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是一句荒唐可言?
“我不与人分享丈夫,更不屑后宅阴私争斗。”
“我也并不属意于你,你和姜清婉婚期将近,萧世子还是一心对待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为好。”
从重生回来之后,再提婚事,她便再也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后宅争斗当中。
哪怕是粗茶淡饭平淡一生,都好过锦衣玉食却满心谋算。
萧庭言拦住她,双手摁住她的双肩,急切之中还夹杂着怒气,“你不属意我,难不成你喜欢的是那个姓谢的?”
“一个身无功名又来路不明的人,他能让你幸福吗?”
他越说便越激动,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美好梦境便纷纷破碎零落,而他整个人也像是徘徊在失控边缘。
“是他又如何?”姜清筠直对上萧庭言的目光,直言不讳,更是坦然。
如今细细想来,萧庭言与谢寻根本无法相比,哪怕是一点,萧庭言都不配。
“我属意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权势,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萧庭言,你太狭隘了。”
说罢,她微微笑着,满是对萧庭言的嘲讽和不屑。
“我不信!”
萧庭言大喊了一声,眼底发红,抓着姜清筠双肩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像是不想再听到姜清筠绝情的话,萧庭言俯身,低头靠近姜清筠的朱唇。
姜清筠察觉出他的意图,心下一惊,伸手推他拍打他,却没有任何用处。
她只能一手捂住自己的唇,闭眼想要放手一搏时,却乍然听到一声闷哼,而后她便感觉到叩着她双肩的力道一松。
第66章 酒后 谁让他总是欺负我,还戏弄我(已……
尚未等姜清筠睁开眼, 谢景寻便直接伸手把姜清筠拥在怀中,小心控制着力道,不弄疼她。
“没事了, 是我来迟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下下温柔轻抚着姜清筠的背, 似乎是在安慰她。
姜清筠怔了片刻,听到是谢寻熟悉的声音后, 她长舒一口气, 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不去想萧庭言的话,更不去看已经被打昏的萧庭言。
此时许是惊魂未定, 她并没有直接推开谢寻。回神后,她轻轻咬唇, 抬手, 轻轻抓住谢寻的衣袖, 而后摇头。
“我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
察觉到姜清筠亲昵的小动作后, 谢景寻眉目间染上几分笑意,轻拥着她, 以手为梳,替她理着三千青丝。
在谢景寻来到雅间后,暗卫便识相地直接带走已经不省人事的萧庭言, 退了下去。两个人谁也没有去提今日的事情。
“公子, 需要奴才送些饭菜上来吗?”
雅间静谧,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伴随着掌柜的询问声。
像是一下被人敲醒般, 姜清筠猛然推开谢寻,转身背对着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她方才……
明明只是一个安抚的拥抱而已,但她一下感觉到了自己脸上那股热意,心下悸动,似是慌乱,更多的却是她不熟悉的感觉。
忽然的,她便想起昨日辛夷问她的话,一时间更不知如何开口。
“送到一号阁。”谢景寻好笑地望向姜清筠,扬声对掌柜说道。
见姜清筠无恙,方才她又难得愿意同他亲近一些,谢景寻这才抑制住心底疯狂生发的念头。
他收到暗卫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萧庭言想要强迫姜清筠。如若不是顾忌着姜清筠还在,他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对萧庭言做出什么。
所幸,她没事。
“今日的事……多谢你。”
雅间外,掌柜早已离去。感觉到自己平静下来后,姜清筠才转身,柔声说着,却不敢抬头看谢寻。
一想到方才那个拥抱,她还是会脸红,只能默念几句佛经平复心境。
谢景寻低头瞥见她脸上的红云,却没应她的话,径自牵起她的手后便往雅间外走。
“先用膳,其他事情不急。”
姜清筠的话尚未说出口,人已经跟着他走出了雅间。
门外,掌柜和辛夷并排站着,见两个人出来,更是同时低头不肯多看。
姜清筠正想喊辛夷一声时,便看见她低头,一下鼓起腮帮,一副被气到的样子。
方才她被萧庭言带进雅间,辛夷便被他的人拦在了门外。
她原本还想着辛夷开口拦下谢寻,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低头视而不见。
姜清筠越想便越觉得生气,宴珍楼的山珍海味都没能让她消气。如此想着,她也没注意手边是什么,端过来猛地喝了一口。
“你不……”
谢景寻刚想阻止时,她就已经咽了下去,他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喝完后姜清筠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清茶的口感,反倒是更像……酒?
“这是宴珍楼的独酿,掌柜知道我习惯,特意送过来的。”
清花酿是南梁独有的一种酒,谢景寻从前只见他母妃偶尔小酌两杯,直至那年他去过南梁,才真正喜欢上清花酿。
而放眼整个京城,便只有宴珍楼的掌柜能酿出清花酿,他也只有在宴珍楼时会少斟几杯。
清花酿太容易醉,后劲较大且来得快,为了不耽误国事,他也很少喝。
却不想今日会被姜清筠误喝半杯。怕是她今日也心不在焉,否则又怎么会闻不出酒和茶的区别?
“你方才怎么不早说?”姜清筠连忙把酒放下,说话间却已经带上了几分迷茫。
谢景寻无奈摇头,“是我没及时拦下你。”
说着,他拿过酒杯放到自己这边,以免她再喝错。
“谢寻……”
一刻钟后,姜清筠脸色微红,整个人有些迷糊,却又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
下意识般的,她朝谢景寻的方向伸手,还小声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声轻唤,如同最柔软羽毛,在谢景寻心上擦过,明明短暂,却投下巨大涟漪。
谢景寻眼睛眨闪,握住她的手,“我在。”
这厢姜清筠像是没听到他的回应,又委屈地唤了他一声,“有人用你的名字骗我。”
许是清楚此时她已经迷糊了,只说自己想说的话,谢景寻微微叹气,起身走过去,坐在姜清筠身旁好看着她。
“那我替你出气。你想怎么对他?”他问道,话语温柔,眼神却带着几许凌厉。
萧庭言敢对她下手,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感觉到身边温暖,姜清筠本能般地倾身靠在他的肩上,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清冽的酒味。
而后幼稚说道:“打他。”
谢景寻忍不住笑出声。他等了片刻,以为她会说出什么答案,却不想就是如此。
“好。我听你的。”
谢景寻话落后,靠在他怀里的姜清筠便不再开口,十分安静,只是偶尔在他怀里蹭着小脑袋,惹得他意绪
心旌摇曳,当是如此。
他不说话,也不催她,一手虚虚扶在她腰间,护着她身后。
半晌后,姜清筠半醉半醒间在他怀里蹭了蹭,“谢寻,为什么你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
谢景寻抿唇,刚想要认真回答时,他耳畔便又传来她另一个问题,一时间他也不由得愣怔。
“谢寻,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
此时谢景寻半抱着姜清筠,想让她安稳坐在榻上,可是她偏不听话。
知晓清花酿的后劲是彻底上来了,便也由了她性子。
担心姜清筠醒后会头疼,他往白水中放了半颗醒酒药,喂着她喝下。
“之前你答应我的荷包,可做好了?”
存着心思逗弄她,见她目光清醒了几分,谢景寻便问道。他一手拿着手帕,替她擦拭着唇角。
姜清筠原本就不胜酒力,喝过半杯清花酿又被喂了醒酒药,她此时半清醒半迷糊,只知道自己是在宴珍楼,身边的人是谢寻。
她是安全的。
“没有,但我已经快绣好了。”姜清筠摇摇头,下意识地嘟嘴,轻轻晃着双脚,裙摆上的玉兰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而更加鲜活,栩栩如生。
半醉不醉时候的她像是摆脱了所有束缚,卸去平日里的忧惕,言语动作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娇憨,像是回归到她最初的天真明媚。
“礼物都是送的,哪有人自己开口要的。”
“绣完就送你,我又不赖账。”
许是感觉坐着不舒服,她小声抱怨了两句后就想往旁边躺,谢景寻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姜清筠便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谢景寻一低头,便能看到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轻轻抓着衣袍的模样,那是种全心依赖的信任。
鬼使神差一般,他一手放在姜清筠唇角,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却没有其他动作。
“方才你说要感谢我,那七夕时候陪我去禅山寺祈愿如何?”知道她没完全醉到迷糊,谢景寻一手揽住她,微微低头问道。
因着灵悟大师的指点,再度去禅山寺时,他就顺道去了祈愿树下,也找到了姜清筠的姻缘签。
姻缘之数,最是难定。
而她的一签留白,意味更是虚无缥缈,情爱难成。
“皇上若是有意,还是趁早为好,天意难定,只怕变数太多。”
灵悟大师的话尚且萦绕在耳畔,谢景寻回想着,却没再催促她。
与其强行推着她走,不如让她看清自己的心。
这段时日沈之瑜同他谈过许多,江南那边也频有消息传来,他也明白透彻了许多,也清楚知晓他想要的是谁。
当年江南已然是错过,这一次,他又怎能放手,生生过错,空留遗憾?
“好,你说想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思考许久后,姜清筠缓缓点头说道,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酒味。
谢景寻摸摸她头,停顿了许久才敢问出他这段时日一直想知道的答案:“那你,喜欢谢寻吗?”
话落,他握紧了姜清筠的手,紧张到掌心出汗。
这么多年,他上阵杀敌,出使南梁,也被人暗杀过,却从未有一刻如同此时这般紧张,在云端和深渊之中徘徊,不知停栖何处。
听到有人在问她,姜清筠缓慢地直起身子坐好,摇摇头似乎想要自己更清醒一点。
而后她轻启朱唇,“不……不喜欢。”
谢景寻猛一收力,攥紧了姜清筠的手腕,眼神晦暗难明,更加危险。
即便早有预料,但在亲口听到答案时,他还是无法劝慰自己,与此同时,他心下却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像是突然浮现,更像是酝酿已久。
若是她……
“不喜欢,谁让他总是……欺负我,还戏弄我。”
“你们为什么都要问我这个?”
谢景寻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便突然听到了姜清筠的后半句话,他怔然,等到他回神品味过她后半句话时,却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替她揉着手腕,谢景寻唇角难得挂着笑意,低头,在姜清筠眉心落下一吻后,他迟疑片刻后,才敢放肆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却是一触即离。
生怕会惊扰了她一般。
“不欺负你,我是心悦于你。”
也只有你。
*
“王爷,皇上今日龙体不适,用过午膳后便去偏殿休息了。等皇上醒了您再进去。”
金銮殿外,陈还拦着安王,不住劝说道。
今日午时,暗卫突然回宫,而后皇帝就匆匆忙忙出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偏偏安王又在这个时候过来,要是让安王知道皇上不在金銮殿,暗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查探。
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就知道了姜二小姐的存在。
这对二小姐,对皇上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陈公公,既然皇兄身体不适,本王就更应该进去看看了。”
“若是皇兄无恙,也好让本王和父皇放心。”
说罢,谢景止就想强行推开金銮殿的门。
陈还正要继续拦上去时,殿内便响起谢景寻的话:“让安王进来。”
陈还这才不再阻拦,替谢景止推开金銮殿的门,“王爷请。”
谢景止睨了他一眼,甩了下衣袍大步进了殿。合上殿门后,陈还这才松了口气,吩咐着元顺,“赶紧去准备茶水。”
殿内,谢景寻一身明黄中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皇弟找朕何事?”
说着,他拾阶而上,坐回到龙椅上。
自从谢景寻从南梁回京登基后,谢景止便去了京郊北苑,偶尔有兴致便出京逛逛,说起来这还是一年多来,他第一次来金銮殿。
与他当年主持朝政时相比,如今的金銮殿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到底是不一样了。
谢景止撩袍坐下,“还是为了科举舞弊案罢了。”
“半个多月都没下旨处置姜尚书和姜侍郎,这不像是皇兄你的手段啊。”
谢景寻听到他第一句话便没了兴趣,低头看着奏折,“此事刑部负责,既然没查清楚,朕又怎么能冤枉忠臣?”
“倒是当年洪灾那几个潜逃的官员,皇弟你可找到了?”
谢景止猛然抬头,双手攥紧又很快松开。他讪讪一笑,“皇兄说笑了,那事早已过去多年,又何必重提?”
洪灾是谢景止的心病,若不是当年他一时不察,遭人算计,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知道在谢景寻时刻防着他,谢景止便暂时歇了这份心思,同他闲聊过几句后就准备告辞。
“对了皇兄,父皇让你三日后去昭武殿,臣弟也不知所谓何事。”
“朕知道了。”
“皇弟无事,多去昭武殿看看父皇,静心才能养身。”
谢景寻头也不抬得说道,谢景止只能应下,出了金銮殿,任谁都能察觉出他心情不佳,更是无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