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泽高举双手,表示同意。
谢鱼光吃包子不说话。
上回进入元泽的梦境,很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小太监。办完事准备和蒋域出宫城的时候,远远看见黄位就是龙辇上的小皇帝。
不过谢鱼不打算告诉他。
就让他简简单单当做个梦就好。
“你来最近拍什么戏?”
“我拍刑侦剧,元泽拍古装大片。这家伙不是演皇帝,就是演什么多情王爷,也不嫌臊得慌。”
元泽笑笑不说话。
他天生长了一张适合古装的脸,能有什么办法。
黄位继续道:“我还挺喜欢拍刑侦片的,长见识。我演一个神探,相当于福尔摩斯,心细如发,破获各种大案。”
是蟹黄包,做工精致,口感特别好。
谢鱼没吃够,又要一笼。看他吃饭,元泽笑得特别开心,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生。
“破的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一说这个,黄位立马兴奋起来。
“其中有一个案子,在酒会上有个人被毒杀,怎么也查不出问题来。后来是男主灵机一动,想到破案的关键点。”
元泽也被吊起胃口。
“什么关键点?”
“袖扣。”
黄位指指袖口,再次重复道:“袖扣。下毒的人在上面涂了剧毒,在被害人的酒杯里稍稍一碰,那人就这么被毒死了。所以当时封锁现场,挨个搜查,谁的身上也没有毒yao。”
被黄位这么一解释,元泽兴致大起,非跟他要剧本看看不可。
黄位哈哈笑,“我才不会剧透,到时候你追剧好了,我送你个视频会员。”
“呸!谁稀罕你的会员。不剧透拉到,我要上一个节目,还想推荐你去呢。”
“什么节目?”
“《最强中学生争霸赛》,看过没?去当嘉宾。这可是个有文化有深度的节目,一般人干不了,所以才推荐你。”
黄位果然很感兴趣,俩人开始聊怎么合作。
只要他俩同时出现在一档节目里,那绝对有热度。
谢鱼没有听后面他俩谈什么,脑子里全是黄位刚才的话。
忽然灵光一闪,好像触到了案子的关键点。
谢鱼联系到黄尚,想再看一边尸体。
这次果然发现问题,白子迪的母亲的一只眼睛受过重伤,平时用义眼。这次回国之前刚刚换了新的。
那块吸收魂魄的小小魔石,就藏在义眼里面。
因为是白子迪和父亲动的手,所以包括谢鱼和蒋域在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后来又检查一遍屋里屋外,都没有找到值得怀疑的东西。
没想到,狡猾的邪修将极小的魔石藏在白子迪母亲的义眼中。
黄尚见过魔石,知道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玩意儿小小一块就能害很多人。
谢鱼捏着魔石,已经感受到了里面邪气涌动。
这比之前见过的魔石厉害得多,应该是升级版。
虽然体积小了许多,但是邪气增大数倍。谢鱼用灵力捏碎小小的魔石,只见里面飘出八个魂魄。
正是白子迪一家!
*
入了夜,谢鱼和蒋域摆上一桌吃的,让白子迪一家从紫玉葫芦里出来。
这枚紫玉葫芦是澄岚衣特地送给谢鱼的奖品,这回正好用上了。白天白子迪一家从魔石里出来,可是外面大太阳出不去,谢鱼让他们暂时住进这枚紫玉葫芦。
白子迪一家好像已经接受了事实。
就连三岁的小女儿也缩在妈妈怀里,不哭也不闹。
白子迪的父亲满脸愧疚,老伴安慰着他,说不是他的错。
白子迪拉过老婆的手,使劲攥了攥,然后长叹一口气。
“那天我看到的事情和后来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我看到家里进了拿枪的强盗,拼命让老婆和孩子跑,我豁出命去跟他们打一架。谁想到……唉!”
白子迪的父亲也道:“我看到的也差不多是这样,万万没想到,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临了临了造孽了。”
蒋域给小孩子拿吃的,三岁的小娃娃看到棒棒糖还摆摆手,用稚嫩的声音道。
“妈妈不让宝宝吃糖糖,牙会坏掉。”
说的蒋域和谢鱼心里一酸。
已经不是活人了,吃糖也没关系,牙齿再也不会坏掉。
可是这句话,谢鱼和蒋域谁也说不出口。
白子迪接过棒棒糖,给四个孩子每人一个。他很爱自己的家庭,明明在和强盗拼了一场,想把老婆和孩子救出去,谁知道最后竟然杀死了最爱的人。
“我手上有最新的医药技术。有了这项技术,能够把咱们国家的制药业提升一个台阶,在某些领域远远赶超现在水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不能让我活着回来。”
谢鱼和蒋域也是这么想的。
“您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受到过威胁?”
威胁?
白子迪往上推了推眼镜,后来干脆摘掉眼睛。已经是鬼魂了,眼睛现在看什么都清清楚楚。
“威胁太多了,多的不当回事。”
白子迪的妻子也道:“不光是他,只要有厉害的研究成果,很多方面的势力都会抢。抢不到就硬抢,硬抢不行就毁掉。”
白子迪苦笑一声,“多年前有两个老朋友,他们也是行业的领头羊,打算回国的时候突然跳楼,说是什么抑郁症。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怕是跟我一样。”
蒋域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这种事他见多了。
修真界也不乏这样的事出现,谢鱼见怪不怪。
几个孩子很饿,见蒋域和谢鱼很和善,也渐渐大着胆子来吃东西,还不忘给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拿一份。
等吃的差不多,谢鱼问道。
“如果您有什么遗愿,我可以帮您托梦。”
托梦?
刚才蒋域介绍她是阴司安全处斩邪使,没谈及解梦的事。现在知道谢鱼可以托梦,白子迪顿时精神起来。
“太好了!他们以为杀掉我就可以获得我研究的成果,那是做梦!电脑里面都是真假参半的资料,我真正的资料已经藏起来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我可以把资料交给我信赖的学生。”
白子迪的妻子也止不住的哭泣。
“我……我,两位大师,我知道你们不是凡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到这里,全家人都看向谢鱼和蒋域,他们已经猜到白子迪妻子要说什么。她要说的,也是他们内心所想。
谢鱼和蒋域加起来都三百多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
“您是想托付孩子吧。”
白子迪和妻子顿时泪如雨下,英竹是他们唯一存活的孩子,也是他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大师,英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她现在已经是……已经是孤儿。我也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很过分,可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福利院。”
白子迪眉头紧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大师……”
不等夫妻俩说完,谢鱼道:“以后,英竹就是我的妹妹。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当我的徒弟,你们尽可以放心。”
这话一出口,白家夫妻俩千恩万谢。
蒋域有点意外。
他知道白英竹很有灵气,但是没想到谢鱼会动收徒的心思。
晚上,博士生欧阳烨翻来覆去睡不着,以泪洗面。
他最佩服的恩师白子迪刚刚回国就遭遇不幸,欧阳烨心疼的实在难受。
他的恩师才华横溢,在业内是首屈一指的名人,说他犯了疯病才杀人,欧阳烨怎么也不信的。
那么谦谦有礼,那么温和大度的人一下就没了,欧阳烨已经哭了一天。
迷迷糊糊中,欧阳烨看到自己的恩师走来,身穿平时最喜欢的白色运动装,看上去那么精神抖擞。
欧阳烨突然有点混乱,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
起来握住恩师的手,欧阳烨泪如雨下。
“老师,我做客个梦,梦见……梦见你们一家遇到不好的事。唉,我怎么做这么个梦呢,看到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白子迪心里很感动,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叙旧。
谢鱼嘱咐过,曼珠沙华时间有限,一分一秒都不可浪费。
有那叙旧的工夫,他还不如多讲讲要点。
“我有一个优盘,还有一沓子手稿,放在……”
白子迪告诉他资料的位置,又拿出纸笔和电脑,给他讲解一些关键点。
欧阳烨觉得有些纳闷,怎么老师半夜来家里给他上课。
可是思绪一转,又好像坐在课堂上,一时间搞不清楚哪是真哪是假。
不过老师讲的东西他都记住了!
谢鱼还给白英竹的妈妈做了一朵黄色的曼珠沙华,让她们母女做最后一次告别。
白英竹受过刺激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一开始不说话不会哭,可到自家的大金毛之后情绪开始激动,可是光哭不说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已经两天水米不进。
按照蒋域的话说,她现在精神状态已经绷到极点,像是一个快要爆裂的气球。
只能寻找方法慢慢帮她疏解情绪,稍有不慎就会把气球戳破,到时候会二次伤害。
谢鱼和蒋域都觉得,白英竹受到的刺激太大,或许在梦里和妈妈聊一聊,会是最好的方法。
六岁的孩子不吃不喝,身体也已经快撑不住。
迷迷糊糊中看见妈妈走来,白英竹先是一愣,然后哭着跑上前紧紧抱住妈妈,一声一声的嘶喊着,母女俩都成了泪人儿。
白妈妈紧紧抱住女儿,哽咽道。
“英竹,来,妈妈给你梳辫子。”
白英竹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还是乖乖躲在妈妈怀里,任由妈妈给她梳头发。
“妈妈,爸爸呢?哥哥姐姐呢?”
白妈妈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轻轻吻一下女儿的额头。
“哥哥姐姐跟着爷爷奶奶,爸爸有事去找一个叔叔,妈妈要嘱咐你几句话。”
六岁的白英竹擦干眼泪,坐在妈妈的腿上。
“妈妈,说吧,英竹很听话。”
白妈妈又擦眼泪,她很想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梦境,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这个机会太珍贵了。
以后他们都不能陪伴女儿,所以现在就要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英竹,谢鱼姐姐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以后她就是你亲姐姐。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更懂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白英竹哭唧唧的扑在妈妈怀里。
“妈妈,我听你的话。”
*
第三天,光哭不说话的白英竹对警察阿姨说了第一句话。
“我妈说,让我跟着谢鱼姐姐。”
谢鱼是谁?
警察阿姨有些懵,于是告诉了胡警官,胡警官又告诉黄尚。
看到谢鱼出现在面前,白英竹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谢鱼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以后我就是你亲姐姐。”
谢鱼把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黄尚,剩下的事就不归她关了,只嘱咐黄尚有需要就找她。
黄尚对谢鱼的佩服不是语言来形容。有个词叫“能人异士”,说的就是他妹妹。
他爸黄雷雷三婚结的太好了!
这不是带个妹妹回来,是来了个神仙!
谢鱼年龄小,收养白英竹各种条件都卡不上,不过这不是事儿。
在黄尚的帮助下,白英竹落到谢九谢姥姥家的户口本上,成了谢鱼的妹妹。连那条大金毛一起,都带到谢家客栈。
这都是后话。
事情没办理利索之前,谢鱼还在京城过五一假期。
她第一次来京城,知道这里有很多历史文物古迹,尤其很多博物馆,这都是谢鱼喜欢转的地方。
蒋域虽然经常瞎闹,但哄孩子是强项。
也不知道天性使然,还是钻研心理学太有心得,白英竹更喜欢黏着蒋域。
这天下着濛濛细雨,蒋域在酒店给白英竹念《米小圈上学记》。谢鱼正逛着博物馆,忽然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是京城当地的号码。
能用京城号码打给她的人不多,也就是两个哥哥,最多还有元泽。
电话接通,那边是个有点岁数的女人。
“请问是谢鱼吗?”
“我是谢鱼,请问您是?”
透过声音,谢鱼已经感觉到对方是一名极为高傲的人,即便显得再怎么客气,也和普通人说话强调不一样。
“我是钱满满,黄尚的母亲。”
嗯?
谢鱼看看手机,又赶忙放在耳朵上,万万没想到是大哥的妈妈打电话。
知道今天谢鱼来逛博物馆,钱满满已经安排好车在外面等着,请她去家里坐坐。
外面停着一辆加长豪车,谢鱼叫不上名字,反正比她见过的所有车都壕。
车里甚至还有个浴缸!
女人身板挺直,盘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满是珠翠。妆容华贵,一身黑色复古旗袍,胸前戴着一枚翡翠胸针。
谢鱼不懂得看钻石,可是看玉石珠翠一看一个准。
以前在修真界没少研究这个,也是必备课业之一。尤其出席某某大会的时候,哪家掌门夫人戴什么首饰,谁家高徒戴什么贵重物品,这得需要眼力劲儿。
钱满满这一身装扮,且不说头上那一堆,光翡翠胸针就价值连城。
估计能抵黄雷雷好几栋现在的别墅。
钱满满笑起来像是拿尺子量过,一行一动也像拿尺子量过,不过看谢鱼的眼神是真心喜欢。
“早知道小尚多了个妹妹,聪明可爱,今天一看我也喜欢得紧。”
谢鱼客气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