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早已定亲。大姐姐有这等精力,不如多去读几本琴书,还能修身养性。”
说着,姜清筠不欲与姜清婉过多纠缠,搭着辛夷的手,折身准备回前厅。
“姜清筠你别太过分!”姜清婉气着说了一句,想到今日的目的,她只能深吸几口气,尽量平复下来。
上前拦住姜清筠,她继而问道:“你都对庭言哥哥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被打成那样?”
顾牧谦和萧婷冉定亲,因着萧婷冉怀着身孕,姜清婉又有心同她修复关系,便时常去镇南侯府探望她。
顺便还能再见见萧庭言。
却不想昨日她去了,萧婷冉仍旧对她冷言冷语就罢了,萧庭言竟然也不露面。
她好不容易寻到萧庭言的庭院,看到的却是萧庭言躺在茶哥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他中衣上也洇上了血迹。
后来她才从萧庭言随从那里得知,萧庭言去宴珍楼时,与人起了冲突,回来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姜清筠,那日你也出府了。你是不是去见庭言哥哥了?”
“还让人把他打成那样,你好狠的心。”
越说姜清婉的情绪便越激动,她用力抓住姜清筠的手,眼睛发红,“明明我和庭言哥哥都已经定亲了,为什么你还是要纠缠他?”
从小姜清筠就没有让过她,如今她都已经定亲,姜清筠却还是不肯放过萧庭言、放过她。
即便林氏和姜太夫人都同她说过,婚事之上定不会让姜清筠高嫁,但是她还是会感觉不安。
姜清筠皱眉,直接抬手打落她的手,推开姜清婉,同时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若是姜清筠此时知道姜清婉心底的想法,怕是要被气笑。
“姜清婉,我属意的人不是萧庭言,更没有拆散别人的兴趣。”
姜清筠看着她,眼神淡漠。
上辈子,萧庭言与她成亲,之后又姜清婉暗中幽会,韩寿分香。如今她成全他们二人,一个个的却还是纠缠不休。
萧庭言拿她父兄的性命做要挟,让她与姜清婉一同嫁入镇南侯府;姜清婉却以为是她不肯放过萧庭言,想要拆散他们。
果然,人从来都是自私的。
“妹妹没想到吧。你这些年来的辛劳都是无用功,只是在为姐姐我做嫁衣罢了。”
“你能操持偌大的镇南侯府,却抓不住侯爷的心,还真是可悲啊。”
上一世,她被关在偏院里,姜清婉进府后时常来寻她,次次都是在她的心上扎刀子。
彼时她有多愤恨,此时她便觉得有多可笑。
“大姐姐有时间,不如好好抓住萧世子的心。也免得徒做无用功,为别人做嫁衣。”
闭眼长叹一口气,姜清筠避开姜清婉的手,不冷不热地把姜清婉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说完后,便绕开她转而朝前厅走去。
*
姜清婉反应过姜清筠话里的意思,转身狠狠瞪了她一眼,攥紧双拳:“姜清筠你别想骗我,等日后我一定会让你全部还回来的。”
在她身边的婢女冬云见状,一边扶着姜清婉往回走,一边劝道:“大小姐,如今沈二公子和林状元都还没看清二小姐的真面目。”
“日后等二小姐露出真面目后,定然会所有人被抛弃的。”
前段时日,林氏觉得姜清婉身边的婢女太少,便让她多挑了几个伺候的人放在身边,冬云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冬云会讨姜清婉欢心,又事事能为她筹谋,没几日,冬云就得了姜清婉的信任,同秋霜一样成为姜清婉身边的大丫鬟。
甚至冬云更受重用。
姜清婉睨了她一眼,朝后花园那边走着,“你有什么主意?”
后花园里,来往的人不多,冬云见四周没人,才敢在姜清婉耳边低语。
“大小姐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末了,她又多加了一句好让姜清婉安心。
姜清婉没应声,交叠在身前的手紧握,思考着冬云话的同时,她忽的想起之前,那人给她的东西。
也许,这次可以拿出来用了。
*
松筠居里。
因着林翰的话,姜清筠才忽然发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谢寻已经为她做了许多。
在连州客栈时,谢寻出手为她解围;如今听林翰所言,连州知府削职,很有可能也是谢寻做得。
以及前几日,萧庭言也是他带走的。
姜清筠凝视着绣篮中的荷包,忽然感觉自己给过谢寻的太少,根本比不上他为她所做的那些。
外祖曾教导过她,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
如此想着,她一手放在桌案上,一手托腮,想着之后报答谢寻的方式,逐渐便陷入了沉思当中。
“小姐?”
见屋内久久没有动静,辛夷和茯苓进来后发现姜清筠正在出神,便轻轻喊了她一声。
“嗯?”姜清筠还没想出主意,就听到辛夷和茯苓的话,回神后抬头看着她们二人,“什么事?”
说着,她抬手整理着额前碎发。
方才她想了许久,却没半点思绪,只囿于寻常方式,没有新意。
此时看到辛夷,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辛夷,你之前看的话本,还在吗?”
辛夷:???
愣怔片刻,辛夷忽然回神,连忙点头,看向姜清筠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喜和欣慰。
“都还在的,小姐你想看什么样的,奴婢都给您拿过来。”说着,辛夷转身就想跑回自己屋里去拿话本,却被茯苓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对上茯苓视线,辛夷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转身又站回了原位,“小姐想看什么,奴婢之后再去找那些话本。”
姜清筠点头,只作是应了辛夷的话。
茯苓这才拿出袖中的东西,递给姜清筠。
是一块玉佩。玉质上乘,纹理不仅清晰,而且还很熟悉。
姜清筠正要去拿荷包时,看到这块玉佩猛然住了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茯苓。
“这块玉佩怎么还会出现?”
说着,她接过玉佩,一边细细摩挲观察着,又一边在心里比对着。
原因无他,这块玉佩的模样与形状,都同之前那两尾禁步一模一样。
一尾是回京前,杜姨娘送给她,却在禅山寺摔碎,只剩下半块玉佩的禁步。
另一尾,则是她自己派人,照着那半块玉佩仿做出来的玉佩和流苏,做成的禁步。
可她分明记得,在杜姨娘去世后,她就已经把那两尾禁步都封存到木盒中,束之高阁。
可是如今,怎么又出现了一块玉佩?
第69章 回府 到最后未必会如您所愿
“这是前几日奴婢整理私库时发现的, 觉得事有蹊跷,就来寻小姐您了。”
“奴婢也分明记得,另外两块禁步都在私库里。”
茯苓说着, 自从上次姜清婉闯入私库被发现,事后姜清筠便把私库的一把钥匙交给了茯苓, 让她打点着。
她重新写清单时,才从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中发现了这块尘封已久的玉佩。
姜清筠听着茯苓的话, 心下疑惑更甚:“茯苓, 你去私库里把那半块禁步拿过来。”
她一手提起玉佩, 许是搁置的时间长了,串着玉佩的白丝线微微泛黄, 可是她对这块玉佩却毫无印象。
连它是何时出现在私库,又是何人送的都不清楚。
没多久, 茯苓就抱着木盒回了松筠居。
那两块禁步都安静地躺在其中, 姜清筠只拿出那半块残玉, 玉佩上还挂着精致流苏,无疑正是杜姨娘送她的那块禁步。
辛夷和茯苓也知其中蹊跷, 事关重大,便安静伫立在一旁保持缄默。
尽管只剩下半块玉佩, 两厢细细对比之下,一炷香后,姜清筠才放下这两块玉佩。
两块玉佩都是和田玉, 玉质上乘且更是难得。玉佩上雕刻的纹理走向更是相似, 但细看之下,她才发现在第三块玉佩的背面,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不深。
像是琢玉之人雕琢时的失误, 却不知道是不是一处印记。
“把这两块玉佩送到城东玉坊,交给张先生。”姜清筠收好两块玉佩,交给茯苓。
城东玉坊的张先生,正是之前替姜清筠,还原赝造一整块玉佩的人。
“切莫损坏了玉佩。”茯苓临走时,姜清筠又叮嘱了她一句。茯苓应下,收好东西后便出了府。
让辛夷也退下后,姜清筠躺在窗棂下的美人榻上,一手遮着眼帘,大好天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明媚清亮。
*
翌日。
早朝过后没多久,京城中消息灵通的人便知晓了朝堂上的事情,茶楼酒肆之中,也有几个人在悄声谈论着。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轰动朝堂的科举舞弊案才终于有了结果。
“原来两位姜大人都是被人构陷的。朝堂之上,还是小人最难防。”茶楼中,一个人便喝茶便说道。
“林家也是被骗得惨。一己私欲赔了一条人命。”
早朝时,温知许将所有的物证都呈交给皇上,所有牵涉其中的人也都在宫门口,由专人看守着,等待宣召。
舞弊一案,实则是吏部的左侍郎为指使。他担心林家不信任他,索性就借了姜承文的身份,与林家相商,收取白银。
会试之时,左侍郎还给林朝晖透露了些许科考内容,放榜前夕,也替他更改了名次。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左侍郎还买通了成衣铺的掌柜,暗中安插眼线帮着掌柜做假账,换了林家的白银,做出姜承文和姜清时贪污受贿的假象。
而他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一心处理吏部的官务。
早朝时,吏部左侍郎还想再狡辩推脱,言语之间却漏洞百出,都被温知许追问到无话可说,只能认罪。
“听说两位姜大人今日就能离开刑部大牢,回姜府了。”一人继续说道。
“倒也苦了两位大人,在刑部这么久,估计也受了不少罪。”
几个人说着,说书人休息过后便继续说书,台下的说话声便渐渐停息了,一心品茶听书。
*
姜府。
“爹,你和哥哥终于回来了。”姜清筠提着裙摆,快步朝姜府门前走着。顾氏跟在她身后,好笑摇头。
朱门前,姜承文和姜清时甫一下马车,远远就听到姜清筠欣喜的声音。
“跑慢点,哥哥又不是只回来一会儿。”
姜清时扶着姜承文往府中走,一边走着一边打趣道。
在刑部大牢时,虽然牢狱没有对他们动刑,但毕竟是在大牢之中,条件不比姜府。这段时日,姜承文和姜清时也消瘦不少,神情之中难免有几分憔悴。
“我想爹爹了不行吗?”姜清筠闻言,放慢步伐,走到姜承文身边时,还不忘回姜清时一句。
直到此时亲眼看到姜承文和姜清时回府,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姜清筠才彻底放松。
上一世,科举舞弊案之后,姜承文和姜清时都被削职,回府时身上也是大小伤痕无数。
即便这次重来,她能依照自己残存的记忆,查清楚大房被牵涉其中的缘由,也能保下她父兄,但是她也总怕会有变故。
任由谁都清楚,早朝时被推出来的吏部左侍郎不过是一只替罪羊,幕后定还有人在主使着这一切。
不然仅凭一位吏部侍郎,无法布下一场这么大的局。
“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听哥哥的话了。”
姜承文笑着,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从小就爱打闹,便也没拦住。
“我回来了。这段时日让你担心了。”
姜承文走到顾氏身边,握着她的手,好让她安心。
“你和清时平安回来就好。”顾氏摇头,眨眼忍住眼泪,扶着姜承文走向后院,“其余的都不重要。”
姜清时和姜清筠兄妹二人见状,往后退了几步,不上前去打扰,也不继续打闹,安静地跟在后面。
*
皇宫,昭武殿。
殿门紧闭,陈还站在殿门口,屏退了其他宫女太监。
清楚听到殿内摔东西的声音,陈还叹气,心里忍不住为皇帝捏把汗。
此时殿内。
谢景寻和谢景止站着,两个人脚边都摔有破碎的瓷杯,足以看出方才太上皇的怒火之大。
“朕问你,科举舞弊案疑点重重,你怎么敢下旨放人?”太上皇紧盯着谢景寻,眼中怒火未熄。
看着谢景寻,太上皇不自觉就会想起淑妃,以及远在南梁的那个人。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谢景寻的行事作风还是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许是当年他就不该心软,动了恻隐之心,否则也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
他处处受制,而景止也受他连累,无法入朝堂,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丝毫不在意太上皇的怒火,谢景寻负手而立,气势不输太上皇,甚至更为凌厉,“左侍郎认罪,姜尚书父子无罪,朕自然就放人了。”
“父皇若是存疑,不如亲自去刑部审问清楚。”
“谢景寻!你母妃就是这么教导你,让你顶撞朕的吗?”
“大逆不道,不知尊卑。”
说着,太上皇刚想再摔一个茶盏时,才发现那一套全都已经被他摔碎了,一时间更是生气。
谢景寻讽笑一声,“父皇当年对母妃不闻不问,如今又何必借她的名义来兴师问罪?”
从他幼时他就记得清楚,整座宫殿里就只有他母妃,以及当年和亲时陪着他母妃到南楚的人。
至于父皇,于他而言,也仅仅是在宫宴之上的几面而已。
太上皇狠狠剜了谢景寻一眼,咳嗽了几声,谢景止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太上皇。
“还是景止孝顺。”
“朕命你现在,派人去拦下姜承文的马车。科举舞弊没彻底查清楚之前,不能放他们出牢。”
太上皇缓过气后,指着谢景寻说。他这一生都是养尊处优,又怎么能容忍谢景寻对他如此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