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应该......封锁犯罪现场——处、处理尸体?!
她慌张地转头怂怂的苏格兰猎鹿犬蹲在沙发后面,看来只有在主人占上风的时候才会作威作福,现在只有瑟瑟发抖——所以她应该再解决第一目击证......狗?!
就在这时,她的脖子碰到了一处冰冷的皮肤——在她身下的男孩忽然直起身子一只手掐住她的颈部,另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向他的方向拉扯!
他居然装死!
年纪轻轻的希里哪见过这种招式,她强忍着头皮的剧痛继续跟莫里亚蒂扭打起来。
“芙拉!芙拉!”
莫里亚蒂高声呼喊着,希里趁机抓起地方的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使他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叫人算什么本事!你叫佣人过来也一样,我还可以叫我家的来呢,你这个小混球——”她还没说完话,就被一道蛮力向后扯去,莫里亚蒂家养的猎犬竟咬着她的腰封把她叼了起来,拖着正要离开男孩——芙拉居然是狗的名字!
不过,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莫里亚蒂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在地上被拖行!
“贝利!”
莫里亚蒂又换了一个名字叫,希里还以为会从哪里再窜出一条狗呢,谁知这次是是客厅的房门被打开了,那个表情淡漠的女仆走了进来,后面居然还跟着希里的父亲,弗吉尔·伯德。
有了大人的参与,两个打架的小孩很快就被分开了。
“是他先叫狗撞我的!”被弗吉尔拉着的希里扭动着身体,还想往莫里亚蒂那边冲。
而莫里亚蒂毫不客气地吐出一颗被牙齿挤压过的草莓,语气却十分淡定:“她打我。”
“爸爸!是他先——”
“好啦,希里。”弗吉尔伸手赋住希里的小脑袋,抚摸着她一头的小卷毛,这使她一瞬间就平静下来,没有方才那样盛气凌人了,“你伤着詹姆斯了?那就去跟他道个歉吧。”
希里纠结了一下,可又被父亲推了出去,她看着莫里亚蒂脸颊有些轻微的红肿,只得没好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莫里亚蒂的一声“啊”拖得老长,随后静默了几秒钟,看得出来他在进行一番思考,之后他说道:“是我有错在先。希里,我很喜欢你,以后也要来我家玩。”
这完全是一个命令式的语句,希里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说着:“好啊,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哦。”
“既然孩子们都互相道歉了,不打不相识,我相信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弗吉尔笑呵呵地对女仆说,而这名叫做贝利的女仆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便送他们离开了。
“他真的是个小混蛋,我不喜欢他。”希里跟父亲边走边诉苦,“如果不是我把他打伤了,我绝对不会道歉的。”
“哦,他是你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弗吉尔拉着希里的手,说:“朋友总是不嫌多的,况且你也打了回去,不得不说,我的小姑娘下手很准哦!”
希里低低地笑了,比划着出拳的动作,可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愁眉苦脸了起来,她噘着嘴说道:“因为他我浪费了一大盒草莓。”
“家里还有很多呢!”弗吉尔把小希里抱了起来,让她双脚离地转了好几个圈,“回家咯!希里!”
父亲的宠溺随着她的兜圈速度缓缓定格成一副永远的笑脸,最后似有一滴水珠荡在其中,漾出有规律地涟漪,使她的回忆结束了。
本来只是追忆一下她和莫里亚蒂那不一般的初遇,反倒又想起了父亲。
这时莫里亚蒂正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大衣,他童年时期的性子在他身上完全显露不出来了,然而,漂亮的五官还在证明着他还是当初那个阴险小孩本人。
唉,时间让他们变了多少呢?
“现在不是正餐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先在学校里散散步,然后去食堂,”他现在已经披上深棕色的大衣,正整理着衣领,“你还是晚上请我吧,希里,无论如何你也得请我吃晚餐。”
希里很想给他翻个白眼表达自己也没那么多钱,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莫里亚蒂最大。
牛津基督教堂学院历史悠久,在这里的学生均非等闲之辈。她瞧着他,想着很难从一个被认为是公学学生也不为过的外表上看出他写出过能够超越现代人思想的论文。放在以前,她只是觉得这小子的脑子很好使,尤其是作为她的计算器那是相当的好用。
“你在牛津呆到什么时候?”
莫里亚蒂脚步迅速,手扶着楼梯扶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他略低下头,目光向上,另一只手简单摆弄了一下刘海,柔软的黑发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浮动,是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想好。”希里脱口而出,“可能呆不了多久,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采访以便于我重新塑造莫里先生这个形象,估摸明天就回去。”
又是属于莫里亚蒂的一声拖腔,随后他慢吞吞地说:“一个采访就够了?”
“角色太过和真人重合会让人难以提起兴趣的,莫里亚蒂。”希里坦言道:“你要知道我的读者不精通学术,对小行星怎么在宇宙里飞的也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看惊心动魄的故事,最好再带点爱情元素。”
“说实话吧,希里。”莫里亚蒂双手插兜,呼出一口气,“你不会为了人物形象这点事再找我一趟的。”
她咬着嘴唇,看似在进行很纠结的思想碰撞,最终,她坦白道:“我实话实说,你我毕竟不是真的侦探,可我又在写这个类型的小说嘛,就想写点不一样的,我想跟你商量,这必须就得当面说了,当年的贝德福德事件,我想把它写出来。”
莫里亚蒂在听到“贝德福德”这个单词的时候面色一沉,说:“为什么要说到它呢?希里。”
“那是一场绑架案......”希里语气放软了下来,她之所以驱车前往牛津来找莫里亚蒂,贝德福德事件才是是她的真正的主要目的。
这是一个已经尘封了的案件,并且它是被小时候的莫里亚蒂侦破的。当时还被他们老家那边的警/方颁布了最佳小天才童星奖呢。
只要莫里亚蒂跟她复述一下,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写作素材吗?
这时,有一名和莫里亚蒂年纪相仿的男生从他们身边经过,和他打了个招呼。
莫里亚蒂微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继而又转过头来面对她,又板起脸来:“那不是一场简单的绑架案,希里,别打贝德福德的主意,你会把自己毁了的。”
“好吧,我很抱歉,可——”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快躲开!快躲开!”
希里转向那个高声呼喊的人,不知道他在提醒谁。
是莫里亚蒂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赶在上空的黑点坠落在地之前,伸手将希里抱在怀里向前扑倒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他尽量用一只胳膊护住她的脑袋。
可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们原先站的地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是从这栋楼上跌落下来的。
他带着一具夸张的上世纪白色假发,脸部涂着惨白的粉末,四肢因为砸在地面上古怪地扭曲着,而现在又几乎被猩红的血液包裹,恐怖至极。
“瞧,你要的素材这不是来了。”
莫里亚蒂倒是不害怕,冷静地检查着她是否受了伤后,恶趣味地伸出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强制让她看向不远处的尸体。
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第10章
“我从来不知道死个人能让学生这么兴奋。”
苏格兰场警/方赶到时,死者周围已经被清场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一些胆大好奇者在一旁张望,争相回答着探员的问题。
可惜谁都没能给出这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姓名。
“我猜他是托德·沃尔顿吧。”莫里亚蒂的话轻飘飘地传入希里的耳朵,而她正双手抓着她十分厚重的羊毛卷,嘴上叼着一个八字形玫瑰花扭夹。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为首的中年探员的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他先是跟另一位年龄稍小的探员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走到莫里亚蒂面前,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划拉着什么,问道:“你认识?”
莫里亚蒂注视着那个被下达命令的年轻探员带领几个查证人员上楼之后,才缓缓开口:“托德是我的学生,我送过他一块表,他好像现在还带着。”
他指了一下尸体的方向,而那人的左手上确实有一块血液已经溅撒在表盘上的银色手表。
“这个托德还有什么特征?”
“他脸有点长,眼睛是棕色的——我说,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是完全可以去直接确认的。”他淡淡道。而那位中年探长持着笔顿住了,笔尖落在本子上。显然是对他毫不畏惧的神情颇为惊讶。
这时已经把头发重新梳好的希里替他解释道:“这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在这所大学教数学,不知您最近是否听说过他。或许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突出才能的时候,在另一方面,总是神经大条——不得不说,他从小接受程度就很高。”
探长思考了一下,一直到他的笔尖的墨水已经团出一大片黑点时,他才摆了摆手,让莫里亚蒂进来了。
“她是我的助手。”莫里亚蒂也将希里拉了进去,侧头对她讲着:“这个托德你应该见过。”
“我可没见过你的学生——我就不去了——”希里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因为她想起来她确实在前几日见过他的学生。那时不正巧是在她误会他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演员小姑娘的哥哥。
是他!希里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死了。
“我、我说了我不去!”希里一下子打掉他的手,他看血糊糊的人不害怕,她可害怕的不得了好吗?她疯了才再去当什么助手,“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必要非要在现场搜集素材的,莫里亚蒂,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她只是想要贝德福德案件的真实素材,而不是天天想出现在凶案现场!她只是个靠写小说吃饭的作者啊!又不是在撰写死者记录本!
“女士确实不适合这种场面。”探长跟在了最后。
莫里亚蒂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让她跟他一同前进。而那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已经灌进了鼻腔,她的胃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般的痉挛,她快要受不了了——
希里发了狠,拗不过虽较为年幼却已经成年的莫里亚蒂,她直接弯下腰张嘴咬住他的手,直到把他咬疼了,他才放开了手。
希里忿怒地瞪着他,可下一秒就只能捂住嘴巴,转身跑走了。
“恕我多嘴,你不该欺负你的助理。”探长摆出一副老练的架势,扯出一丝笑容,脸上更多的皱纹被他挤了出来,“以后会很辛苦的,我老婆就很麻烦,到现在都很麻烦。”
谁知起初还是一脸平和的莫里亚蒂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阴恻恻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她吗?”
他的双眼涌现出一片精妙的汪洋,却又向外渗透着不满的情绪,他看男人的眼神明显在不满他的愚蠢且多管闲事。
“呃,什么,就当我擅自揣度吧……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可爱的女士,她总会被吓跑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闭上嘴,别装过来人的样子来对我说教。”
虽然莫里亚蒂只不过二十出头,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乖张狠戾的气场着实把人到中年经验颇多的探长震慑住了。
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如果仅用希里的“数学教授”来形容,绝对是对他身份的一种侮辱。
他本应该生气的,不是吗?应该好好教训他,让他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的。可是他居然生出了一种不应该顶撞他的想法。
天呐,他都快五十了,难道还怕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你说的,唔,托德,他是个出色的学生?”探长搔了搔头,欲言又止,最终他选择放弃,把话题重新转移回案件上。
“啊哈,还不错,有点天分。”莫里亚蒂也跟着他的提问进行回答,他变得笑眯眯的,仿佛之前那几句不愉快的对话不存在一样。
中年探员的笔尖又刷刷刷地写出几个单词:“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可能会被、同窗、妒忌……”
“……你是很可惜的吧?”或许是探长想安慰一下莫里亚蒂,又或许是出现了一丝对强者天生的讨好态度。不管怎么说,他管不住嘴地加了一句话。
失去一个有天赋的学生,是难免会痛心疾首的。他这样想着。
“哦,什么?”莫里亚蒂垂眸扫了一眼尸体左手上的表盘,其上的指针停止了转动。他不动声色地回复探长:“只是一个手表罢了。”
探长再次被他的回答堵地无话可说。因为莫里亚蒂表现地太过冷酷无情,他可是在说他的学生的命呢,莫里亚蒂认为他说的是一块手表?
可他作为一名判案多年的探长,下意识地想把莫里亚蒂和一些极端分子勾勒出联系。
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普通人,很容易会在某些方面给自己一个暗示,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莫里亚蒂的脑回路只是异于常人罢了。
这时莫里亚蒂负手而立。
“他杀?”他看着探长,似乎是在等待着探长的肯定。
“对,没错。你知道很多嘛,莫里亚蒂教授。”探长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虽然颈部没有勒痕,但是眼球充血。凶手可能是用布类作为凶器。还有这奇怪的打扮,托德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我是教数学的,不是生活老师。”他溘然伸手指向了别处,似是喃喃自语着,却又是在执拗地反驳着探员当初的看法:“希里回来了,她现在有求于我,是不会跑掉的。”
他手指的方向,那位少女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不愉快的表情。有几缕碎发被水沾湿紧贴其上,几滴残留的水珠顺着滚落到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