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渣了未来皇帝——北有佳鱼
时间:2021-03-24 09:40:38

  穆清鼓足了勇气推开了房门,一见到里头的惨状,整个人就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居然能够流这么多血——好似一次就把身上所有的血都流光了。
  她的表妹阎红正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锦被,旁边儿围着几个丫头婆子,还有白胡子老郎中。
  原本总是整洁干净的床榻上早就是一片血红。
  那些血从阎红的身下涌出,从锦被下方渗透出来,缓缓低落在地上,渐渐汇聚成一片血色的汪洋……不管怎么擦拭,都无法擦干净,因为那些血一直不停地,还在流淌。
  穆清她娘白氏夫人正坐在床榻边儿,紧紧握着阎红的手,一边儿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儿低声抽泣。
  不过一个白天没见,白氏夫人看着整个人便已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也不知道是多久没休息了。
  想是听见了穆清她们进门的动静,白氏夫人转头看来,正好看见了穆清,便就立刻哭了出来:“妙娘,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看看你表妹,她……一直等着你呢。”
  这就是让她见最后一面的意思了。
  穆清连忙上前了几步,坐在了白氏夫人的身边儿,拉起了阎红的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一向是白皙娇嫩的,现在却如同忽然风干了一样干瘪了下去——似乎是失血过多,显现出一种惨淡的青白色,跟她的脸色如出一辙,看着实在是不怎么好的样子。
  而且这只手摸上去也冰凉冰凉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摸着个活物……可见这人是真的已经有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了。
  穆清对于医术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生产这事儿就算是在现世,对于所有女性来说都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大事。在古代这种条件之下,更是如同鬼门关一般可怕的关卡。
  不过,因着她表妹几乎是从孕早期开始就已经入住了她们穆家,也是穆清她娘白氏夫人亲自跟着调理了的,所以她之前倒也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样惨烈的结果。
  白氏夫人想来疼爱阎红这个外甥女,说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那么照顾,也不过如此。
  从阎红开始显怀起,就每十日给她请一次平安脉,一次都没有拉下。
  为了保险起见,还没有只选一家,足足给她找了两三个名医都看过。每个名医看了都说胎位很正,母子均安,是顺产的脉象。
  谁知道,到了最后,却还是搞成了这个样子呢。
  穆清附在阎红耳边而轻声呼唤,半晌也没见到她有什么反应,心中不免愈发凄凉。
  虽然再不怎么想承认,但也知道这基本上是没救了。
  白氏夫人也有点儿撑不住了,她便赶紧扶着她往旁边儿来,又让郎中们上去人道抢救了一波。
  这边儿却一边儿让人去熬参茶,找药材,一边儿悄悄问随侍的冰棠、雪梨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儿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这样了?况且不是还没足月么?”
 
 
第106章 106
  她这话虽然问的是两个丫头, 但是冰棠刚刚见到阎红那样的惨状,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雪梨接过来话茬儿,一一回了穆清道:
  “姑娘您今儿一大早上就带着秦姑娘出门儿了。想是走的急, 没留心今日恰逢十五, 太太因要去庙里还愿吃斋,寻您不着, 只得自己先去。又不放心表姑娘一个人在家,故此就让我同冰棠并太太房里的祥大嫂子在家照应。”
  “早间倒是没什么事儿, 等到晌午吃过饭, 表姑娘说吃的多了些, 因身子重, 便要到园子里走走消食。我同冰棠便陪着她逛了一会儿,因有些起风, 我便叫冰棠守着表姑娘,回去拿了件披风,回来就见到表姑爷来了。”
  雪梨刚说到了这里, 冰棠已经缓过来一点儿了。
  不过听了雪梨这话,她又哭上了, 抽噎着道:“都是我不好, 没看顾好表姑娘。”
  她一边儿说, 一边儿又要哭, 穆清被她这样弄得脑子有点儿疼, 便就叹了口气道:“行了, 冰棠你既然还没哭完, 就还是让雪梨来说吧。”
  雪梨便接着道:“就如冰棠说的那样,我就是回去取个披风的功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表姑爷忽然就跑来了……”
  “他来了原本也没甚么打紧,毕竟表姑娘月份大了,过来看望一番也是有的。可怪的是原本我同冰棠想跟在表姑娘旁边儿伺候,也好有个照应,但是表姑爷偏偏不准,说的是他自来看他的妻儿,我们这些下人安敢多嘴干涉。”
  提起这个,冰棠倒是来了精神,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便就气狠狠地道:
  “谁说不是呢!这姓柳的一来就大呼小叫的,没规没矩不说,还凶神恶煞要赶我跟雪梨姐姐走。”
  “原本我们也是不怕的,横竖我们是姑娘的丫头,又是太太亲自把表姑娘交托给我们姐妹手里头照应的,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说道……先前老爷、太太和姑娘给了他点脸面,不过只是客套而已,他还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冰棠说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脸的厌恶,显见得是对柳风十分不待见了。
  雪梨一贯比她稳重,但是这一次也没阻止她,可见对这柳风也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冰棠这丫头虽然最是嫉恶如仇,但是缺点也很是明显——那就是,她很容易一上来情绪就搞不清重点。
  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那柳风如何可恶,完全被这种愤怒的情绪控制,已经根本没法儿冷静思考,继续描述当时的事情经过了。
  穆清十分无奈,却也知道冰棠这丫头一向如此,一旦脾气上来,谁都没法子让她停下来。自己若是想要继续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只能继续寄希望于雪梨了。
  好在雪梨从来不会让穆清失望,她十分有眼色地接过了冰棠的话头,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同冰棠谨记太太同姑娘的吩咐,原本是想着不论如何都留下照应的。但表姑爷非要我们走开,表姑娘也没说要我们留下,反倒也说不碍事,叫我们在园子里先逛逛,她倒是想听听表姑爷说什么……”
  她说到这里,一向稳重内敛的脸上也露出了些懊悔愧疚之色:
  “我们原想着表姑爷同表姑娘好歹是夫妻一场,表姑娘腹中之子也已经那么大了,他们夫妻久别重逢,可能要说些体己话,不好当着我们说也是有的。哪里成想,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呢?”
  雪梨的话说到这里,穆清已经能够猜到是什么场面了。
  冰棠这会儿也缓过了劲儿来,她是个急性子,嫌弃雪梨说话总是慢腾腾地,不免又抢过话头道:
  “咱们哪里能够想到这畜生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也不知道他同表姑娘说了些什么,我们离着远,只听见什么‘回家’、‘待产’,两个人言语之间渐渐有些口角,还没等到我们过去劝解,他居然就直接伸手推了表姑娘……”
  接下来的事儿就很清楚了。
  原来柳风这人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忽然跑来穆家找阎红,可能是谈了回去他们家待产之类的事儿,总之一个没有谈拢,他居然就动了手。
  且不说家暴可耻,便就是什么“只是推了一下”、“谁知道她会摔倒”这种狗屁的理由也完全就是说出来引人耻笑的。
  您老就算是再废柴,也是个正当盛年的男人。她家表妹阎红可是一个怀孕七个多月的孕妇。
  肚子里的还是你的孩子,居然这样都能下手去推。
  这一推就把人直接给推倒了。
  还好巧不巧选的是石头假山旁边儿推……这么一磕一碰,哪怕是个好人呢,也受不了,何况是已经到了孕晚期的阎红。
  于是她直接就被这柳风没轻没重给一把推倒在假山石旁边儿,整个人都磕到了石头堆里,当即就见了红。
  明明是柳风自己下的手,见到阎红这样了,这人渣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急了,当即急火火地抱起阎红就要往外跑。
  说是要抱着她赶紧找郎中救人,但是他自小就是不怎么做事的人。肩不能倍,手不能提的,阎红又在孕中,比平日里重了不少,他抱着很是勉强,中途不免又磕碰了几次,搞得阎红的情况愈发严重了。
  都这样了,却还是不要人帮忙也不要人碰他怀里的阎红,如同疯了一样嘶吼咆哮、乱跑乱叫,让人无法近身。
  直到穆清她爹跟她大哥赶来,这才带着几个家丁拦下了他,不然可能还没等到郎中来,她表妹母子的性命已经让这人渣给折腾没了。
  这也是穆清之前在花厅中看到柳风那副样子的原因——鼻青脸肿是为了抢人动手的,五花大绑是防止他发疯没办法才绑起来的。
  穆清听着雪梨的描述,还有冰棠的补充,基本上就已经猜测出来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应该说不愧是他么?真是个杀伤力巨大的人形兵器啊。
  想到她表妹那么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居然被这种人渣害得这么惨,她整个人就很崩溃。
  之前还疑惑怎么她一贯讲礼的父亲和大哥怎么忽然动起手来了,这会儿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倒是恨不得自己也冲过去打柳风两个嘴巴了。
  但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阎红现在躺在屋里,命悬一线,搞不好分分钟就是“一尸两命”的惨烈结局。
  若真是如此,就算是把柳风当场打死,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娘白氏夫人一向把阎红这个外甥女视为己出,现在就已经伤心到快要厥过去了。若是最后真的没能救下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穆清刚刚转过这么个念头,就听旁边儿几个丫头婆子大呼小叫起来“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可别吓咱们啊!”
  穆清吓了一跳,好在急忙查看之后,发现她就是疲累过度、肝气郁结,暂时昏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不过,想来她也的确不适合再呆在这里,受这种随时可能听闻噩耗的煎熬了。
  想到这里,穆清果断做了决断,当即就坐下提笔写了一张字条,用信封封好了,递给了冰棠,吩咐道:
  “冰棠,你去外头找你哥哥、姐夫们传话,就说……即刻去出城方向的官道上找一辆没有家徽的藏青帘子马车,将这封信送给车里头那位‘三爷’。”
  冰棠虽然满面疑惑,但是见到穆清此刻的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答应着就一路小跑着出去送信了。
  穆清看着她走远,又转过头对着雪梨吩咐道:“雪梨,你跟祥大嫂子几个先扶着太太回房休息……若是她中间要过来,只说是我吩咐的,叫她今儿夜里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必定想尽法子救治红儿表妹。”
  听得她这话,雪梨也免不得一愣,但是她也同样不敢违逆穆清的意思,当即就招呼丫头婆子们搀扶着晕过去的白氏夫人回房了。
  那白祥家的先前光顾着来看白氏夫人的情况,此刻见穆清竟是这么安排,原本还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她一见到穆清此刻动了真怒,通身的气势竟不似一个十几岁才出阁的姑娘,倒似比她们家太太当年管家的时候还要厉害,便也不敢吱声,垂首应了,领命跟着雪梨并那一群丫头婆子们朝着正房去了。
  穆清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便就转过身,自己一个人重新进了房中,对着那几位白胡子老郎中行了一礼,直截了当地道:“几位老先生,若是我们现下想要保大人,可有什么良方?”
  她这话一说,那几位老郎中都有些愣怔。
  其中一人年纪最长,看着地位也最高,他抬手阻止了另外两个年纪稍轻的郎中准备对穆清的发难,拈须将穆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方才道:“这位姑娘,同产妇是何关系?”
  “我是她表姊。”穆清不卑不亢,迎着老郎中打量的目光,毫不退缩,但也并不会咄咄逼人。
  老郎中是通州城本地最有名的名医,旁边儿两个也是名气不小的妇科圣手,但也不得不尊他老人家一声“先生”。
  当了一辈子本地首屈一指的名医,这位老郎中识人的本事也不小,一看就感觉穆清这小姑娘不简单,故此也就不再计较刚刚她一进来就直接发了那么一句“惊人之语”了。
  事实上他不但不计较这种堪称“冒犯”,反倒还有些松了口气——刚刚那位白氏夫人倒是年纪不小,看着也很是能干,可惜撑了半日就已经崩溃,根本就做不得主,最后连自己都昏厥过去,实在是有些靠不住。
  这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看着却比方才那位太太还胆子大,将来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
  老郎中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完成了对穆清的评估,跟她说起话来,便也就带了几分敬重和客气:
  “不知道姑娘你可做的了主?”
  这就是在确定责任了。
  医患纠纷总是让人头痛,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穆清当即道:“能。”
  她顿了顿有道:“若是老先生信不过我,我可以写下字据。请几位全力救治我表妹,若有任何不测,绝不追究。”
  她说完,还真的当场拿出了纸笔,将方才说话的意思写了一个文书,又按了手印,快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也果决得让人措手不及。
  那两个年轻些的郎中有些目瞪口呆,老郎中却微微一笑,叹息了一声道:“既然有姑娘这句话,那老夫就放手一搏罢。”
  他说完,就吩咐那两个郎中抓药,准备器具。
  听着老郎中有条不紊又十分果决地安排,穆清虽然不懂医理,也不免多了不少安全感。
  那两个年纪稍微年轻些的郎中却面色大震,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另一个人却忍不住问道:“先生当真要如此做?”
  老郎中笑道:“事情都到了这般地步,也唯有如此做才有一线生机。”
  那人还是忍不住继续道:“可是……”
  老郎中却没什么耐心再跟他多说:“没有什么可是。这姑娘都写了文书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力一试?若是你不敢,大可以现在离开……人命关天,可没功夫跟你废话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人终于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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