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卿隐
时间:2021-03-25 09:52:37

  不等林苑从他这莫名的话里品出什么,就见他已渐渐收了唇角笑意,盯视着她,视线冰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阿苑,我错就错在,一味的给你留有余地。”
  他俯下了身,面颊擦过她的鬓角,之后将那冰冷的唇贴上她温热的耳垂,声色渐冷:“从此刻起,不会了。”
  语罢,他置于斗篷里的那只手,直接上移至她的领口处,狠力一扯。
  绣海棠花枝的领口处,是一排精致的斜襟绣扣。被人这般蛮力撕扯,当即受不住力,直接崩裂开来,隐约露出里面勾勒梅茶花细纹的月白色中衣。
  林苑悚然骇吸口气,抬脚冲他踹去。
  “晋滁你疯了!”
  晋滁屈膝将她的腿压制住,而后顺势上前欺近,将她压在石桌上。
  “疯?就算我疯,也是阿苑你逼得。”
  他怒笑着,手指挑开月白色中衣细带,微凉的掌心就势探了进去。
  “事成之后,我就掳了你去王府,再直接去你府上提亲。我要断你所有后路,让你不在存有旁的选择余地。阿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掌心隔着薄薄的一层绸料覆上了柔软的肌肤,温热绵软,带着急促的起伏,还有轻微的颤栗。
  “伯岐,你别这么对我。”林苑的双眸蓄满了泪水,声音惊怕的都含颤:“你……是想逼死我吗?”
  晋滁的目光在她含泪的双眸中定过一瞬,而后阖下了眼皮,高大结实的身体从她身上起了些,手掌也从她的衣裳里移开。
  林苑刚松了半口气,可下一刻却惊见他却微仰了头,抬手开始解衣服上的襟扣。
  “虽你待我寡情薄意,但我又如何舍得逼你去死。放心,此间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断不会对外透露半分半毫。风大雪大,掳你走,小心避着也不会有人瞧见,只待你父亲同意了我的提亲,我就悄悄遣人送你回府。”
  对上她那惊疑不定的眸光,他目光沉沉:“即便有什么狂风暴雨,你也无需怕,自有我挡你跟前便是。可是,今日的事是一定要成的!阿苑,你莫再存任何侥幸。”
  林苑见他解了襟扣后,又伸手去解那金佩饰纹的腰封,便知他所言是真,今日是真要这般对她,而并非只是口头上吓唬她。
  当即浑身冰冷,如堕冰窖,手脚都似冻麻般没了知觉。
  “伯岐,难道你非要你我二人……成一对怨偶?”
  他倏地盯她:“那也好过眼睁睁的见你嫁给他人,于旁的男子身下承欢罢!”
  话说至此,他不知是脑中闪现过什么画面,当即烧红了眼,在腰封稍微松懈过后,就又欺身压过,伸手去撩她的面裙。
  “伯岐!放过我吧,放过我,伯岐……”
  晋滁听她央求的哭声,怕又起了心软之意,索性就直接压上去覆了她的口,让她那些可怜的哭求一概湮没于他的唇齿之间。
  她在剧烈挣扎了几瞬后,就消停了下来。
  晋滁起先还当她是认命了,可渐渐的就察觉出不对来。她的呼吸未免太急促了些,身上也犯冷,还隐约渗出些虚汗来。
  他忙松开了她起身一瞧,却惊见她好似得了急症般,半张着唇急促喘息着,双眸半睁着失了焦距,一张脸雪白雪白的简直不似人色,好似快没了生气儿。
  他这一惊,倒是将前头那怒与躁散了大半,理智也回了不少。
  “阿苑?阿苑?”
  他抚着她的脸急急唤了两声,却见她似没多大反应,反而逐渐的眼见她出气多于进气,好像开始喘不过气来,雪白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开始涨紫起来,瞧起来骇怖非常。
  晋滁惊出了一身冷汗。
  忙起了身,手忙脚乱的将她衣裳拢起,又俯身去拉上她那被半褪的亵裤。
  没了支撑,林苑的身子就从石桌上委顿下来,软软的瘫倒于地。
  晋滁慌忙将她抱在怀里,手上一把捞过铺在桌面上的乌云豹氅衣,直接将她兜盖住。
  林苑捂胸闭眸,浑身直颤。
  晋滁这会突然想起,她素有弱疾,平日里精调细养的好,倒也看不大出来。今日又是受寒又是受惊,该不会被给激出了病症来罢?
  眼见着她情况逐渐不好,他也顾不上什么,刚咬了牙要抱她出去寻大夫,此时却感到身前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细弱的手指正紧紧攥了他的衣服。
  他猛地朝她面上看去,就见她唇瓣颤着张了张,似在说些什么。
  “什么?阿苑你要什么?”
  他忙附耳过去,贴近了些,方听到她气若游丝的说了个药字。
  他明白了,她是跟他要药。
  “药在哪儿?你放哪儿了阿苑?”
  他的手在她身上急急摩挲,从香囊到袖口再至兜内,一概找了个遍,却始终未见那药半分痕迹。
  这时林苑猛地咳嗽数声,咳了些血来,而后双眸一闭,身体在他臂弯里随之沉了下来,似是死了过去了。
  晋滁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掐住她的人中,焦急唤她。
  “阿苑!阿苑!别吓我阿苑!”
  好半会,林苑方幽幽转醒,恹恹弱息。
  “阿苑你撑着,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等晋滁将她抱起,她颤手指向了石门方向,唇瓣动了动。
  晋滁再次贴近她唇瓣处,听她喊了个杏字。
  几乎片刻,他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说,药在春杏那里。
  刚要抱起她往外冲,可忽的想起外头风大雪寒,她如今这模样又如何受得住?所以就找了边角的一处将她放下,把厚实的氅衣拢起靠墙铺着,让她倚坐着。
  “撑着点阿苑,我马上就回来。”
  抚过她冰凉的面颊后,他就忙起了身,大概是起的有些猛了,不免头昏的片刻。
  伸手一抹,额头上大概还是有些血会渗出来,他也顾不上这些,只又伸手将自己身上松垮的衣服草草拢了下,然后就拉开石门迎着风雪冲了出去。
  林苑在昏暗幽闭的石洞里,闭眸喘息,默默数了十下。
  十息之内,没有听见外头有折回的脚步声,她便睁开眼,撑着地起了身。
  擦净了面上泪痕及唇上的血渍,她又迅速整理好身上衣物,将外头的斗篷仔细系上,遮盖好里头被撕烈的外衣。
  环视一周见并没落下旁的物件,她便戴好兜帽,用力推开石门,从雪地上脚印的另外一侧,转道出了假山。
  雪落得又急又大,不多时,便将地上的脚印盖的只剩浅浅一层。
  晋滁紧捂着怀里的药瓶回来的时候,见到半开的石门脚步顿时停住,待从那半掩的缝隙中朝里看去,见到里面空空如也,徒留他那件乌云豹氅衣孤零零的铺在地上,他的身体就猛地僵住。
  这一刻,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僵直的目光就寸寸垂下,往那雪地上看出。
  石门处延伸出的脚印除了他的,还有些小巧又浅显的脚印。从他脚印的另一侧绕过,每一步匆匆,不曾有过半步的迟疑。
  晋滁就僵在原地看着,盯着,任由狂风卷起的寒雪扫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他眼皮动了动,眉上的雪花就簌簌落了下来。
  掏出一直在怀里捂着的药瓶,他直接将软塞拔下,而后带着哆嗦的往手心里倒出一颗,放在鼻间闻了一下。
  纵然风雪再大,可那股果香甘甜的气息却清晰的钻入鼻间。
  原来,只是糖果而已。
  晋滁盯着掌心里的这颗所谓的‘药’,短暂的凝滞之后,突然放在嘴里吃下。
  在嚼烂了咽下之后,他却缓缓扯了唇,放声肆意大笑起来。
  带着狂,带着戾,狂笑不止。
  “阿苑,你我之情,断于今日!”
  面上的雪氤氲了他凝固在脸上的血痂,殷红的血水顺着他面颊落了下来,衬着他的笑犹似带血,看起来竟比那侵肌裂骨的风雪还要森寒。
  “怎么弄的这般狼狈?”陶氏心疼的抚着她冻得冰凉的脸颊,又忙去给她拍打身上的雪。
  江太太忙招呼下人将那伞靠拢些围着,挡那些个风雪,又拉过陶氏与林苑赶紧往暖轿的方向走。
  “你娘见时候不早了,就遣人去唤你,不成想采薇她们皆说你早些时候就让人给接走了……可真真是将咱们给急坏了!”
  江太太心里是又愧又急,好端端的人来她府上给她姑娘庆生,谁料会出这档子事!等她找到那些个狗胆包天的下人,非挨个打死不可!
  林苑紧拢着斗篷,冻得打了个几个颤。
  “我本是在轿里的,可因多喝了几杯酒,就胃里翻腾,止不住的想吐。所以就让人停了轿,我下去缓了缓,哪成想待回头瞧来,竟见那轿子走远了。”她苦笑:“偏赶上那会风雪大了起来,我远远的喊,他们也听不见,我追,脚程又慢。待七绕八绕的追过去,轿子不见影了,我也迷了路了。”
  上了暖轿,温热的气息让林苑舒了口气。
  “若不是你们找来,我指不定还得在那转悠几个圈,得冻傻了去。”
  江太太听她这般说,又见她说话神态皆自然,不免将那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是遇上什么恶事就好。
  他们府上那几个下人还不知是受谁唆使,她带人来着的时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唯恐见到的是些不堪的场景。若人在她府上出了事,那他们江府该如何向人家长平侯府交代,京城里的这些官宦世家又该如何看待他们府上。
  “那些个下人耳聋眼瞎的,传错了话不说,还将主子给拉下了。等回头,姨给你出气,将他们一个个拎出去冻他十天半月的,让他们都尝尝个中滋味。”
  林苑闷声咳嗽了两声,这会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江姨,我府上丫头春杏,先前我见她似有受寒的症状,就没她下轿,这会估计还在轿里呢。您能遣人帮忙寻寻吗?”
  “放心,已经遣人去找了。”江太太说着,疼惜的摸过她苍白的脸庞道:“一会去我屋里歇着,我让人熬点姜汤,你喝下去去寒。”
  说着,就忙看向旁边的陶氏,建议道:“我瞧着天一时半会的怕这雪停不下,路不好走,天也冷,别冻着孩子。我想要不今个你们干脆就歇这,等会我就让人去你府上……”
  林苑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陶氏忙转了注意力到她身上,焦急的给她拍着背。
  “可是寒着了?冒风冒雪的这么长时间,可不是……苑姐儿!”
  陶氏眼睛瞪圆了,惊恐的盯着林苑掌心上的血。
  江太太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惊的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我这老毛病了。”林苑虚弱的笑笑,道:“江姨,怕是今个没法在这留宿了,我这会得回府去,常用的药还搁在府中。”
  陶氏刚要急着发问,府中哪里有药,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朝她伸来,用力握了两下。
  这一刻,陶氏猛的一个激灵,她忽然意识到,苑姐儿怕是出了些什么事。
  她面上不显,可心里已是狂乱的跳了起来。
  当着江太太的面,她只能维持着镇定道:“苑姐儿这药停不得,偏今个走的急没多带些。所以,我还是早些带她回府去罢,今个且不留了,待改日有空再聚。”
  江太太自不能再说什么,怕耽搁了,赶忙让那些下人脚程再快些,直接抬轿往林府马车所在处而去。
 
 
第23章 能暖也能寒
  长平侯府的马车碾压在厚厚积雪中,轧出深深的辙印。
  马车里温暖如春,可陶氏的心却如堕冰窖。
  尤其是当她见林苑脱下外头的斗篷,露出里头被撕扯开裂的外衣时,更是顿觉一股透骨寒意爬满了脊背,冷的她牙齿都在打颤。
  “他,他……”
  “太太放心,他没成。”林苑边仔细整理着衣裳,边缓声宽慰道:“我想了法子脱身出来,没让他得逞。”
  陶氏大喘了口气,几乎瘫软靠在马车壁上。
  抚胸缓了片刻,她又勉强重新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来也忙帮林苑整理衣裳,又将那凌乱的发髻给重新拢了下。
  “将此事彻底烂在肚中,此后对人半个字都不得提。”陶氏帮她系好斗篷细带,面色郑重:“便是对你爹,也别提。”
  林苑心中一暖,点头应道:“我省得的。”
  陶氏爱怜的抚上她仍旧发凉的脸颊,心疼道:“我的儿,怎么就遭遇这等祸事……”
  她无法想象,她那身娇体弱的姑娘,遭遇那等身强体壮的公子哥逼迫,当时该是何等的惊怕与无助。
  想至此,她又不免对那罪魁祸首生出切齿的恨意来。
  “求亲无果就做出这等混账事,怕是坏的都烂到骨头缝了!亏还是皇亲贵胄!若都如他那般行事,还了得?”
  陶氏恨的手都发抖:“一个,两个,怎么这等子黑心脏肺的纨绔,尽盯上咱们家了!”
  她大女儿已然是那般不如意的姻缘,若小女儿也紧接着步其后尘,那她这当娘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陶氏不由一阵后怕,不由紧紧揽过林苑的手握着,一个劲喃喃:“还好,还好……”
  还好苑姐儿脱身的及时,否则若真让那晋世子给得了手,那只怕苑姐儿不嫁也得嫁了。
  这会,陶氏突然想起她吐血一事,脸色猛的一变。
  “苑姐儿,你哪里可是不适?可是胸闷?头晕?还是哪处痛?”
  林苑忙拉住惊慌失措的陶氏,解释道:“没事的娘,是之前为了脱身,咬破了舌尖而已。”
  说着就半张了口给她看。
  “至今还疼着呢。”
  陶氏顿时心疼极了,连声骂了晋滁几句后,又一叠声的嘱咐她近些时日饮食要尤为注意,以清淡温热为主。
  林苑温声应是。
  只是在陶氏不注意时略微动了动刺痛的手腕。
  她素不受痛,痛意略微重些,就会脸色泛白,浑身虚汗直冒。之前手腕磕在了石桌边缘,这会依旧还在隐隐作痛,想来应是青紫肿胀了,没个十天半月的,怕是消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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