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牵着她走了一会儿,听着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有点走神。许是黑暗助长了他的勇气,他忍不住把她抵在墙上,见她脸上满是讶异,却没有惧怕,不由得受到鼓舞。
他低头凑近她,鼻尖对鼻尖,他低声道:“昭颜,我想亲你。”
裴昭颜的心怦怦跳,却没有想拒绝的意思,只是这里好吓人,她想早点出去。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紧张的舔了下唇,又低下头不说话。
祁淮被她的动作勾的发狂,可是他并不着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双眸比星子还要璀璨。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终于没忍住,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裴昭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受到他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又慢慢离开。她睁开眼睛,可是依然是一片漆黑。
脸上有温热的触感,裴昭颜一愣,原来是祁淮的手,她眨眨眼,用睫毛轻扫他的掌心。
他想亲她……可是她还戴着面纱呢,是只亲眼睛吗?
裴昭颜松了口气,可下一瞬,他的吻连带着面纱,与她的唇瓣相贴。
裴昭颜睁大眼睛,这是在干嘛!
她来不及惊讶,面纱被推到眼睛上,他的手也随之离开,在后面打了结。
裴昭颜不明所以,透过朦朦胧胧的面纱,她看见祁淮靠近他,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鼻尖,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吹拂在脸上,有点热,有点痒,她的心发颤。
下一瞬,她感受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边,含住她的唇瓣,唇舌纠缠,缓慢又急促,轻微又沉重。
不知是谁的粗喘声,大的像要穿破她的耳膜,也不知道是谁的嘤咛声,细细小小的,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的一声哭求。
这便是亲吻的感觉吗?
裴昭颜来不及思考,很快便被他的急促与热烈拉回心智,周遭全是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裴昭颜已不知今夕何夕,也不去想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至少这一刻,她把他当成她的夫君。
她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着,忽然听见一声粗喘,夹杂着女人低弱的抽泣。
“这地方不好。”不知什么时候,他离开她,又用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微哑,像是动了情。
面纱随之掉落,裴昭颜还未来得及看他一眼,便被他往后一扯,直接撞到了他背上。
皇上怎么了?她晕晕乎乎的想要抬头看他,却被他按了回去,藏得严严实实。
下一瞬,有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哪不长眼的坏了爷的兴致!”
裴昭颜瞪大眼睛,这里居然有人!
第39章 月信
裴昭颜抿紧了唇瓣,听见祁淮问:“程衷?”
“呦呵?你这个不长眼的居然知道本大爷的名字?”程衷似乎来了兴趣,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裴昭颜能感受到他走路时极重的沙沙声,她有点害怕,忍不住牵住他的手。
祁淮一怔,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她的手,又开口:“让开。”
程衷便生了气,骂骂咧咧道:“说你不长眼,你还真不长眼,就算是皇帝小儿过来,老子也不让路!”
那人越靠越近,裴昭颜紧张,怕祁淮有个好歹,于是偷偷在他手心写字:“回去吧。”
祁淮握紧她的手安抚她,正要说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气若游丝地传出来:“救命……”
那个女子不是自愿的!裴昭颜瞪大双眼,忍不住往前面看去。祁淮再次按住她,没再说什么,当机立断便是一拳。程衷闷哼一声,被打得歪歪斜斜,支撑不住,脑袋磕到了墙上。
裴昭颜甚是惊讶,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明明他根本没有动啊!可是还是那个女子重要,她这就要往前走。祁淮转身,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又抱起不断挣扎的裴昭颜,匆匆往外走。
那个姑娘还在那呢!裴昭颜气恼的捶他:“放我下来!”
祁淮见她实在挣扎的厉害,便把她放下来,没想到她脚还没挨到地上便要往巷子里跑,他连忙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来,道:“有暗卫在,不用去了。”
“可是……”她看他一眼,小声说,“那个姑娘,肯定衣不蔽体,我……”
祁淮一怔,抬眼小声说了句什么,又对裴昭颜道:“我已经说过了,不必担心。”
裴昭颜还是不放心,祁淮又拦,她气极跺跺脚,说:“我去给她买身衣裳,行了吧!”
买了衣裳,等两个暗卫收拾完了,祁淮才带着她进去,等她给那女子披上衣裳才抬眼,问:“你家在哪?”
“我、我来京城寻亲,没想到……多谢、多谢这位公子和夫人、救命之恩,我……”
她句不成句,裴昭颜不忍心,抽出绢子帮她把眼泪擦干净,道:“你别害怕,咱们大燕民风开放,没有人敢瞧不起你,若是日后不想嫁人,便来宫里做女官,记得了吗?”
“您……您是谁……”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裴昭颜没说话,把手上的贵重镯子褪下来递给她:“不想再寻亲也没事,这个镯子足够你衣食无忧了。”
派了一个暗卫护送那个女子寻个落脚的地方,裴昭颜看着她走远,还有些回不过神。
皇上说程衷是程丞相嫡幼子,丞相不是一向清正廉洁的吗?怎么他的儿子是这副模样?
人多眼杂,祁淮并没有解释什么。两人自然也没有了去找人的兴致,神色匆匆回了宫。
到了养心殿,裴昭颜终于忍不住问:“程衷去哪儿了?”她再次进入小巷的时候,里面一丝血腥味也无,那个男人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被暗卫带到哪儿去了。
“死了。”祁淮毫不在意道,“程家如今外强中干,杀他一个儿子也无妨,朕会嫁祸给旁人,你不必担心。”
嫁祸?裴昭颜一顿,问:“嫁祸给谁?”
“自然是与程家亲近的大臣,”祁淮眼眸微眯,觉得也是时候该把一些事告诉她了,于是他缓缓道,“自从朕登基之后,程家的胃口越来越大,掌控朕还不够,他们还想取而代之。朕若想坐稳皇位,自然要把程家与程家党羽斩草除根。”
裴昭颜垂首琢磨片刻,轻声问:“皇上会有事吗?万一落下把柄……”
“不会,朕有十分把握,”祁淮柔声哄她,帮她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别怕,先回寝宫,朕有些事要处理,嗯?”
裴昭颜心乱如麻的点头,祁淮揉揉她冻僵的脸,又落下一吻:“若是朕亥时前没有过去,就不必等了。”
“好。”
回了寝宫,橙心蓝玉原本极为兴奋,但是见裴昭颜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她们对视一眼,谨慎的没有开口。
匆忙梳洗后,裴昭颜吹了灯,躺到床榻上。她忍不住抿了下唇,似乎还留着祁淮的气息。
她和皇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亲了吗?裴昭颜还有些怔愣,那么黑的地方,那么脏的地方……她为什么会同意呢?
今日的这一吻,肯定是受了他的蛊惑,若是换个地方,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亲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裴昭颜有点茫然,她喜欢皇上吗?万一皇上再亲近她,她要是推开,皇上是不是就要生气了?
她不想让皇上亲近,也不想让皇上生气。
正胡思乱想着,橙心忽然敲门,扬声道:“娘娘,宋医女求见!”
妙妙!裴昭颜眼睛亮起来,踢踏着鞋子边往外走边喊:“快请进来!”
橙心推开门把宋妙意迎进来,又飞快的关上门,不让一丝凉气进去。
“怎么现在过来了?”裴昭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又忙递上汤婆子,“快拿着暖一暖。”
宋妙意接过来,慢吞吞道:“昭颜,皇上今晚过来吗?”
“我不知道,”裴昭颜摇摇头,又忙问,“你怎么了?”
宋妙意踌躇片刻,咬咬牙,问:“我能不能在明华宫住一段时日?”
这是什么意思?裴昭颜茫然的看着她,问:“你和太医院的医女们玩不到一起?”
“不是,”宋妙意摇摇头,“她们都很好……是秦梧的原因。”
“他怎么了?”裴昭颜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他说他喜欢我,让我嫁给他。”宋妙意回答。
怎么非得她问一句才答一句,裴昭颜急得不行,见她双眼呆滞,又总是忍不住抿唇,心里一咯噔,问:“他是不是亲你了?”
宋妙意眼里这才有点别的神采,她飞快的抬头看裴昭颜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我说我只把他当成弟弟对待,然后他就生气了,把我拉到偏殿亲我,还说这样我就不会把他当成弟弟了……”
她揉揉滚烫的面颊,还有点茫然:“秦梧怎么变成这样了?”
裴昭颜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你真的不喜欢秦梧吗?”
“不喜欢。”宋妙意也直视她,答得干脆。
“那好,我现在就去和他说,”裴昭颜站起身,“我告诉他,你不想见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明日我就让皇上给他赐婚。”
刚走出两步,她的袖子被拽住,动弹不得,裴昭颜诧异回头,问:“怎么了?”
“……别去,”宋妙意纠结道,“这样他会伤心的,现在先不用管他,等过几年他长大了,他就会明白这不是喜欢。”
“那你就一直躲着他?”裴昭颜又坐回去,“在我这里躲三五年又如何,你比我更知道他的性子,他不听到一个解释,一定不会听话的。”
“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心里好乱,”宋妙意还有点不能接受,又求她,“昭颜,让我在这儿住几日吧我住在偏殿便好,只要不让他找到我。”
“和我睡一起吧,”裴昭颜果断道,“皇上这几日都不会过来。”
刚好她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和皇上相处,不如就不见面了吧。
原来遇到这种事情,姑娘家都是一样怂呀,裴昭颜稍微有点不自在。她不敢去想皇上会如何生气,趁着还没那么害怕,她叫来蓝玉,迅速说道:“去和养心殿说一声,这几日月信,不方便见皇上。”
蓝玉惊讶的看着她:“可是娘娘,您不是……”
“照我说的做便好。”裴昭颜把她推出门,眼见着马上就到亥时了,她大声喊,“一定要快!”
蓝玉不敢耽搁,拔腿跑出了明华宫。
收到消息的祁淮一愣,白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忽然……
不过姑娘家的月信也不会提前打招呼,他想了想,问:“丞相过来了吗?”
李德福摇摇头。
祁淮匆匆处理好手上的事情,站起身道:“那便不等了,去明华宫看看。”
李德福听了,慌忙劝道:“皇上,妃嫔有月信便要闭门不出,免得给皇上带来血光之灾,自古以来便有这个规矩,您可千万不要任性妄为!”
祁淮不听,执意要去,万一她疼的厉害,身边没有人在怎么办?他现在便要见到她。
只是刚走出养心殿,小安子迎面撞上,急忙说:“皇上,丞相已经进宫了!”
终于过来了。
祁淮思虑片刻,吩咐小安子:“你去明华宫看看,再派个太医……算了,明日再去,不然还要折腾她。晗妃若是有什么不适,回来立刻和朕禀告。”
小安子见皇上不说话了,行了礼便要走,祁淮却又叫住他:“等等……和她说朕今晚不过去了,让她安心休养,明日朕一定去明华宫。”
小安子领命而去,心里有点高兴,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呢,晗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果然不一般。
这样想着,到了明华宫,他对裴昭颜愈发恭敬,小心翼翼的问:“皇上听闻娘娘身子不大方便,特意派奴才过来问问,娘娘可有什么不适?”
裴昭颜摇摇头:“我很好,劳烦皇上关心。”
“皇上说今晚太晚,不打扰娘娘歇息,明日再过来看您,奴才这就回去了。”小安子点头哈腰的准备退下。
裴昭颜连忙喊住他,见门外的宫女太监都好奇的往这边瞧,她快步过去关上门。两人大眼对小眼片刻,裴昭颜道:“其实我这个月的月信已经没有了。”
“?!”
小安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娘娘,这……这可是欺君之罪!”
“是啊,所以我才要贿赂你,你不说就没人知道。”裴昭颜塞给他一个荷包,“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几日别让皇上想起我。”
小安子很疑惑,娘娘不争宠也就算了,怎么还把皇上往外推?他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很有骨气的递给裴昭颜:“奴才不能收。”
“不收也行,你去告诉皇上好了,”裴昭颜哼了一声,“反正我有办法证明月信的事情,你能吗?”
小安子大吃一惊,不是都说晗妃娘娘人美心善吗?他怎么觉得晗妃娘娘现在在威胁他?
他想了片刻,觉得此事有些严重,他不动声色地把荷包放进袖子里:“娘娘放心,奴才不说。只是若是皇上想过来,奴才也拦不住啊!”
“能拖几天是几天吧,”裴昭颜有点发愁,“皇上这几日肯定很忙,我不去他身边晃悠,他肯定不会想起我。”
小安子来时高高兴兴,去时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办哟!
他不敢擅自做主,思来想去,还是把师父李德福拉到一边,一个字都不敢隐瞒的把此事说了。
李德福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打了他一下,低声问:“你收了?”
“收什么?”小安子捂着脑袋反应过来,连忙把荷包掏出来,“师父,都在这儿了!”