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一笑,霍砚徵抱起她,呢喃道:“怎么像个小傻子。”
“才没有。”她辩解道。
霍砚徵看着她脸上的抓痕,周边还有轻微的红肿,眼底一片寒凉,他装作不知低声问道:“脸怎么弄的?”
穆陶陶眼神闪躲,四处眨巴,半天不回答。
“嗯?不能告诉皇叔么?”
只见她眼眸一亮,望向他说道:“我和云曦出去玩,摔到荆棘里了,就破相了。”
霍砚徵眉头紧皱,“哪里的荆棘?”
“就是那边的。”她说着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哪边?”霍砚徵问。
穆陶陶感觉这个谎言被霍砚徵识破了,垂下了眼帘,“就是那边。”
“那一会儿陶陶带路,我让宫人去把那荆棘除了!”
霍砚徵话落,穆陶陶抿了抿唇,刚才脸上的欣喜之色全无,抠了抠手指才说道:“皇叔,我错了。”
“我跟人打架了,脸是打架打伤的。”
她仰着头望着霍砚徵,眼珠泛着水光,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委屈的模样戳得霍砚徵心头一滞。
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傻子,你以前被人欺负了也会这样骗你父亲?”
她低声道:“我以前没有打过架。”
霍砚徵想了想,以长信侯宠她的样子,几乎很少有离开大人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其他同龄人打架的机会。
他没再追问原因,只是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要如实跟我说。”
“知道了。”她喏喏道。
过了会儿她见霍砚徵没有骂她,她想起魏云曦,开口说道:“皇叔可不可以跟云曦爹爹说一声,让他不要骂云曦?”
霍砚徵没回答,只听她又继续说道:“她是因为我才打架的,她昨天都担心一天了。”
“知道了。”
他应着笑了笑,小屁孩的感情可真好,回头就安排丰息去和魏家人说了一声。
昨儿个嘉柔公主带着长亭郡主出宫后,四个孩子打架的消息就传遍了,魏老夫人担心了一晚上,都是郡主公主的,魏云曦可能还是下手最重的那个。
不料大清早的,摄政王府就就来了人,只是传了一句话,不要因为打架的事情骂魏云曦。
无头无尾的,老太太寻思了片刻就笑了。
*
今日早朝,霍砚徵没去。
尚书令魏文攸询问了萧豫:“萧少卿,长信侯一案不知查得如何?”
萧豫脸色一沉,抬眸望向霍云祁,还不待霍云祁暗示,一旁的晋安司总司蒙尉就回道:“暂时并未找到能确定以及证明长信侯谋反的证据!”
魏文攸闻言笑道:“蒙大人你们需要多长的时间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呀?”
蒙尉还没说话,就听萧豫问道:“尚书令大人很着急吗?”
魏文攸道:“不急,不过一日没找到证据,陛下就要一日背着错杀长信侯的名声,萧少卿是想陛下一直背着这个名声吗?”
萧豫语塞:“你……”
一旁的周郎看了一眼魏文攸问道:“尚书令大人是什么意思?要给我们下一个时限吗?”
魏文攸还没说话,蒙尉就说道:“我晋安司的人是全都派出去了,将侯府翻了个遍也没翻出个什么子丑演卯来。”
魏文攸摸了摸长须说道:“蒙大人的意思是,一时间找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么?”
蒙尉讥笑了一声:“难。”
魏文攸回头看了看众臣,而后对着霍云祁上疏道:“既然此案证据不足,并未定罪,请陛下收回对长信侯府抄家杀头的圣旨!”
此话一出,霍云祁差点就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朝臣劝皇帝收回圣旨的事情,从古至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此荒唐之言,今日竟然就出现了。
更为荒唐的是,满朝文武对此话,似乎并不吃惊,包括整日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的御史,也未曾站出来说话。
霍云祁紧紧地攥着双手,半晌没有说话。
朝堂上气氛诡异,僵持了片刻之后,堂下朝臣跪倒了大片:“请陛下收回圣旨!”
开始还站着的那些人,在君臣僵持许久之后,也缓缓的跪了下去。
霍云祁一直不说话,大殿上跪着的人就一直喊:“请陛下收回圣旨!”
霍云祁看着面前跪倒的人,想起昨日长缨骂穆陶陶青楼女支女的而打架的事情,长信侯府已抄,长信侯府人几乎全死了,唯独活着的就是没及笄的穆陶陶!
让他这个皇帝收回圣旨,受如此奇耻大辱,就只是为了她吗?
他的皇叔,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他倒是想看看,他就不,霍砚徵能把他怎么样?直接杀了他吗?
正当他要拂袖而去之时,太后的人和嘉柔公主的人来了被拦在了政务殿外,大喊着“求见陛下!”
吵闹声大,霍云祁示意付莲去把人带了进来,人小跑着进殿,嘴里还喊着:“陛下!长缨公主和长亭郡主被人绑了,太后请陛下救她们!”
霍云祁看着面前的场景,想着被绑了的亲妹妹和表妹,昨天半夜才赶回来的人,就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让群臣统一了意见,就不动声色的绑走了人!
真是好手段!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感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个跟头就从龙椅上栽了下去……
第12章 恨意 长信侯府的老夫人,那可是救过先……
霍云祁摔下龙椅,付莲一个健步冲过去接住了他才没至于摔到头。
但人已经晕过去了,霍云祁仰着头,有鲜血从鼻腔里涌出来,付莲觉得不太妙,急忙让內侍把霍砚徵抬到了后殿。
又安排人请太医,通知了霍砚徵。
霍砚徵到金銮殿时,众臣还跪着,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人刚进殿,霍砚徵就扬声问道:“太医到了吗?”
付莲回:“还没到。”
霍砚徵走到台阶前,回头看着还跪着的众臣,问道:“众卿还有要上奏的事情吗?”
无人出声,他淡淡道:“既无事,那就都起来去忙吧。”
出了金銮殿,魏文攸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没想到霍云祁会从龙椅上摔下来,也没想到霍砚徵还会绑了长缨公主和长亭郡主。
他这是真想逼死小皇帝?
可他又想,这么多年,先帝还在世之时,亦或者再往前,霍砚徵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坐到龙椅上,他也没有往前走一步。
时间越久远,便就越看不清霍砚徵在想什么。
朝臣刚散,太医就赶来了。
替霍云祁诊了脉,又迅速施了针,扎上针之后才对一旁的付莲说道:“麻烦大监让人去打点凉水来。”
霍砚徵插着腰站在一旁,观太医松了口气他才问道:“陛下身子如何?”
太医道:“回王爷,陛下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与前些日子的香有点关系,陛下的身子还没养好,近日应该是又有大补,才导致鼻腔流血,无大碍。”
霍砚徵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开好药方后,给陛下开一个食疗的方子,让他把身子养好。”
太医点了点头。
太后匆匆赶来便就听到了霍砚徵这吩咐,气得她抓着嬷嬷胳膊的手都紧了几分。
“摄政王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太后厉声说完,殿内所有人都垂下了头,默不作声的做事。
霍砚徵听着太后这话,脸上风轻云淡:“太后若是觉得陛下不需要,吩咐太医便是。”
傅太后望着霍砚徵,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知道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是什么意思,与本王无关。”
话落,霍砚徵便要立刻,太后刚到床榻边坐下,看转身要离去的霍砚徵问道:“王爷要走?”
霍砚徵道:“陛下已无碍,本王还有事要忙。”
傅太后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霍云祁,还有下落不明的长缨,她咬着牙哽着心间的那口气问道:“我们孤儿寡母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霍砚徵轻笑了一声,“太后这话说得奇怪,本王可有做什么为难你们的事?”
傅太后定定的看着霍砚徵,今日的霍砚徵穿了一身灰色宝璘簇团秀镶边的的锦衣,看上去清冷了许多,他的模样,从少年时就这样不曾再变过,十余年过去,时间除了让他心思越藏越深之外,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其他的痕迹。
少年时,他活得张扬又肆意,那么的让人心动又想要靠近。
到如今,他活得嚣张又冷情,而她阴差阳错成为了他的皇嫂,无数次午夜梦回,心中的不甘汹涌翻腾,似永不停息。
霍砚徵看着傅太后眸光流转,越发的让人厌恶,他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提步朝殿外走去!
太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手紧抓着宫装裙摆,徒然起身喊道:“霍砚徵!”
霍砚徵顿了住了脚步,脸色阴沉得似地狱寒冰,他回头,眼神尖锐如鹰,杀意乍现。
傅太后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泄了气。
“可不可以放过长缨?”太后问。
霍砚徵道:“霍云祁什么时候收回圣旨,霍长缨就什么时候回来!”
傅太后咬着牙却还是气得忍不住发抖,“摄政王如此逼迫云祁,就不怕将来到地底下无颜见先帝,见列祖列宗吗?”
霍砚徵眯了眯眼,冷冷的勾了勾唇,他眼底毫不在意的模样,让傅太后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力感。
“太后,陛下趁本王不在对长信侯府下了手,他还年轻本王暂且不与他深究,可你就那么恨长信侯府的女人?”霍砚徵说完,傅太后的脸色惨白,她唇瓣微微蠕动,却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只听霍砚徵继续道:“若说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应该是你,长信侯府的老夫人,那可是救过先帝命的人!死得那么惨厉,太后可曾有半点的亏心?”
“太后不要觉得本王逼陛下,害了陛下的是你!”
“本王等陛下的消息!”
话落,霍砚徵扬长而去,看着霍砚徵消失的背影,太后无力的瘫坐在了床榻上。
太医还在给霍云祁拔针,他听着太后和摄政王这对话,心头瘆得慌,额头冒出密密匝匝的汗渍。
付莲给太医递了帕子,太医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
只听傅太后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问道:“太医,陛下何时会醒?”
“回太后,一两个时辰后。”
太后回头看着霍云祁苍白的脸,心头的恨意像毒蛇吐了丝,紧紧地将她缠绕。
*
霍砚徵还没回去,齐嬷嬷就将金銮殿的事情如数禀报给了太皇太妃,她听了之后脸色有些难看。
看了一眼正在隔壁换药的穆陶陶和魏云曦,沉沉的叹了口气。
“金銮殿那边太医怎么说?”太皇太妃问道。
“太医说无碍,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摔下来的时候付大监接住头了,没伤到人。”
太皇太妃微微颔首,随后道:“哀家还是,给他选一个王妃吧。”
齐嬷嬷神色一顿,也抬头看了看在隔壁的穆陶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好顺着太皇太妃问道:“主子心里头可有人选了?”
“这几年他一直没这个心思,哀家逼他也无用,所以也不曾留意,和他年纪相仿的大概是寻不到了,你午后去看看,找找比他小个几岁,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成亲的姑娘,不要在意门户,就看看姑娘正派,家世清白即可。”
齐嬷嬷问:“小个五六岁?”
太皇太妃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有些虚,小霍砚徵五六岁的姑娘,也是二十一二岁了,就算是家里遇到了亲人去世守孝三年的,恐怕都拖不到这个年纪还未嫁。
难不成,她还要再放宽一点标准?亡夫寡居的,也行?
第13章 为你 若真是这样,那摄政王是不是对你……
霍云祁并未像太医说的那般在两三个时辰醒来,他一直昏睡到了天色黑定。
醒来时,见太后坐在床榻边望着他,眼中着急的多过担忧。
见他一睁眼,便急忙扑了过来:“祁儿,你终于醒了,身子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霍云祁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看几乎与太后一同扑过来的嘉柔公主,他杵着床垫缓缓的坐了起来,半靠在床栏上,付莲急忙给他身后垫一个枕头。
嘉柔一脸欣喜的望着霍云祁说道:“陛下终于醒了,可让我们担心坏了。”
霍云祁神色冷淡:“姑姑担心什么?”
嘉柔的脸微微一僵,面露尴尬,傅太后见嘉柔吃憋,眼中浮现出讥讽,霍云祁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抬眸看着站在最后面的崔妍,她的神色如常不咸不淡,眼中无悲无喜,刻板得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没有七情六欲。
亦或许,只是没有爱,也不担心不关怀。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眼神,崔妍对上他那冷淡的眼神,也收回了眼神望向别处。
傅太后看着霍云祁问道:“饿不饿,御膳房已经备好了晚膳。”
霍云祁道:“不饿。”
傅太后看着他担忧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吃点怎么行?”
“母后可吃过了?”霍云祁问。
傅太后回道:“没有。”
“那便传膳吧,我们母子也很久没有一起用过膳了。”霍云祁说完,又看向嘉柔和崔妍道:“姑姑和皇后也一起留下吧。”
崔妍微微颔首应道:“是。”
霍云祁的膳食是太医开的方子,吃得清淡,竟无意间撞到了崔妍的口味上,傅太后和嘉柔与霍云祁都各怀心思,并未怎么吃,只有她埋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