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陆从月叹了口气说,“倒显得我无知愚蠢了。”
“那倒不是。”覃幼君无奈的瞧着陆从月道,“只是事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会有如何反应罢了。咱们女子嫁人娘家为了女儿能在夫家站稳脚跟无不催着赶紧生下孩子,可孩子这事儿又不是单单女子说了算的。夫妻间最忌讳的就是有事不说埋在心底,他这样说的时候你就该说出你的顾虑,他心疼你知晓你的顾虑时只会更加心疼你,跟你说清楚,而不是为了这点小事闹矛盾了。”
陆从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了。”
覃幼君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他有庶子这事儿你嫁他之前就已经知晓,那时你接纳了,如今便不要再拿这个攻击他。他一个王爷为了你能把姬妾全部遣散送走,这已经不容易,庶子总归是他的孩子总不能让他将孩子也扔出去。况且那几个孩子如今都在京城,也不在眼前,就算忌惮他们也是以后的事,如今你犯不着生气的时候拿这个伤害自己。”
路是自己选的,康王哪怕对陆从月再好,在覃幼君看来也是二手男。倘若殷序早早的有了女人有了庶子,哪怕殷序对她再深情她都不要的。
陆从月的婚事虽然不能由自己决定,可决定接受康王的时候她就该接受一切,否则还不如一开始就关住心门只做表面夫妻。如今夫妻本恩爱,再提及那些在意那些只能让自己痛苦罢了。
都说旁观者清,陆从月之前因为康王的一句话钻了死胡同,这会儿被覃幼君开解一番心里也慢慢解开了疙瘩。她笑了笑说,“我明白的,孩子我以后会有的。”
“那是自然。”覃幼君点头道,“你自己想通了就比什么重要,切莫因为小事与王爷闹了不愉快,夫妻间有话就说,实在气不过就打一架,没什么好怕的。”
听了这话陆从月顿时笑了起来,“好。”
生气了就痛快打一架,多么好的感觉。陆从月却深知哪怕她与王爷感情再好,这辈子也不能如覃幼君这般自在了。
陆从月抱着覃幼君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说,“幼君,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我们很久没一起睡过了。”
覃幼君想到今日大概要回家的男人,再瞅一眼靠在她身上撒娇的女人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抉择了。
男人是她想要的,这女人也是她喜欢的,要在中间选一个,还真是有些困难。
陆从月见她没回答,抬头瞧着她,委屈又可怜道,“幼君,你成亲了难道就不喜欢我了吗?我是你最喜欢的从月呀!”
好吧,覃幼君心软了,点头了,“好。”
男人,明天再睡吧,今晚她要陪她的女人。
花厅里殷序正与康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突然就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五章 我们有唯一的孩子,馋死你……
殷序些微的表情也被康王瞧在眼中, 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局,突然自己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
康王到底更沉稳, 只有略微的停顿便恢复如常,甚至还淡淡的问殷序, “殷大人可是有不适?”
“没有。”殷序郁闷的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只是我家幼君妹妹有了身孕, 我这半个月未见甚是想念。”
他尤其加重了身孕二字,听的康王眉头一跳, 这男人是在跟他炫耀自己娘子有孩子了吗?
康王有些想笑,觉得这男子实在幼稚,可他一想到他们过来的原由他又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陆从月也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但是他一直没能给她这个孩子。
两人之间的气压低了下来,殷序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心情大好, 他对元宝道,“你去让人问问, 郡主和王妃那里可说完话了,晚上大家一起用膳。”
元宝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殷序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悦道, “你说便是。”
元宝想到后院玉芝传来的话顿时有些牙疼,他瞥了眼殷序再瞥一眼也朝他看来的康王,一咬牙道,“郡主说她今晚不和康王殿下还有大人用膳了, 说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单独置办酒席,让大人陪王爷喝两杯,王妃那边她亲自招待。”
他还未说完,眼前的两位脸直接都沉了下去,但元宝没说完,只能苦着脸继续说下去,“还有,郡主说今晚她陪王妃睡,让二位自便。”
说完元宝再也不敢待了忙跑出去避难了。
花厅里的气压低的不能再低,不管是殷序还是康王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康王原以为有覃幼君劝劝他能和陆从月和好如初,没想到他这表妹倒是狠,直接将他的王妃给扣下了,他眼神不善的瞧着殷序,说出的话刻薄又凉凉,“以前只闻殷大人与表妹夫妻恩爱,还以为殷大人外出半月表妹会非常想念殷大人,迫不及待与殷大人团聚,现在瞧着也不过如此。”
殷序猛的抬头望着康王也冷呵一声,“四川省内的百姓都说康王殿下与王妃伉俪情深,如今瞧着似乎也不过如此。”
康王眉头皱了起来,刚待开口,就听殷序气呼呼道,“王爷竟由着自家王妃抢别人老婆,这真是好吗?”
瞧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康王心里的不顺总算好了些。因为之前的事陆从月与他冷置,如今再加一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甚至与表妹多相处一夜兴许明日就好了,他没必要在这儿纠结。
于是康王笑了笑,“这只能说明本王的王妃与表妹感情深厚,是我们男人不能阻挠的,甚至于……”
他停顿一下瞧着殷序越来越冷的脸顿时笑了起来,“甚至于能让表妹抛弃夫君也要陪着本王的王妃,这样的姐妹情谊,本王实在太过感动。”
殷序蹭的站起来,“你们为何来殷府?难道就是为了来抢我娘子气我的吗?”
外头的下人原本就心惊胆战,这会儿听着俩人直接吵起来了,顿时更加惊恐。元宝甚至想到底谁给他们主子这样的狗胆,竟敢如此质问康王。
康王平时就冷淡,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外头的人战战兢兢,生怕康王恼怒,传出去毕竟不好。
可实际上花厅内自始自终生气发飙的只有殷序而已。
殷序越是气急败坏,康王心情越是愉悦,突然就明白覃幼君到底为何瞧上殷序了。
此人不但脸皮厚,还是个真心喜爱覃幼君的男子,而且还非常有趣。
康王听着他的质问嗓音一如既往,“自然是来过年的,至于抢你家娘子,这话从何说起。从月与表妹感情好想要秉烛夜谈一夜也实属正常。”
殷序不接受这理由,急的在花厅里转圈,他在外奔波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陪他的幼君妹妹,可没想到回到家竟连人都瞧不见就让另一个女人霸占了,这让他如何心气儿能顺。
况且若单单只是一晚他还能忍受,万一这俩女人觉得一晚还不够继续霸占呢?
殷序欲哭无泪,恨不得这会儿就冲向后院抢回他的幼君妹妹。
但是他知道不能,他忿忿不平的瞧着淡定的康王,觉得只他自己一人难受怎么行,便哼道,“我马上要做爹了。”
康王不明白他为何提及这个,也只是嗯了一声,“本王早就做爹了。”
殷序讥讽道,“我家是嫡子。你没有。”
康王脸终于臭了,殷序总算扳回一局。
殷序讥讽道,“该不是王妃因为孩子跟王爷闹矛盾了吧,毕竟是个女人都不会高兴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生过孩子。更何况是王妃这等烈性的女子,在这方面我家娘子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王妃与我幼君妹妹多年好友,总归能沾上一星半点的吧。”
康王的脸更臭了,有些阴沉。
殷序却半点不知自己的话多么刻薄,继续嘚瑟,“与下官与王爷是不能比,也比不得王爷大度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其他女人霸占。毕竟下官心中只有幼君妹妹一人,婚前为她守身如玉,从未有过其他女人,婚后更是情比金坚只爱幼君妹妹一个。”
说着他斜睨一眼脸阴沉的要下雨的康王继续道,“哎,这世间如下官这般痴情的男人不多了。”
康王:“……”
此时恰逢下人送了酒菜过来,葡萄酒也搬了一坛,殷序瞧着康王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来王爷,咱们喝几杯。”
康王皱眉坐下,瞧着殷序越发的不顺眼,这男人的优点在他这张破嘴的比对下简直不值一提,瞧着殷序只记得他的嘴多么恶毒,完全不记得当初他在王府如何夸赞殷序的了。
两人相对而坐,殷序摆手让下人下去,亲自给康王斟酒,“康王殿下,来,尝尝咱松安的葡萄酒,味道可是好极了。”
康王默不作声的端起杯子,瞧着殷序的脸上,那张脸上就差写上:心情好极了。这几个字了。
两人碰了碰杯而后一饮而尽,两人又是相对无言。
殷序觉得既然今晚不能再陪伴他的娘子,那干脆就灌醉康王得了,总归不能他一人不好过才是。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推杯换盏,内院里,覃幼君也给陆从月倒了一杯葡萄酒,“尝尝,这不是酒厂里酿的,是最早玉芝她们带着人酿的,味道很是不错。”
陆从月瞧着眼前琥珀色的葡萄酒,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儿,她吸了吸鼻子道,“闻着味道似乎很不错。”
她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喝过西域进贡过去的葡萄酒的,但因为自西域而来,长途跋涉数量极少,哪怕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偶尔得上一点儿数量也不多能容得她们喝个痛快那更是不可能的。
陆从月和覃幼君的友情可以说就是从贪杯开始的,如今覃幼君却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她催促道,“快尝尝。”
瞧着覃幼君眼馋的模样,陆从月忍不住笑了,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又浓香的葡萄酒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让人回味无穷。
陆从月眼睛晶亮,点头道,“好喝。”
见她喜欢覃幼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喝你就多喝点,我是不能喝了,你把我这一份也喝了。”
陆从月忙不迭点头,眉宇间的快活让覃幼君记起在闺中时两人在一起偷偷饮酒时的情形。时间过去一年多,但却像过了许多年一样。
陆从月喝酒,覃幼君只能喝白开水,馋的早就不行了,若非为了腹中幼崽儿,她非得和陆从月喝个痛快不可。
陆从月说,“等我走时你得多给我几坛,就要你们自己酿的,酒厂里的我不要。”
覃幼君对她的闺蜜们向来大方,没有不答应的,“行,给你一半,剩下一半等我生完在喝。”
两人愉快的达成协议,又高兴起来。
陆从月嫁入王府一年多从未如今日这般快活,于是当真就多饮了几杯。只是葡萄酒度数再低,饮多了也容易醉,陆从月原本还想跟覃幼君多聊一会儿,可酒下了肚整个人就醉倒了。
“幼君……”陆从月喝的醉眼朦胧,手不停的摸着覃幼君的脸道,“幼君,我若是男子,是不是就能入赘你家了?我、我比殷序那厮好是不是?”
瞧着她这模样,覃幼君哭笑不得,她有心想说实话,但显然陆从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抱着她的脖子就呜呜哭了起来,“我要是能嫁给你多好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为什么会是女人啊。”
覃幼君嘴角抽了抽唤人进来扶她,陆从月的贴身侍女还是在陆府时准备的,自幼陪着陆从月长大又跟着去了王府,如何不知自家小姐心中所想,瞧着她的模样心疼极了,她朝覃幼君行礼道,“我家姑娘醉了,给郡主添麻烦了。”
覃幼君摆手,“不妨事,就将她安置在我这里吧,说好了今晚我陪她的。”
丫头感激不尽,连忙扶着醉醺醺的陆从月放到床上,又拿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忙活许久陆从月也睡着了。
覃幼君洗漱完回来陆从月安静的在床上睡着,容颜与以前没多大区别,但到底有了心事。
在旁边躺下,覃幼君便听到陆从月低声呢喃,“王爷,我想要个孩子……”
覃幼君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恐怕不是陆从月怀不上,而是康王压根不想现在就要孩子吧。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花厅里,殷序和康王都喝了不少酒,殷序喝多了,面色潮红嬉笑怒骂,对康王极尽讽刺,康王喝了那么多酒下肚脸色如常半点不见醉意。
殷序笑嘻嘻的指着康王嘲笑道,“我要有嫡子了,这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是我和幼君妹妹爱的见证,馋死你。”
康王:“……”
馋到了,也被讽刺一晚上了,真是够了。
第七十六章 我只愿你轻松快活的活着……
覃幼君躺下睡不着, 尤其听着陆从月喝醉后的醉语,心里更是有些难过。
道理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要她接受这件事她仍旧做不到。
瞧着陆从月醉的厉害, 覃幼君索性起来穿衣出去了,外头陆从月的丫头还在守着, 覃幼君道,“我去前院瞧瞧,你一会儿端碗茶给她喝了。”
说完她带着玉芝往前院去了, 玉芝道,“郡主, 康王今夜宿在前院,您过去是否不妥?”
覃幼君瞥了她一眼轻笑,“找的就是他。”
依着她对殷序的性子, 今晚殷序定会与康王饮酒,就殷序那酒量喝不了多少就得醉,这时候能清醒的恐怕也只有康王了。
大半夜的又如何, 覃幼君就从未惧过人言,人言从来都不如实实在在的人来的更重要。
到了前院还未到了长廊那边, 就瞧见昏暗的灯光下一男子身穿青衣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夜景。
不是康王是谁。
覃幼君走近唤了一声,“康王殿下。”
康王一顿, 回身瞧着覃幼君笑了一声, “表妹怎的如此客气。”
覃幼君眼神无波, “我只是先礼后兵。”
“表妹这是想为从月讨个公道了?”康王显然对人的心理猜的极准, 只肖瞧着覃幼君的神色便能猜出一二她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