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如果中午不离办公室, 外面是不能离人的,这会儿在外值班的不是阮秘书。左幼也没跟林端细说,她知道林端的重点不是阮秘书, 而是在说以前的事,以前她来找他,都会先问他的秘书,里面有客人吗,如果没有的话, 她推门就入从来不会敲门。
现在看那时的自己, 左幼觉得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所以才在听到林端的一场真心话后, 如天崩地裂, 世界颠倒。
现在看来, 好像一直都是左幼在闹,林端抓她回来也好, 威胁扣住她人身自由也好,都是在求和,他觉得委屈觉得受到了伤害, 而左幼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的伤害林端,只是她先被伤害后的自保而已。
左幼忽略掉林端的问话,反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端真的是有点后悔了,把她从家里放出来,好像胆子也长了不少,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桩桩件件戳人肺管。
林端发现跟她迂回着说话没用,就得直来直往,他直接命令道:“以后中午休息,晚上下班,都要先问过我,以我的安排为准。”
真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把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直白地表露了出来。左幼想,她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是林端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陷入爱河,被蒙蔽的看不清这河里究竟藏了什么。
左幼压下真实的情绪,面上温顺道:“知道了。”
“还有,电话要随身携带,我不管你今天是不是故意,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林端坐在老板椅里,给站他面前的左幼下达着指令,一副老板员工的样子,只是这指示的内容却很私人。
林端说完这些,站起身来,走到左幼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还没吃饭呢,一直在等你。”
左幼被林端拉着来到了窗前的一个圆形桌前,桌子上摆了至少四菜一汤。左幼一看,有两道菜她在食堂也打了,才刚下肚。
林端按她肩膀,左幼在桌边坐了下来,随后林端也坐了下来。然后他就没动作了,一直盯着左幼看。左幼不明所以,以林端现在对她的控制欲,是不是得等他发话,才能动筷。
林端见她呆愣愣地只坐着,暗自咬了咬牙,还是得直给。他道:“现在,想让你给盛碗饭可是真难。”
哦,左幼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等这个。也是,以前这都是她做惯的。左幼像以前一样把饭盛好,放在林端的面前,然后想了想,不敢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拿起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点点。
林端看到说:“你就吃这点?”
左幼马上解释:“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林端看她:“跟新同事相处得很愉快?”
本来想说“还行”的,但话在出口前,左幼心里打了个突,缓慢地说道:“才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
这顿饭,林端吃得也不多,左幼为了不比他先撂筷,特意吃得很慢,都快一个米粒一个米粒地数着吃了。
终于陪他吃完,左幼看了眼时间,午休还有半个小时结束,她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慢。
林端又拉着左幼来到了另一扇窗前,他指着地上的硕大懒人椅说:“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吧。”说着拉着她一起陷坐下去。
这样陷进椅子里,几乎是半躺了,左幼等于是仰躺在了林端的怀里,他把她包了起来。这个姿势如果是亲密的情侣来做,当然是舒服又甜蜜的,但以左幼现在内心对林端的忌惮,她一下子就没了安全感。
左幼想挣开,但林端不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放你走。”
他倒还有廉耻在,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抱着她,一会儿摸摸她的耳朵,一会儿揉她的手指,最后开始玩她的头发,一边玩一边把脸埋进去,发出瓮瓮地声音:“你说你怎么这么软呢,头发、耳朵、手指都这样,我很喜欢。”
左幼忽然想起,莫启珊的奶奶就总说她发软耳软,每次说的时候,莫奶奶都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嘴上念念有词:“我们幼幼以后要找个温柔的男人,千万不要让那狠心冷情的欺负了去。
当时她和莫启珊都不懂奶奶说的是何意,后来才知道,这是老话,意思是拥有这样特质的女孩子,心肠性子都软,容易被人欺负了去,找男人更要十万分地擦亮眼睛。
可惜她最后还是没有擦亮眼睛,如她现在身体的境况一样,陷入在林端这里,无法自拔。
左幼忽然感到一阵疼痛,是林端扯到了她的头发,她刚想呼痛,林端已撩起她头发,开始咬她的耳垂。
办公室里,大白天的,两人又是这么个姿态,行这种事充满了禁忌与情|欲的味道。
开始林端只是轻咬,后来不知怎地发了狠,左幼呼痛出声,偏了头去并用手捂住了耳朵。林端顺势抓了她的手,咬在了嘴里,咬得还不轻。
左幼不知他是什么毛病,开始说他:“你干什么啊,怪疼的。”
林端看着她的眼睛,左幼被他眼中的光灼了一下,听他道:“恨你。”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左幼是被林端的认真骇住的,而林端竟不知自己心里,对左幼存了这么一份心思。恨她什么呢?审视内心,林端发现,恨她的点还真不少。
恨她不给他机会,轻易的放手、离开,恨她骗他,恨她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心里眼中皆是他。
都说她心软,那是片面了解左幼的人才说的话。她不是个刚强之人,但也绝不逆来顺受,左幼骨子里自带凉簿,这可能跟她的原生家庭有关,亲情簿弱导致的。
正因为如此,她不轻易跟人交心,但一旦被她认可,可以走进她心里的人,左幼还是很看重的,可这种人在她生命中少之又少,以前是他跟莫启珊,现在,估计只剩莫启珊了。
像左幼这样的人,被她放在过心上是很幸福的,林端现在所有的不甘也基于此,他受不了左幼收回了对他的这份特|权。
恨就是这么悄悄滋生的,恨之切爱之深,滋生这份恨意的土壤里,被名为了爱。可以为她去死却不能给她想要的自由,不忍看她受苦受疼,却在心里衡量着,她对于他带给她的疼与苦能忍到什么程度。
这份爱深切、复杂且自私,林端沉溺其中,可悲的是,他是在左幼出逃的那两年才明白过来的。好在他明白了,所以,上天入地一定要抓她回来,他一个人沉在这里实在是太孤单了,无论如何林端都要让左幼在这里陪着他,陪一辈子,这样他才能活。
这次是林端主动放开左幼的,他拍拍她,左幼会意站了起来。
林端道:“去工作吧。”至此不再多言,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
左幼满怀心事地回了助理组,她还在想林端刚才真情实感的那句“恨你”。已经到了恨她的程度了吗?那林端的一切行为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在左幼的认知里,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对方担惊受怕的,更别说是强迫与威胁了,恨一个人却是可以的。
想林端如此不尊重她,伤了她的心,左幼也只是想结束关系离开他而已,并没有报复他的念头。甚至连质问与争吵都不曾有,这一切并不是她软弱,而是基于曾经爱过,不忍伤害好聚好散罢了。
左幼走进助理组办公区的时候,组里的其他人都在,包括赵安也回来了,她是最后一个归岗的。
左幼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张朋与王远航跟她话少了许多,这样也好,本来她也不是来交际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左幼自然不敢擅自回家,既然林端直接对她提出了要求,那她也直接了一把,下班后不用林端找,也没给他打电话,直接去到他办公室等他。
林端今天晚上没事,所以是跟左幼一起回家的,这样的日子有点像以前他们没有闹掰前。她会在他没有应酬的时候,来接他下班,两人一起回家,然后吃饭、各自忙工作上的事或不忙的时候一起休闲看电视,再然后上床睡觉。
这样有规律的日子过了几天,还算平静,左幼已经把林琛与先田公司接触进展的事摸清楚了,心里有了一些成算,只是细节上她还要再想想。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在下班后去林端的办公室找他,得到让她自己回家的指示。这才应该是林端的常态,他总是很忙的。
左幼倒是希望他天天如此,她从林端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心情比往日都轻松。
坐电梯到一楼,见到一位熟人。对方也看见了她,没等左幼打招呼,宋一馨朝她跑了过来,却被拦在了电梯前的安全闸刷卡处。
左幼见她找自己还挺着急,赶紧出了来。见她出来宋一馨一把抓住她。
“宋总,您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宋一馨与左幼同时问向对方。
“我,”左幼正想着怎么跟助她逃跑的宋一馨解释,就被对方急急地打断了:“你在这儿正好,左幼,这次得换你帮我了。”
“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有事跟你谈,详谈。”宋一馨带着左幼就要往走。
左幼没跟着她走,停在了原地。宋一馨开始着急:“怎么,用完我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落到现在的地步。”
左幼在看到宋一馨的状态时,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她安抚着宋一馨:“不是,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像这种晚归肯定是要提前打招呼的。”
宋一馨默了默,左幼拿出电话,给林端拨了过去。她没找任何理由,实话实说道:“我在楼下碰上了宋总,想跟她喝杯咖啡再回家,不远,就在公司门口,晚饭还是回家吃。你看行吗?”
林端听到宋一馨的名字,就皱了眉头,刚想拒绝左幼,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答应了下来:“行,你去吧,不过不要弄得太晚。”
“知道了。”左幼挂了电话,扭头对宋一馨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咖啡厅里,宋一馨与左幼面对面坐着,这会儿反倒是不急了,她搅着咖啡问左幼:“你是又被抓了回来吗?逃到了国外都不行吗?连吴萌都护不了你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逃?”
一连串的问题直逼左幼,左幼很有耐心地回答着宋一馨:“我逃了,在飞机上就被抓住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我自认为的天衣无缝,只是又一场的猫抓老鼠的游戏罢了。令人灰心的是,这游戏我还越玩越退步,一次不如一次。”
宋一馨苦笑:“我算是终于知道了林端为什么会出手这么狠了,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容身之处的真正目的,知道了我给你牵线搭桥。那我是不是得说句,我死得不冤。”
左幼:“对不起,连累宋总了。”
宋一馨:“谁能想到林端这么疯的,我的馨安被他放了话,现在谁都不肯跟我做业务。这还不算,林端在天府豪庭这个项目上,只付给了我定金性质的前款,后面的钱都被他扣了。”
宋一馨说到这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对我们的工作吹毛求疵,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放言我不服可以去打官司。可以我那个小公司,我这个人,怎么可能跟林氏打赢官司。再说,别管官司是输是赢,业内知道我跟林端打过官司,不用他再发话,也不会有人再跟我做生意了。”
宋一馨越说越悲,她面容憔悴,衣服上带着褶子,头发看着也好久没有好好打理了,哪还有以前女强人光鲜亮丽的样子。
左幼是真愧疚,虽然自己没有强迫她帮忙,宋一馨能答应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愿,目的并不单纯,可左幼还是愧疚。毕竟是因为她才令宋总沾染到了疯子,快把人好好的公司疯没了。
左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由着宋一馨说,由着她发泄。
“我找了林总好多次了,他不见我,一次机会都不给我。我猜到是因为你,但那时我以为你已经跑了,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我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我想着我还是有机会的,能让林总放我们一马,谁成想,人家根本不要证据,直接把怒气发泄到了我,我公司的头上。”
说着,宋一馨仔细打量起左幼来,见她穿着打扮十分精致,精神状态也不错,一点都不像逃跑被人抓回来的。
宋一馨狐疑地问:“你看上去还好,他没有难为你吗?”
左幼本不想说被胁迫上岛的事,但见宋一馨的状态,如果她不把自己说惨一些,对方恐怕会极度不平衡。
左幼低头小声道:“到了C国,林端直接把我带上了另一架飞机,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岛,我们在那里过了一周。”
宋一馨消化着左幼的话,等到她弄明白了左幼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她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满脸惊诧。
第35章 左幼的脸被他按得红了,……
听左幼说她被困在异国的岛上一周, 这太令人有遐想的空间了。受到震惊的宋一馨早在林端对付她与她的公司时,就对林端再无幻想,现在听到左幼的遭遇, 她更是觉得万幸林端对她没兴趣。
霸道,控制欲这些特性会给爱情带来一些刺激感, 但过头的话,就不好玩了。
“你现在是又回林氏了吗?还, 打算再, ”宋一馨说到一半住了嘴, 她可不要再掺合左幼与林端的事了,打听她都不要再打听。
她话峰一转:“左幼,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跟林端澄清一下,我并没有帮助你逃跑,本来嘛,我也没起什么作用,不是吗?”
左幼点点头:“我回去尽量说, 但他信不信, 又或者说愿不愿意放馨安一马,我也不能保证。”
“你肯去说就好, 谢谢你。”虽然左幼答应了下来, 但宋一馨心里也没底, 可现在她连见林端一面都难,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看看左幼这边是否有生机。
宋一馨虽然谢着左幼,但心里还是焦虑的,她忽然想到个问题, 忙问左幼:“你第一次逃跑时,帮你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林端对他们做了什么?”
左幼想想,她第一次逃,帮她的只有莫启珊,结果比起宋一馨可要好上很多,林端只是给莫启珊做了一份详细的档案,用来威胁自己,并没有就帮她逃跑的事对莫启珊进行任何报复与惩罚。
左幼:“那是我朋友,林端也熟识的,林端认识我多久,就认识我这个朋友多久了。”
莫启珊想,哦,那就是同人不同命啰,同样帮左幼逃跑,想也知道左幼那个朋友肯定出力比自己多,人家却什么事都没有。林端这是投鼠忌器,而她却成了林端毫无顾忌的泄愤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