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鱼摇摇头,她没想过。
事实上,她对打赌这件事并不热衷。
上回打赌是为了拿下刺儿头魏然,在班里赢得落脚之地。这回打赌是魏然提出来的,在谢鱼看来,他提出打赌纯属娱乐。
既然是娱乐,她何必当真?
谢鱼笑笑,“还有两门卷子没发,不着急。”
说话间已经走到学校门口,魏然的保姆车就停在对面,谢鱼跟他挥手道别。
魏然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是如此如此没把他放在心上……
*
第二天一大早,班里讨论的最热门话题还是大小魔王争霸赛。
田圆圆拿着谢鱼和魏然的卷子一张张的看,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郝心心碰碰她的胳膊。
“哎哎,流口水了。”
田圆圆还真的擦擦嘴角,把郝心心看的一乐。
“心姐,瞧瞧两个考试狂人的卷子,你不羡慕?”
郝心心当然羡慕了,怎么可能不羡慕。第三节是历史,谢鱼和魏然又很过分的得了满分。
八门了!
整个高一继续炸锅,讨论这俩人到底鹿死谁手。第四节是方师太的语文课,这是决胜局!
方必得夹着卷子刚走到教室门口,班里立刻嚷嚷起来。
“方老师,谢鱼和魏然考了多少?”
“方老师,他俩有没有满分?”
“方师——啊不,方老师,我替您发卷子吧!”
方必得脸上刮着小春风,唇角上挑,一看就知道心情大好。
要知道,方老师可是出了名的灭绝师太,向来耷拉着脸,好像谁欠她一大笔钱。
看着班里学生这幅样子,方必得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不光学生们炸锅,就连教研组都炸锅,一个个跟红了眼似的。
其实也就是红了眼。
谁不愿意班里有个九门课满分的学生?
她教学半辈子,还头一回碰见九门课全是满分的学生,连她自己都跟着兴奋。
敲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
班里迅速鸦雀无声,一个个期待的看着方老师。这会儿最关心的不是自己分数,而是那俩大小魔王。
“咱们是重点班,成绩不跟别的班比,就跟咱们自己班里的同学比,跟外校尖子班比。这次咱们班平均分在所有尖子班里排第一,唯一的满分也在咱们班。”
班里顿时响起一阵拍桌子的声音。
卧草!真有满分!
严立阳一向是老师们的宠儿,扯着嗓子问。
“是大魔王还是小魔王?”
有一个带头的,全班都跟着起哄。
“方老师您快说呀,是大魔王还是小魔王?”
方必得抽出一份试卷,露出掩饰不住的高兴和自豪。
“是你们的小魔王!”
哇哇哇哇!
严立阳直接跑上台从方必得手里接过试卷,边往后面走边看。
太漂亮了!
卷面清晰整洁,字迹超乎寻常的漂亮,就这样的试卷不打满分才奇怪。
严立阳刚要把试卷给谢鱼,被前排的田圆圆一把拿走,欣赏完了回头双手献上。
“卧草!九门满分!我老田真的服!”
魏然成绩也很好,一百四十八,只在作文上扣了两分。
轻轻敲一下她的桌子,魏然眸子里全是笑意。
“愿赌服输,我认罚。”
不顾方老师在场,班里同学又开始拍桌子,一片沸腾。
“小魔王,灭他!”
严立阳大喊一声:“大鱼,这还用想?让他下去裸奔!”
鞠夏青刚要说这话,结果被严立阳抢了先,趴在桌子上笑成一团。
“我提供无人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郝心心和田圆圆回头,朝鞠夏青竖起大拇指。
“姐才是狠人!”
谢鱼笑笑,“先欠着吧,上课上课!”
方老师从始至终一脸笑意,半点不生气,甚至还想看他俩到底打什么赌。她向来以严苛著称,这样的时候可是少有。
见没有热闹看,班里同学只能回头继续上课。
魔王争霸赛正式告一段落,谢鱼攻擂成功,接下来就看是谢鱼卫冕还是魏然反扑。
*
黄雷雷又撒娇说想吃卤肉和大饼,谢姥姥赶忙给女婿做一堆。
刘秘书去谢家客栈的时候问谢鱼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谢鱼很喜欢刘秘书这一点,做事妥帖又细心。
小哈士奇把露台上的花盆都翻了个遍,每天身上脏兮兮像是花盆里种出来的,精神简直好的没法形容。
按照郑怀义和张瑞的话说,四眼这辈子得了多动症。
谢鱼把小狗装在笼子里,托刘秘书带回谢家客栈。
那里有大院子,有山有地,还有小秋田,哈士奇更适合在那里。
上回蒋域从元泽的梦中出来,当时就狼狈的不行,回去后还发了烧。
冻的!
虽说蒋域升了星级,可从那以后,谢鱼老觉得欠他个人情。
用方便面还肯定不合适,只能找机会还一个大的。
这事不光谢鱼惦记着,蒋域更惦记着,一定让她还个大的。
没想到,机会来得很快!
五一假期放假头一天,正当谢鱼收拾好行李准备回谢家客栈的时候,蒋域来敲门。
京城有人请他去一趟做心理咨询。
蒋域既然找上门,说明这事不简单,谢鱼二话不说跟他一道去京城。
路上,蒋域解释事情始末。
在京城一处豪宅发生一起惨案。
全家八口人一夜之间被杀,死状惨烈。最大的受害者八十多岁,最小的只有三岁。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恐怖的点在于这处凶宅五年前也出现同样的灭门案。
蒋域锁起眉头,当听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邪祟作怪。
“只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幸免于难。因为现场太过惨烈,小女孩吓得精神失常,他们让我去试试能不能对小女孩的心理做一些帮助。”
谢鱼问:“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例子吗?”
“遇到过。有的进行心理辅导有用,有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心理辅导聊胜于无。”
谢鱼也见过不少例子。
在修真界的时候,好多因为受到严重刺激发疯,一疯就是一辈子。
“小女孩怎么躲过的这一劫?”
蒋域叹口气,“说是躲在柜子里。”
这个理由也说得通,但是谢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事实上,蒋域也觉得不对劲,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所以才叫上谢鱼一起去看看。
离京城不算太远,开车几个小时。
蒋域对自己很好,不光贴面膜和枸杞泡脚,连车都是超级豪华的那种,坐在里面很舒服。
谢鱼坐在副驾驶上聊聊天,打打坐,时间过得很快。
路上随便吃了点,两人直接赶往小女孩所在的地方。
因为家人都已经遭遇不幸,小女孩没有别的家人,所以暂时安排在警局里,由专门的人负责看顾。
负责接待蒋域的是一名三十几岁的男警官,姓胡。
胡警官见到蒋域很热情,言语里透着迫切,可看到谢鱼有些吃惊。
这种场合带外人来不合适啊!
蒋专家就是他请来的,一向很负责很专业,怎么这回犯这种错?
“这位是?”
蒋域板起脸,看上去带着几分威严。
“这位是我请来的高人谢老师。”
听到“高人”两个字,胡警官不在说什么,只是对蒋域崇高的敬意瞬间少一大截。
还专家呢,竟然信这个!
谢鱼和蒋域明显看出胡警官的热情一下子没了,也不计较什么,都已经习惯了。
上回蒋域带她去见何氏夫妇的时候也这样,谁让谢鱼年纪小呢。
谁能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能驱邪除祟?
光看年纪的话,的确压不住场子。
“胡警官,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事发经过?我一会儿用得上。”
胡警官嗯了一声。
他在电话里没有细说,有些东西也不能细说。
这件案子很玄乎。
“他家邻居报的案。起因是他家的狗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在叫,邻居烦得不行,就去他家敲门。本意是让主人管管自己的狗,没想到敲不开门。邻居瞒着窗子看了一眼,发现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这才报的警。”
当时进去的时候,屋里惨不忍睹。
八口人都是刀伤,楼上楼下都有。年纪最大的是爷爷奶奶,再就是四个孩子和父母。
“小女孩叫白英竹,今年六岁,是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躲在衣柜里。小女孩到现在一句话不说,眼神有些呆傻,肯定是吓坏了。”
案子未明,他们又不是案子的直接参与者,胡警官只能说这些。
“谢鱼?”
走廊拐角忽然传出一道声音,回头一瞧,只见是黄尚。
谢鱼有些意外,黄尚更是吃惊,没想到兄妹俩会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在这里?”
谢鱼指指蒋域。
“蒋专家来看白英竹,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胡警官见黄尚认识这个小姑娘,更加不可思议。
黄尚是安全局的专家,专门负责棘手案件,连他都认识这个小姑娘,说明还真是有些来头。
胡警官问道:“您……您认识这位……”
“高人”两个字,胡警官愣是说不出口。
黄尚能说啥?
总不能说这是他妹妹。
“哦,这是……这是高人。”
卧草!
胡警官顿时看谢鱼的眼光不一样了。
连黄尚这样的专家都称呼为“高人”,那就不是一般的高。
黄尚和蒋域打个招呼。
虽然是头一回见面,可是这个年轻人风姿不凡,能和他妹妹一起办事,说明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黄尚跟谢鱼和蒋域一起去看小姑娘。
*
看到白英竹的第一眼,谢鱼不由得和蒋域对视一眼。
小女孩的命灯真亮!
这么有灵气的孩子,谢鱼在这个维度是第一次见到。
白英竹的眼神呆滞无神,胡警官进来后她看了一眼,毫无反应。
胡警官很是可怜她,低声道。
“这孩子一句话也没说过,一滴泪也没流。”
言外之意孩子吓傻了。
蒋域让大家都出去,他尝试和孩子沟通。
谢鱼和黄尚来到另一个房间,胡警官端来两杯茶水,随后很自觉的在外面等着。
“宅子的男主人白子迪三天前刚刚回国,之前曾经是M国有名的教授,手里有很多高科技专利。这次回国定居,是打算到XX大学任教,谁知道刚回来就遭遇不幸。”
“我调查过现场……”
黄尚深深吸了口气,面上十分凝重。
“不是他杀,而是互相残杀。五年前,这处宅子出过一起凶杀案,夫妻吵架拿刀互捅,最后都因流血过多导致死亡。”
谢鱼道:“所以,你怀疑有人借着前一出案件,造成了白教授家的惨案。”
黄尚点点头。
跟这个妹妹聊天,完全不觉得她是个半大孩子,有些话一点就透。
谢鱼继续道:“但是,又找不出犯罪嫌疑人用的什么方法。”
黄尚又点点头,想抽根烟,看看谢鱼又放了回去。
之前,有些东西他真的不相信。但是自从驱邪符救过他几次性命,由不得不信。
有句话他妹妹说的对,人类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宇宙中的黑物质,人类才研究出几分?
大部分是未知数!
案子一出,谁也没有头绪,都觉得蹊跷,而且瘆得慌。
黄尚曾经想过找谢鱼,但那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做的事很危险,自己承受就够了,不想把谢鱼牵扯进来。
虽然知道妹妹不平凡,但是本着当哥哥的心,黄尚还是希望谢鱼能够安安稳稳,不要经历风险。
他的妹妹,平安喜乐就够了!
一会儿,蒋域敲门进来,面色不好看。
谢鱼问道:“没进展?”
“小姑娘沉浸在一个世界里,我能够感觉到她的难过和害怕,但是现在不能冒然打破这个世界。”
大家都明白蒋域的意思,小姑娘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这个情绪,是潜意识里形成的一种保护,同时也是一种伤害。
不能急于打破,但最终要把她拉出来。
黄尚又叹了口气,寻找着突破点。
实在是太蹊跷了!
他见过的案子不少,但这么没头绪的极少见。
谢鱼突然问道:“她家的狗呢?”
刚才胡警官说过,她家的狗狂吠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叫,邻居听到狗叫声才觉察出异常。除了小女孩,狗也见过事发经过。
黄尚一怔,胡警官也明显愣住,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能审问狗吗?
蒋域连忙道:“失去亲人,见到熟悉的宠物对孩子有帮助。”
黄尚和胡警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谁知谢鱼又道。
“把狗牵过来,先给我看看。”
黄尚也不明所以,但是妹妹肯定有正当的理由,于是让人把狗牵过来。
是一条两岁左右的大金毛。
嗓子里呜呜低吼,眼神里有悲伤愤怒,更多的是烦躁。朝着胡警官大叫几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