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幼君本就是逗他玩,也没真想让他叫。只是一见到他就想起曾经的事,虽说过去时间不久,却像过去很长时间一样。
甚至覃幼君在想,当初若没有那场比斗鸡,他们可能也走不到这一步。当初她若没有出门溜达没有碰上可怜委屈的殷序恐怕也成就不了这段姻缘。
就像天注定的一样。
殷序道,“不到一个月了。”
他说的是婚期。
覃幼君笑,“等不及让我来娶你了?”
殷序勾起一抹笑来,笑的非常欠扁但话却诚实,“是。”
他环视着偌大的宜春侯府,声音中说不出的悲凉,“小时候我常常满府乱跑,母亲就提着马鞭四处抓我,可真的抓住了又舍不得打我,而只要我一喊救命,哥哥也会出来护着我。那样的日子真是令人怀念,眼睁睁看着母亲气到吐血,眼睁睁看着哥哥的尸骨被送回京城,而这里却又不是我的家了。”
覃幼君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将手搭在他肩上,“以后覃府就是你的家,覃家人都是你的亲人,我的哥哥们也会像护着我那样护着你。”
“那不行。”殷序摇头,“成了亲,那就是我护着你了,若我还需要旁人护着,又怎么能护着你。”
覃幼君头一次听见殷序说这样的话有些惊讶,“你真这样想?”
她还以为殷序是想入赘覃府跟她一起做条快乐的咸鱼呢,没想到这男人除了长的好看还有其他大志向,想要护着她呢。
殷序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他支支吾吾的语气也没那么多的信服力,“成了亲我就是男人了,男人哪有不护着自己媳妇的。”
“好。”覃幼君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记住你这话,千万可别忘了。”
殷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没想起来,“不会忘的。”
作为男子汉当然要有担当,保护娘子那是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覃幼君笑眯眯道,“可我自幼习武,等闲男人是伤不了我的,那么武这方面你保护不了我说不得还得我保护你。”
说着她满是同情的看着殷序,在他满是震惊惶恐中继续撒盐,“所以你要想保护我,就只能从武这方面以外的方向努力了。”
覃幼君嘴角噙着笑意凑近殷序,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对不对,序哥哥?”
序哥哥,序哥哥……
殷序耳旁其他声音都听不见了,甚至覃幼君说的那些话也没听见,只有那一声娇滴滴的序哥哥这三个字在耳旁回荡。
原来覃幼君也有娇滴滴的时候,原来覃幼君也有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时候。
殷序像发现新大陆,心口的喜悦迅速膨胀,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让殷序忍不住拉住覃幼君的手激动的喊了声,“幼君妹妹!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要是敢纳妾,你就断我根,我要是敢胡来,你就剁我手!你让我上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鸡我绝不斗鸡!”
第三十一章 等我娶你入我府,采摘尝一……
覃幼君一声‘序哥哥’让殷序内心里的男人气概爆棚, 整个人都天旋地转险些要飞起来,根本不知道他情急之下到底说了什么。
等他一口气说完又含情脉脉的瞧着覃幼君傻笑,“幼君妹妹, 你对我可真好。”
这就好了?
覃幼君汗颜,她承认这一声序哥哥有故意的成分, 可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纯情根本就不经撩,这反应跟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男生是的。
意识到这一点覃幼君再瞧向殷序的时候难免有些惭愧,都在想她喊这一声是不是对的了。
殷序却不管这些, 他眼巴巴道,“幼君妹妹, 再喊一声序哥哥好不好?”
十八岁的大少年眼睛晶亮没有一丝杂质,因为今日下聘的缘故衣衫特意穿了月白色长袍,腰带一系, 头发一丝不苟的箍在头顶,不说话的时候真有贵公子的气势,只这眼神……覃幼君忍不住叹息, 她像欺负了一只白兔一样。
“那你可记得前面说的话?”覃幼君伸手将他腰间的玉佩拽下来把玩着信口问他。
殷序傻眼了,刚才, 覃幼君说什么了?他又说什么了?
脑子不停的转,先是想起覃幼君说的在武这方面他护不了她还得她来护她, 那么他得从其他方面来保护她。问题来了, 除了武还有什么方面?
殷序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至于他说了什么……殷序突然瞪大眼睛脸也涨的通红, 他一个男人对一个小姑娘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啊!
啊——
殷序面色通红有些不敢瞧覃幼君了, 覃幼君却越发觉得好笑,她拽下殷序的袖子又故意掐着嗓子喊了一声,“序哥哥~”
声音的最后拐了十八道弯,像带了钩子是的将殷序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出来, 眼前只瞧得见覃幼君笑颜如花的容颜,心又开始荡漾了起来。
什么狗屁的情话,说了也就说了,他好歹也是经过后世高等教育的男人,想当年小片儿也那也是看过的,哪能在这时候丢人。
“幼君妹妹。”殷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巴裂开露出大白牙。
两人像一对傻子,覃幼君喊他一声序哥哥,殷序喊她一声幼君妹妹。
覃幼君道,“等九月我来迎娶你好不好?”
殷序才不介意这些,心里还甜滋滋的,“好。”
覃幼君就知道,男子汉大豆腐不拘小节,殷序定能满足她骑马迎娶这愿望的。
两人正情意绵绵突然听到一串“啧啧”之声还有偷笑之声。
殷序尚且沉浸在‘序哥哥’的美梦中完全没注意这些,但自幼习武的覃幼君却听个清楚,她目光落在一出树丛处,那里树丛尚且晃悠着。
覃幼君挑眉,“俩小人还不滚出来。”
殷序脸一惊,“有人?”谁这么不要脸的打扰他谈恋爱,真该打!
树丛抖动两声,小人覃幼鸣和陆良钻出来了。
陆良到底是外男有些不好意思,覃幼鸣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还掐着嗓子故意学覃幼君,“序哥哥~”
殷序一阵肉麻,覃幼君脸不红心不跳,“你俩倒是般配,一个两个单身狗,是羡慕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两只单身狗才凑在一起互舔伤口的吗?”
覃幼君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毒,覃幼鸣还好年纪才十六,陆良却正正经经十八生辰日子比殷序还大一些,两人可不就是没有未婚妻的单身狗。
等覃幼君话一落,陆良干净利落的蹦到一边去了,“我不认识他。”
覃幼鸣顿时黑了脸,“没义气。”
陆良才不知道义气是什么,赶紧道,“你们继续,在下先走一步。”
说着跑出去几步又回头冲殷序抛个媚眼,“序哥哥~”
殷序气的要暴走,可陆良早就跑个没影了。
覃幼鸣啧啧道,“覃幼君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呵呵。”覃幼君嘲讽道,“总比有些人有心上人却不敢搭话的强。但愿你能记住今日的话日后千万别肉麻。”
这一刀子简直将覃幼鸣的血给捅了出来,捂着胸口踉跄跑了。
覃幼君勾唇一笑,对付这样的狗男人,真是太没意思了。
殷序脸红红的,“幼君妹妹,我就喜欢你这么肉麻。”
“你怎么这么可爱。”覃幼君瞧着他这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光滑又有弹性,完美,以后是她的男人了。
殷序嘿嘿笑了笑,“以后别捏了,捏变形就不好看了。”
覃幼君又捏另一边,“没事儿两边都捏了就不怕了。”
手感真好,还想摸。
殷序却不肯再让她摸了,不过今天真是好日子,他听见覃幼君喊他序哥哥了呢。
两人的嘴角都翘着,都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了情意绵绵。
不远处元宝低声叫了一声,“公子,有人来了。”
两人遗憾的叹息一声,覃幼君道,“回去吧,有空我来瞧你给你带好吃的。”
殷序又高兴起来,“那你别忘了。”
覃幼君点头,两人这才分开。
覃幼君原路返回,恰看到殷烈醉醺醺的跟一众公子哥儿往这边来了,瞧见覃幼君时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哟,这不是我二嫂吗。”
覃幼君挑眉看他,“你是哪来的瘪犊子?”
殷烈几个喝的醉醺醺,尤其殷烈被覃幼君这话刺激的更甚,哼了一声道,“二嫂果然漂亮,难怪二哥不要脸面也要入赘呢。这样漂亮的小娘们……啊!”
一男子飞快的冲过来拳头砸在殷烈的鼻梁上,整个人酒醒了大半,“殷序你疯了。”
覃幼君鞭子都还未抽出来,没想到就被殷序抢了先。
但殷序腿脚功夫并不行,又碰上几个醉汉,除了刚才那一下击中之外,根本打不到对方。
殷烈大笑,“你个没出息败坏门庭的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殷序双目赤红,一声不吭,提着拳头就往殷烈脸上招呼,其他几个也开始调笑,有的夸覃幼君好看,有的夸殷序会溜须拍马。
覃幼君眉头深皱,过去一把将殷序提开,“你闪开,让我教育教育他们怎么做人。”
殷序知道覃幼君本事的,当即让开地方,指着殷烈道,“小瘪犊子,你完了。”
覃幼君在京城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与她交好的人那是十分舒心,非常喜欢她,与她交恶的人提起她的名字就咬牙切齿。
而殷烈因为身份不正,真正侯门勋贵人家的嫡子并不愿搭理他,更不用说与覃幼君接触过。对覃幼君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传言中,即便是去年殷序被揍的哭爹喊娘那一次他也正好不在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这会儿站在对立面殷序酒精上头还觉得了不起,“我们以后都是亲戚,你敢打我不成?”
“打的就是你,小瘪犊子。”覃幼君提鞭上前啪的一鞭子甩出去,正抽在殷烈的身上。
疼,火辣辣的疼!
大夏天的穿衣本就不多,殷烈被抽这一下酒醒大半,他惊恐的瞧着覃幼君道,“你、你不怕我告知你父母吗,竟对亲家如此无礼。”
覃幼君才不管这些,鞭子嗖嗖的抽出去,将殷序后面的话也堵在了嘴里,甚至大道理也不讲了,威胁的话也不讲了直接破口大骂。
其他几个公子哥儿酒也吓醒了,惊恐的瞧着覃幼君。
覃幼君冷笑道,“刚才谁嘴巴不干净了站出来,我一人一鞭子也就过去了,否则无差别,殷烈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能与殷烈玩到一起的多半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子,甚至门庭也不怎么样的人家,如今被吓得酒醒哪里不知自己闯下大祸,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着颤抖,一句求情的话也不敢说。
覃幼君先将殷烈抽个人仰马翻又将几个公子哥一人抽了一鞭子,“你们听着,要是没本事就管好自己的嘴巴,别等着惹了祸事给家族蒙羞。”
说着她又看向殷烈,殷烈抬头瞪眼怒骂道,“你个臭□□!”
覃幼君尚且来不及动作,殷序已经又扑了上去,拳头直接落在殷序脸上,打的嗷嗷痛哭。
“烈儿!”
一声女人的尖叫冲破天际朝这边冲了过来。
覃幼君寻声过去,就瞧见不远处宜春侯和她爹娘一干人等站在不远处惊骇的看着这边。
林月娘亲眼瞧见儿子被打,哪里还管的了其他,悲声痛哭着过来抱着殷烈痛哭起来。
“我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娘不被人瞧得起是娘活该,可是好歹是宜春侯府嫡亲的儿子啊,竟有人不把你当人看啊。”
殷序双目通红狠狠的看着,“他该打。”
林月娘扭头看他,“你欺人太甚!”
“看来,今日还有事要处理啊。”贺子华嘴角噙着笑意,“这宜春侯府的教养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室能登堂入室招呼客人也就罢了,如今还能对着嫡子和郡主大呼小叫,这……呵呵。”
宜春侯脸色难堪,咬牙道,“即便要追究也得问清楚所谓何事,我儿身上的鞭伤总不会平白无故出现的吧。”说着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覃幼君。
覃幼君眼神坦荡荡,“令公子包括这几位公子都是我打的。”
众人一片哗然,唯独云国公夫妇并不意外。
因为云国公夫妇知道,他们女儿虽然骄纵,却不是随意肆意妄为之人,今日本又是她的好日子,她能下手肯定是这几个招惹了她。
所以在云国公夫妻两个心中是这几人活该,少不得还得这几家的人给他们赔礼道歉了。
宜春侯气的手都要发抖,“乐平郡主好大的气性,在我宜春侯府中就动鞭子,你是招赘了我儿,可我却未将宜春侯府一并送与你,打狗还需看主人,乐平郡主在我府上虽我儿和客人肆意打骂,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覃幼君笑了笑,“打狗是得看主人,可狗若是乱咬人,我是该站着让狗咬再去找宜春侯吗?宜春侯是不是这意思?”
宜春侯惊骇,“我儿殷烈生性胆小,又怎会招惹郡主。”
“可就是你这胆小怯懦的儿子仗着几分酒劲儿,对乐平郡主口出狂言满嘴污秽,我是他兄长自然要管教不听话的弟弟,可我说一句他顶撞三句,我气不过打他一巴掌,他便拳打脚踢,乐平郡主看不过眼这才动手,父亲倒是教育的好儿子。”殷序看着宜春侯满目的嘲讽,“当真是胆小有怯懦的儿子。”
他的话毫不留情面,让宜春侯面上青白交加。
贺子华开始插刀,“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瞧瞧,人家母子情深的很,倒是我们乐平郡主平白欺负了人。”
“那边几个公子都在,问问他们情况如何就是了。”英国公站在后头觉得头疼,这宜春侯府还真是个虎狼窝,嫡子是个没人疼的,被打骂着长大反而保持了赤子之心,被用心教养的反而顽劣不看,也不知这宜春侯平日眼是有多瞎才被这一对母子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