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妹妹!”江鹤钦凑到跟前,重重抱了她一把,“好家伙,想死我了。”
时盏揶揄:“天天沉醉温柔乡的你,有空想我呢?”
“怎么没有?”江鹤钦为表诚意似的,“今晚不要沉杨请客,看在盏妹妹的面子上,我全免!”
苏莱在此时站起来,伸出手:“江老板,你好,我是演员苏莱。”
江鹤钦花名在外,但凡有点心思的女人见到他,都会主动送上门。
江鹤钦目光转过去,指骨分明的手回握住女人,丝毫也没注意到神色在瞬间变得难堪的温橘,准确来说,他压根儿就没看见角落里的温橘。
苏莱用手顺着耳边头发,温柔地说:“久闻江老板大名,很高兴认识您,能加个微信嘛?”
江鹤钦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摸出手机,风流的黑眸扫着苏莱:“你是不是看上我了阿?”
苏莱抿唇娇羞地笑着,扫微信时低声对江鹤钦说:“第一次来您的酒吧,有空的话能带我玩吗?”
江鹤钦薄唇附在女子耳边,低低徐徐笑:“妹妹,你想怎么和我玩阿?”
正好加上微信,苏莱打过去一句话:【江老板想怎么玩都可以。】
时盏看不下去,把江鹤钦扯到一边:“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靠——”江鹤钦不满地爆一声粗,“我在我酒吧泡妹你也看不惯,不是吧盏妹妹,你该不会和靳深分手是因为我吧?你爱上我了?”
男人不管普不普通。
都很自信。
时盏翻他一个白眼,余光注意到一旁的温橘低垂着脑袋:“反正你今晚收敛点,我看你朋友圈发在法国的定位照片,还以为你不在。”
江鹤钦今天刚回来,但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收敛?”
时盏朝温橘的方向看去:“你自己干得什么好事儿忘记了?”
温橘正好抬起脸来。
两人目光撞上。
五光十色里,江鹤钦默默注视着温橘,好几秒后,他收回视线问时盏:“......她谁阿?”
温橘当下脸色由难看转为一线苍白。
时盏挥挥手:“得了得了,你去忙你的吧。”
江鹤钦吊儿郎当地说声好勒,然后转身就捏一把苏莱的腰肢,苏莱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时盏坐到温橘旁边,她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拍拍温橘放在腿上的手:“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也别往心里去,慢慢就好了。”
“我没往心里去......”话虽如此,但音色里尽是委屈哭意。
其余人开始玩骰子喝酒,不亦乐乎。
时盏和温橘坐在角落边上说了大半小时话后,白时怯怯坐在她旁边,问:“姐姐,你不一起玩吗?”
时盏摇摇头刚说完一个不,就感觉到不对劲。
周围声潮开始消退,耳朵听不清声音,目光所及处变得模糊,五光十色的模糊光影里,一点一点的白色开始渗出。
别出来。
别......
白色还是抽丝剥茧般占据整个视野。
时盏屏住呼吸起身,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左边洗手间的方向去,白色围拢得非常快,她看着舞池里跃动扭曲的白色团块,胃部涌来一阵恶心感。
一只温热的手扶住她的手臂,她转过脸,看见一张被白色占据的脸。
传来的是白时的声音:“姐姐,我看你不对劲,我扶你过去吧。”
时盏没有拒绝,她脚下有些不稳,非常想吐。
没走两步路,时盏感觉到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手,以难以抵抗的力量将她拉走,后背撞进一个温热宽厚的胸膛,鼻息间布满淡淡雪松香和烟草味。
周遭四沉,体温与身后男人交融。
时盏转头,看见闻靳深清晰到令人发指的五官和线条流畅的下颌。
眉眼如夜色,眸底住着望不到底的深海。
闻靳深没有看她,满眼写满占有的盯着白时,语气平淡:“谢谢你对盏盏的关心,不过呢,她有我就够了。”
言外之意:你很多余,相当多余。
白时从来没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男人,仿佛只他在的地方,周围人皆是他的陪衬物,显得暗淡失光,唯有他是鲜明的。
在时盏现在的视野里,确实也是这样的。
白时僵在原处,指尖还残留着女人体温,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虽第一次见闻靳深,但他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非常不好对付。
“还不走?”男人眉微蹙。
时盏小腹处横着男人一只手臂,她维持着回头看他的姿势,说了句:“你别为难他,他没有坏心。”
“我知道。”闻靳深说,“但我就是看不惯。”
“......”
时盏忍着胃部药泛上来的恶心感,凉凉反问:“看不惯什么呢?”
刚问完,就感觉腰上一紧,他的手臂收紧几分,令她更为服帖地靠着自己。他垂睫,笑了:“你说我看不惯什么?”
时盏脑子当机:“我哪儿知道。”
闻靳深沉默几秒,黑眸灼灼地看着她,然后薄唇微弯着笑道:“行,下回我带只笔,把“吃醋”写在脸上,到时候就知道了。”
“.....”时盏想说大可不必,但没忍住强烈的恶心感,“呕——”
闻靳深:“......”
他抱得她那样紧,顺理成章地被吐了一身。
整挺好。
看着对面满色惊愕的白时,闻靳深趁机说:“你也看见了,她难伺候得很,俗称遭罪,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第85章 九万84 她是病人,也是爱人。
Chapter84
时盏被扶到女洗手间里, 迎接病症又一轮的折磨,像那日在医院时一样,冒冷汗、呼吸急促、视线里白色堆叠、现出一张形似时京的人脸。
在洗手台前再度剧烈呕吐后, 时盏身子无力地往下坠, 被身后男人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接住。
闻靳深一面搂着她,一面扯过纸来替她擦揩脸上的水珠。
时盏虚弱疲怠地窝在他怀里, 鉴于他已经脱掉被她弄脏的西装外套,现在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衬衫, 隔着层薄布料, 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很烫。
非常烫。
甚至烫得有些异常。
时盏微微偏脸, 避开擦到唇上的纸:“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哪有。”他漫不经心地回一句。
时盏能感受到:“就有。”
男人低笑一声, 借机低脸,薄唇吻了吻她娇嫩的耳后:“是想你了。”
耳朵好痒, 像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下,却勾留着无尽诱惑。
时盏将脸往旁偏得更厉害:“别闹。”
“不呢。”闻靳深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含吻住她一侧耳垂, 唇舌火热缠绵,再度出声时含糊低喃, “盏盏, 你心真的挺狠。”
时盏转身面对他, 一把推开:“我狠?”
一下就想到沉杨在车上说的话。
听说闻靳深近日因为她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人消瘦不少......她抬眼细细打量他的眉目轮廓, 刚刚犯病没注意看, 这下看着, 确实比以前清减诸多,眉眼凛冽到近乎刻骨的地步,脸部线条堪比尺拉。
时盏后腰抵靠在洗手沿上, 她环臂在身前,偏脸看着旁边硬着心肠说:“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不想要你的同情,同情能值几个臭钱?”闻靳深双手下滑,落在她身后的洗手台上,将她整个人圈住,“我只想要你。”
前路光明似锦,她是唯一的路障。
而他,跨不过。
时盏堆积多日的疲惫委屈在瞬间点燃,不满地皱眉:“我记得上次给你说得很清楚了吧,没把你妈搞定前别来纠缠我。”
“搞定了。”
“搞定了?”
闻靳深抵上她,紧紧的,额头也抵上她的额头:“都搞定了。”
时盏一时没有接话,被他的额头烫得有点回不过神,竟不知该不该问他是如何搞定的,又是什么方法搞定的。
闻靳深唇角有一丝苦笑:“......信我么?”
时盏再次端详起他瘦削的脸颊,目光一寸一寸温温滑过他的眉眼,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说了个信。
闻靳深心里一松,疼惜般去吻她的鼻尖。
就在他薄湿的唇要落上来时,时盏体感一丝异样,她抬手撑住他胸膛以便两人保持距离,视线凉凉往下一扫:“你适可而止吧闻靳深?”
闻靳深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我又控制不了。”
时盏也知道他控制不了,但还是提醒:“这里是女厕。”
“嗯?”闻靳深目色晦暗,玩味地瞧着她,“你怕了,那我要试试。”
没等闻靳深的手指沾上裙摆,时盏气急似的拍打他肩膀:“你这人真是!”
闻靳深仿佛很享受她这样对自己,懒懒圈着她,掌握着分寸在她唇角啄了一下:“逗你玩呢,我哪舍得在外折腾你,况且你现在还怀着我的小千金。”
现在知道说舍不得了。
当初她在4度的晚上徒步回家,那么累还要被他予取予求时,怎么不见说舍不得?
时盏没想过翻旧账,转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儿?”
闻靳深腾出一只手握住她手臂,温凉指腹轻轻在她手腕处摩擦:“我喜欢女孩儿。”
“万一是个男孩儿呢?”
“...那将就着喜欢吧。”
那天时盏才知道,原来他喜欢女孩儿。
在慌神的间隙,闻靳深的吻再次落在眉心,鹅毛拂过般温柔。他像是恨不得将心间所有温柔掏出来,全部一次性吻给她算了。
他说:“盏盏,你是我见过最贪心的人。”
她鼻间蹙然一酸,沉默着点点头。
两人呼吸彼此交融,她愈发能感受到他灼热体温,他的唇在额间翕动,又蜿蜒至眼角,留下一点湿润,低低无奈叹息一声:“可我简直没办法拒绝你。”
时盏比谁都清楚自己要得多,而且不愿意委屈自己半点去将就,她要他所有明目张胆的偏爱、溺爱、周全、缺一不可,但凡少一样,她都选择不要他这个人。
缠腻两分钟后,闻靳深终于切进正题。
他不停地摩擦着她手腕,吻还在继续,声线低哑到难辨原色的地步:“我们和好吧,盏盏。”
时盏心脏重重一跳,要蹦出来似的,她秉着呼吸,没有回答,也没说别的。
“我还是那句话——”他重重地在她唇角吻了一记,“你没疯,你只是病了,而我正好是你的药。那些抗精神药物治不了你,而我可以。”
时盏不是没想过和好,当初跟他分手的原因,多少也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是七成以上是理智思考后的决定。
但是现在,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男人,满眼温柔地出现在眼前,对她说——
我是你的药。
我们和好吧,盏盏。
时盏沉默很久很久,心中动荡纠结着,最后缓缓抬起眼与他认真的黑眸对上:“如果你真的已经解决好,我就——”
“解决好了。”他生生打断她,“我告诉我妈,我只要你,她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
“嗯。”
时盏哪肯相信,狐疑地盯着他:“你就说你只要我,你妈就同意了?”
“也不是吧。”闻靳深唇角带出几分薄笑,用轻松无余的语气说,“多说了几遍,她被我念叨烦了,就同意了。”
事实的真相往往与话语相反。
他对温华的原话是——“行阿。不要我和她在一起,那我也不会和你安排的任何人在一起。别妄想着安排我掌控我,我可以不要闻家少爷这个身份,也可以不要DK继承权,非要逼我的话,那我就建议你再养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儿子,反正我做不到。”
那天温华的脸色难看到用“雷电交加”形容,也并不为过。
闻靳深记得,在温华听过他的一番话后,沉默许久后,几乎是咬着牙说那随便你,随便你罢,我这个当妈的再也不会操心你的事情了!
眼下,时盏将信将疑:“真的假的阿。”
闻靳深抬臂,扣住她的后脑勺压近自己,眼神近距离对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点倒是实话。
她没在他口中听过谎言,他这人压根儿连撒谎都不屑。
时盏心中难免动摇,眼底犹豫加剧,全部被男人尽收眼底。
察言色,探人心。
闻靳深自由一套,他做那么多年的精神科医生,太懂如何引导交谈,在他眼里,她是病人,也是爱人。
他温柔说了下面那些话——
“我明白,你可以完全不需要我,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以你现在的条件和性格,没有我也能过得好。我也从不认为你和我在一起,是为高攀,是为金钱,毕竟我见过太多诸如此类的女孩,你跟她们不一样。”
“退一万步来说,你肚子现在里有我们的孩子,哪怕你是为和我妈赌一口气,但她始终需要个父亲不是么?当然——这个时代早已变天,单亲母亲也能很伟大地抚养一个孩子,但是盏盏,我不愿意你去受那份苦,你明白吗,我真的不愿意。”
“盏盏,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以退位进,却意在攻心。
饶是共情能力极低的时盏,也在此刻感受到他的真心,在摇摆不定时很轻喊了他一声全名:“闻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