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云霓
时间:2021-03-23 09:53:11

  顾明珠跟着点头,这样就可以将医婆和蒋师妹区别开来,而且仵作不止是验尸,还要会验伤,所以必须通晓医理,虽然不给人开药方,但这种止血的方法手到擒来。
  孙郎中捋着胡须:“原来如此,”说着他又亲切地看向顾明珠,“不管是仵作还是郎中,都是一样,今日多亏了小姑娘。”
  顾明珠向孙先生行礼。
  孙郎中转身去看其他人的伤势。
  顾明珠看着孙郎中的身影,能见到师父也算是今晚的意外收获。
  “多亏了小娘子,不然我这条命定然没了,”婆子感谢顾明珠,“你这个仵作可比衙门里的两个老头子好多了,就是看着瘦弱得很,等大娘伤好一些,给你炖些羊肉送去,让你补补身子,大娘的手艺可好了。”
  顾明珠低声道谢,望着婆子的笑容,她心中更是舒畅,能帮到别人着实很幸福。
  等到衙差将婆子抬走,初九也来道:“魏大人请几位过去。”
  该是问她那匣子的事吧,顾明珠没有仔细去看那匣子,也想知道一些细节。
  几个人再次走进书房。
  魏元谌看向顾明珠,淡然道:“多谢蒋姑娘的提醒。”现在他就像与她在蒙着脸唱大戏。
  顾明珠蹲身行礼。
  魏元谌面色不变,不得不说这位“蒋姑娘”虽然“胆小”、“口吃”,好过顾大小姐的“痴傻”、“撒泼”。
  想想他那手臂上的咬痕,他就忍不住眉头皱起。
  魏元谌接着道:“蒋姑娘怎么知道那八簧锁有蹊跷?”
  顾明珠沉默片刻,拉住了聂忱,踮着脚尖在聂忱耳边说话。
  等到顾明珠说完,聂忱才道:“魏大人恕罪,我师妹与外人说话便会紧张,从来都是她告诉我,我再帮她转述。”
  聂忱护在顾明珠面前,真像是处处为师妹着想的师兄。
  这戏演得真真的。
  魏元谌坐下来,也吩咐聂忱等人:“坐下慢慢说。”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他不着急,想必她也是一样,反正那密道不会见光就消失,她只要趁着没人注意,钻回家中,换件衣服,就重新做回顾大小姐,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聂忱道:“师妹听师父提及过,有种机关锁,看着是锁其实是伤人的机关,从前有机关高手因此受伤,所以师妹才会急着来提醒。”
  机关高手?
  魏元谌再次想到远在京城的顾侯,顾侯爷到底都请了什么人来教女儿?
  不过有了机关高手做凭据,她的“珍珠大盗”身份也就跑不了了。
  魏元谌道:“那八簧锁是冲着我来的,上面设置的题目,应该只有我才能打开。”
  这跟顾明珠猜想的结果一样,魏大人出了事,这案子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魏元谌说完看向聂忱:“这几日注意坊间的动静,主要是赵二老爷的下落,也提醒坊间人不要轻举妄动,太子来了太原府,他身边耳目众多,你们招惹不起。”
  聂忱点点头。
  魏元谌站起身走到门口,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丢给聂忱:“想要查找线索,进出府衙,用我的腰牌。”
  顾明珠惊讶,魏大人今日怎会如此的大方,难不成是要向他们报救命之恩?那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她得趁机提醒聂忱,多向魏元谌要些奖赏,免得魏大人贵人多忘事,随随便便就揭过了。
  魏元谌走到院子里,希望她知道那块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不要给他惹麻烦。
  ……
  黑夜里,一条小船停在江边。
  一个身影落在船头,低声向船舱里的人禀告:“失手了,魏元谌安然无恙。”
 
 
第93章 太子
  那身影久久听不到回应,于是再次道:“魏元谌将锁簧打开了,不知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发现了蹊跷。”
  风吹动着河面,小船随着一起慢慢地起伏,船舱里的人将手里的茶杯丢在桌案上,然后道:“申先生不是说那机关很厉害吗?还花了不少银子去做,怎么到头来没有任何用处?”
  身影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仿佛在等待惩戒。
  船舱里的人站起身撩开帘子走出来,他现身那一刻,藏在周围的亲军立即上前护卫。
  男子挥了挥手:“用不着这样紧张,这么多人在周围,谁敢来害我不成?”
  人群慌忙赶来一个文士,到了男子身边,躬身向男子行礼:“殿下的安全要紧,不敢大意,别说那魏元谌手下必然有暗卫、死士,就算那神出鬼没的‘珍珠大盗’也不容小觑。‘珍珠大盗’在太原府暗算了韩钰之后,太原府衙的人一路追赶,却没有发现他半点踪迹,可见身手委实了得,这种人若是做了刺客,恐怕会防不胜防。”
  男子负手而立,生得颇为英俊,身上穿着暗绣的长袍,满身的贵气,正是当朝的太子。
  太子冷哼一声:“我还怕他们前来?来了正好,我就将他们一并擒获治罪,我看那‘珍珠大盗’早就被魏贼收买了,在为魏贼做事。”
  太子说到这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文士,此人是他十分信任的幕僚申先生,这次来太原府他只带了申先生一人:“接下来恐怕要与魏元谌正面交锋了。”
  申先生脸上一闪愧疚:“都是我算计不周,早知道就再派个死士前去……”
  “好了,”太子道,“那魏元谌狡猾的很,他与他那姑母都是千年的祸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归西,只可惜那机关没能伤到他分毫,如果魏元谌受了伤,我就能接手太原府的事,现在还要与他周旋。”
  申先生低声道:“好在太原府的案子可以结了,就算牵连到殿下,还有贵妃娘娘和朝臣作保,殿下在皇上面前真心认个错,这几年小心谨慎着些,等到承继了皇位,魏家还不是任您收拾。”
  太子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魏家算是什么东西,整日里与我们母子为难,当年就该灭了魏家满门,将那魏皇后一并也解决掉,也就没了今日的麻烦。
  这些年,那魏皇后该死不死,挡着我母亲的路,朝堂上时不时就有人提什么嫡子,那些所谓的大儒,迂腐至极……”
  太子说到这里再次冷哼:“魏氏一族太过暴戾,手上染血太多,即便魏氏怀了身孕,也生不下活的,别说皇子,那三公主不过也才苟延残喘了几日。到现在朝堂上那些蠢货还看不透这些。与其在那里操心魏氏的肚子,还不如送我母亲登上后位,我母亲有了后位,我与弟弟全都是嫡出,朝堂上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争端了。”
  申先生叹息:“魏氏曾单枪匹马于敌营中救下太宗皇帝,又曾辅佐高宗一朝兴盛,对当今皇上登基也算有些功劳,皇上除掉魏氏恐会留下恶名,所以才会一直留着魏氏和魏皇后的后位,当年二皇子谋反案,没能拿到钉死魏氏的证据,也只好先杀了魏家的掌家人。
  原本以为魏氏从此一蹶不振,谁知那魏元谌比他父亲一点不差,年纪轻轻就脱颖而出,不过这也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观那魏元谌有短命之相,一定长久不了。”
  听到申先生这样说,太子心中舒畅了许多,他很是相信申先生的推演之术,有好几次申先生都一语成谶,当年如果不是申先生提醒他小心永康长公主,他还真以为永康长公主要投靠他,原来永康长公主暗地里早就选了二弟那个混账。
  “明天一早就进城吧,”太子吩咐申先生,“留在这里也没有了用处,早些去府衙,也免得魏元谌再弄出什么事端,可惜了韩钰和赵家,要因此顶罪。”
  申先生躬身道:“能为太子爷分忧也是他们的福气。”
  太子说完这些就要回到船舱中:“对了,那个怀远侯可还有动静?”
  “没有,”申先生道,“京中传来消息都说,怀远侯表面上十分担忧战马案,背地里不是遛鸟就是玩虫,还因此被弹劾去御前,刚刚才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太子眼睛中满是戾气,他安插韩钰在太原府,只为了弄点银子用处,能有多大的事?朝廷每年收战马,也不差他这一点,没有走私战马赚的银子,他如何笼络人效忠他们母子,要不是那个傻子怀远侯捡马粪捅开了这件事,也不会引来魏元谌。
  现在魏元谌小题大做,说山西内私开不少的铁山矿,他真的有那么多铁山矿,还会愁银子年年不够用?
  再说,现在大周内没有战事,有了战事再用银子购马也就是了,多大点事,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父皇也是老糊涂了,听信谗言,被魏家利用对付他们母子,难道父皇不知道,他这个储君的地位稳固了,朝廷才不会动乱。
  太子人走进船舱又嘱咐申先生:“可找到了善七弦琴的人?早些安排去我的府邸,这一路委实太过寡淡,让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有,”申先生道,“太原府擅长七弦琴的女子,我都会为您找出来。”
  “可惜啊,再也听不到那天籁之音了,崔家也是不解风情,那么好的女子怎地就射杀了,晚些日子,我必定将她救出来。”
  太子想到那周氏款款而行的样子,胸腹忽然燃起了一股热气,怎么也无法消散,永康长公主别的不行,却很懂他的心思,他不能给周氏太子妃之位,至少能养在府中极尽宠爱,等他登基了,也让她富贵荣华。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还能再见那美人一面,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
  天已经开始放亮,顾明珠也该回去顾家,虽说赵二老爷只是个小角色,但今晚也算收获颇丰,接下来就要看魏大人手中那些账目,是否与父亲推算出的“丢失”战马的数目相同。
  那位躲在暗中的太子爷和下落不明的赵二老爷,应该也很快就会有消息。
  聂忱将顾明珠送出赵家,吩咐柳苏一定照顾好这位蒋师妹。
  蒋师妹临走之前,聂忱思量了半晌终于正色道:“蒋师妹,你也知道我一直钦佩长老爷,长老爷一直不肯在我面前露面,必然有他的苦衷,但我想日久见人心……”
  听到聂忱这话,顾明珠不由地有些紧张,难不成她露出了马脚被聂忱察觉到了,真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再隐瞒,顾明珠仔细地听着。
  聂忱接着道:“早晚有一天,长老爷能待我如亲子,便是有秘密和危险都会与我一起承担。”
  亲子?
  顾明珠吃惊之下呛了口水,聂忱是认真的吗?她可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
  “蒋师妹回去将这些告诉长老爷,”聂忱道,“说这些或许没用,但我会做给他看,不会让他失望。”
  顾明珠心中有些不忍:“其实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打理,长老爷……”
  聂忱一脸正气:“师妹不用勉强,我都知道。”
  顾明珠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离开聂忱,顾明珠和柳苏一路向前走去。
  柳苏摇了摇头:“呆……鹅。”
  顾明珠道:“不许给人取小名。”
  柳苏看着胡同口那一摇一摆前来的大鹅,不叫它大鹅叫什么呢?
  魏元谌一路回到住处,净过手换了身衣服,他开始核对从赵家找来的账目,将账目翻了一小半,他才站起来舒展肩膀。
  站在窗前,魏元谌又想起顾大小姐安抚那婆子的情形,她那种给人以信心和希望的感觉与如珺十分相像。
  这样想着他不禁出了神,直到孙郎中进了门,他才收回了思绪。
  孙郎中道:“三爷在忙公务,我就不打扰了。”
  魏元谌伸手去拿小茶吊:“先生陪我喝杯茶吧!”
  孙郎中坐下来,接过茶来抿了一口。
  “不瞒先生,”魏元谌目光微远,“我最近常常想起如珺,总觉得她好似离我很近。”那种感觉他许久都没有过了。
 
 
第94章 真心
  孙郎中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凝,眉宇中露出几分谨慎来,生怕魏元谌再度引发旧疾。
  孙郎中道:“三爷坐下我给你诊诊脉。”
  听到孙郎中的话,魏元谌摇摇头:“先生放心,我没事。”
  孙郎中还是拿出枕诊去给魏元谌诊脉:“三爷之前刚刚犯了旧疾,一点没得安养,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我还是那句话,以前的事,三爷不宜多思量。”
  院子里十分静谧,魏元谌的心也并不烦乱,这时候与孙先生说两句话,他觉得很是舒畅。
  魏元谌道:“我与先生说过,经常会在梦里见到如珺。”
  孙郎中点点头:“三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魏元谌端起茶来:“她去了之后,我始终觉得我是真的看见了她。
  我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身边有不少人侍奉,可无论怎么喂,药水总会淌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日益消瘦下去,心中焦急却没有法子,只能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不知为何,那些人好似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同样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见。”
  孙郎中叹口气:“那时候三爷恐怕生了离魂症,如珺她在大牢里就已经去了,怎会躺在床上让人喂药?真正病得厉害的是三爷,我听初九说过,三爷什么都吃不下,无论谁说什么,三爷都听不到似的。”
  魏元谌继续道:“我一直都在看着她,直到后来她醒了过来,开始能吃药、喝水、一点点的从米汤到粟米粥,我就在旁边望着她,与她说话,虽然她从来都不会应我。
  看她的病有了起色,我也放心了,这时候我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再睁开眼睛便是魏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旧疾复发梦到的不过是大牢中,她被射杀的那天晚上。”
  孙郎中只有叹息。
  魏元谌抿了一口茶:“梦见她生病的时,虽然不能与她说话,我能看到的一切也十分的模糊,很多细节醒来之后都不记得了,我却能感受到,那时我离她很近,现在我也有这种感觉。”
  孙郎中将手从魏元谌腕上拿开,魏三爷的脉象平稳,的确没有什么异样,或许是他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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