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魏然眼里闪过一抹很温柔的笑意。那是他和谢鱼的第一次见面,很美好,也很不美好。
美好是因为相遇这件事而美好。
不美好是因为他的公然排挤,让谢鱼不得不和他下赌注。没给她留个好的第一印象,这件事让魏然对自己耿耿于怀。
谢鱼也很佩服魏然的观察力,正好长了五点五厘米。
其实谢梅梅身材高挑,傅渣渣也要一米八零,不知道怎么的她个头这么矮。
再努努力,长三四厘米就行。
郝心心端来一大盘水果。
“大鱼,听说傅家这阵子不好过。”
谢鱼还真不知道。
她周围的人,不管是黄雷雷还是谢九,通常不会跟她提及傅渣渣一家的事,好好的心情没得破坏了。
图小兵怕热,想撸袖子发现已经是短袖,于是把短袖卷成无袖。
“我姐那天也提了一句,说傅家现在到处求人贷款。原本背后有个大金主,听说金主对傅渣渣表现不满意,所以不给生意了。”
严立阳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事大魔王最清楚。”
嗯?
大伙齐齐看向魏然,只见魏然一脸淡然的解释道。
“家里之前跟傅家生意上有点往来。”
图小兵哦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傅家背后的金主,小暴脾气顿时又来了。
生意现在才断,早干嘛去了?!
“我就说大魔王骚兴吧,不舍得早断……”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然摁在墙上,旁边严立阳伸出魔爪捏他的痒痒肉。
“小图图,谁最骚兴?”
“我我我。”
“这还差不多。”
魏然刚松开手,谁知图小兵一下子抱住严立阳,对着额头一顿猛亲。严立阳夸张的大喊一声,像是吃了苍蝇,追着图小兵满屋跑。
“图小兵你大爷!还我一个清白的身子!鞠夏青,我对不起你……”
*
吃完饭,严立阳和鞠夏青坐自家的车回去,图小兵有保姆车,谢鱼想和郝心心打车走魏然不同意,坚持将她们送回去。
谢鱼下了车,跟魏然挥手道别。
谢鱼走到小区门口,突然旁边冒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正是傅史康。
要是之前见他出现在这里,谢鱼没准还会惊讶一下下来意。
但是现在,谢鱼很清楚他为什么出现这里。晚上聚餐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傅家背后的金主魏家,已经断了他们的生意。
现在的傅家资金链面临断裂,正四处求人办贷款。
至于魏家为什么会断掉给傅家的生意,谢鱼心里也有数。
上回在钱家,魏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傅家做的很过分,这就是个暗示。
“鱼鱼啊,你……你怎么现在才回家,爸爸很担心你。”
饶是有心理准备,谢鱼也忍不住笑出声。
十年了,现如今傅家面临倒闭的时候,这个当年把她扔出傅家大门的人竟然跳出来关心她回家晚,还自称“爸爸”,真是好大一张脸。
“傅总,您应该关心现在的女儿傅严洁,而不是当年被抛弃的谢鱼。”
傅史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在眼角沾了沾。
“鱼鱼啊,这些年,爸爸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没睡过安稳觉?
傅史康刚想说自己是因为挂念她,谁知谢鱼已经接上话茬。
“那一定是严晓云晚上睡觉蹬被子,所以您睡眠不好。这事儿您应该去找您的现任妻子,别来找我吐槽。还有,傅家老太太拿帕子擦泪的动作够假了,您连她都不如,还是回去再练练吧。”
傅史康被噎的一阵咳嗽。
“鱼鱼啊,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爸爸吗?爸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狠心,更没有谢梅梅和谢九说的那么坏。”
谢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跟保安道。
“这个人神经有问题,请他走吧。”
保安室哪个不认识谢鱼?
早就觉得这俩人之间气氛不好,这会儿一拥而上,将傅史康推到一边。
傅史康这会儿气得不行,想装也装不下去,站在路边大声喊。
“好歹我也是你亲生父亲,你总不能放着亲身父亲不管去认贼作父吧!我知道你要考数学奥赛,还知道你要录制节目。我要找媒体,让大家都看看你怎么对待亲生父亲。”
认贼作父?
还这么□□的要挟她?
谢鱼停下步子,回头冲他灿烂一笑。
“当年把我扔出来的时候你们就说过,要饭也要离傅家远一些。今天我把这话送给你,傅家要饭也离我远一些。好走,不送!”
“卧草!对亲生女儿说这样的话,简直不是人啊!”
旁边的保安也瞪大眼珠子,这人穿的有模有样,没想到连畜生都不如。
“唉,大家快来看呐,姓傅的这个就是衣冠禽兽。”
“他连禽兽都不如!小猫小狗还知道心疼自己的小崽崽呢,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往外扔,简直是男人里的败类。”
傅史康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几个保安这样指指点点,心里觉得受到极大侮辱,真是……真是太过分!
指着谢鱼,傅史康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你行!你等着!”
几个保安冲他吆喝。
“滚呐!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赶紧滚。”
“当年抛弃自己的女儿,现在又来求人家,还要挟人家,你这样的都不叫人玩意儿。”
傅史康放不下架子跟他们吵架,冲自己的司机大吼一声。
“愣着做什么?!痴呆啊你!赶紧开车!”
司机被骂的脸都黑了,心想这家人真不是东西!
“鱼哥,那王八羔子真不是个东西,我晚上去吓唬吓唬他怎么样?”
张瑞跟在谢鱼身边,很看不惯傅渣渣那副臭样子。
谢鱼笑道:“傅家公司快要完蛋了,他蹦跶不了几天。”
墙倒众人推,何况是傅家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家,在商圈里肯定有很多仇家。这会儿不用她做什么,傅家人上下就已经很难受了。
“我爸虽然性格也不好,跟地痞流氓差不多,但是起码不至于对我和我妈这个样子。傅家人真是恶心到极点。”
谁说不是呢。
“咦?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张瑞指指楼上露台。
“有个女鬼来找你托梦。她一直在上面哭,哭的让人心慌,我就下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澄岚衣正式给她挂上阴阳解梦店的招牌,经常有鬼魂来托梦。
今天这个哭的这么惨,肯定死的比较冤屈。
果然,张瑞道:“那个女人叫张树华,死的也够惨,被丈夫家暴打死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有新伤,也有陈年旧伤。”
一听家暴两个字,谢鱼叹了口气。
不管在修真界还是这个维度,太多女人遭遇家暴。
大部分都是忍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站出来维护自己。
像张树华这样的被家暴致死的,不是个例。
刚进屋就听见外头传来哭声。
褚丽丽和绮云正在劝她,安国公主也在一旁,见谢鱼回来,安国公主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招招手。
“你可回来了!这女的哭起来停不住,我劝别人行,劝她没经验。”
张瑞问道:“为啥劝别人行,劝她不行?”
安国公主一摊手,霸气道。
“动手的男人欠打呀!要我的话一刀就过去了,没有后面拖拖拉拉的屁事。有什么男人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吗?!”
九王爷很适当的插话。
“一刀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刀嘛。”
安国公主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非常同意。
张瑞抹抹脖子,虽然感到一阵凉意,但是对付张树华家那个男人,很适用!
褚丽丽给张树华递过一包纸巾,让她擦擦鼻涕眼泪。
“这位就是阴司安全处的斩邪使,你有什么冤情找她说说,光哭不管用。”
张瑞很适时的加了一句。
“赶紧说,别光哭。谢大师今晚还有好多作业要写。”
张树华原本光顾着伤心,琢磨着大师肯定是个上年纪的人,一听张瑞说大师还要写作业,顿时抬头往前看去。
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怔。
这个年纪就能当阴司斩邪使,那肯定相当牛逼!
“求大师帮帮我,帮帮我的孩子吧,那个男人太狠心了。”
谢鱼点上香烛,让大家吃点东西,慢慢听张树华讲述她的经历。
“我……我今年四十二岁。”
嗯?
大伙相互交流一下眼神,张树华头发白了大半,手上和脸上全是褶子,看上去像六十二岁。
不,比六十二岁还要大。
“我们那里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大都结婚很早。男的在外头打工,女的种地生孩子。我男人名叫张河三,年轻的时候出去打过两年工,后来就在家里天天喝酒,啥活也不干了。”
安国公主纳闷儿道。
“那你家靠谁养家?你自己吗?”
张树华抹着眼泪,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刚刚高考完。她们学习成绩都很好,我不求她们能够上多好的大学,就希望她们能够走出那个小山村,别一辈子像我这样,活得太憋屈。”
“张河三经常打我,以前是喝醉酒打我,后来清醒的时候也打我。”
张树华撸起袖子和裤腿,上面全是伤痕。
又聊起头发,只见额前两处很长很明显的疤痕。
“这一道,是我在厨房里做饭,他嫌饭菜太咸,抄起板凳砸的。这一道,是喝醉酒拿刀砍的。”
“唉,全是没有哪里是好地方。生下两个女儿以后,我又怀过几次孕,都被他打掉了。我的腰也被砸断过,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直起来。”
这也太惨了!
大家听得直来气。
安国公主是个暴脾气,怒道。
“那你为什么不提出离婚?”
张树华又开始哭。
“我也跑过,可是被他抓回来又是一顿毒打。他打我也就罢了,可是连两个女儿一起打。说要是我敢离婚,他就把两个女儿掐死。”
安国公主和郑怀义他们都理解不了,觉得张树华太懦弱,但是谢鱼能够理解。
她在修真界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有时候被打习惯了,会从心理上产生一种深深的畏惧感。
不敢违背这个男人的话,不敢逃跑,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形成一种无时不在的恐吓与魔障。
张树华要是在外头上班还好些,起码见识过外头的世界什么样子,知道用法律和媒体来保护自己。
像她这样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小山村,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女儿能够离开那里。
谢鱼问道:“那你是怎么死的?”
“被他打死的。”
张树华指指自己的头部和肋骨。
“他什么都不干,天天就知道喝酒赌钱。我给女儿攒的学费被他赌光了,可他还跟我要钱。我……我哪来那么多钱?他以为我故意不给,狠狠打我一顿。肋骨断了,头上也破个窟窿……”
张树华被打的人事不知,张河三把家里里外外翻腾个遍,没找到钱就出去了,压根不管躺在地上流血的张树华。
直到两个女儿放学回来,看到妈妈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这才叫邻居过来帮忙送医院。
张树华被送到医院,女儿叫打牌赌钱的张河三去看看妈妈,没想到赌红了眼的张河三劈头盖脸一顿打,两个女儿被打的鼻子直喷血。
没有钱,送医院也不及时,张树华就这么过世了。
大伙听得一肚子气!
张瑞看向谢鱼,虽然没说话,可谢鱼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傅渣渣垃圾,可是张河三比他更垃圾。
谢鱼又问:“有没有报警?后事怎么处理的?”
张树华摇摇头。
“在我们那个小山村,男人打女人不是个例,太多了。也没有报警的意识,后来就埋了,我们那里到处是山,还是时兴土葬。”
郑怀义挠挠头,真有点刷新三观。
“大姐,张河三那不是家暴,是杀人。”
张树华又开始哭。
“我这辈子就这样吧,反正也活够了,就是可怜我的两个女儿。那个不要脸的要把我女儿嫁出去,不让她们上学了。”
张瑞问道:“是不是赌钱赌红了眼,把女儿卖了?”
张树华大哭,点点头。
大伙更是愤怒,这不叫爹,这是个畜生。
安国公主气得不行,“鱼哥,给我个表现的机会,我去他梦里狠狠把他揍一顿。”
郑怀义:“加我一个,老子气的不行了。”
谢鱼想了想,“杀了你,他理该偿命。至于你两个女儿的学费,我愿意帮她们。”
张树华啊了一声,又惊讶又惊喜。
她今天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谢鱼,希望能够阻止两个女儿这么早结婚,没想到连学费都解决了。
要知道,她的两个女儿为了学费愁的天天哭。
谢鱼继续道:“偿命这件事有很多种方法,不过走法律程序最好。”
找一般的警察不合适,还是找大哥黄尚最放心。
谢鱼交给她一朵曼珠沙华,告诉她怎么用。眼瞅着张树华飘远了,谢鱼又拿出一朵曼珠沙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