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岁欲
时间:2021-03-26 10:15:54

  餐厅里的装潢整体为新中式风格,有中式木格栅,以清简的线条围成方正布局。这里的包厢,也是由这种木格栅围出来的。
  处处可见淡雅的水墨画,衬着适当的留白,显得十分雅致飘逸。
  陈嘉树那桌就在一扇屏风后。
  隔着还有数十米的距离,后方传来一记清朗男声,“盏妹妹?”
  过于熟稔的语气,令时盏一度怀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人。她转过身去,很确定不认识那男人,但她知道他是谁。
  她在陈嘉树的手机上看过照片,江鹤钦。
  见到江鹤钦真人,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天生不上镜。江鹤钦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一米八几的高个儿,男生女相的缘故,容貌妖孽,笑起来时像只勾女人心的男狐狸。
  她突然想到那些让年轻女孩儿们疯狂尖叫的男爱豆,江鹤钦属于那种类型。
  江鹤钦笑着朝她靠近,挥手对女服务员说:“我带盏妹妹进去。”
  女服务员红着脸定定望着江鹤钦,“好的先生。”
  江鹤钦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和下流无关,也许是好看的人天生就难以惹人厌恶,以至于时盏也没觉得多反感。
  江鹤钦说:“嘉树说你贼好看,我开始还不信,毕竟我什么样的女人没玩......没见识过阿,现在我信了,港城第一美就是你了!”
  这男人太自来熟了吧。
  时盏头脑沉沉,想着他好歹是闻靳深好友,嘴角也漾起一抹笑来。
  江鹤钦的手却落在她肩上,熟极而流地搂住她,“走走,我带你进去。”
  他这......就像在搂一个暌违已久的兄弟,却令时盏浑身都不自在,肌肤上开始突起一颗又一颗的鸡皮疙瘩。
  “你——松开。”
  “江......”
  她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酒意上头,等想起江鹤钦三个字的时候,人已经被搂进包厢里面了。
  ......
  十人左右,围一张圆桌。
  大家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时盏的亮相注定是惹目的,原因无他,她太美了,美到足以给每个第一次见她的人带去视觉冲击。
  所有人的视线,自然也包括闻靳深,他坐在中央主位上,斜倚在靠背上,搁在桌上的手里有只酒杯,半杯液体猩红,衬着他白色的衬衫,以及眸底的暗色。
  他的目光扫过江鹤钦搂女人的肩膀的手后,薄唇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晃着酒杯,垂下视线。
  江鹤钦搂着她,吊儿郎当地冲大家笑:“来来认识一下,盏妹妹!”
  有人起哄,哎哟两声说:“可以阿鹤钦,才回港城就有新欢了阿,还是这么个大美女,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阿?”
  众人声高势涨。
  眼看苗头不对,陈嘉树从座位里跳出来,冲到两人面前一把扯掉江鹤钦的手:“什么你的女人阿,这是我朋友!”
  陈嘉树拉过时盏,将她推到事先给她留出的位置,“你坐这儿,离江鹤钦那个老色批远一点。你运气真背,还没进门就在外面遇到他。”
  江鹤钦揉着被拍红的手,“妈的,陈嘉树你要死,下手这么重。”
  那个位置就在闻靳深旁边。
  她坐下去,他连一个转头都不屑给她。
  席间,江鹤钦频频向她发问。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住在港城哪个城区?平时有什么爱好?
  每次都不等她开口,陈嘉树就丢过去一句,“你别问那么多,喝你的酒吧。”
  江鹤钦有情绪了,反问一句:“怎么陈嘉树?你家乔乔管不住你阿,老子单身无所畏惧,你可不行吧?小心我告你状。”
  陈嘉树和他拌起嘴来,“诶——你可别瞎告状阿,我没做对不起乔乔的事情。”
  江鹤钦飞个白眼,说:“那你不让我追盏妹妹?她完全就是我的菜好吧?”
  其余人放声笑起来,起哄让江鹤钦勇往直前。
  陈嘉树啧两声:“得了吧,你就是个老色批,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是你的菜。”
  这话又引发一阵哄笑。
  时盏单肘落在桌沿,托腮,在笑声里偏头看一眼旁边神色淡漠的闻靳深。他在喝酒,喝酒时喉结上下滚动,她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
  鬼迷心窍地,她伸手去握住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
  男人饮酒动作一顿。
  他垂下视线,看见女人嫩白的手指缠着自己,不停地往他掌心里钻,又暧昧地开始写字,一笔一划,写出他的名字。闻靳深。
  闻靳深不动声色地抽走自己的手,起身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朝众人颔首:“你们慢用,算我头上,我有事先走了。”
  江鹤钦阿一声,“不是吧靳深,我的洗尘宴诶,我都还没走呢!”
  闻靳深露出歉意一笑:“改天请你喝酒。”
  坐在那里的时盏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只说要走而已,可她为什么就感觉凭空被人扇了几个耳光。
  于是,在他迈出去的前一秒,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闻靳深。”
  短短两句,止住所有声音,连碰撞到一半的酒杯声也戛然而止。
  众人才惊觉气氛不对。
  阿,原来这两人间有问题阿。
  闻靳深一手挽着外套,微微侧身,转头看进她的眼眸里,没有温度地说:“你不知道你很烦人么?今天上午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别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时盏霍地站起来。
  就算站起来,踩着七寸高跟鞋的她依旧比闻靳深矮半个头。她略微仰视,目光里尽是不屈的倔强,扬声说:“不要脸也要得到你,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
  偏执,疯狂,又满身狼狈。
  满桌全是亲近好友,闻靳深隐着不悦,企图甩开她的手,却发现被她握得非常紧,连她自己的手指骨节都开始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她笑笑:“你别想甩开我。”
  没等他说什么,时盏扬声就是一句:“我爱你!”
  闻靳深:“?”
  所有人:“?”
  在一片灰死般的安静中,唯有时盏的清冷声音不停响起,她在重复那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闻靳深:“你有病?”
  她依旧笑着的,满目温柔:“是阿,病得不轻,你不是知道么?除了你,貌似也无药能医我了。”
  闻靳深一扫面上沉冷,也跟着她笑起来,浅显地眯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薄唇开合间冷嗤道:“我觉得劣迹斑斑的你应该给脑子喂点饭。”
  众人:“......”
  他们没听闻靳深这么狠的骂过谁。
  那些字句带来会心一击,她握在他腕骨上的指松了松,复而又握得更紧。她没有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反而挺直脊背,微抬下巴,脸上带着骄傲又笃定的笑容,清冷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听得真切的话。
  “总有一天,我爱你这三个字,会倒着写。”
  那时候的闻靳深,多么高高在上阿......多么不可一世阿......
  他移开视线,呵了一声,顺手端起面前的高脚杯直接泼到她脸上,“清醒点。”
  时盏的指再次松了。
  闻靳深重新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点儿嘲意,有点玩味,更多的却是不屑。
  他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但还没次到要去爱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明白?”
  她点点头,抹了抹脸上的酒水:“明白。”
  然后一个耳光就扇在闻靳深脸上。
  众人傻了。
  他们看见了什么,靳深被女人扇耳光?活久见。
  那一记耳光,时盏用的最大力气,扇得闻靳深微微偏了脸,黑眸爬满某种不可置信的怒意。她说:“没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不该成为你攻击我的理由。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闻靳深再度转回脸时,已经收拾回那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他冷冰冰地瞧着时盏:“闹够了么?如果够了可不可以放开我,我想走,不——”他顿了下,薄唇撩了抹弧度,“我是想逃。”
  时盏的指彻底松开。
  离开前,闻靳深指着时盏对江鹤钦说:“你不是看上这个女人么?给你玩,如果你搞定她,我请你吃饭,算你帮我消除一个难缠的麻烦。”
  江鹤钦没接话,噎在那里,一顿好好的饭变成这样。
  在闻靳深离开前一秒,他听见那女人的放声大笑,失控,放肆,一如那次她得逞吻到他后的大笑。
  疯子。真的是个疯子。
 
 
第25章 九万24   玩家就位,游戏开始。
  Chapter24
  江鹤钦回港城后的第一场宴, 以闻靳深的临时离场不欢而散,画下个歪歪曲曲的句号。本来约好餐后转场去酒吧,也只得不了了之。
  众人散尽, 只余空樽虚酒, 满目苍凉。
  江鹤钦扯过椅背上的外套,痞气地甩到一边肩膀上, 又几步凑到时盏面前,弯着腰转脸去看她的眼睛, “盏妹妹, 这都不哭阿, 可以阿。......上次我见过靳深拒绝一个女的, 也没重话就说了不喜欢,那人儿直接当场哭得犯低血糖, 两眼儿一翻就撅过去了。”
  时盏没应,慢条斯理地打开手包,将手机放进去。
  江鹤钦提议送她回去, 她正想说不用,已经到门口的陈嘉树又三两步折回来, 拍拍江鹤钦的胳膊:“不是吧江鹤钦, 你真要下手阿?时作家那么喜欢靳深, 你放过人家吧, 有时候你还是得做个人, 真的。”
  江鹤钦当即反驳:“我是那种人么!”
  陈嘉树瞪着眼睛:“你不是?!”
  他深谙江鹤钦玩女人的手段, 成熟的, 清纯的,妖艳的,或者是走酷妹路线的, 一旦到他床上,上几次,新鲜感一过就给踹了,那些姑娘找上他,他还笑得一脸桃花问别人一句,不好意思您谁阿?咱俩熟吗?
  可江鹤钦从不亏待女人,但也只仅限在直接而实际的物质馈赠,他大方起来,单论金钱的话,那真是无可比拟。
  所以有些女人压根儿也不爱他,只觉得他这么帅,又能捞到钱,睡几场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江鹤钦单手撑在椅背上沿,扭过脸对陈嘉树说:“你懂什么呀,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靳深我才送她阿,告诉她怎么搞定靳深。”
  陈嘉树:“......?”
  静了几秒,陈嘉树直接拉住江鹤钦的肩膀,扯到几步远外,贴上去附耳低声说:“你真不要招惹她,她是我们医院的患者,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还是个反社会人格,我亲眼见到她用叉子把一个揩她油的男人手掌戳穿了。她也不缺钱,你用物质诱惑不了她,鹤钦,有些女人是不能随便玩弄的。”
  很少有女人会让男人起敬畏心,但时盏确实算其中之一。
  江鹤钦脸一转,很近的盯着陈嘉树:“我真想帮她搞定靳深,从小到大,还没见靳深在女人身上吃过瘪,你就不好奇?”
  陈嘉树愣了一秒,说:“不了吧,她没戏,你又不是不了解靳深。”
  江鹤钦勾上陈嘉树的肩,低声说:“咱俩打个赌。”
  “什么赌?”
  江鹤钦说:“就赌我能不能帮她将靳深搞到手。”
  陈嘉树思忖片刻,“那肯定不能阿。”
  江鹤钦低笑,“赌什么?”
  陈嘉树:“随你。”
  江鹤钦:“那也不赌大了,就赌五万块钱。”
  陈嘉树确实没见过闻靳深在哪个异性身上栽过跟头,经过江鹤钦这么一激,也生出几分兴趣,脑子一热也就答应下这个赌约。
  赌约立下时,陈嘉树心中有一百个肯定,这事儿没成,不能说绝对,但是失败的概率起码是百分之九十九。
  江鹤钦为表自己没有歪心思,叫上陈嘉树一起送时盏回去,也没问本人愿不愿意,先时盏一步帮她叫了代驾。
  三人一齐出包厢,前台结账时被服务员告知,一位姓闻的先生已经结过账。
  在停车场等代驾师傅时,江鹤钦想起陈嘉树的车,“我坐你车来的,我没开车,但是你的车怎么办?”
  陈嘉树说:“明儿再来开吧,我不放心你单独送回去。”
  后座,时盏坐在两人中间。江鹤钦尚算规矩,老实地歪着身子靠在窗上,手指扣扣车窗和她搭话,“盏妹妹,车不错阿,当作家这么赚钱呢。”
  时盏没有闲聊的兴致,淡淡地回:“还好。”
  气氛还未冷下来,江鹤钦又迅速挑起另外一个话头,他问:“就算靳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重话,也还喜欢他阿?就非他不可?”
  经久冷淡的脸孔,只有听到他的名字才显出一丝生动,她轻轻挽唇笑:“是阿,喜欢得要死,也偏偏非他不可。”
  那时候时盏给江鹤钦的感觉,与其说是爱意,倒不如说是一腔执拗。要知道,人一旦迫切想要得到某物时,就会变得偏执,变得不可理喻。
  她还没有得到,所以迫切,所以疯狂。
  时盏脸上残留着他泼过的红酒味,参杂着浓芬的玫瑰香,弥漫在封闭的车厢内。江鹤钦凑近她,闻了闻,“盏妹妹,你好香,他怎么舍得拒绝这么香的美人阿。”
  时盏不经意问:“他习惯拒绝别人吧,一看就是个母单,跟我一样。”
  对于这一点的论证,立马就得到江鹤钦的反驳,他说:“你不知道吗,靳深有个谈过前女友,在耶鲁读MBA,算算时间,应该也快毕业了,那时候——”
  “鹤钦。”陈嘉树虚虚咳嗽两声,“多久的事儿了,就别说了。”
  耶鲁大学,MBA。
  优质高材生。
  时盏垂下视线,手指抚摸着光滑的表盘。她想再多问点什么,可一种无端升起的自卑感阻遏着她的唇舌,让她不要追问,也不必多问。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