林最抬了下下巴，“你就看着吧，到时候决赛夜我们组的舞台肯定更精彩。”
“那可不一定吧。”
江叶靠着门，扬了下眉，“我们决赛舞台再见。”
决赛前练习生忙，而练习生内粉圈氛围则更加令人窒息。
论坛每天都有不同的假瓜出现，说出道位已经定了怎么怎么样。
于是各家粉丝就挑着搬对自家有利的假瓜回去虐粉。
top粉说再不努力就不能断层了就要被反超了，中位圈说再不努力就要被压票了，而卡位圈说再不努力就出不了道了。
总之结论就一句话，快打钱。
江叶一眼望过去。
这哪儿是催集资啊。
这简直就是催肾。
这种氛围之下，难怪有小妹妹会把早饭钱都给她打进去。
但现在的江叶又完全插手不了。
爱豆主动下场会被嘲low。
这种事还得靠公司派脂粉带一带才行，否则长此以往下去绝对会出事。
江叶考虑了一下，给经纪人发了一条消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不过之后公司怎么做也不是她能管到的了。
江叶叹了口气，转去看论坛。
论坛的风向已经不像之前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各家为了出道位基本都在狙人，像是能狙掉一个就能多腾出一个出道位来，简直是一团混战。
这种时候，曾经的莫须有的黑料都能翻出来再骂一遍。
江叶这种已经大概率锁定C位的top选手这场不在血雨腥风的行列中，但是她之下的练习生基本人人皆危。
程真靠父母没实力、见面会直播车祸要说。
沈知意靠薛知涵翻车才被公司临时替补上来也要说。
梁郁早年未成年的时候就混地下还要说。
等到了谭梦，终于找不到她任何黑点了。
但是她身上有一个非常致命的、比一切黑点都容易被狙下去的问题。
她和江叶是一个公司的。
专组论坛里关于同一个公司到底能不能出两个练习生已经盖了好几幢高楼。
【盛锐娱乐不会真要出两个吧？】
【虽然但是，两人人气都到了怎么不能一起出道？】
【但两个都出就是很离谱啊！】
【一共就五个位置盛锐送两个出两个，那之后盛锐送五个也出五个吗？】
【要是追光少女没爆还有点可能，现在追光少女多大的热度啊多少家公司在盯，就算盛锐想节目组能让他们出两个吗？】
【况且盛锐也不是什么大公司，江叶这人气那是没办法实在压不下去了，那谭梦就不一定了。】
另一个宿舍内。
谭梦锁上手机屏幕，把手机藏好。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江叶之间有另外的竞争压力。
所以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努力。
她知道自己的人气只有比其他人都高，高到压票都压不住了才能有一个出道的机会。
当她上一轮排名进出道位的时候，她真的以为她看到希望了。
但这希望转瞬即逝。
谭梦重新回到练习室训练。
今天的团体舞台训练已经结束了，组内只有她和江叶两个人能基本把整个舞台顺下来了。
但还是不够。
她必须得再努力一点才能跟上江叶的步伐。
谭梦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很委屈。
她都努力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得当弃子吗。
还是会因为选秀圈这种隐形的潜规则不能出道吗？
江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诶谭梦，你还没回去吗？”
谭梦连忙把眼泪擦掉，轻轻嗯了一声。
本来江叶是回来拿平板想回去后再看看的，结果听出她声音不对，立马绕到她面前。
谭梦连忙把脸转过去。
江叶拉住她袖子，脱口而出问：“你是不是哭了？”
谭梦立刻说：“没有。”
然而她声音里的哭腔非常明显，在出口的那瞬间她和江叶都意识到了。
江叶松开了她的袖子。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说，“对不起。”
谭梦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像是对于她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冒犯。
又像是对于她的存在，就要削掉她原本可能拥有的出道机会的抱歉。
谭梦没有接话。
“你是回来练哪一段？”
江叶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谭梦顿了一下，还是说：“就副歌这里一段。”
江叶点头，同意她，“我也是觉得这里编舞有点问题，不太顺。”
两个人没放音乐，就对着镜子跳了一段沉默的双人舞。
谭梦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她们俩跳得其实非常齐。
齐到每个动作每个拍子都能叠在一起。
这是她一路朝着江叶的方向努力，终于能到达的水平。
但为什么还是不够呢。
“……谢谢你。”
谭梦忽然停了下来，“我有点累了。”
她说着抱着膝盖，靠着镜子边缘慢慢坐下。
她吸了下鼻子，轻轻喘气，像是在休息。
“正好我也累了。”
江叶坐在她旁边，“我陪你坐会儿。”
两人相对无言了良久。
谭梦忽然开口说：“江叶。”
“我会被放弃吗。”
她知道谭梦在担心这件事。
但她没想到谭梦竟然就直接问出口了。
这完全不是谭梦的性格。
她一直都有点口是心非，所以身上总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在。
然而正是这股劲儿让她从初评级一路往上走到现在，成为了节目里逆袭的代表性人物。
但她现在说这句话的语气很低又很难过。
像是一个人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成功，打算彻底对命运认输了。
江叶想了一下，说：“不会的。”
“为什么？”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你别忘了。”
江叶忽然笑了一下，说，“我会夜观天象。”
谭梦愣了一下，记忆骤然回溯。
回到了她们刚认识没多久，还没去参加选秀的时候。
江叶神神秘秘和她说。
——“因为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我命里该有谭梦这么一个队友。”
第78章
谭梦看她一会儿, 跟着她笑起来，只是笑里都像是带着眼泪。
她小声嘟囔一句，“你说这话的样子好像一个骗子哦。”
“那你要相信我吗？”
江叶对她眨眨眼, “我这个骗子还没有失手过。”
谭梦沉默片刻，笑着把眼泪擦掉：“你都这么说了, 我就勉强相信你一回好了。”
她顿了一下，轻声说, “而且, 我也还不想放弃。”
谭梦看到了有很多不想让她出道的言论。
当然同样也看到了有更多的, 她的粉丝有多努力地想送她出道的话。
她们像是比她自己还在乎她的努力，比她自己还心疼她一路往上攀爬时的艰难。
她们奔走相告, 熬夜打投，想为她战斗到最后一刻。
她们都没有放弃, 她凭什么先认输。
“毕竟是决赛周嘛, 狙什么的都可能有。”
江叶语气很轻松地安慰谭梦, “你别看现在传得像出道位早就定了，实际上不等到最后公布排名的那一刻,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又顿了一下，道, “但我觉得秦总不会放弃你的。”
江叶知道公司那边一直在给她发营销通稿、买正面热搜。
但谭梦那边，公司其实也从来没落下。
她们俩和薛知涵沈知意的关系不一样。
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谁陪读谁的关系，而是一起参加节目, 一起踮脚做梦, 一起试着能不能站进出道位的关系。
两个人都出道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要接受所谓的秀圈潜规则？
为什么要对资本的博弈低头？
如果现在低位的那个人是江叶，她绝不会放弃。
所以她相信谭梦也一样。
江叶想了想，又无情地把锅甩给自己老板，“而且就算有其他资本介入想干涉出道位, 这压力也是秦总的，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负责漂漂亮亮地做好自己的决赛舞台就好了。”
“如果你没出道，那不是你不行，是咱们秦总不行。”
“到时候我们回去让他给你道歉。”
谭梦被江叶的逻辑彻底折服，笑了出来，半天后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很严肃地虎起脸，“对了，我们俩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一从丧里丧气的状态里出来，谭梦果然又恢复原来的性格了。
不过也好。
这样的谭梦才是她熟悉的那个谭梦。
江叶笑眯眯点头：“好。”
“也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我哭过——不是，我没哭，哎呀。”
谭梦说话太急，一下子咬到了舌头，半晌后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强调道，“反正、反正你不能说出去就是了。”
江叶连忙举起手发誓，表情严肃：“我明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歪了下头，“那你还需要我陪你练一会儿吗，刚好我现在也还有时间。”
谭梦的表情顿时微妙了好一阵，然后才说，“……随便。这是你的事。”
江叶笑了起来。
她站起来，做了个绅士的行礼姿势，向谭梦伸手，“好，那我自愿留下来陪我们谭梦小姐练舞，这样可以吧。”
谭梦别别扭扭伸出手：“我可没求你。”
此时此刻，几百公里外。
在处理文件的秦越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秦总？”
秦越面无表情道，“……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临近决赛没几天了。
团体表演舞台暂时问题不大。
毕竟江叶这组的练习生实力都不差，练起来也快。
程真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被江叶和谭梦两个逼着，竟然也硬生生逼出了点C位的气势。
但个人舞台江叶却还没有决定。
节目组没有为她们规划个人表演的范围，那就意味着vocal、dance、rap三个方向都可以，甚至三项合一也行。
不过江叶觉得三合一就算了。
一共就一两分钟，她不准备给自己挑战这么高难度的。
时间不长，又要顾及到那么多人在看直播，要选的话就要给自己选一个能留下深刻的影响的选曲才行。
不过不止江叶，程真选曲的时候也非常犯难。
“你还有什么困难啊。”
江叶觉得奇怪，“你这不是铁定的vocal类别吗。”
“……就，我爸妈说要来表演。”
程真叹了口气，“我怕我没选好歌，又搞砸了，给他们丢脸。”
“其他人说你什么你就认为什么啊。”
江叶掰手指为她数，“照我看，你们家一个导演，一个影后，再加一个流量爱豆，这简直是小说主角标配人设啊。”
“你想想到时候等你上场，场下全都是喊你名字的粉丝，你的团体表演舞台又直接站C，你爸妈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
程真闻言又高兴了一点。
很多人都是先提到她父母再提她，她就像父母的附属品一样。
江叶每次却都能从她的角度出发，替她考虑问题。
程真真情实感地感动了。
而江叶倒是另有打算。
既然程真父母来的话，那么决赛的基础盘热度肯定有了。
到时候看的人肯定会增加，赚了。
江叶一边想着，一边把选曲给敲定了。
程真过来看了一眼，疑惑了一下，问：“你也打算走vocal路线了？”
“毕竟决赛任务太重了。”
江叶说，“选首vocal能稍微轻松点。”
这是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如果是平时公演，江叶会倾向于选舞蹈比较多的。
因为节目组虽然在初评级的时候为了吸人眼球打过不修音的称号，但等到正式公演为了整体舞台效果，以及为了能造出几个出圈舞台，基本都会给练习生修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